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知看她的表情一會兒喜一會兒悲,還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身體,「清歌,你不用擔心自己的身體,芯片是我研製的,我可以想辦法控制住它,讓它不再傷害你的身體和寶寶。舒骺豞曶」
夜清歌神色溫柔地坐在那裡,摸著自己的肚子,良久良久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霍行知歎了口氣,他不敢告訴她,其實現在她就是在和死神賽跑,芯片的程序雖然不會加快,但是它的副作用會越來越大。什他過過。
現在是失明,接下來還會出現什麼突發狀況,他已經不敢想像了。
好在,她很堅強,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撐到寶寶平安出生的。
席司曜,你是何其幸運,有她這樣愛你!
霍行知此刻心底對席司曜的嫉妒,幾乎要淹沒他的心房。
——
花城,此刻已經是夜清歌失蹤後的第三天了。
席司曜的冷靜已經出乎了唐越的預料,這三天裡,少爺該上班的時間就上班,該回家休息的時間就回家休息,平靜得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
可唐越不知道的是,他家少爺這幾天整晚整晚失眠,從入夜到天亮,一分鐘都閉不上眼睛。
蘭姨雖然不知道他晚上的情況,但是每天他那麼早就出門上班,她也就猜到了少爺晚上大概是睡不著。
可是她沒有辦法,連唐越都查不出少夫人現在到底在哪裡,更別說自己了。
又是一天下班的時間,席司曜叫唐越先回去,自己駕車回家,半路上接到了蕭定卿的電話。
「你老婆的電話怎麼不通?」
「你找她什麼事?」
蕭定卿不知道這邊發生的事,還以為他的獨佔欲又犯了,就打趣他:「阿曜,對我不用這種態度吧,我又不會和你搶女人。」
席司曜牙咬,「有事快說!」
蕭定卿笑得更得瑟,讓人很想衝過去揍他一頓。
頓了頓,他忽然沉了聲音,收起了之前的吊兒郎當,有些嚴肅地說:「你岳父的身體出了點情況,可能沒多少日子了,你帶著你老婆過來吧。」
席司曜愣了下,因為他和夜清歌結婚的時候夜安華已經昏迷不醒了,岳父這個詞對他來說是十分陌生的,此刻蕭定卿忽然這麼說,他一時之間竟然沉默了。
蕭定卿在電話那端等了會兒,遲疑地問:「阿曜,你和你老婆……鬧矛盾了?」
「不是。」席司曜淡淡回了兩個字,「我老婆不見了。」
「……」蕭定卿瞬間失聲,老婆不見了比和老婆鬧矛盾還要嚴重啊!
約摸過了一分鐘,席司曜才再度開口,說:「定卿,想辦法穩住夜安華的身體情況,我會盡快帶她過來。」
夜安華在夜清歌心裡的份量,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當初嫁給自己,不僅僅是為了擺脫劉敏的控制,還想著借住他的力量把夜安華也帶出來。
後來,他讓她如願以償了。
可是夜安華現在危在旦夕,她卻已經消失了三天,而他一點消息也查不到。
蕭定卿說了句『好』,然後就掛了電話。
而席司曜在掛了電話之後,卻把車子靠邊停了下來,將車窗全部都降下來,任由冷風迎面拍打著自己的臉。
他不知道夜清歌為什麼會突然失蹤,他只知道這一次她是鐵了心不讓自己找到她,不然以唐越的能力,不會三天了還查不到一丁點的痕跡。
而且他也通過這件發現了一個現象,自己和三叔都小看了霍行知,他果然不是那麼簡單。
一夜之間,可是帶著自己所有的親信和一個懷孕五個月的女人悄無聲息地失蹤,並且事後不讓人查出來,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尤其,要查行蹤的人是他和席也正。
可是此刻,他卻覺得自己如同一隻困獸,找不到出口。
也不知在路邊坐了多久,冷風吹得席司曜臉頰都有些僵掉了,他才將車窗都升回去,然後發動車子,朝著家裡開去。
到家的之後,蘭姨一眼就看出來他今天的心情比前幾天更差,有些擔憂地問:「少爺,還是沒有少夫人的消息嗎?」
席司曜上樓的腳步微微一頓,背對著蘭姨點了點頭。
蘭姨歎了口氣,「少爺,少夫人對你不是沒有感情的,而且她那麼愛這個孩子,她一定會還好保護自己,也會好好保護你們的孩子的,你不要太擔心了。」
不要太擔心麼?
現在他倒不是擔心她和孩子,而是擔心如果不能盡快找到她,萬一夜安華出了事,她見不到夜安華最後一面,後果會怎樣?
