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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二章 奉旨出征 文 / 飽吹餓唱

    德勝門內,望著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孫傳庭感慨地道:「今天是元宵節,各家各戶夜間都要掛上花燈。從酉時起,大批百姓即走上街頭賞花燈、猜燈謎,還有踩高蹺、舞獅子等把戲,直至深夜才罷,實乃京師一大勝景。可惜,傳庭今年卻看不到了。」

    朱由檢見孫傳庭形單影隻,神情落寞,眼神中掩飾不住的惆悵,只得溫言勸慰道:「孫先生不必介懷。您雖然被革了職,他日未必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孫傳庭聽了搖頭苦笑。自從萬曆四十七年中進士,他早見慣了宦海沉浮。因為性子直,不會清談,也不會溜鬚拍馬,他既不容於東林黨,亦不容於魏忠賢。

    與他同年的進士,很多已經外放知府,留京的也能進入六部,做個郎中、主事。至不濟的,也能留在翰林院,早晚有陞遷的機會。而他可倒好,每年吏部的考察,別人都是上上、上中,唯獨他是中中、中下。幾年下來,不但不能陞官,反而降到了從九品。因此,他早就對自己的仕途不抱希望。

    「此次若非殿下相救,傳庭早已死在東廠牢房中了。」孫傳庭慨歎道,「如今內則閹賊亂政,外則奸臣當道,朝堂之上已無容身之處,這微末官位又有何留戀之處?傳庭只恨自己一時魯莽,致使殿下賑濟災民的義舉半途而廢。數萬災民無法就食,不知道有幾人能捱過寒冬!」

    說到此處,孫傳庭和朱由檢的眼圈都紅了。

    良久,朱由檢深吸了一口凜冽的空氣,勉強笑道:「所謂盡人事而聽天命,先生已為了災民竭盡全力,直至丟官罷職,大可無愧於心。不知先生離開京師後,有何打算?」

    「聖人云: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傳庭當返回故鄉山西代州,專心躬耕。」孫傳庭頗有些意志消沉地道。

    這位將來的名將,難道就此湮沒在歷史的塵埃當中?朱由檢可不想這樣,趕緊為他打氣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先生此去,一則可以躲避閹黨的迫害,二則如今北方邊界不寧,建虜及蒙古各部落不時入寇,又常有流民作亂。先生大才,可多留意兵事與山川地形,有朝一日,或能以武功聞名天下,亦未可知。」

    他最近天天受楊漣、左光斗的教訓,說話也變得文縐縐了起來。這番話半文半白,不倫不類,連他自己都覺得十分彆扭,雞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

    孫傳庭卻被這番話打動,對朱由檢深深一揖道:「殿下之言如同撥雲見日,傳庭受教了!雖居江湖之遠,傳庭絕不做那終老泉林的隱士,只要有機會,仍當為國效力,除死方休!異日相見,再聽殿下教誨,就此別過!」

    說完,孫傳庭大踏步地邁出德勝門,頭也不回地向遠方走去,漸漸從朱由檢的視野中消失了。

    朱由檢正自悵然若失,城內的街道上突然一片大亂,做買賣和走路的百姓紛紛向兩邊閃避。朱由檢定睛看時,見數騎快馬直奔著自己而來,頃刻之間已到眼前。

    為首一人翻身落馬,大聲叫道:「王爺讓老奴好找!」

    朱由檢見來人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心中暗道不妙!

    王體乾也不多說,只讓朱由檢趕快入轎。朱由檢試探著問道:「王公公,這麼急有什麼事?」

    「萬歲急傳王爺入大內覲見!」王體乾口乾舌燥地說道,「老奴剛剛去了信王府,誰料王爺沒在府中,說是去送別一位故人,可又不知道去哪個城門。老奴轉了三個城門,這才找到王爺。耽誤了這許多時間,萬歲恐怕都等急了!」

    朱由檢做賊心虛,心道不會是自己假傳聖旨的事被魏忠賢捅到天啟那裡去了吧?難道這死太監真有這麼大膽子,明明知道是「密旨」,還敢去到皇帝那裡查證?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可就徹底玩完了。

    但看王體乾的架勢,又不像是來拿人。那會是什麼大事,朱由檢可真的猜不出來了。興許,天啟哥做歐式傢俱又做膩歪了,想換個田園風格?

