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歌的眼角飛快地跳了一下,大步走過去,和林夕面對面,用口型很慢很慢地問:怎麼樣?
只是三個字,她又說得很慢,林夕當然是看出來了,回道:「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就過來找你們了,結果我還不清楚。舒骺豞曶」
「那我們一起過去看看。」唐越一邊走上來,一邊提議。
夜清歌點點頭,飛快走出去,沒走幾步又折了回來,從林夕的手裡接過席君遇。
小傢伙本來扁著嘴正要哭了呢,一看到媽媽伸手要抱自己,臉上的表情立即由陰轉晴,歡快地張開雙手,撲到了媽媽的懷裡,還湊上去親了親,蹭得夜清歌一臉口水。
可是怎麼辦,還是這麼喜歡這個臭小子。
——
三人到了霍行知病房,醫生正等在那裡,看到夜清歌抱著孩子進來,連忙說:「席太太,這裡剛消毒過,味道很重,小孩子還是不要待在這裡比較好。」
夜清歌立即轉身走了出去,隨後醫生走出來,一行人轉而到了醫生的辦公室。
「席太太,恕我冒昧,我能不能多問一句,你和病人的關係是……」醫生眉頭緊皺,問得有些遲疑。
唐越臉色微微一變,在心裡暗罵自己是豬!
因為這些天很忙,他只吩咐醫院如果找到霍行知要第一時間通知他們,卻忘了說這個人和他們的關係,醫院看他們這麼重視霍行知,肯定以為他和他們的關係很親密吧?
他正要說話,夜清歌卻回過頭來,對著他輕輕地搖搖頭,而後用口型對醫生說了兩個字:「朋友。」
醫生點頭,旋即便是歎氣,語氣頗有些惋惜:「席太太,我要很抱歉地和你說,你的朋友情況很不好,有可能這輩子都不能下地走路了。」
屋裡很安靜,夜清歌看著醫生,眼底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逝,而後就是無盡的平靜。
「霍先生原本就有一條腿是假肢,現在另外一條腿,也廢了。」
醫生的話音落下,面前站著的三個人,還是一樣的反應,甚至,唐越一臉的可惜,那神情就好像在說:只是一條腿廢了嗎?兩隻手怎麼沒都廢了?
醫生震驚了,卻又不敢問出來,只能自己在心底各種猜測。
頓了頓,他忽然又說:「而且霍先生的頭部之前也受過傷,這一次又傷到了,他就算能醒過來,智力也不會和常人一樣。」
醫生的話說的十分婉轉,到了唐越那裡,就變得十分直接了,「你的意思是,他有可能醒不過來,就算醒過來了,也有可能變成白癡?」
「是,是啊……」醫生愣愣的看著唐越,怎麼好像那位霍先生變成白癡,一輩子不能下地,他還很高興的樣子?
唐越其實真的是很高興,甚至想鼓掌啊!
這個變態,終於再也不能作惡了吧!活該!這就是報應!
林夕倒是沒什麼感覺,畢竟她不是唐越,對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也就沒那麼多厭惡。
夜清歌依舊是一臉平靜,抱著孩子站在那裡許久,然後對醫生點了點頭,就出了辦公室。
林夕和唐越跟著出去,到席司曜病房門口的時候,夜清歌親了親寶寶,然後交給林夕,又在林夕的手上寫道:我在這裡陪他一會兒,你和唐越先去蘭姨那邊。
「你早點過來,吃飯了。」林夕一邊點頭一邊說。
夜清歌笑笑,看著他們走遠,她才轉身進去。
席司曜依舊在沉睡,醫生說他現在都是靠藥物維持著,必須盡快找到他的至親,進行心臟移植手術,否則……
念頭到這裡就被她打住了,因為她不敢再想下去。
輕輕地在床邊坐了下來,將席司曜的手握在手心,越握越緊。
司曜,你還要睡多久呢?你捨得看我繼續這麼辛苦下去嗎?
蘭姨說她堅強,唐越對她刮目相看,林夕也說,如果是自己遇到這樣的事,肯定嚇傻了,哪裡還會像她一樣,條理清晰地知道去做什麼。
可是,他們都只看到了外表的她,內心的她又有誰看見?
她也以為自己堅強,以為自己可以扛下一切,可是寂靜無聲的夜裡,總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內心一遍遍地掙扎。
如果現在是你,這樣的抉擇放在你面前,你會選哪一邊?
左手孩子,右手是他,無論哪一邊,都是剜心之痛!