夜安華是因為爺爺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到時候她是不是會更恨爺爺,也就意味著兩人之間看不見的那道鴻溝越來越大了?
席司曜抬起一隻手揉著額角,揉了會兒還是覺得腦袋很痛,就轉身下樓來,對蘭姨說:「蘭姨,你給我揉揉吧,我頭很痛。」
蘭姨連忙點頭跟著他走過去,等他坐下後,她力道適中地給他揉著兩邊的太陽穴。
也許是這幾天失眠太多了,也許是太累了,又也許是因為蘭姨給的感覺太像母親了,席司曜往後靠在沙發上,居然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蘭姨低頭看了看他,真真是心疼。
以前那麼辛苦地在商場上摸爬滾打,也不曾見少爺露出過這麼疲憊的神情,這一次,是心累了吧。
少夫人,你快回來吧,再不回來,少爺會崩潰的。
——
因為實在是找不到夜清歌的藏身之處,最後席司曜沒辦法了,第二天晚上和唐越從花城飛去了澳大利亞。
是蕭定卿自己來接機的,看到他就帶著唐越從通道出來,頓時有些詫異。
等席司曜走到他面前,他忍不住問:「怎麼了?你老婆還沒有找到嗎?」
席司曜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但是蕭定卿通過這一眼就知道他的意思了,看來這一次夜清歌藏得很好,不然以他的能力,怎麼可能這麼多天找不到?
不過這段時間席氏不太平,他一面要處理席氏的事情,一面還要找夜清歌,也的確是難為他了。
拍了拍席司曜的肩膀,他問:「需要幫忙嗎?」
席司曜的腳步一停,然後繼續往外面走去,看也不看他,只扔出了兩個字:「不用。」
蕭定卿挑了挑眉,看來這一次他不止是擔心,已經有些生氣了。
也是,像他們這種習慣了掌控的人,當事情脫離自己的計劃時,擔心過後就會無比惱怒。
三個人直接從機場去了醫院,夜安華這時並不算昏迷不醒,他已經睜開了眼睛,只是還不會說話。
蕭定卿他是認識的,因為這幾天他見過,席司曜和唐越他也是認識的,畢竟在花城呆過那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知道?
可是看著他們三個人一起出現在這裡,他就覺得震驚了,蠕動著嘴唇想問什麼,卻發不出聲音。
席司曜緩了緩自己的臉色,上前一步,站在床前,看著夜安華,說:「清歌懷孕了,不適合長途飛行,暫時不能過來了。」
夜安華倏然瞪大了眼睛,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清歌……怎麼就突然懷孕了呢?
「在你剛昏迷的時候,我和清歌結婚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席司曜輕聲說著,頓了頓,又叫了一聲:「岳父。」
夜安華幾乎不能消化這一連串可怕的消息,自己剛昏迷清歌就和眼前的人結婚了,現在還懷了他的孩子?
可是…
清歌難道忘了,是這個人的出現,才導致他們家破人亡,兇手就是這個人的爺爺啊!
夜安華顯然是激動了,雙手用力地在空中揮舞著,像是要抓住席司曜,可是卻怎麼都抓不到。
席司曜漸漸的就恢復了之前的面無表情,向來,他只會對夜清歌一個人低頭,對著別人,他不會。
蕭定卿也上前了一步,拍了拍席司曜的肩頭,說:「你還是先離開吧,免得刺激了他。」說罷,又看了夜安華一眼。
席司曜微點頭,然後三個人都退出了病房,旋即有醫生進去查看夜安華的情況。
走廊上,席司曜和蕭定卿站在那裡,牽著目光幽深地看著遠方,對身邊的人說:「他最多還有多少天?」
蕭定卿臉色也微微變得凝重,彼此都是最瞭解對方的人,席司曜這麼問,就說明他沒有把握在短時間內找出夜清歌,「最多不超過十天。」
他的話音落下,席司曜的臉色明顯繃得更緊了,眼底陰霾重重。
「阿曜……」
「我沒事。」席司曜飛快地打斷蕭定卿的話,像是怕被人看出自己什麼。
蕭定卿無奈地一笑,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頭,「司曜,我不認為你會出事,我只是覺得,有些女人當真是我們的報應。」
他們從最初的一無所有,走到今天的呼風喚雨,一步一步,總難免會做過一些法律允許之外的事情。
他麼藐視一些倫理常規,唯我獨尊,直到出現生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他們開始懂得什麼叫無可奈何。
一而再的讓步,一開始也許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後來才明白。
無底線的容忍,不就是因為愛麼?