    朱由檢惴惴不安地跟隨著王體乾,乘轎進了紫禁城,卻不去乾清宮,而是直奔建極殿而來。

    建極殿,也就是後來的太和殿,是紫禁城中規模形制最大的建築物,只有舉行朝禮大典的時候方可使用。朱由檢一次也沒來過,此時見殿前的廣場上戒備森嚴,宮中四衛刀劍出鞘,帶著說不盡的殺意,更是心中不住打鼓。

    落轎之後,朱由檢拾級而上,穿過三重漢白玉台階,又經過寬闊的丹陛,跨過高高的門檻,第一次踏入了建極殿的大門。

    建極殿內,氣氛莊嚴肅穆。足足百多名文武大員分列兩廂,滿眼儘是官服的大紅之色,卻是鴉雀無聲,連掉根針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抬頭看去,高高的御座之上,天啟皇帝朱由校身著明黃色的龍袍,頭戴帝冕,滿面肅容。

    朱由檢自從穿越至此,還從未見天啟這麼嚴肅過。今天見他這副模樣,心頭不禁狂跳起來,不用猜也知道必將有大事發生。

    而在高高的須彌座之下,一左一右分立二人。左邊的,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東廠督公魏忠賢,此時正一臉奸笑地看著朱由檢。

    右邊一人卻不認識,是個年逾六旬、身材高大的老者。他雖已鬚髮皆白,卻面色紅潤,雙目炯炯有神。見朱由檢進來,冷哼一聲,別過臉去。

    難道自己真的東窗事發了?朱由檢面如死灰,雙膝一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顫聲道:「臣朱由檢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宣旨!」見朱由檢進殿,天啟威嚴地命令道。

    此時王體乾已經回到須彌座前,接過小太監遞過來的聖旨,小心翼翼地展開,扯著公鴨嗓,高聲宣讀:「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我大明自太祖始,秉承天意,驅除暴元,復中華衣冠。賴二祖列宗神威,四海賓服,萬國來朝,迄今凡二百餘年矣。

    「不意有遼東建州賊酋奴爾哈赤者,生性狡詐,屢逞兇頑。萬曆年間,酋勢窮蹇,孤身來朝,乞見天顏。皇祖考憫其窮苦困頓,乃封其為龍虎將軍,賜書三十道,馬三十匹。

    「此賊不思君恩,反偽言『七大恨』,自冒稱『覆育列國英明汗』,縱兵為叛,屠戮遼東軍民。開原、鐵嶺、瀋陽、遼陽,皆陷於奴手。

    「前遼東經略熊廷弼,辜負聖恩,出鎮遼東經年,故步自封,寸功未立,寸土未復。廣寧一敗,賊兵未至而先走,致軍心大亂,河西諸鎮皆失,此誠十年最大之敗績。

    「今建虜得寸進尺,已有犯山海關之意。若再不重挫賊勢,朕上無以對天,下無以對二祖列宗。乃詔集天下兵馬勤王,合力扼守山海關,無使建虜再覬覦華夏。

    「東閣大學士孫承宗,朕師也。其曉暢虜情,通知邊事,且深孚眾望,海內共知。即加兵部尚書銜,授天子節鉞,賜尚方劍,總督天下勤王兵馬,至山海關拒敵。無論邊軍客軍,大小文武將官,俱受節制,可先斬後奏。

    「太監管寧,思慮細密,自入宮以來忠心事主,屢有賢名。即賜五色旗牌,為勤王兵總監軍,掌軍中功罪賞罰。

    「朕本意御駕親征,奈京師重地,國之根本所在,未可輕出。朕弟信王朱由檢,英武威儀,志慮精純,朕深愛之。即賜車仗一副,玉符一枚,代朕親臨山海關,鼓舞三軍將士。

    「嗚呼!爾等受朕重托,務須用命。三軍用命,凱旋可期;封侯拜將,君王不吝。若有如熊廷弼之臨陣脫逃、怠慢軍心者,朕雖欲恕爾,乃獲罪於天,不可恕也!

    「受命諸人,明日即率大軍出城。欽此!」

    建極殿內的百多名大臣一齊山呼萬歲,才將朱由檢從極度的震驚中喚醒過來。

    真不知道天啟是怎麼想的,居然讓自己代替他上陣打仗!別說打仗了,這貨在前世連隻雞都沒殺過!雖然前日在逍遙伯府用手槍擊斃了數名刺客,可到了千軍萬馬的戰場之中,那隻小小的手槍,又能有什麼用處!

    但聖旨已下,斷無更改之理。朱由檢就是再不情願,也只能領旨謝恩。

    須臾朝散,眾臣退出建極殿。天啟卻將朱由檢叫到近前,親熱地道:「五弟,多日不見,朕實在想你。這次讓你替朕去山海關,其實朕也很捨不得。但五弟且放寬心,有孫老師在,山海關肯定萬無一失,你只需高坐關中就成了。」

    朱由檢這才知道,孫承宗原來是天啟的老師,怪不得那麼大派頭,忙對他深施一禮道:「全賴孫閣老維持。」

    孫承宗卻只對朱由檢微微一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朱由檢不知道自己哪裡得罪了孫承宗,在君前又不好深問,只得訕訕地退在一邊。

    魏忠賢卻諂笑道:「萬歲大發神威,又有信王坐鎮,孫閣老督師,建虜必在山海關外鎩羽而歸。萬歲,信王既替您出征,是否要依祖制,在奉先殿中持戒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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