司徒青菱再次去見林霄睿的時候,帶上了一個人——林相思。
當然,林相思是不知道她要帶自己去見林霄睿的。
要走的時候,司徒青菱還叫人給她蒙上了眼睛,然後才親自扶著她坐到輪椅上,帶她去林霄睿那兒。
林霄睿也是沒有想到她會帶來自己日日夜夜想要見的人,在這裡這麼多天,說不上絕望,但絕對是強撐著。
用那僅有的一點點意念,強撐著不讓自己倒下去。
門被敲響,他沒有回頭,但心地微微有些驚訝。
因為之前司徒青菱每次來的時候,都是直接不敲門就進來的,還好幾次撞到他在換衣服,裸著上身。
她不尷尬,他還不想給她看呢。
這一次,怎麼就學會敲門了?
林霄睿笑著搖了搖頭,繼續看自己手裡拿著的書。
司徒青菱走到了他的身後,語氣不似之前那般無腦又惱怒,而是給人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林霄睿微微地太了下頭,忽然有些驚訝地看司徒青菱。
他們不過也只是兩天沒見吧?算很久嗎?
司徒青菱笑了起來,她當然知道自己和林霄睿只不過是兩天沒見,可是這兩天,她想明白了太多東西,覺得自己重生了一樣,所以,才覺得——好久不見。
林霄睿看著她有些困惑,他真心覺得這個女人奇怪。
要麼一來就對自己發脾氣,憤怒地問自己為什麼不娶她。
要麼就像現在這樣,來了就對他笑,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她真當世界上的人都和她一樣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嗎?
徒睿睿一帶。"你來找我幹什麼?如果還是那件事,那麼我也還是那句話。"
——我不會娶你。
哪怕你關我一輩子,我還是不會娶你。
愛情誠可貴,自由價更高,
若為自由固,兩者皆可拋。
可是在我林霄睿這裡,未必這樣。
司徒青菱並未和往常一樣生氣,只是歪了歪頭,問:"還是那句話的意思是,你一定不會娶我對嗎?"
林霄睿淡淡地笑著,不語。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司徒青菱發現,自己此刻的心情,也並未和自己之前像的那樣難過。
雖然,一點都不難過是假的。
奶奶說,自己只是情竇初開,好在沒有深陷下去,所以現在抽身還是來得及的。
她轉身,對著門口的位置說:"讓她進來吧。"
早在司徒青菱和林霄睿對話的時候,林相思就在外面都聽到了。
那麼久未曾見面的人,終於要見了嗎?
林相思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手上有些無力,飛了好大力氣才推著輪椅進了屋。
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直直地對著她澄澈的雙眼。
林霄睿手裡的書倏然掉了下去,再也拿不住。
林相思也瞬間就熱烈盈眶,她拚命想要將他的模樣看得清楚一些,再清楚一些,可視線卻那麼不聽話地,越來越模糊。
林霄睿慢慢地往下看,在看到她的雙腿時,心裡痛得無法忍受。
可是他同時也慶幸,感謝老天厚待他們。
那麼猛烈的爆炸,最後他們都活著。
"霄睿……"那個激動到無法再讓自己前進一步的女人,顫抖著聲音,叫出了他的名字。
林霄睿猛然起身朝著她走了過去,那樣的步子,儘管已經竭力去穩住自己,卻依舊可以看出來他內心的激盪。
他走到林相思的輪椅面前,蹲了下來,緊緊地握住她的雙手,只說:"我在,別怕。"
林相思拚命點頭,她不怕,她一點都不怕。
從小到大,每次他都會將她保護的很好。
"好了,不要哭了,我們都好好的,別哭。"他給她擦眼淚,動作溫柔又體貼。
站在邊上的司徒青菱心底生生的羨慕,但如今她已經不會再想著去破壞,去霸佔了。
她只是轉身,帶著她的人,悄無聲息地退了下去。
林霄睿將林相思從輪椅上抱了出來,放到自己的腿上,低頭凝著她,問:"去看過醫生嗎?"
林相思點點頭,"看過,但是醫生說復原的幾率很小。"
她已經能很平靜地面對自己雙腿殘廢這件事了,再不似當初,一想到就難受得恨不得去死。
他還好好地活著,她怎麼能有那麼悲觀的想法?絕對不能!
林霄睿一下一下摸著她的腿,心裡疼,面上卻假裝平靜。
他只是在想,不論付出任何代價,都一定要讓她的雙腿重新好起來!
