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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之後,西安,鎮守太監府。月上柳梢,這座規模堪比原秦王府的宅第,正是燈紅酒綠之時。
鎮守太監是司禮監派出、代天子監督地方軍政官員的宦官,大權在握,相當於是當地的土皇上。他們本身素質又低,什麼禮義廉恥一概不懂,憑借手中的權力撈錢才是正題。李欽亦是如此,來西安才不過一年,貪了多少銀子就不消細說了,單是這座新建的鎮守太監府,就佔地數十畝,動用數千民夫晝夜施工,到現在也未完工。
此時,李欽正在奢華的花廳中擺下豐盛的宴席,款待三位來自京師的重量級人物。除了他們四個,還有七八名妙齡女子作陪,無不是酥胸半掩,眼媚橫波。
李欽雖是太監,沒有正常男人的功能,可在心理上對女人的渴求卻更加強烈。此時他正左攬右抱,品著一位女子送到嘴邊的美酒,扯著公鴨嗓尖笑道:「三位久在京師,廠督大人身邊伺候著,想必是有些拘束吧?現在到了咱家這裡,可勿要放不開,只管盡情享樂便是!」
在他左首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看年齡至少也有六七十歲,竟也擁著一位美女,邊上下其手邊笑道:「李公公來西安不過一年,陝西局面便大為改觀,流賊遠遁,商賈雲集,百姓安寧,繁花似錦,這都是李公公的功勞!我等回京師後,必向督公照實稟報;以李公公之才學,說不定很快就可高昇一步呢!」
「借萬俟掌門吉言!若真能如此,咱家決計忘不了三位的情分!」李欽樂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當即與那老者連飲三大杯。
忽聽「嗤啦」一響,隨即便是女子驚恐的尖叫。李欽看時,原來在自己右首的那個日本浪人竟當眾撕開了一名女子的衣衫,將豐滿的酥胸完全暴露了出來。饒是這些女子都是歡場中人,好歹還殘存著一絲羞恥之心,如此當眾裸露,怎不驚慌?
李欽卻是勃然大怒,劈手給了那女子一記耳光,尖聲叱道:「大膽!真田先生是咱家的貴客,讓你服侍他是給你臉!你竟敢如此大呼小叫,擾了真田先生的清興,來呀,給咱家把她剝光了扔到大街上去!」
「李公公,不要生氣,我的很喜歡她的幹活!」那日本浪人卻滿不在乎地將那女子重新拉入懷中,突然掣出一柄通身烏黑的倭刀,抵在那女子的脖子上,銀邪地笑道,「我的就喜歡這樣知道害羞、害怕的女人,要是會哭就更好了!」
那女子感受到刀鋒上傳來的徹骨涼意,早嚇得體如篩糠,淚流滿面。忽然李欽對面那名黑衣男子將拳頭往桌子上重重一錘,冷哼一聲道:「真田劍正,你鬧夠了沒有?先議正事,不要忘了我們是來幹什麼的!」
那日本浪人斜了黑衣男子一眼,仗著酒勁罵罵咧咧地道:「許顯真,你自己的不玩女人,也不讓別人的玩,你的是不是管得太寬了?別以為你哥哥許顯純是督公跟前的紅人,我的就怕你了。你的要是不服氣,儘管過來,看看你的能不能勝過這把刀!」
黑衣男子並不動怒,卻嘲諷地一笑道:「哦,你的刀這麼厲害?那是誰在去年被人家打得如同血葫蘆一般,幾個月下不了地?」
「八嘎!」日本浪人勃然大怒,一把丟開懷中的女子,用烏黑的倭刀指著黑衣男子的鼻子大罵道,「那是有不知道哪裡來的、內功極高的人偷襲!」
席上登時劍拔弩張,把李欽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那老者卻只端杯微笑,半晌才道:「二位稍安勿躁。大家都是為督公效力,勿要傷了和氣。」
日本浪人似乎對老者頗為忌憚,雖然還是怒氣沖沖,卻老老實實地收刀歸座。
這三人正是東廠四大高手中的萬俟松、真田劍正和許顯真。萬俟松悠然飲下那杯酒才道:「此次行動,非比尋常。我們奉了督公密令齊來西安,也是因那人異常狡猾,之前屢次失手。所以顯真之言雖然直了些,倒也不無道理,我們還是議一議如何動手,免得到時慌亂。」
「沒那麼麻煩吧!」李欽這時又神氣起來,「鎮守太監府中有三百東廠番子、一百錦衣衛,個個都是好手。咱家是不知道督公想結果了那人的性命,要早知道,早把他幹掉了,何勞三位這麼大老遠的來一趟。」
許顯真卻冷冷地道:「只怕沒那麼簡單。岳瑾和曾如松為何不見蹤影?現在正是為督公效力之時,他們兩個管事的怎麼不露面?」
「岳瑾這個兔崽子嗜賭好色,這會子可能不知道在哪挺屍呢。」李欽沉吟道,「倒是曾如松,自從咱家上次讓他擒拿孫傳庭,他就再沒回來過,連帶他手下那幾十號人也不知道去哪了。該不會是撞上流賊,讓流賊給殺了吧?」
「為什麼不是讓孫傳庭殺了呢?」許顯真悠然道。
「他沒那個膽子!」李欽倨傲地道,「東廠、錦衣衛,那是萬歲親設、督公親掌,天下誰人不知。對抗廠衛,那就等同於造反!三位放心,就算沒有他們兩個,咱家也可以直接指揮,那人跑不了!」
「他和孫傳庭不同。」萬俟松沉吟道,「否則督公也不會派我們來了。李公公,情報準確否?只要他去那片農田,不用公公出手,我們三個加上敝門的幾十名弟子也就夠了。如果人太多,驚動了秦王莊的守軍,反而麻煩。」
「據派到那裡的密探回報,最近那人鮮少露面,想是剛娶了側妃,正沉迷溫柔鄉吧。」李欽銀笑道,「如此也只好請三位多等幾天。請放心,秦王莊內遍佈密探,只要那人一出城門,不出一刻,消息就會傳到!」
萬俟松聽罷笑道:「既然李公公佈置如此周密,我等也就放心了。既然那人風流快活,我們也勿要辜負了大好韶光,來,滿飲此杯!」
在一片燕語鶯聲中,幾人又飲了兩杯,許顯真起身離席道:「我還要回房練功,幾位慢飲。」說著便逕自去了。
「神氣什麼!」真田劍正望著許顯真的背影鄙夷道。
「罷了,人家有個好哥哥,你我比不了!」萬俟松也冷笑一聲。
就在幾人推杯換盞之際,忽聽外面響起一連串的巨大爆竹聲。李欽一愣,隨即罵道:「中秋剛過,這是哪個兔崽子在城中亂放爆竹?來人,出去看看,把亂放爆竹的兔崽子抓進東廠大牢,好好整治!」
可緊接著就是慘叫聲迭起!萬俟松臉色大變,霍地起身道:「不是爆竹,是火銃!」
李欽當即嚇得魂飛天外,尖聲叫道:「快來人,有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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