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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五章 東林黨的密議 文 / 飽吹餓唱

    就在朱由檢領著林佑坤返回文華殿的同時,皇城外一處豪華宅邸的後堂內,十幾名身著蟒服、腰纏玉帶的朝廷官員,正在進行一場激烈的爭論。

    坐在主座的老者,也就是這座宅邸的主人,乃是吏部尚書、東林黨的領袖之一**星。他今年已經七十多歲,鬚髮皆白,但面色紅潤,中氣十足,精神倒比普通的中年人更足。

    此刻他正不疾不徐地發言道:「閹賊亂政,天下仁人志士,皆欲親手誅之,這自是不消說的。但閹賊深得陛下寵信,黨羽眾多,如何將他扳倒,卻是要講究策略。老夫主持吏部,正好借這六年一次的京察之機,將閹黨份子裁汰大半,再以正人君子據其位,此即斷閹賊之爪牙。閹賊雖凶,如無牙之虎,又焉能傷人乎?」

    下首一人卻挺身而起,正是剛剛參魏忠賢二十四大罪的副都御史楊漣。他連連擺手道:「尚書大人之言謬矣!豈不聞杜工部有詩云: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閹黨所以能掀起滔天逆浪,全在魏忠賢一人,其餘不過蝦兵蟹將而已,不足為患。魏忠賢一倒,餘者必作鳥獸散。反之,魏忠賢不倒,僅逐其黨羽,一則其黨羽太多難以除盡,二則不能傷其根本。一俟有喘息之機,閹賊登高一呼,趨炎附勢之徒又雲集附之,遂成『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之勢。難道尚書大人要再等六年,待下次京察,再剪除之?」

    **星任吏部尚書多年,這吏部為六部之首,吏部尚書常被老百姓稱為「吏部天官」,自是官威甚重。見自己話還沒說完,就遭楊漣一通搶白,不由得心頭火起,臉漲得通紅,立刻反唇相譏道:「文孺(楊漣自文孺),你說得倒輕巧。老夫豈不知禍根在於閹賊一人?但僅憑你的一份奏章,就能扳倒閹賊?你文章雖好,卻難達天聽,還不是放在閹賊案頭,廢紙一張?而且,你言辭如此激烈,必遭閹賊忌恨,其若矯詔害你,你又如何自保?」

    楊漣不屑道:「只要能扳倒閹賊,匡扶社稷,漣又何惜頭顱!似尚書大人如此避重就輕,恰如隔靴搔癢,又如何能傷得了閹賊半根毫毛!」

    **星見楊漣譏諷自己貪生怕死,也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案而起道:「文孺,老夫已是古稀之年,捨此殘生又有何不可?但似你這般枉逞匹夫之勇,只能白白丟掉性命,反更助長閹黨之囂張氣焰。這又於社稷何益?」

    見兩人一見面就唇槍舌劍,坐在**星身旁的一位老者趕忙打圓場道:「夢白(**星字夢白),文孺,都給老夫坐下!幾十歲的人了,還這麼大火氣,自己人之間吵吵嚷嚷,成何體統!若讓閹黨看見,豈不被其恥笑?」

    此人一說話,**星和楊漣雖然仍是氣鼓鼓地,卻不得不強自忍耐著坐回椅子中,可見其威信之高。

    原來,他就是內閣首輔、中極殿大學士葉向高。做為三度出任首輔的三朝元老,葉向高在朝中德高望重,就連天啟見了他也是畢恭畢敬的。同時,他也是東林黨的領袖人物之一。

    見兩人雖然坐下,但卻瞪著眼睛誰也不理誰,葉向高重重地歎了口氣道:「老夫早就說過,爭國本、爭大義則可,不要爭一時之意氣。這些年來,浙黨、楚黨中人,難道一個正人君子也沒有?就因為我們總做意氣之爭,將他們全趕到了魏忠賢那邊。閹黨勢力大增,咱們這些人,我看也難辭其咎!」

    驅逐浙黨、楚黨,以東林黨人取而代之,正是**星的得意之作。聽葉向高如此說,**星再也忍耐不住,高聲反駁道:「葉閣老,照你所言,我東林黨人,難道要與閹黨和光同塵?」

    剛剛還和**星激烈爭吵的楊漣,也大聲詰問:「閣老,道不同,不相為謀。浙黨、楚黨之輩,儘是些只知貪圖個人官位的小人,與我東林黨人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的胸襟,哪有半點可比?依漣之見,趙尚書下手還是太軟!」

    眼見葉向高又被拖入戰團,旁邊一人冷笑道:「文孺未免以偏概全,即我東林黨人中,貪圖官位者亦不在少數!自身不正,還想去正別人,難!」

    楊漣見發言之人為東林黨另一領袖人物左光斗,不由得怒從中來,聲音頓時提高了八度,厲聲道:「共之(左光斗字共之),你不要借題發揮!我知道你所指為何,你不就是想說阮大鋮的事麼?」

