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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神秘公子 文 / 飽吹餓唱

    朱由檢沒想到這年輕人竟找到了自己頭上,不由得稍稍一愣。

    其實他現在確實佩帶著一口寶劍,名為「無痕」,原是蕊兒的佩劍。

    因為屢次遭到暗殺,朱由檢對自身的安全問題也格外看重。除了讓林佑坤這樣的高手隨行保護以外,他自己也盡量武裝到牙齒。燧發手槍是必帶的,但這東西擊發一次以後,再裝彈就慢了,因此還是需要一件趁手的冷兵器。

    而蕊兒的這柄「無痕」,劍身很輕,又經過千錘百煉,足可削鐵如泥,端的是一口寶劍。蕊兒便讓朱由檢隨身攜帶,並且還教了他幾式劍招。

    不過朱由檢根本就沒有武功底子,學的那幾招也只是照貓畫虎,真要臨敵肯定是不行的,帶上寶劍也無非是壯壯膽而已。

    好在這個年代文人講究「劍膽琴心」,甭管會不會武藝,都以帶柄長劍為榮,因此他這會兒在人群中倒也不顯得突兀。

    林佑坤見那年輕人討劍,眉毛立即豎了起來。剛想發作,朱由檢卻攔住他,笑瞇瞇地解下寶劍遞給那年輕人道:「請隨便用吧!」

    「殿下,您怎麼輕易就把寶劍給了他?萬一他是歹人…」林佑坤擔憂地對朱由檢耳語道。

    「不會的!」朱由檢也小聲道,「如果他想行刺,怎會不帶兵器?而且剛才他隱在人群之中,想動手比現在方便,又何必出頭呢。」

    那年輕人卻渾不在意,對牛老闆道:「請將您的和田玉放在桌面上。」

    牛老闆不明其意,只得乖乖地照做。

    那年輕人隨即將朱由檢的那塊玉珮也並排放好,朗聲道:「各位,上好的和田玉質地堅硬,拿劍尖在上面劃一下,一般不會留下劃痕。而普通的玉石質地偏軟,隨便一劃便會有劃痕。現在小可就來為大家鑒定一下,到底這兩塊玉,哪塊才是真正的和田玉!」

    說著他便迅捷無倫地將寶劍拔出劍鞘,大廳內頓時如同亮起一道閃電。不等牛老闆阻止,年輕人已經揮劍如風,從兩塊玉石上方掃過,發出兩聲悅耳的金石之聲!

    眾人皆是一聲驚呼,忙聚攏上前看時,只見那塊玉珮完好無損,而牛老闆的青色玉石已經斷為兩截!

    「我的玉啊!」牛老闆慘叫一聲,欲哭無淚;眾人則是哄堂大笑,為牛老闆的自取其辱和年輕人的慧眼識玉而大聲喝彩!

    年輕人將寶劍緩緩還鞘,悠然道:「牛老闆,你這塊玉倒也是和田玉,不過只是其中的下品。而這塊玉珮,則是上上之品,實乃價值連城的國寶。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寶物之上還有寶物,牛老闆請記住了,萬勿做那井底之蛙。」

    牛老闆被他一頓奚落,慚愧得無地自容,只得落荒而逃。眾人又是一陣大笑,也更加認準了香榭麗捨的字號,購物的熱情登時又提升了不少。

    那年輕人這才將寶劍雙手遞還給朱由檢,又是深深一揖道:「多謝兄台借劍,您這口寶劍也是稀世珍寶!」

    古語中早有「見賢思齊」之說,朱由檢見這年輕人見識高遠,瀟灑俊逸,也頓生結交之意,接過寶劍笑道:「這位公子不但能識玉,更能識劍用劍,小弟佩服之至。小弟姓尤名儉,是涇陽人氏,卻不知公子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那年輕人卻微微一笑道:「白樂天早有詩云:相逢何必曾相識。小可不過是一棵無名小草,不足掛齒,何敢擾尤公子清聽。」

    「白居易的詩前面不是還有一句『同是天涯淪落人』麼?」朱由檢還不死心地道,「難道公子有什麼苦衷?你我二人不妨找個清靜之所,以茶代酒,好好地敘談一番。」

    「既如此,小可便恭敬不如從命了!」那年輕人笑道,「不過還請尤公子稍等。」

    說著他便轉身問孫掌櫃:「這塊玉珮賣多少銀子?」

    本來李自誠只給這塊玉珮定價三千兩銀子,但孫掌櫃最會見風使舵,見這玉珮確實是好東西,年輕人又有意購買,立即獅子大開口道:「還是這位公子識貨!這塊玉珮本來作價一萬二千兩銀子,小的看公子確實喜愛,剛才又教訓了那個牛老闆,就索性按進價一萬兩轉給公子。不為賺錢,只為交您這個朋友!」

    那年輕人卻矜持地一笑道:「一萬兩銀子?你開什麼玩笑!」

    孫掌櫃忙道:「公子您別著急,要是真喜歡,咱們還可以慢慢商量。要不小的再給您讓三百兩?」

    「掌櫃的你誤會了!」那年輕人撇了撇嘴道,「這塊玉珮實乃無價之寶,落到你這店中,真是明珠暗投!一萬兩怎能對得起它的身價?這樣吧,我出三萬兩銀子,這是漢江銀號的銀票,你可以馬上前去兌換!」

    孫掌櫃登時目瞪口呆,他還沒見過主動加價的買主!