席司曜轉過頭來,眼角的光輕輕掃過蕭定卿的臉,嘴角忽然地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報應就報應吧,反正已經不準備放手了。」
蕭定卿也笑了起來,那笑容邪魅又有些痞氣,「是啊,反正不準備放手了,彼此糾纏一輩子吧。」
兩個大男人,站在醫院的走廊上,彼此笑著看對方,那畫面極其怪異,只不過他們的腦海裡,想的是各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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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兩天夜清歌的眼皮一直跳,霍行知看她愁眉苦臉的,就問她:「怎麼了?是不是在這裡住的不習慣?」
夜清歌搖搖頭,兩隻漂亮的大眼睛那麼明亮,只是那眼神沒有焦點,「沒有不習慣,只是覺得不太安心,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不安心?」霍行知皺了眉頭,不解地看著她,「你怕會發生什麼?」
夜清歌抿了抿唇,靜默了許久,然後才慢慢地說:「我不知道我在怕什麼,就是就得心裡很不安,這兩天眼皮也一直跳,行知……」
她忽然叫了霍行知的名字,還用了那麼溫軟的語調,霍行知徹底被蠱惑了,「怎麼了?」
「行知,你派人回國查一下,看看他有沒有事?」
她一開始覺得自己離開了是對他好的,可是轉念她又在想,自己離開了會不會讓他分心呢?
總感覺怎麼做都不對,她開始否定自己的存在,不知道自己的價值到底在哪裡。
每天她無數次地摸自己的肚子,從兩個孩子身上尋找無窮的力量支撐自己,不要倒下,不要倒下……
霍行知看著眼前等不及自己回答就已經昏睡過去的人,眉心緊緊地皺著,招了招手叫來不遠處的手下,低聲吩咐:「你們幾個今天回國,查一下席司曜和席也正最近動向,還有……」
小島上的天空特別的藍,霍行知微微抬頭專注地看著,清歌,我們就在這裡一直到老吧,多好啊!
夜清歌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昏睡了一天一夜,她很餓。
房門被推開,她本能地轉過頭去,眼前的一片黑暗讓她猛然驚覺自己已經看不見了,心底好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細細密密的痛。
「誰?」
來人放輕的腳步,走到床邊坐下,然後握住了她的手,那聲音夜清歌太熟悉了,「清歌,你怎麼看不見了啊?」
「蕭醫生?」夜清歌驚訝道,怎麼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蕭醫生也被霍行知的人帶來了這裡嗎?
蕭醫生點了點頭,末了才反應過來現在她已經看不見了,就說:「清歌,是我,我今天中午到的,剛剛上來看的時候你還在睡覺。」
「蕭醫生,你怎麼來了?」這裡分明是很隱蔽的地方,不然席司曜怎麼可能這麼久還沒找到自己?
夜清歌的震驚蕭醫生都看在眼裡,笑著說:「我啊,昨天下班走在路邊,被人給劫持來的。」
這下夜清歌更加愣住了,「你被霍行知的人劫持來的?」v5jj。
怎麼劫持來的,還這麼高興呢?
蕭醫生說:「是啊,被劫持來的,不過我知道是被劫持到這裡照顧你之後,我就安心了。」
「蕭醫生……」夜清歌聽她說得這麼好,忽然就覺得有些內疚。
可是蕭醫生卻又說:「清歌,你不用覺得內疚,該內疚的是我,原來你懷了雙胞胎,我之前居然一直都沒有查出來。」
「為什麼會查不出來呢?」這也是夜清歌想不明白的地方,自己懷的是雙胞胎,可是之前產檢的時候居然一次也沒有查出來。
蕭醫生抿了抿唇,聲音有些發乾,「清歌,這是我的失誤,因為你身體裡植入了芯片,干擾了每一次的檢查,而且另外一個一直沒有被檢查出來的孩子,情況不太好。」
夜清歌的心猛地提了起來,緊緊住著她的手,「蕭醫生,什麼叫情況不太好?我的孩子怎麼了?有危險嗎?」
「先別緊張。」蕭醫生安撫她,「暫時還沒有危險,但是你現在的情況不適合生雙胞胎,如果你堅持,很有可能你自己會出現生命危險。」
蕭醫生的話說得很婉轉,但是夜清歌卻能感覺到那股來自地獄的味道,那麼地濃郁。
她的手一瞬間變得冰涼,臉上的血色急速褪去,變得一片蒼白,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蕭醫生,我、我想知道,如果我堅持,在我出現危險的時候,我的孩子會不會出現危險?」
蕭醫生心疼地看著她,「現在孩子已經差不多五個月,只要你能撐到八個月,到時候哪怕孩子早產,以現在的科技,也一定能讓他們安全。」
「好,我一定會撐到八個月以上。」夜清歌在她話音落下之際,很肯定地說道。
「可是清歌……」
「蕭醫生,所有的危險由我來承擔,請你務必保住我的孩子,想盡一切辦法。」
她的神情是那麼地勇敢,全身籠罩著聖潔的母性光輝。
蕭醫生捏了捏她的手,重重地說:「清歌,我保證一定會讓你和阿曜的孩子平安出生的。」
其實蕭醫生之所以這麼保證,也是因為心有不甘。
從醫這麼多年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雙胞胎卻沒有檢查出來,而從另一方面,足以可見芯片的副作用有多厲害。
——
因為蕭醫生的到來,晚飯的時候夜清歌明顯胃口好了一些,雖然吃得和平時一樣多,但不再是那麼勉強。
霍行知看到她這樣,也覺得開心。
雖然自己用了卑鄙的手段才讓蕭醫生答應留在這裡,但是只要清歌能開心,他哪怕做盡一切壞事都願意!
