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東的臨海處,有一大片開闊之地,戚家與鄭氏兩大世家的]書哈哈(&n)登萊巡撫袁可立果然親至現場,城中百姓也萬人空巷,爭著來看這場大熱鬧。
戚家世鎮登州,在百姓中素有威望。故凡是戚家的婚喪嫁娶,對全城百姓來說不啻是一個值得大肆慶祝的節日。尤其聽說這次是「比武招親」,更是數十年難得一見。百姓們都想看看,到底是誰能娶走在他們心目中如同女神一樣的戚家大小姐。
袁可立都出城了,鄭芝龍也只得下寶船拜見。但他為盜太久,幾乎誰也不相信,因此仍帶了大批護衛。這些護衛卻不全是中國人,而是他花大價錢從東洋和南洋各地雇來的,長什麼模樣的都有。有的是人高馬大、金髮碧眼的西洋人,有的是渾身漆黑、只有眼睛和牙齒雪白的黑人,更有的則是身材矮小、禿頭佩刀的日本浪人。
百姓見了登時大嘩,因為這些年來他們飽受倭寇之苦,命喪在日本浪人刀下的冤魂不知道有多少。如今見這些日本人竟堂而皇之地來到登州,老百姓可不管他們是誰的手下,皆對他們怒目而視,有的甚至大聲叱罵起來。
而那些武士也毫不示弱地揚起手中雪亮的倭刀,不停地嚇唬百姓。袁可立遠遠地望著,心頭不禁火冒三丈,悄聲對戚顯宗道:「戚將軍,你好好看看!這就是你選的乘龍快婿?你還指望著他們能抵抗倭寇?本官看他們都快成了倭寇了!看看百姓對他們的態度,你還敢讓鄭芝豹留在登州麼?傳令下去,三軍戒備,以防有變!」
戚顯宗則是滿臉羞愧,同時也對鄭芝龍徹底失望。
不多時,鄭芝龍在眾侍衛的簇擁下來到袁可立面前,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道:「末將福州總兵、水師都督鄭芝龍,參見巡撫大人!」
其實總兵和都督均是正一品,巡撫不過是從二品,按理說鄭芝龍的官職比袁可立還大。但因明代重文輕武,甚至是以文制武,因此文官的地位遠遠高過武將。別說是袁可立這樣的二品巡撫,就是四品的寧前道袁崇煥,也照樣能指揮滿桂、祖大壽等一品總兵。
鄭芝龍為人雖然桀驁不馴,但這裡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正所謂「人到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也只能按照官場的慣例,給袁可立施大禮參拜。
袁可立卻是昂然端坐,氣定神閒地受了他這一拜,一點要攙扶的意思也沒有。鄭芝龍雖然心裡早將袁可立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但眾目睽睽之下,也實在不敢造次。袁可立不發話,他就不敢起身。
良久,袁可立才突然換了一副笑臉道:「鄭將軍快快請起!此次將軍率水師前來,既助本官剿滅倭寇,又與戚將軍兩家結親,實乃雙喜臨門。不過成親之前還要有個比試,戚將軍邀本官主持,以示公正之意。盛情難卻,本官只好從命了。」
鄭芝龍像四周掃了一眼,見除了數千百姓之外,還有大批的戚家軍在維持秩序,心中不免有些惴惴。與袁可立寒暄幾句後,他便急不可耐地道:「既是要比試,就請巡撫大人宣佈開始吧。」
袁可立卻好整以暇地又飲了兩杯清茶,這才長身而起,朗聲說道:「各位父老:今天戚鄭兩家聯姻,要在這裡舉行一場比試。若鄭家勝了,即可順順當當地娶走戚家大小姐;若是戚家勝了,嘿嘿嘿!」
眾百姓中混雜著一些安排好的戚家軍,便一齊起哄道:「那就從哪來的,滾回哪去吧!」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鄭芝龍的臉卻立即黑了下來。他不敢責難袁可立,卻小聲對戚顯宗道:「戚將軍,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無論勝負,親事都不能更改麼?」
戚顯宗卻賠笑道:「鄭將軍莫聽百姓胡言亂語,巡撫大人也不是那個意思。萬一芝豹真的敗了,也不過等明年重來比試就行了,我戚家豈肯做那悔婚之事。」
鄭芝龍這才稍稍放下心來,又聽袁可立說道:「鄭氏的代表,就是向大小姐求親的鄭芝豹鄭將軍!」
鄭芝豹聽到叫自己的名字,便飛身跳入場內,腆胸疊肚四下顧盼,神情頗為狂傲。眾人見了,先有三分不喜,暗道戚家從上至下,對百姓皆是禮敬有加,可從來沒出過這等狂徒。
袁可立微微一笑,接著道:「戚家的代表,就是這位戚儉小兄弟,他今年只有十五歲,在戚家軍中擔任百戶!」
他特意強調朱由檢的年齡,自是有種揚此抑彼的意味。眾百姓雖然從未見過朱由檢,但只要聽到他是戚家軍的成員,便歡聲雷動,與剛才鄭芝豹出場時的竊竊私語形成鮮明對比。
朱由檢此時也施然走入場中,先對圍觀的百姓團團一揖。百姓又是一陣喝彩,他這才轉向袁可立等人深施一禮道:「末將戚儉,叩見巡撫大人、戚將軍!哦對了,還有鄭將軍。」
眾人聽了皆是哄堂大笑,方才朱由檢如此行禮,分明是沒把鄭芝龍放在眼裡!
鄭芝龍不禁勃然變色,只是礙於袁可立在場,才勉強忍住沒有發作。
袁可立卻爽朗地大笑道:「免禮免禮!既然比試雙方都到了,那本官就宣佈一下比試的規則。這場比試分為五輪,實行五局三勝。只要任何一方先勝三場,即為勝利。聽清楚了沒有?」
「聽清楚了!」眾百姓轟然應諾。
「這第一場,」袁可立緩緩說道,「是考較拳法!鄭芝豹,你先下場耍趟拳吧!」
鄭芝豹本以為所謂比試就是二人對打,心想就「戚儉」這小胳膊小腿,自己只一招就能把他打成殘廢。如今忽聽說第一場比試的內容不是對打,而是自己練拳,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他自恃武藝高強,倒也沒再多想,暴喝一聲便跳入場地中心,耍起鄭氏的得意拳法五祖拳來。
這場別開生面的比試,就此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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