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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十八章 商業談判 文 / 飽吹餓唱

    官道旁的酒肆大多是這樣,一幢四處漏風的木板房,幾張破爛的桌椅,一個髒兮兮的掌櫃兼夥計。南來北往的客商,即使是腰纏萬貫,到了這裡,照樣也得用幾乎永遠不刷的碗筷。

    朱由檢與李自誠的商業談判,正是在這樣一處酒肆裡,就著一碟花生米、三兩老白干、半斤豬頭肉,艱苦地展開了。

    「經商之道,誠信為本。」李自誠誠懇地說道,「我們陝西商幫自洪武年間創立以來,至今已有二百餘載。若因區區幾萬、十幾萬兩銀子就賴賬或拖欠本息,豈不是砸自己的招牌?」

    朱由檢當然不能把前世的遭遇說出來,只得往大裡說道:「我想要放的銀子,可不止幾萬或者十幾萬兩,而是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兩。如此大的金額,自然不能僅憑李公子紅口白牙一說,就輕易放給你。」

    「而且,」朱由檢故意賣個關子道,「這些銀子,我佔的份額只是一小部分。大東家身份顯赫,親自出馬多有不便,這才委託我出面辦理。若不能給他一個可靠的保證,我也無權擅自決定。」

    其實他說的「大東家」,當然指的是天啟,但李自誠卻以為他說的是某位手握重權的高官,自然也不好多問。

    聽朱由檢說有上百萬兩銀子可以動用,李自誠更是不肯放過,沉思片刻道:「尤公子所言,亦是出於謹慎的考慮,小人完全可以理解。之前小人也曾想到這一節,所以才允諾尤公子,可以提供抵押。卻不知尤公子此次想往敝號存入多少銀兩,又想要什麼抵押?」

    朱由檢盤算了一下,不算蕊兒的私房錢,自己讓管寧搬入文華殿的銀子有五萬多兩,再加上賭棋贏管寧的一萬多兩,大概七萬兩左右。但是黃金卻有整整一萬兩,按照現在一比九的比價,就相當於白銀九萬兩了。

    照這樣計算,自己現在可以動用的現金,就有大概十六萬兩白銀。至於那些珍寶古玩,以及那些中外春宮圖,就不好估算價值了,想來也不會太少。反正這些錢放著也是放著,朱由檢早就想把他們從宮中轉移出來,以後跑路之時,可就方便多了。

    想好之後,他對李自誠說道:「我這第一次,打算先存十五萬兩銀子。卻不知李公子可以提供什麼作為抵押?利息多少?」

    李自誠聞言大喜。要知道,前日朱由檢賣傢俱所得的十二萬兩銀子,可是四家銀號平分。即使如此,李自誠剛剛得到的三萬兩,對資金的周轉已是極大的幫助。就連他為包玉憐贖身墊付的二萬兩,也是從這三萬兩銀子裡出的。若真能一次入賬十五萬兩,就可做些大宗生意,一下子賺個盆滿缽溢。

    想到此處,李自誠更加堅定了談成這筆大生意的決心,狠狠心道:「利息可按每月二厘。至於抵押,小人在關中有三百頃田產,按照市價,至少也值三十萬兩銀子。將這些田產的地契抵押給公子,公子意下如何?」

    李自誠原以為自己開出了這麼優厚的條件,朱由檢肯定能一口應允了。孰料朱由檢翻著眼皮算了半天,微微一笑道:「我還欠李公子一個大人情,怎好意思要這麼高的利息。前面那十二萬兩銀子,不是一厘五的月息麼?這次也還是按一厘五算吧。但是這個抵押不行。」

    李自誠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試探著問道:「尤公子主動降息,如此慷慨,小人感激不盡。但這田產的價值已經二倍於您的本金,為何您…」

    朱由檢笑著打斷他道:「李公子誤會了,我並不是嫌抵押物價值低,而是不願意接受田產作為抵押物。」

    李自誠詫異道:「俗話說得好:民以食為天。田地每年收穫糧食,財源穩定,更可百世傳承,是極好的產業。我等經商之人,每有餘資,誰不買田置地。卻不知公子為何不願接受田產抵押?」

    朱由檢卻明白,土地這玩意在前世之所以叫不動產,是因為它最大的特點就是不能動。若是太平盛世,投資不動產還行。可現在是亂世,沒準過不了幾年,清軍就要大舉入關了,別說三百頃田地,整個大明江山都得易主。到時候八旗兵走馬圈地,你還拿著地契跟人家講理?不一刀剁了你才怪!