但前提是——夜清歌不能離開自己。
吃了晚飯夜清歌和蕭醫生聊了會兒,臨走的時候蕭醫生忍不住問她:「清歌,前些天你突然離開,是因為失明這件事嗎?」
夜清歌微微地點了點頭,過了會兒又搖了搖頭,「我和他之間,並不像你們看到的那麼好。」
也許你們所有人都覺得只要解決了席也正和霍行知,只要拿掉了她身體裡的芯片,夜清歌和席司曜就會幸福了。
其實不是的,還有個席天浩啊!
那個人畢竟是席司曜的爺爺,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不代表她真的就什麼都不知道。
她是知道的,哪怕席司曜把席天浩軟禁了起來,卻仍舊經常抽空過去看他,席天浩在他心目中,永遠是他最尊敬的爺爺。
哪怕這個爺爺,派人放了一場大火,燒死了他最愛的人的媽媽和弟弟妹妹。
夜清歌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都無法原諒席天浩,如果要和席司曜真的永無芥蒂地在一起,那麼席天浩必定是不能存在的。
蕭醫生看她又開始變得悲傷,不禁暗暗懊惱,可是一開口卻又繞到了席司曜身上,「我來之前剛和定卿通了電話,聽他說阿曜在他那邊,應該是有什麼事吧。」
「蕭醫生,蕭先生沒有說他去那邊是因為什麼事嗎?」夜清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問,就是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湖人呢『咯登』了一聲。
蕭醫生無奈地笑了起來,「我也想知道阿曜怎麼突然跑那邊去了,我還沒來得及問呢,就被霍行知的人給劫持來了。」
當時蕭醫生正給自己唯一的侄子打電話,兩人噓寒問暖了一番,然後話題不知怎麼的就繞到了夜清歌和席司曜身上,蕭定卿說席司曜在他那邊,後面一句話還沒說出來,突然不知從哪衝出來幾個人,光天化日之下打暈了她,然後就帶到了飛機上。
再後來,就到了這邊,見到了霍行知。
「這樣啊……」夜清歌低語了一句,似乎是很失望沒有得到答案。
蕭醫生笑了笑,捏著她的臉,「好了,不要難過了,雖然霍行知說這個島無法和外界聯繫,但是這種話我都不信,我們的清歌這麼聰明,就更不會相信了,對不對?」
夜清歌很給面子地彎了笑嘴角,算是笑了,「嗯。」
來到這裡的第一天霍行知就告訴她這個島上雖然什麼設施都齊全,但是有一個地方不足,就是不能和外界聯繫,所以她可以放心,席司曜找不到他們的。
事實證明,這裡的確是夠隱蔽,席司曜過了這麼多天也沒找到。
但是她不相信這裡不能和外界聯繫,現在的霍行知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會把什麼都告訴她的霍行知了,他的話最多只有五成是真的,說不定五成都沒有。
蕭醫生又陪了她一會兒,然後就回去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夜清歌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心裡亂成了一團線,想找線頭把這團線理出來,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頭。
不知不覺就到了半夜,她習慣性地伸手去拿手機看時間,赫然發現從來到這個島上之後就沒信號的手機,今晚居然有了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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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今天居然不知道和你們說什麼,嚶嚶嚶……你們有什麼和我說的嗎?ps:最近肩膀痛的手都抬不起來,有一些加更沒補上,等肩膀好些了就補上,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