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瑤的手離開喜服後,她慢慢地走出自己的偏房,不知不覺地走到臥龍殿皇上的寢室,皇后的新房在棲鳳殿,她的新房是在離棲鳳殿不遠的後院,聽說叫靜妃院。舒殢殩獍以後這個地方只屬於未來皇子的寢室了。
袖瑤望著那張偌大的龍榻,想著過去三年來在那上面暖床、伺寢的每一夜晚。這時候,顯得特別的留戀。
她再一次走上前,整理了一下被褥、枕頭,拍枕頭的時候,目光不由被枕頭底下那串珠子吸引住了。她忽然想起了皇上跟她說,要帶她去另一個地方的承諾。恐怕說的就是用這珠子帶她去的吧?是不是真的有那麼靈驗啊?她好奇地將那串七彩水晶珠子戴在皓白的手腕上,湊在燈光下,望著整個屋子都散滿了七彩的光,很漂亮,令人像置身於一個七彩繽紛的世界裡。
「靜語,玥惜姑娘來找。」忽然聽到外面燕子的聲音在響。袖瑤趕緊把手垂下來,用長袖子遮住那七彩的光。
「靜語,明天就是我們的大喜日子了,我緊張得都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乾脆就來找你聊聊天好了。剛才去你屋裡,沒找到你,沒想到你在皇上的寢室。是不是你也感到緊張啊?」玥惜邊說邊快步走了進來。
袖瑤望著她,緩緩地搖了搖頭。15401194
玥惜一滯,馬上就笑了起來:「看我真是的。都忘了靜語已伺寢皇上幾年了,肯定不緊張了。可是我好緊張,不知道初為人妻會怎麼樣?你來摸摸我的心跳,是不是很急啊?」玥惜走到袖瑤的面前,眼睛緊緊地鎖著袖瑤的視線。
袖瑤猝不及防望進她的黑眸,只覺得那裡深如幽潭,讓人跌進去就再也爬不出來的感覺,就連腦海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是不是很急?」玥惜的聲音輕輕的,如溫柔的風拂過,袖瑤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我們到御戲園那裡散散步吧!這樣也許會放鬆一些!走吧!」玥惜說完,牽著袖瑤的手便往外走。
袖瑤柔順地跟著她,與她一起往御戲園走去。
外面的月色皎潔而明亮,明天是皇上大喜之日,也正是月圓之時。
御書房內,蘇媚兒正問自己的大兒子:「昨晚你讓宮裡的人搜出那個刺客沒有?」雖說她沒讓手下人聲張,但貴賓殿發生那麼大的動靜,皇宮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母后,沒有您要找的刺客。」鳳炫彤坐在書桌邊的錦椅上,手裡拿著一塊布在仔細地擦拭自己小時候用的彎刀。
「喔?!真的?!」蘇媚兒輕佻眉頭,不相信地反問。
「嗯!真的!」
「你沒讓人去查御戲園?就算查不到那個刺客,起碼也該查得出藏蛇的地方。」
「蛇?什麼蛇?難道昨晚母后是被雪蓮教的人行刺?」鳳炫彤停住手中的動作,抬眸問蘇媚兒。
「能驅的動蛇來攻擊人的,除了雪蓮教聖姑茶麼的女兒之外,你想還會有誰?」蘇媚兒不明白自己的大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笨了?
鳳炫彤落入了沉思之中,昨晚他沒聽到藍理說行刺母后的人同時也驅蛇襲擊。這麼說,啞奴根本就不是行刺母后的人?那她腿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她為什麼要撒謊替別人掩飾?
在她腿上留傷的人,目的是為了什麼?栽贓嫁禍給她?然後借刀殺人。這計謀用得倒不錯。既然啞奴是從御戲園回來才受傷的,那問題就在御戲園了。
看啞奴昨晚那樣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無意中被人當替罪羊了。他還以為她是來替備氏和姐姐來報仇的。發現啞奴就是袖瑤其實是很偶然的事,十六歲那年,他發現她的眼睛跟袖瑤很像。暖床的時候,他把她的身體都看了個清楚,當確定她就是袖瑤的時候,他也沒有立即要她,而是不動聲色地等她長大。還有一點,他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什麼不跟自己相認?為什麼不告訴自己她就是袖瑤?