    不過這些道理,自是不能對李自誠明言。朱由檢微微一笑道:「這個怎麼說呢?我自幼不事稼穡,只對經商感興趣,良田千頃到了我的手裡,早晚都得荒蕪掉。卻不知貴商幫有哪些賺錢的店舖商業,尤其是江南、嶺南地區的?」

    朱由檢之所以提出要江南、嶺南地區的產業,是因為他覺得清軍入關之後,由北向南統一全國,先是擊敗李自成,然後滅掉南明的弘光政權,到底還是花費了些時間。尤其是嶺南的兩廣地區,更是幾年以後才徹底平定。有了時間上的緩衝,自己的閃人大計成功的機會可能會更多一些。

    李自誠沉思片刻,遲疑地道:「我們陝西商幫雖然商行天下,但業務以西北、西南地區居多。江南地區,那是徽商、浙商、潮商的地盤,競爭十分激烈。說到穩賺的買賣,我們在嶺南的澳門倒是有三家洋行,分別經營糧米、茶葉和瓷器,一年也能淨賺個一二萬兩銀子。不過這三家洋行加起來,資產總共也就在五六萬兩之間,抵不得公子的十五萬兩。」

    「澳門?」朱由檢頓時精神大振,急忙問道,「那不是葡萄牙人的地盤麼?」

    李自誠莫名其妙:「葡萄牙人?公子可能搞錯了罷,澳門只有佛郎機人。」

    朱由檢這才想起,「佛郎機」是中國古代對葡萄牙人的稱謂,趕忙改口道:「對對對,就是佛郎機人!卻不知貴幫如何將生意做到了佛郎機人那裡?」

    李自誠笑道:「佛郎機人,其國離我大明不下萬里。嘉靖年間,一艘佛郎機人的船隻自南洋而來,因風暴受損,停泊在澳門,便在那裡定居下來,且要與我國通商。

    「其時海匪猖獗,朝廷恢復海禁,本不欲與之通商,更有廷臣屢屢上奏章,建議驅逐佛郎機人。但佛郎機人對朝廷甚為恭謹,又曾派兵助水師剿匪,更與橫行南洋的紅毛人矛盾極深。朝廷經過幾番爭議,權衡利弊,終於同意佛郎機人定居澳門。」

    「但朝廷將佛郎機人限制在澳門一隅,不得進入內地半步。因此,佛郎機人想與內地通商,必須通過我朝人開設的洋行才能進行。為防止當地人與佛郎機人暗通款曲,又限定洋行只能由外地商人開辦。我們陝西商幫通過前任兩廣巡撫的門路,也辦了這三家洋行。這糧食、茶葉和瓷器,都是佛郎機人急缺的物資,因而銷路極好。但佛郎機人在南洋鬥不過紅毛人,航路也大受影響,貿易量畢竟不算太大。」

    聽了李自誠的介紹,朱由檢心想,這澳門倒是清軍入關後,不可多得的一片淨土。就連台灣都在康熙年間讓施琅給拿下了,可從沒聽說清政府打過收復澳門的主意。若將來能躲到澳門去,老外就認識錢,憑著自己多年積累的財富,在那當個土豪劣紳,問題應該還不大吧?

    想到這裡,朱由檢當即爽快地道:「李公子,不用再多說了,就以這三家洋行做為抵押。」

    李自誠聞聽此言喜出望外。他雖然搞不懂朱由檢的邏輯,但眼見穩賺不賠的買賣上門,又豈有不做之理。

    兩人當即草簽了抵押協議,又約定了一些諸如銀錢交接之類的詳細事宜。待全部議定,已經是午後的未時三刻。

    林佑坤等得焦躁,不住地進來催促朱由檢趕快上路。李自誠見大功告成,也拱手道:「小人不日也將南下,安排敝幫的漕糧北運事宜,與公子就此別過。若公子有用得著小人之處,只管派人到京師宣武門外的關中會館傳話便是。」

    二人分別之後,朱由檢一行人也抓緊時間趕路。無奈一是時間早已過午,二是雪後道路難行,才走了不到一半路程,太陽已經落山,無論如何也趕不到京師了。

    林佑坤只得對朱由檢道:「前面不遠有一處驛站,今夜不妨去那裡投宿。」

    朱由檢點頭應允。不多時,見前面的官道邊果然有一處房舍,在黑夜中露出點點燈火。他詫異地問道:「原來驛站就在這裡,來的時候我怎麼沒留意?」

    車上的梅劍、菊劍、竹劍卻想起,那時候朱由檢正和包玉憐及蘭劍頭靠頭睡得香甜,還看得出來,必是做了些甚是低俗不堪的夢,忍不住都掩口偷笑起來。

    馬車來到驛站門前,卻見大門緊緊關閉著。林佑坤詫異道:「這驛站的驛卒們也太懶了些,怎麼剛剛入夜就關了門?」當即跳下馬走上前去,用力砸門。

    砸了許久,聽得裡面隱約傳來幾句吵嚷之聲,又過了一會兒,才有人隔著厚重的大門喊道:「驛站已經住滿了,貴客請去別處投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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