她說不出話來,只能深深、深深地看著病床上的人,看著他呼吸平穩地沉睡,看著他對自己此刻的傷心欲絕毫無反應。
不怪他,可是真的好難受……
司曜,你醒來好不好,不要再睡了,我需要你。
——
吃飯的休息間,林夕看了看拿著碗筷,已經在窗邊站了十幾分鐘都沒有動一下的人,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人,壓低聲音問:「唐越,你看蘭姨是不是有問題?她都站在那裡十分多鐘了。」
唐越抬眸看去,還真是這樣!
蘭姨左手捏著一把筷子,右手拿著兩個碗,站在窗邊看著外面,好像是被什麼給吸引住了,完全覺察不到後面兩個人正盯著她的背影在看。
「外面什麼這麼好看啊,蘭姨?」唐越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忽然出聲問。
蘭姨被嚇了一跳,手一抖,兩個碗差點摔了,幸好唐越手快,接住。
「蘭姨,你怎麼了?」
她的反應有些怪啊,如果只是被自己嚇到,剛剛的眼神不應該是那樣的啊!
怎麼形容蘭姨剛剛的眼神呢?就好像有什麼心事,差點被人看到聽到一樣!
唐越狐疑地上下看了蘭姨好幾眼,怔怔的,愣愣的,不說話,只是看著。
蘭姨撫了撫自己的胸口,一巴掌賞在他的肩頭,「臭小子,你是存心想嚇死蘭姨是不是?」
「沒……」唐越還沒從剛剛的困惑中反應過來呢。
「還說沒有。」蘭姨故意板著臉,那樣子唐越太熟悉了,「故意不出聲走到我身後,然後又突然出聲,不是想嚇死我是想幹什麼?」
唐越扭頭看林夕,後者也是一臉的不解,蘭姨這情緒也轉換的太快了吧?
不等他回答,蘭姨的眼神就在屋裡轉了一圈,再問:「少夫人呢?」
「去看少爺了。」
「這樣啊……」蘭姨點點頭,去擺碗筷了,可是她的心不在焉實在是太明顯了,四個人的碗筷擺到最後一個,耳邊驟然響起一聲破碎聲,是一個碗掉在了地上,那聲音聽著清脆,卻也突兀的讓人心驚膽顫。
蘭姨自己當然是被嚇了一跳,拍著自己的胸口直說:「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唐越和林夕面面相覷,齊聲問:「蘭姨,你到底怎麼了?」
「啊?」突然聽到這個問題,蘭姨好像又被嚇到了,抬頭看著兩人,臉上的神情十分驚慌。
這下,唐越和林夕都敢肯定了,蘭姨心裡一定有事,而且很嚴重的事,不然不會這樣啊!
就在他們準備對蘭姨進行『拷問』的時候,夜清歌回來了,推開房門看著這架勢,還以為怎麼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蘭姨正擔心會被追問,此時她進來剛好給自己解了圍,連忙說:「好了好了,人到齊了,吃飯了。」
唐越和林夕很鬱悶地看著夜清歌,害的她以為自己怎麼了,納悶了好一陣。
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兩個小傢伙吃飯的時候也特別地不乖,就連平時特別安靜的老大,看到大人們圍在一起吃飯,也依依呀呀地在嬰兒車裡打滾,那樣子像是要爬出去撲到一個才罷休。
夜清歌轉頭看到這一幕,笑了笑,放下碗筷過去將孩子抱了起來,老大開心啊,連忙討好又獻寶似的叫她:「麻麻!」
兩個小寶貝到現在為止,只會叫拔拔麻麻,不過就連這兩個稱呼,都喊得不標準。
可是夜清歌還是好開心,和他貼了貼臉,又讓他在自己的臉上親了親,然後才抱著他坐下來,繼續吃飯。
小夜白看媽媽吃的那麼香,還以為是什麼好吃的,一隻手伸得老長,去夠桌上的碗。
夜清歌連忙放下筷子把碗往裡推了一些,低頭沒好氣地看著他,小夜白像是知道媽媽不高興了,收回小手握成拳頭放在嘴邊,一副『我是乖寶寶,我不惹媽媽生氣』狀。
唐越直搖頭,「這傢伙長大了在腹黑這方面肯定超越少爺,平時裝深沉就算了,現在還賣萌!」
身旁的林夕已經眼冒桃心了,「唐越,我好喜歡小夜白!比喜歡你還喜歡,怎麼辦啊!」
「不行!」唐越炸毛,扔了筷子一把將林夕的手抓住,然後惡狠狠地看著夜清歌懷裡的小傢伙,放話:「警告你啊,不許對我的女人有非分之想!」
小夜白睜開粉嫩的眼皮,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了轉,繼續自己傲嬌的風格,懶懶地看他一眼,然後閉上,扭了扭身子臉朝裡面,直接撅起屁股對著唐越。
唐越:「……」
林夕笑的肚子痛,夜清歌也是笑意盎然,只有蘭姨,雖是笑著,可是笑容之中,卻有著無法掩藏的遺憾。
以後,再也看不到這樣溫暖美好的畫面了吧……
——
吃了飯,唐越和林夕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蘭姨和夜清歌。
們出消說。怎麼說呢,氣氛似乎有些壓抑,夜清歌又發不出聲音來,心底悶悶的,更加不舒服了。
蘭姨靜靜地坐在床邊,一直都沒有說話。
