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星光點點,下面一片漆黑。與之前的感覺已經完全不同,朝上方望的時候,卻看到一輪彎月和映在水面上。
我腳下用力,使勁地讓自己浮出水面。
剛探出頭,渾身濕漉漉的小狐狸便伸手將我往上面拽起,讓我奇怪的是,她居然站在水面上,水只漫過她的腳面,我不由得吃了一驚,沒想到,她還有這等本事。
爬出水面之後,只見趙逸正在一旁坐著。赫桐平躺在水面上,也不知是生是死。隔了一會兒,劉二也冒出了頭來。
我拽他的時候,這才發現,並不是小狐狸的本事有多麼的大,這水居然很淺,只能漫過腳面。
這種變故,讓我一時之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將劉二提上來,左右看了看,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依舊在縣城的開發區內。只不過,已經不在那棟商業樓中,而是在前方的一處廢墟之中,而我們腳下,只是一個普通的水潭。似乎之前上面還結著一層薄冰。因為我們上來,這才被破開。
我撓了撓頭,有些不太明白,劉二卻打了一個噴嚏,說道:「咱們先找車,暖和一下再說,還有,這丫頭,也得送到醫院去。不然的話,怕是會很麻煩。」
被劉二這麼一提醒。我才感覺到渾身冰冷,寒風吹過,整個人都在打著冷顫。複製本地址到瀏覽器看%6d
急忙招呼趙逸和小狐狸,根據記憶判斷了一下位置,快速朝著停車的方向走去。一路上磕磕絆絆,走了二十多分鐘,才找到車,幾個人鑽了進去,開了暖風,這才感覺好了一些。
表已經又開始走了。
此刻的天色濛濛亮,看看時間,似乎和時針所指的時間差不多,不過,在裡面過了這麼長時間,具體情況,我也摸不著了。
休息了片刻,劉二從身上掏出一包濕漉漉的煙,丟到了一旁,又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從車裡拿出了一盒煙遞給他,兩人分別點了一支,遞給趙逸的時候,趙逸卻緩緩地搖了搖頭。
一支煙抽完,眾人都沒有說話。
我將車開到醫院的時候,醫院裡也只有急診室開著門,把六月和赫桐送了進去,值班的大夫檢查了一下,六月的傷口需要重新處理,而赫桐,卻只是脫力,輸液調理就好。
縣城的大夫正義感一般,六月的傷口處理方式雖然有些怪,不過,丟了一個兩千塊錢的紅包,也就堵住了他的嘴。
一番折騰下來,天也完全亮了起來。
我回到車裡的時候,小狐狸正陪著趙逸坐著,趙逸的臉色一片煞白,十分的難看。看到我回來,他淡淡一笑,問道:「忙完了?」
我微微點頭。
「有很多話想要問吧?」他說。
我又點了點頭。
「能說的,我會說的。」
他這般一說,反而讓我有些不知該從哪裡問起了,想問的問題很多,但每一件都似乎很重要,我捋了一下思路,看了小狐狸一眼,覺得還是先問一下關於雙生寵到底是什麼東西,便張口問道:「你之前說的雙生寵,是怎麼回事?」
「你果然不知道。」趙逸的面色不變,也回頭看了小狐狸一眼。
小狐狸被我們兩人看得似乎有些發毛,嗔怒道:「看什麼?」
我笑了笑,趙逸卻緩聲對小狐狸說道:「你跟著他,以後會少很多麻煩。」
「是嗎?」小狐狸奇怪地望向了我。
我也有些不明所以。
「我以前的一位老友,便是術師,所謂雙生寵,其實,我瞭解的也不是很多。但聽那位老友說,雙生寵和蟲術乃是術師的根本。只是不知道,現在的術師,為何只剩下的蟲術,連雙生寵的存在都不知道了。」趙逸望著我,眼中露出遺憾之色。
「術師的根本?」我心中一驚,如果當真是這樣的話,那麼,老爺子不可能不對我說啊。他之所以沒有說,定然是連他也不知道,看來,趙逸的這位故人,應該至少應該是老爺子上一輩的人。我吞嚥了一口唾沫,問道,「那您認識的那位老友,到底是?」
「哦,很久了,那個時候,還有人扎辮子呢。」趙逸呵呵地笑出了聲來。
「還有人扎辮子?」那不是民國初期嗎?民國初期到現在,那趙逸不是一百幾十歲了?