    左光斗見楊漣搶白自己,也不由得火往上撞,冷冷地道:「不錯,那又怎麼樣?阮集之(阮大鋮字集之)是師尊之愛徒,其人品才學絕不在你我之下。當年他連上十八疏,參倒奸臣史繼偕,為社稷立下大功,諸公難道都忘了?吏科都給事中之職,明明我等早已論定授予集之,怎的人都來京城了,又給換成工科給事中?!」

    **星見左光斗又翻出這一公案,也對左光斗大為不滿地道:「共之,今天是討論如何對付閹黨,你又扯這些東西幹什麼?不錯,阮大鋮換到工科,就是老夫的主意,你有什麼話,儘管沖老夫來!咱們當時不都說清楚了麼,阮大鋮雖好,魏大中更能勝任。況且都是都給事中,又有什麼區別?」

    「區別大了!」左光斗怒道,「吏科與工科豈能相同?若將趙大人換到工部任尚書,你可願意?」

    **星被噎得一時語塞,直氣得渾身亂抖,指著左光斗顫聲道:「你…你…你…」

    眼見眾人又吵成一鍋粥,一名老者大聲喝止道:「諸公聽我一言!」

    眾人循聲音看去,原來是禮部郎中顧大章。這禮部郎中只是正五品,顧大章也是在座眾人中品級最低的,但他平素剛正不阿,之前任刑部員外郎期間頗有口碑,因此誰也不敢小覷。當然,他也是首輔葉向高的密友,否則,也沒有資格參與如此高規格的秘密會議。

    顧大章見全場都安靜下來,靜聽自己發言,心中也有幾分得意,悠然道:「京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既已得罪了浙黨、楚黨,不妨得罪到底。楊大人的奏章已上,覆水難收,也就不必再有所保留。諸公難道沒有發覺,以閹賊的脾氣,若誰敢直接攻擊他,他早就該下手了,如今卻為何遲遲不發動?想必是陛下並不支持,閹賊不敢輕舉妄動。既如此,我們就來個畢其功於一役,將閹黨不分主次一網打盡,豈不更好?」

    葉向高見顧大章只寥寥數語,就引得包括**星、楊漣、左光斗在內的眾人頻頻點頭,暗讚自己這位盟友果然是手段高超,不經意間,就將東林黨人的內部矛盾彌合了。

    顧大章也趁熱打鐵道:「我東林黨人同氣連枝,值此千鈞一髮之際,務須精誠團結一致對外,切不可為細枝末節之事引發內鬥。傷和氣事小,誤社稷事大!此外,我以為還有一人,其危害更甚於閹賊,諸公不可不察!」

    眾人詫異道:「是誰?」

    「就是那寧王朱由檢!」顧大章忿忿地道,「坊間早有傳聞,本朝之『寧王』,無一不是腦後生反骨的大奸大惡之人。我本不信這些,但近日寧王日夜引誘陛下嬉戲,更與魏忠賢、客氏等人勾勾搭搭,其心深不可測!」

    「果然如此!」楊漣激動得大吼一聲,「今日我在乾清門還碰到他,本想規勸他幾句,卻被他斥罵一頓。此等卑鄙小人終日圍繞在陛下周圍,社稷豈得不危哉!」

    葉向高到底比眾人穩重些,遲疑著問道:「如伯欽(顧大章字伯欽)、文孺所言,這寧王竟似有不軌之圖?」

    正在此時,廳外急匆匆奔來一人,激動地大聲呼喊道:「諸公!剛得到的消息,寧王朱由檢竟與客氏在乾清宮的御座上宣yin!」

    「什麼?」在座眾人無不大怒。

    「思永,你且慢些說,到底怎麼回事?」**星急切地問道。

    來人是太僕寺少卿周朝瑞,字思永。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稍稍平復了些,立刻咬牙切齒地道:「我今日在去太僕寺的路上,聽見兩個小太監閒聊…」

    隨即他就把朱由檢昨夜的遭遇複述了一遍。說是複述,其實只是複述他偷聽到的兩個小太監的對話而已。而這個版本,早不知道被添了多少油,加了多少醋了。

    「反了,反了!」**星氣得眼珠子都紅了,額頭上的青筋都氣得突突直跳,「太祖何等英明,怎麼會有這樣不堪的子孫!」

    當下眾人議定,全體東林黨人,上至首輔葉向高,下至從九品的翰林院待詔,集體上書,彈劾魏忠賢,以及寧王朱由檢。尤其是朱由檢,*亂後宮、覬覦大寶,罪大惡極,不殺掉他絕不罷休!

    離此不遠的朱由檢哪裡知道,這才叫樹欲靜而風不止!這才叫閉門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這才叫喝口水都塞牙,放個屁都砸腳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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