    「還愣著做什麼,難道懷疑我的銀票有假麼?」那年輕人莞爾一笑道。

    孫掌櫃這才如夢初醒,低頭略晃了一眼銀票,一疊聲道:「小的不敢,這銀票小的認識,確是漢江銀號的保兌銀票!這位公子,玉珮現在就是您的了,請收好!」

    年輕人接過玉珮,卻徑直來到朱由檢跟前,將玉珮雙手奉上道:「俗話說寶劍贈英雄,紅粉送佳人,我看這塊玉珮,也只有尤公子能配得上!初次見面不成敬意,還請尤公子萬勿推辭!」

    「這…這如何使得?」朱由檢慌忙連連擺手,心道這玉珮本來就是自己的,如果轉一圈又回到自己身上,還憑空多出三萬兩銀子,那也太無恥了!

    那年輕人卻固執地道:「若公子不肯收下,便是看不起小可,小可只好馬上告辭了。」

    朱由檢見他出手如此闊綽,更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只得勉強收下,暗想以後再找機會,連銀子一起還給他吧。

    隨後朱由檢即盛情邀請年輕人至旁邊的茶樓喝茶,這次年輕人卻不再推辭,大大方方地跟著朱由檢進了一間二樓靠窗的雅間。兩人相對而坐,夥計沏上兩杯香茗,朱由檢即揮退林佑坤,對年輕人笑道:「公子現在可以介紹自己了吧!」

    那年輕人爽朗地笑道:「敢不從命!小可姓韓名真,乃是登州人氏,今年一十八歲。因生性好動不好靜,家中又有些余財,便立志遊歷天下。不期與公子在此相遇,真是三生有幸。」

    朱由檢與戚美鳳的戚家軍相處多日,自然對登州口音比較熟悉。他一聽便聽出來,這位韓真根本就沒有登州口音,不由得心生疑惑。

    韓真似乎猜出朱由檢的心事,微微一笑道:「離家多日,連鄉音都改了。」

    朱由檢見他似乎有所隱瞞,也不好深問,只得改變話題道:「韓公子對玉石和寶劍都頗有研究,剛才那揮劍的一下,也很厲害哦!」

    「那些都是彫蟲小技,卻於國家大事無半分益處!」韓真突然感慨道,「會用劍又如何?小可聽說秦王朱由檢不會用劍,卻能在寧遠大破女真人,那才是真正的英雄!」

    說著,韓真便露出了心馳神往的神情,目光牢牢地盯在朱由檢的臉上。

    朱由檢讓他看得發毛,忙打岔道:「韓公子盯著我做什麼?我又不是秦王。」

    「自古英雄出少年,小可聽說秦王也是像公子這般年紀呢!」韓真還是艷羨地道。

    朱由檢心中頓生警覺,暗想他別是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此人今天主動接觸自己,不知是何居心?

    想到此處,朱由檢立馬感到一陣緊張,桌子下面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按住了劍把。

    韓真卻似渾然不覺,望著樓下熙熙攘攘的人流道:「尤公子您看,這街上多熱鬧,大夥兒都忙得很呢!」

    朱由檢不知他為何岔開話題,只得小心翼翼地應道:「老百姓早起遲眠,也不過是為求溫飽。誰不願意舒舒服服地歇著?只是歇著便掙不到錢,養不了家,最後不免餓死。」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韓真接口讚道,「方纔尤公子的話,與太史公的名言有異曲同工之妙啊!不過小可最近聽說,秦王殿下來陝西就藩,放著好好的秦王府不要,卻搬去涇陽縣那種窮鄉僻壤,這又該作何解釋?」

    「這…可能是他有他的苦衷吧!」朱由檢只得含糊地應道。

    「是啊,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有**!」韓真的眼睛突然有些濕潤了,「又有幾個人能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大多數人一生下來便無法擺脫家族的束縛,只能沿著劃好的道路走下去罷了!」

    朱由檢聽他話裡有話,剛想詳詢,韓真卻起身拱手道:「尤公子,時候已經不早,小可還有事在身,就此別過了。他日有緣,必能相會!」

    說完他也不管朱由檢,自顧自匆匆下樓。

    朱由檢忙叫過林佑坤道:「跟上去,看看這位韓公子是什麼來路。但記住一點,千萬不要傷害他!」

    林佑坤領命而去,不過一盞茶功夫卻哭喪著臉回來了。朱由檢驚道:「怎麼,遇到強手了?」

    林佑坤卻慚愧地道:「末將無能,把人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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