他們臉貼臉,互相說著這些日子以來的想念,所有的難過委屈,終是在見面之後煙消雲散。
原來,我要的,不過就是,你在我眼底。
——
司徒青菱給了他們一天的時間,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才來見他們,那個時候林霄睿和林相思剛剛起床不久,正吃早飯。
兩人都對這個女人沒什麼好感,林霄睿看了她一眼之後就無視了,林相思有些緊張,早飯也吃不下了。
不過今天的司徒青菱從一進門開始就一直笑臉相迎,甚至在她戒備的時候,也沒怎麼樣,只是說:"吃完早飯,你們就離開吧。"
林相思一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就去看林霄睿。
後者也是有些震驚,回過頭去看司徒青菱。
司徒青菱站在背光的地方,遙遙看去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覺得她被光線給包圍了,她的聲音從光團裡飄出來,"放心吧,我沒設置什麼陷阱,你們吃完安心走就是了,以後不要來了。"
"這麼簡單?"
"這麼簡單。"她還是笑,語氣輕快,"當然,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林相思著急得不得了,如果能讓他們離開,條件又在他們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的話,那她說什麼都會答應的!
司徒青菱定定地盯著林霄睿,半晌都沒有說話。
林相思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心裡不由得想,難道她的條件又和霄睿有關?這個女人到底是想幹什麼!
然,司徒青菱卻在她戒備的目光中,重重說道:"我的條件就是——你們出了這裡,不許提起這裡的一切,就當從來沒來過!"17199124
就這個條件?
林相思和林霄睿面面相覷,顯然覺得這樣的條件未免太簡單了,而司徒青菱給他們的印象一直不好。
司徒青菱笑著搖了搖頭,並未覺得有什麼。
怪只怪,自己給人的印象太差了唄。
她轉身離開,每一步都走得和有些沉重。
情竇初開。
再見。
林霄睿和林相思走的時候她沒有出現,而是坐在城堡監控室裡,盯著屏幕上的一幕幕。
他對她真真是極溫柔體貼的,好得令人無法不嫉妒。
司徒青菱握著細細的酒杯,唇邊漾開淺淺的笑,看著酒杯裡猩紅的酒液好一會兒,心尖上強忍了許久的疼痛忽然間就散開來了,竄得那樣快,她根本來不及抵擋。
日日夜夜,在看了一百多個日夜之後,那個人終於要從她的生命裡離開了,徹徹底底。
他將回到他自己以前的世界裡去,過著他想要的生活,和他心愛的女人相依相偎,生兒育女。1aahe。
而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出城堡,將讓她的愛情停留在情竇初開的那會兒。
多年之後,他應該已經記不得,曾經有一個女人,在他昏迷的日子裡出現過,也曾陪著他從清晨到日落,從黑夜到黎明。
她只是他生命裡的一個過客,她的好和她的壞,也許相抵,也許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忘卻前塵往事也不會忘記他的相思,所以他要回去,所以,徒留她一個人在思念裡掙扎。
林霄睿,百年之後,你還會記得我嗎?
我記得你,就好。
——
林霄睿和林相思是在小鎮上和接他們的人碰頭之後才覺得事情許是真的他們想太複雜了。
那個司徒青菱,真的是想放他們離開了。
可是之前那樣地步步緊逼,好似林霄睿不娶她,就一輩子不讓他們離開不讓他們見面的架勢,又是怎麼回事呢?
有些事永遠想不通,但對於林霄睿來說,這樣的事情並不重要。
他現在,只是一心一意想要醫治好林相思的雙腿。
回去的路途有些遙遠,但風景極好,林霄睿就起了心思,想著乾脆一路玩回去,可以散散這些日子以來的煩悶。
林相思本就對自己雙腿復原這件事不抱希望,又是和他久別重逢,一聽他這個提議,當即高興不已地點頭。
兩人遊山玩水,一路逛一路笑,好不逍遙快活。
期間席司曜給他打過幾個電話,要麼是沒人接,要麼接起來就聽到林相思在旁邊笑聲不斷。
席司曜笑問:"準備就這樣過一輩子?"
林霄睿有些不解:"難道我忘了做什麼?"
"我好像記得,她現在還不知道你們之間其實沒有血緣關係。"
哦!一語驚醒夢中人!
林霄睿看著不遠處因為一隻蝴蝶繞著她轉就笑個不停的小女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多謝提醒,我知道了。"
晚上的時候,林相思就發現,今晚的林霄睿似乎和平時不一樣,他變得有些正經,正經得令她有些緊張。
"霄睿,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