之所以現在只有他們兩個,是因為剛剛快吃飯完的時候,蘭姨十分嚴肅、鄭重地說:「唐越,小夕,待會兒我和少夫人有事情要說,你們先照顧一下兩位小少爺。」
當時唐越和林夕是滿臉震驚,在沒吃飯之前就覺得蘭姨心裡有事,現在她又是這樣的表情,他們更好奇了。
可是一般時候,蘭姨都不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此刻只有一個解釋——這件事非常重要,重要到可能關係生死。
所以唐越和林夕什麼都沒多問,吃晚飯就一人抱著一個孩子出去了。
「少夫人……」蘭姨終於轉過身來,看著夜清歌,臉上的糾結一點一點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夜清歌也緊張起來了,對著她點點頭,表示自己集中精神在聽她說話。
蘭姨卻是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握著她的手,一下一下地撫著,那樣子……好像下一秒她就要離開,此刻是千萬般的不捨。
夜清歌心裡莫名地難受起來,走到一邊拿過筆和紙寫下一句話:蘭姨,你到底怎麼了?你這樣我很不安。
蘭姨看了紙上的話,兀自笑了笑,而後才說:「少夫人,你見過少爺的父母嗎?」
夜清歌搖頭。
怎麼可能見過,席司曜的父母在席司曜很小的時候就被席也正的人殺害了,當時她還沒和席司曜相遇呢。
而且,嫁到席家之後,她臉照片也沒見過,所以對於席司曜的父母,她其實是一片空白。
蘭姨點點頭,目光深深地看著她,「少夫人,今天我要和你說一個秘密,一個在我心裡藏了三十年的秘密。」
夜清歌心跳驟然加快,好像有什麼東西即將破土而出。
她看著蘭姨,眼神亮亮的、
蘭姨在笑,那笑容帶著魔力,彷彿能將人的靈魂帶回很多年以前——
三十年前的某一天,才出生五個月的『席司曜』高燒不退,當時他的父親和母親被人追殺,所以不敢將他帶在身邊。
彼時在他身邊的,只有蘭姨一個人。
蘭姨抱著他四處求醫,但迫於當時的醫療條件,最終才五個月大的『席司曜』夭折。
期間蘭姨也給他的父母打過電話,可是一直都打不通,她也能理解,那樣混亂危險的情況,哪怕打得通,他們也不敢回來看自己的兒子。
因為他們回來,後面緊隨而來的,將是數不盡的危險。
蘭姨當時心痛不已,更覺沒有臉面對他的親生父母,一時之間,她萬念俱灰,抱著孩子小小的屍體從醫院出來,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
事情的轉機,就出現在那一刻。
醫院門口她撞到一對夫婦,妻子哭哭啼啼的,丈夫跟在她身邊,因為被她撞到,他們的腳步停了停。
她聽到丈夫對妻子說:「別擔心,一定可以找回孩子的,醫生不也說了,剛出生的孩子都差不多,許是別人認錯抱走了,不是被偷走的,別哭了。」
蘭姨腦海中當時靈光一閃,一個念頭就此產生了。
後來,『席司曜』的父母擺脫追殺去她那裡,『席司曜』還是好好的,並且已經會走路會說話,看到他們,興奮地叫『爸爸媽媽』。
因為,在他們還沒來的日子裡,蘭姨天天拿照片教他認人,這個是爸爸,這個是媽媽。
這個『席司曜』,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席司曜,他其實是蘭姨的孩子。
她不忍心看他的親生父母,看自己的恩人傷心欲絕,所以狠心將自己的孩子換給了他們,然後騙家裡說,孩子夭折了。
也因此,她被家裡趕出來,從此到了席家,再沒有離開過。
對她來說,也許這樣的結果很殘忍,但是她卻覺得十分值得。
並且,她可以一直在自己的親兒子身邊,看著他慢慢長大成人,儘管,他嘴裡的媽媽,叫的永遠都是別人。
但是蘭姨不後悔,事情到了那個份上,也容不得她後悔。
夜清歌聽她慢慢地將三十年前的事情說完,將類似於『狸貓換太子』的故事說話,她整個人都傻掉了,呆呆地看著蘭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而蘭姨,在故事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已經淚流滿面。
她看著夜清歌,極慢、極慢地說:「少爺在這個世上,還有至親,那個人……就是我。」
夜清歌聽了這句話之後再也站不住,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床上,看著她,搖頭,嘴唇在蠕動,卻根本說不出話也發不出聲音來。
蘭姨在笑,笑中又有眼淚在滑落,她站著,抬手摸著夜清歌的臉,聲音溫柔如同慈母,「清歌,我不會讓他出事的,不會。」
她說得那麼堅定,像是在承諾什麼,卻更像是在發誓。
夜清歌一把抓住她的手,搖頭,拚命搖頭。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如果要用蘭姨的心臟救席司曜,那麼救了之後呢?這個世上還有蘭姨嗎?
