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被千石船用鐵鉤鉤住,朱由檢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上。他非常清楚,一場慘烈的接舷戰就要開始了!
自從有海戰以來,海戰的形式也在隨著軍事科技的發展而不斷發生變化。像在前世,已經演化為超視距作戰,你在船上本來正好好的,突然從幾百海里外飛過來一枚反艦導彈。等你看見導彈從霧氣中飛出來的時候,也就意味著你這艘船已經報銷,剩下的事就是洗海澡了。
可是在這個時空,雖然戰艦上已經裝備了佛朗機炮,但威力很小,真正解決問題的還是接舷戰這種最原始的戰鬥方式。一見鐵鉤搭上福船,千石船上的倭寇立即飛身跳上鐵索,如同走鋼絲的雜技演員一般,踏著鐵索輕巧地向福船撲來。
當然由於現在正是狂風大作、巨浪滔天,兩艘船也在咆哮的大海上劇烈顛簸。饒是倭寇個個身手不凡,還是有一兩人在鐵索上站立不穩,失足跌落大海,轉瞬間即被洶湧的海水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此時沒人顧得上關心他們的命運,因為其餘倭寇已經順利踏過鐵索,飛身縱躍到福船的甲板上!領頭的倭寇大喝一聲:「桃次給給!」
朱由檢在前世曾經反覆看過很多部抗日題材的電影,裡面的日本指揮官經常舉著刺刀喊這麼一嗓子。雖然不解其意,但猜也能猜到是「衝鋒」之類的意思。但過去只是在電視屏幕上看到,多少覺得有些滑稽;可如今卻是身臨其境,他從那倭寇頭領狂暴的眼神中感受到的,就只有狂妄、凶殘和滅絕人性!
鄭氏水兵和倭寇立即白刃相接,陷入一場短促的混戰。因為是近身格鬥,無論是佛朗機炮還是鳥銃都派不上用場,雙方均使用短兵器。但兩相比較之下,無疑倭寇的倭刀更佔上風。因為倭刀均為精鋼鍛造,既鋒利又較輕,如果與鄭氏水師的普通刀劍交擊在一起,往往能將對方的兵器砍斷。
而且倭刀的設計較為特別,它比一般的刀都要長,更適合雙手揮舞。雙手對單手,那力道當然差了很遠,再加上倭寇個個悍勇無比,甫一交手,鄭氏水軍就有些招架不住。不過盞茶功夫,就有十餘名許老四的手下被砍翻在地,其中有好幾個都是被倭刀一刀削掉腦袋或是斜著斬為兩截,可見倭刀之鋒利!
而闖上福船來的倭寇,卻只有一兩人負了輕傷。這些倭寇也真與野獸有些相似,受傷之後,戰鬥力不但不減,反而變得更加瘋狂,將倭刀掄得如同潑風一般。鄭氏水軍見了無不大駭,這一慌之下更是手忙腳亂,頃刻之間又被殺了七八人。
朱由檢見勢不妙,若自己再不出手,恐怕許老四等人就要被倭寇斬盡殺絕了。雖然他們也不是什麼好鳥,但倭寇殺光了他們,必然要將目標轉向自己,所以當即大喝一聲道:「美鳳、貞妍,去助許老四一臂之力!另外,給我找一支鳥銃來!」
此時戚美鳳已經恢復了六七成功力,聞命當即嬌叱一聲,掄起手中長劍如同旋風般殺了出去。
外面的倭寇根本沒想到船艙裡還藏著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戚美鳳手起劍落,一劍斬斷了一名倭寇的右臂。那倭寇的斷臂處狗血狂噴,卻仍狂呼亂喊著向戚美鳳撲來。戚美鳳冷笑一聲,長劍輕輕向前一遞,那倭寇當即被刺穿咽喉,吠聲戛然而止。
其餘倭寇見己方死了人,登時如同瘋魔了一般,除留下兩三人繼續與許老四等人周旋以外,其餘皆一邊用日語高喊著「八幡大菩薩」,一邊瞪著血紅的眼珠子向戚美鳳圍攏過來。
李貞妍見戚美鳳被圍攻,也仗劍挺身而出。但那名倭寇頭領一眼就望見了躲在船艙中的朱由檢,當即獰笑一聲,轉身沖這邊殺過來。
李貞妍只得揮劍將他阻住,卻不想此人刀法凌厲,力道兇猛,再加上李貞妍的功力只恢復了三成,一交手便落了下風,只有招架之功,並無還手之力。她更怕對手繞過自己去偷襲朱由檢,只能全力拖住這名倭寇纏鬥,就無暇去救戚美鳳了。
此時朱由檢也掙扎著從船艙裡爬了出來,強忍著腿上的巨痛,從甲板上的死屍堆裡抽出一支鳥銃。對於鳥銃,朱由檢倒是輕車熟路,因為在秦王莊訓練秦兵時,沒少和這玩意打交道。他當即將身子靠在船艙壁上,想從死屍身上摸彈藥出來。
可直到這時,他才發現由於天降大雨,鳥銃的火繩早被淋得透濕,根本就不能引燃了!這也是鳥銃的最大弱點:一遇到風雨天氣,還不如燒火棍好使!
這時又一名倭寇躥了過來,見朱由檢正氣急敗壞地擺弄鳥銃,獰笑一聲掄刀便劈。眼見朱由檢就要身首異處,一柄大斧突然重重地砸在倭刀上。那倭刀雖然鋒利無比,但與斧子這種重兵器硬磕起來還是不夠看,當即斷為兩截,斷掉的刀身「篤」的一聲插到朱由檢臉旁邊一點點的船艙壁上。
「小兔崽子,還鼓搗那破玩意幹嘛!」掄著大斧子的許老四一邊追殺倭寇,一邊粗聲粗氣地大罵道,「快拾起一把刀來!」
朱由檢這才醒悟,趕緊扔掉鳥銃,拾起一把沾滿鮮血的鋼刀。可是他本來就不會武功,現在又斷了一條腿,即使拿著一把刀,又能有什麼用!
與此同時,船上的白刃戰也陷入了白熱化。戚美鳳被五六名倭寇團團包圍,卻是越戰越勇,已經從福船的中部打到了船頭。而李貞妍則被倭寇頭領死死纏住,越打氣力越小,一時間險象環生。
而許老四殘餘的手下,卻連剩下的三四名倭寇都搞不定,不由得心生懼意。在這種性命相搏的戰場上,一旦一方膽怯,那後果可是災難性的。
幾名倭寇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戰機,突然刀招加快,猛劈猛刺,一下子斬殺了十餘名水手。其餘水手見勢不妙,紛紛轉身逃跑。可福船一共也沒多大,他們又能跑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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