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鈴聲是屬於林夕的手機的,她一聽到,幾乎是在瞬間就方寸大亂,手機都拿不住。舒骺豞曶
唐越臉色越來越難看,心底沉寂的火山像是即將要爆發。
席司曜側頭看了身邊的人一眼,夜清歌心領神會,走過去從唐越手中抱過小君遇,而後回到了席司曜身邊。
病房裡並不安靜,小君遇一嗅到媽媽的味道興奮得直蹦躂,夜清歌差點抱不住。
「我先抱孩子出去吧?」她看了看懷裡的小傢伙,又看了看席司曜,問。
席司曜伸手勾住她的肩頭,搖頭,「沒事的,我怕你抱著這個臭小子出去,那個要翻天了。」
夜清歌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還真是呢!
小夜白睜大眼睛看著這邊,那小眼神又委屈又氣憤,好像夜清歌再不過去抱他,他就要哭啦!
夜清歌好笑又無奈,看著席司曜,壓低聲音說了句:「你兒子還真是一個比一個難搞。」
席司曜特別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聲音也很溫柔:「也是你兒子啊。」
夜清歌這時就覺得額頭上冒黑線了,旁邊唐越和林夕正火星撞地球呢!他還和自己這麼曖昧的說話,不是存心刺激唐越麼!
果然,她一轉頭就看到唐越額頭上青筋直跳,似乎是怒到極點了。
席司曜這時就低咳了一聲,走過去將那個瞪大眼睛的小傢伙也抱了起來,夫妻倆一人抱著一個孩子走出去了。
到門口的時候,他腳步一頓,回身對唐越說:「你看著辦就好。」
唐越一愣,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席司曜已經擁著夜清歌出去了,病房門的緩緩合上,最後隔斷了外面的一切。
一時之間,房間裡靜謐得有些可怕!
林夕的手心漸漸地冒出了細微的冷汗,她捏了捏,那種濕漉漉的感覺讓她十分不爽,其實她怕什麼呢?從來就沒說過自己是好人啊!為什麼要怕呢?
想到這裡,她猛地抬起頭,卻在對上唐越的視線時,剛剛積聚起來的勇氣,瞬間土崩瓦解,碎落一地。
那是什麼眼神呢?憤怒,自嘲,心痛……卻沒有後悔。
心裡針扎一樣,痛得林夕臉色都變了,她張口,乾澀地說著話:「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我都告訴你。」
唐越什麼都不問,就那樣看著她,看著看著就冷笑連連,最後忽然抬手。
林夕以為他要打自己,認命地閉上眼睛,仰著頭,一臉的視死如歸。vkzj。
如果這一巴掌真的落在了她的臉上,也許她還會好受一些,可是偏偏,這一巴掌,唐越扇在了自己的臉上,十分清脆的一聲。
林夕呆住了,慢慢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唐越被自己那一巴掌打得偏了頭,臉頰上幾根手指印,看得出,他這一巴掌的力道,並不輕。
「為什麼……不打我?」她問得極慢,像是害怕得到答案。
唐越扭頭看她,眼神裡的情緒全部散去,只剩下一片漠然,他的笑亦是沒有一絲溫度,「是我高估了自己,這一巴掌是為了打醒我自己。」
林夕的突然出現,他和席司曜不是沒有懷疑過。
甚至後來,她的可疑越來越明顯,真相越來越靠近,他還是不敢相信,又或者像他自己說的,他高估了自己,他以為林夕或多或少都對自己有點真感情,現在看來,呵!
「你做了什麼我不想再說,這段日子你陪在我身邊,那些你得到的就當是酬勞,我們兩清。」唐越理了理衣服,一臉的雲淡風輕,「林小姐,再見。」
他說:我們兩清。
他叫她:林小姐。
林夕看著他轉身,那樣灑脫地從她身邊悄然而過。
他沒有將她做的那些事一樣樣說出來質問她,甚至多看她一眼都覺得浪費,就這樣無聲走掉,瀟灑得讓她更顯狼狽。
「唐越!」她追上去,在唐越開門的時候拉住他,而後將那扇只開了一條縫的門,砰地一聲關了回去。
唐越動手極快,她沒有多想,只是本能地做出反擊。
兩人在病房裡糾纏了好一陣,她本就不想和唐越動手,只是想攔住他,可是不知怎麼的,唐越下手十分的狠,她已經是盡力,卻依舊不是唐越的對手,最終被他制住,而後壓在了門板上。
他壓過來,眼底的怒氣噴薄著,幾乎要將她吞噬,「我還以為席也正最得意的殺手有多大本事,原來也不過如此!」
林夕原本張嘴要說什麼,在聽到唐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便發不出聲音了,眸子倏然間撐大,看著他。
唐越將她的震驚看在眼裡,面上沒有任何反應,反倒是笑得更冷,「你我現在是敵人,你還奢望我對你會手下留情麼?」
敵人,敵人……
這兩個字在林夕的耳邊迴盪,她只覺得頭痛欲裂,卻被他目光中的寒意逼得不得不清醒。
「你現在想殺我麼?」她輕輕地問,一點也不害怕。
就當她也高估了自己,就當她產生了錯覺,可是剛剛兩人過招的時候,唐越並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麼狠。
雖然她不知道唐越的底子到底是多少,但是以他出招的狠勁來說,他不過只出了三分力,並且在最後那一招,即將傷到她的時候,收了力,以至於她能清楚地覺察到,自己被擊退又被拉回去的那股力。13765321
因為那個時候唐越如果不拉她,或許她會直接從窗戶掉出去。
眼爆領間。唐越,你真的沒有對我手下留情麼?