到時候席司曜是救活了,醒了,蘭姨卻沒有了,到時候他問起來:蘭姨呢?自己要怎麼回答?
她伸手將蘭姨緊緊抱住,臉貼著她的胸口,一直哭一直哭。
不要這樣!不可以這樣!
她相信,如果現在席司曜醒著,也不會同意蘭姨的決定的,一定不會!
蘭姨摸著她的頭,眼淚已經止住,那樣深切地看著她,語氣之中的惋惜,讓夜清歌心如刀割,「不論以前發生了什麼,不論以後會發生什麼,我都不後悔。」
夜清歌還是哭著搖頭,她拚命想要發出聲音來,可是就是發佈出來,她好難過,好難過……
「不要哭。」蘭姨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笑著安慰她,「我們清歌這麼漂亮,不要哭,蘭姨喜歡你笑的樣子。」viqd。
她越是這樣說,夜清歌哭的就越凶,整個人幾乎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以前總是把蘭姨當媽媽,現在才知道,她其實真的是自己的媽媽啊。
原來,她是席司曜的親生母親,原來,自己應該喊她一聲媽媽。
這一點,也是蘭姨最遺憾的——
「這件事我不準備讓少爺知道了,所以想聽他叫我一聲媽媽,是不可能了。」說到這裡,那些逞強的偽裝還是被心底的傷痛狠狠撕碎,蘭姨聲音哽咽,「我只是好遺憾,不能聽我們清歌叫我一聲媽媽,等不到小少爺們叫我一聲奶奶。」
夜清歌淚如泉湧,徹底崩潰。
「這麼多年,我把這個秘密埋在心裡,看著他一天天長大,看著他一步步艱難地走過來,我心痛的同時也欣慰,因為他在蛻變,變得那樣強大,變得讓我覺得驕傲。」
可是啊,又有誰知道呢,這樣的驕傲,只能藏在心裡,只能自己默默品嚐。
每當看到他孤獨一個人坐在一邊的時候,蘭姨都心痛,都想上去抱抱他。
甚至有一次,她問席司曜,想不想父母,席司曜笑了笑,那種笑容裡的失落如同重錘砸在蘭姨的心口,痛得她說不出話來。
席司曜說:想,但是想又能怎麼樣呢?再也看不到了,再也不能一起生活了。
蘭姨當時差點就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可是最終還是忍住,轉身回房,心痛一片。
夜清歌扯扯蘭姨的袖子,等她低頭看下來的時候,她用口型,很慢很慢地說了兩個字:媽媽。
蘭姨笑得彷彿十八歲的少女,笑容耀眼而明亮,摸著她柔順的長髮,啞聲說:「好,我聽到了,清歌真乖。」
此時此刻,她是把面前的人當成兒媳婦的,而不是少夫人。
其實,她是多麼希望有那麼一天,她能聽到席司曜叫自己媽媽,聽到夜清歌叫自己媽媽,聽到兩個孩子叫自己奶奶,然後一家人,和和樂樂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啊,這一天,再也不會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鄭重地對夜清歌說:「這個世上除了你和少爺,還有兩位小少爺,蘭姨沒有什麼牽掛了,只要你們安好,我就好,所以——」
「所以,清歌,我把我守了三十年的秘密告訴你,我把阿曜交給你,請你幫我照顧好他,他從小經歷了太多黑暗,在感情上不太會表達,但是他是很愛你,如果日後……你們有什麼矛盾,還請你多擔待一些,好不好?」13757095
不好不好,她抓著蘭姨的手,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抓得蘭姨好疼。
她哭得滿臉淚水,仰著頭,像個被拋棄的孩子,那樣可憐地看著蘭姨。
蘭姨心裡疼,可是她還是說道:「我已經和醫生說好了,明天晚上進行手術。」
夜清歌愣了愣,緊接著倏然站了起來,那表情像是做了什麼關乎生死的重大決定似的,只見她飛快朝著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