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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娘娘要臣生病??」
面對張皇后匪夷所思的請求,朱由檢錯愕地釘在原地。()
張皇后卻認真而急切地道:「對!殿下,你生些病吧,哪怕是裝病也好!」
「為什麼?」朱由檢脫口而出。
「因為…因為你生了病,就可以向聖上辭行,盡快離開京師!」張皇后終於不顧一切地道,「殿下,你快走吧!」
朱由檢心中忽生警兆,忙問道:「娘娘為何要臣離京?」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也別再問了,總之你快走!」皇后呼吸急促,眼中隱隱泛出淚光,朱由檢還從未見她如此失態過。心想難道皇后知道自己此行有極大的風險,可又有難言之隱不能明言?
可是朱由檢猶豫再三,還是實話實說道:「娘娘有所不知,臣此次進京,並非全為聖上詔見,還因聖上要將驪山郡主朱存棋指婚給魏良卿。郡主對臣有大恩,臣絕不忍見她嫁給閹賊,以致終生不幸,所以定要在聖上面前求情,請聖上收回成命。」
皇后聽罷半晌無言,良久才盯著朱由檢的眼睛喃喃地道:「她也是你鍾情的女子麼?」
「臣…」朱由檢欲想否認,卻發現自己在皇后面前根本無法掩飾自己的心跡,只能張口結舌!
「你就不怕聖上震怒?」皇后幽幽地道。
「臣當然怕。」朱由檢一字一頓地道,「可是臣更怕深夜之時捫心自問,一生愧對郡主。如果聖上真因此龍顏大怒而責罰臣,甚至是殺了臣,臣也絕不後悔,只求娘娘能為蕊兒和郡主她們求情,臣也就無憾了!」
皇后定定地望著朱由檢倔強的神情,突然綻放出一個令他感到無比溫暖的笑容,同時卻也滴下淚來。
朱由檢正不知所措,皇后深深地吐了口氣道:「本宮沒有看錯殿下!…也罷,既然殿下心意已決,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向聖上求情吧。如果換做是別的皇帝,此事萬無更改之可能,殿下也一定會遭到重罰;但你面對的是當今聖上,那就不一定了。只是要記住兩條:一是要趁聖上單獨詔見你時再提此事,不要讓聖上當眾難堪;二是要盡快,還是那句話,你越早離開京師越好!」
朱由檢還想再說什麼,皇后卻提高聲調道:「來人,替本宮恭送殿下。」
眾宮女聞聲而出,皇后轉身便走,甚至沒有回顧一眼。直到出了坤寧宮,朱由檢心中仍是五味雜陳,既猜不透皇后言語之中有什麼玄機,也想不清自己到底該把皇后放在心中的什麼位置…
此後又是一連數天無事,朱由檢雖然每天深居信王府之中,但還是可以聽到大街小巷上的爆竹聲越來越多了。
朱由檢知道,雖然大明深陷內憂外患之中,但京師的老百姓們還是渾然不覺。新的一年就要來臨,不論男女老幼,也不論生活艱辛與否,此時的心情都是放鬆和高興的。這就像他前世常見的的檯曆,天啟五年已經翻到了最後幾頁,嶄新的檯曆即將啟用,誰又不會對明年充滿美好的期待呢?
只有他自己憂心忡忡,因為時間拖得愈久,朱存棋的婚事就愈難更改。抵京之後,朱由檢再未見過她,只能讓李貞妍代為傳話。李貞妍說朱存棋如今形容消瘦,每日均是以淚洗面,朱由檢聽了更是心如刀絞。但是見不到天啟,他又能如何?
轉眼已至除夕,這天清晨禮部有官員來通知朱由檢,說明晨聖上要在天壇舉行祭天大禮,所有來京親王一體參加。禮成之後,還要趕赴王恭廠參觀「萬年吉兆」,也就是鐵樹開花上生靈芝。
朱由檢見來者並非徐光啟,細問之下才知道,徐光啟果然已經被劾罷官,返回原籍松江了。他不禁大感惋惜,暗想徐光啟已經是六十多歲的老人,此次一別,也不知道還能否有機會再見,那《農政全書》還能不能順利撰成。
不過眼下他也沒時間多感慨,既然明天就要見到天啟,這恐怕也是惟一的為朱存棋求情的機會了,朱由檢當然要做一番精心準備。在李貞妍的服侍下,他沐浴更衣之後,便把自己鎖在書房整整一天,反覆思量可能出現的種種情況。
隆冬的黑夜總是來得特別早,才不過酉時二刻,京師已經被夜幕所籠罩。不過今天是除夕,家家點燈燃放爆竹,大街上比平時更加熱鬧。
朱由檢心中有事,此時聽到這些爆竹聲,更覺心煩意亂,便想早早地歇息。剛要回紅萼樓,林佑坤突然匆匆闖入道:「殿下,您看誰來了!」
朱由檢詫異地向他身後瞧去,見一人用圍巾將面部遮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狡黠的眼睛,不禁詫異道:「閣下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哈,五弟,想死朕了!」那人突然扯掉圍巾,衝過來就給朱由檢來了個熊抱,「沒想到是朕吧!」
「啊…聖上!!!」朱由檢定睛一看,見果是如假包換的天啟皇帝朱由校,不禁兩腿一軟跪倒在地,又驚又喜地叩拜道:「臣朱由檢叩見聖上,吾皇萬歲萬…」
「你我兄弟還弄這些景做什麼,」天啟一把將朱由檢扯起,親熱地道,「誰要是真能活一萬歲,那不是老王八成精了。來,讓朕好好看看你!不錯,長高了也長壯了,越來越像朕!看來你在西安過得不錯啊,給朕老實說,是不是每日只顧和幾位王妃溫存,把朕忘到九霄雲外了?哈哈哈哈!咳咳…」
說到興奮之處,天啟突然猛烈地咳嗽起來。朱由檢一方面是讓自己這位不靠譜的皇帝哥哥整得哭笑不得,一方面也覺得兩年不見,天啟真的比以前憔悴不少,便懇切地道:「聖上對臣弟之恩天高地厚,臣弟焉敢忘懷,日日都盼望能再睹聖容。聖上,您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知痊癒了沒有?」
「沒事沒事,朕一見五弟就全好了!」天啟又咳嗽了兩聲,才滿不在乎地笑道,「你可知朕現在找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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