其實唐越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的心軟呢?只是他不想承認,尤其是在他知道林夕其實是席也正手下最得意的殺手時,他更加不肯承認,自己對這個女人,不自覺地會心軟。
他恨極了林夕此刻的眼神,將他的一切都看得那樣明白,所以他手上忽然用了力。
林夕一聲悶哼,只覺得自己被他反剪在身後的兩隻手像是即將要被折斷,抬頭看到的,是唐越冷笑的臉,「要是我現在廢了你,再把你扔到席也正面前,你猜他會什麼反應?」
唐越雖然不及席司曜那樣霸道狠絕,卻也是一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他不會允許自己的自尊被一個女人挑釁!
所以林夕剛剛的眼神,刺激了他!
兩人對視了好一陣,林夕才淡淡地說:「他不會有反應。」
一個狠心到能將自己女兒推入地獄的人,她又怎麼會奢望他有反應?
林夕臉上的那種神情令唐越不解,他有一瞬間的慌神,林夕就趁著這個機會,用力掙脫他的雙手,迅速朝著門口的位置衝去。
唐越並沒有追上去,只是在她開門的時候,用極低、極冷的聲音說:「小夕,今天你出了這個門,下次再見,你我之間,只能活一個。」
林夕背脊僵了一下,甚至她的動作看上去有回頭的趨勢,可是最終,她也沒有回頭,也沒有說什麼,更用力地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口氣跑出去很遠,醫院外面的陽光正好,她站在空曠的地方,讓陽光徹底包圍自己。
可是,為什麼還是覺得這麼冷呢?
雙手抱住自己,以為這樣可以溫暖一些,可是一切都是徒勞,那股從心底,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寒意,是外在的陽光無法驅散的。
身後有腳步聲在靠近,她知道是誰,卻沒有回頭,更加沒有逃跑。
媽媽,你叫我一定一定不要走你走過的路,可是不聽話的我,還是步了你的後塵……
身後的人在離她還有兩步的地方停下,那語氣是她厭惡的恭敬,「小姐,三爺叫我來接你。」
她轉回去冷笑,「怎麼,他不是叫你來殺我滅口的嗎?」
那人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的態度,並沒有多大的反應,林夕自己也覺得無趣,就跟著他上了車。
車子發動的瞬間,她還是忍不住,朝著醫院的方向看了一眼。
唐越,唐越……
——
醫院的草坪上,某人將席夜白小朋友放在自己的胸口,閉著眼睛,愜意地躺著在曬太陽。
夜清歌看了他一眼,正好此時席君遇同學把腳上的鞋子給踹掉了,於是她就起了惡作劇的念頭,輕輕地握住小君遇的腳丫子,把他放到了某人的鼻子前面。
果然,席司曜的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睜開眼睛一看,居然笑了起來,一點也不嫌棄地把小傢伙接了過去,「我兒子的腳都是香的。」
夜清歌:「……」
剛剛他明明皺眉頭了好不好!
兩個孩子一個趴在他胸口睡得昏天暗地,一個被他高高地舉了起來,咯咯咯地在笑。
而他自己,因為陽光照在臉上的緣故,眼睛無法完全睜開,微微瞇著眼,反倒在他的冷俊之中,融入了一絲溫和,看著愈發迷人。
那副畫面多美好,多溫暖啊,連這冬日的陽光都比不上呢!
夜清歌看得眉眼都彎了起來,即便臉上現在還有一個很淡的疤痕,可是那笑容,卻依舊稱得上是傾城傾國。
她是沉浸在幸福裡沒覺察到什麼,可是某個正在和席君遇小朋友玩的男人,已經進入了一級警戒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