開始他以為她潛伏在自己身邊不表明身份是因為想為親人報仇,看來事實並非如此。
見鳳炫彤皺眉一副思考的模樣,蘇媚兒走上前取走他手裡的彎刀,用認真的口吻問:「彤兒,告訴母后,那個啞奴跟玥惜哪個是茶麼的女兒?還是說她們都是?茶麼當年逃走的時候,帶走了一對雙胞胎女兒,那對女兒我們都見過,但事隔十幾年,見她們的時候又是只有六歲,所以根本就無法認出她們長大後的樣子。但她們倆的眼睛長得都很相似,與袖靈姐妹倆的眼睛都很相似。」
她認為兒子喜歡啞奴與玥惜,就是因為她們倆的眼睛跟袖瑤的很相似。她一直知道兒子喜歡袖瑤,他們倆從小就形影不離的相處了近六年,兒子去哪都帶著她。袖靈被趕走的時候,備氏自覺內疚,也帶著袖瑤一起走了。
所以這對孩子分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了。後來,聽說昆山十八盤寨子被袖靈炸了一大半,備氏一家全葬身其中。自那以後,她發現兒子的臉上也失去大半的笑容。
「啞奴跟雪蓮教一點關係都沒有。母后,這事您不用插手,兒子自有主張。」
「如果啞奴真的跟雪蓮教沒有一點關係的話,那這個小白兔就注定要被吃掉了。」蘇媚兒淡淡地說。
「孩兒不會讓她受到傷害的。」
「彤兒啊,你也太小瞧茶麼的女兒了。當年,才六歲的孩童就知道用帶毒的手帕包紮你的傷口,可見那孩子的智力並不比你低啊!母后並不想插手你的事,你已是一國君王,如果連一個雪蓮教都對付不了,你這君王不做也罷了。還給他們姓顏的吧!免得他們日夜惦記。」
「義父生前交待過,如果顏家不能忠於朝廷,那西涼國就由孩兒生生世世統治下去。其實,義父一直覺得他是在替北寒守著西涼國這片土地。如果沒有母后的人力和經濟支持,西涼也早就是北寒的一個諸侯國了。」瑤的叫遠臥。
「算了!算了!別提離非了,一提起離非,母后的心就疼。你的事,母后不再過問了。明天是你大婚的日子,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那母后也就不操心。」蘇媚兒說完就準備回貴賓殿了。
「爸爸呢?」鳳炫彤見母親的身子往門口走去,便問。
蘇媚兒知道他是在問莫梓龍。
「他帶斌兒還有國師一起上瞭望台看星空去了。」
「嗯,本想好好跟爸爸聊聊天的。」鳳炫彤道,不知道為什麼,他喜歡跟夜晚出現的爸爸親近。可能是因為他更像一個父親的樣子吧。而白天的鳳厲靖卻更像一個霸道的男人,一個只愛母后的王者。
「改天吧!等你把這些事都處理好,有的是時間。」蘇媚兒說完這話,人也已出了門口。
「顏德亮,去看看靜語現在幹什麼?」看到外面那麼好的夜色,他忽然想起了前不久答應帶她去另一個時空的承諾。看來只有等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他才有時間帶她去了。明天就是大婚了,不知道她現在幹什麼?
內侍總管顏德亮很快就回來了。12cym。
「回皇上,靜語主子被玥惜主子拉去御戲園了。」顏德亮恭恭敬敬地說。
「什麼?去御戲園了?」鳳炫彤一聽,霍地站起來就往外走。
「皇上,皇上,您不能去啊!明天大婚,今天不能見兩個主子啊,見了的話,會不吉利的啊。」顏德亮邊追上來邊勸。
鳳炫彤沒理,遠遠看到通往御戲園路上有人點著宮燈往回走。
「對面走的是誰?」走在最前面提燈的內侍小李子大聲問。
「是靜語主子在回屋。」提著宮燈的侍女大聲答。
顏德亮聽到,趕緊大著膽子伸手攔著鳳炫彤道:「請皇上回頭!是靜語主子回來了。」他猜想皇上聽到靜語被玥惜帶去了御戲園,是怕靜語被欺負了。皇上的心向著誰,他這個老奴當然清楚。
鳳炫彤停住腳步,凝目望去,只見月下那抹瘦削的身影立在侍女的後面,臉上蒙的白紗巾隨風微微掀動,他思忖了半刻,最終還是返身回御書房去了。
如果,如果他堅持去看一看袖瑤的話,後面的事情就不是這樣了。他也許就不用經歷與愛人分離的苦痛了。
第二天,秋高氣爽,蔚藍色的天空飄浮著朵朵白雲,好天氣,好日子。也是西涼國皇帝娶後納妃的大婚日子。
其十里紅妝的壯觀場面自是不用說了,那是前所未有的盛大。比十幾年前其父皇的大婚還要壯觀。
婚禮上的繁瑣禮儀就不再描述了。
婚宴上面,也許是皇帝太過高興了,在酒席上喝得醉醺醺的,一直到深夜才被內侍帶進新房。聽說當晚洞房的時候,皇上醉得連皇后的頭尾都分不清,沒有除人家新娘的嫁衣,而是單單粗魯地撕去了新娘的外褲,把人家新娘子的雙腿摸了個透,再倒在床上睡死了過去。
恐怕天底下也只有鳳炫彤這個新郎官/倒在床上睡去的時候,心底想的會是:為什麼她的腿沒有受傷?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