「有點吃驚?」
我點頭承認。
趙逸也沒有具體解釋,又說道:「雙生寵的事,我只知道和你們術師的驅妖術有些關聯,或許,另外一個人知道的多一點。」
「誰?」
「谷倫。」趙逸說出了一個名字,隨後補充道,「這個人,學識很是駁雜,好似與你們羅氏另外一脈有一些淵源,他或許能幫得上忙。不過,我倒是不建議你主動去找他。」
「他也是古之賢士裡的人?」我問道。
趙逸點頭。
「難道,他便是那位《隱卷》傳人?」
「《隱卷》傳人?」趙逸搖了搖頭,「這個不清楚,我已經與他們很久沒有見過面了,算一算,快三十年了。不過,據我所知,谷倫年輕時,曾見得窺過《龍典》殘卷,至於你們羅氏的《隱卷》他是否也有幸一觀,這個,我便不得而知了。」
「《龍典》?」趙逸的話,讓我又是一驚,老爺子說,《龍典》的原本早已經失傳,後世流傳下來的,也只有根據《龍典》延生出來的一些其他經卷,早已經沒了《龍典》的精髓。
難道,這世上,還存在著《龍典》的原本不成?
「雙生寵具體的方法,我雖然不太清楚,不過,當年那位老友的雙生寵也是一隻狐狸,而且,相互性命依托,極為信任。我想,即便知曉方法,想來也要先達到那種信任才可,不然的話,雙生,便可能雙滅,缺少了基本的東西,必然是不成了。即便短期得到了能力的提升,也不能長久,反而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他說著,又瞅了小狐狸一眼,道:「她有些奇特,乃是狐妖與人所生,雖是妖魅,不過,卻沒有普通妖魅的妖毒,而且,看模樣,她出生之後,也沒有被塵世中沾染太多。真心待之……想必是不錯的……呵呵……」
趙逸說完這些,臉色更加的白了幾分:「關於雙生寵,我只知道這麼多了。一切,均要看機緣了,你身上有麻衣法器,應該對此比較瞭解吧。」
趙逸說著,低頭瞅了一下我的褲兜。對於趙逸的本事,我是完全沒有懷疑了,難怪那怪物說和尚都被他指點過,一縷殘魂,由有如此本事,我實在不知道,當年他還是個健全的人的時候,到底有多麼厲害。
而且,聽趙逸的話音,他也是古之賢士裡的人。看來,劉二對古之賢士如此忌憚,著實不是沒有道理的。
「對了,那個和尚說我已經不是人,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除了雙生寵,對於這個,我最為介懷了。
「不是人?」趙逸呵呵一笑,「這個問題,我原以為你是知道的。」
「還請賜教。」
「蟲紋傳承者,本就與正常人已經不同。你身中重咒,由能毫髮無損,這豈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只可惜,傳你蟲紋的長輩,可能有所顧忌,蟲紋未能盡數傳承,所以,你的蟲紋與我那位老友比起來,可差得遠了。不過,好在你還年輕,還有機會,這般的傳承雖說對你眼下來說,是損失,不過,也是一個機遇……」
「什麼……意思……」我聽得有點懵,難道老爺子傳承蟲紋的時候,還留了一手?
「這個,就要你自己去體會了。你那位長輩,現在估計已經不在人世,魂魄依舊被咒所纏吧。什麼時候你解開了這個自然會明白的,現在讓你知道太多,對你來說,未必有什麼好處。這個問題,就此揭過吧,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還有什麼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古之賢士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我想了想,認真地問道。
「古之賢士……」趙逸的臉上露出了茫然之色,揚起了頭,隔了良久,這才緩緩地說道,「一群閒人罷了,以賢士自居,卻不知自己是夜郎自大,井底之蛙而已……」他說罷,低下頭,又轉過來望向了我,「不過,對於他們,現在的你,還是不要接觸的好。」
「喂,那個和尚不是一直在追我嗎?怎麼突然就放過我了?」小狐狸突然插了一句嘴。
趙逸輕聲道:「他這個人,很自傲,以為留在你身上的東西,無人能解,自然不怕你離開。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替你解了,他暫時找不到你了。」
「我說怎麼那個傢伙總是能找到我,我跑到哪裡都躲不過他。」小狐狸的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
「對了,那個怪物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是說陳魎吧。」趙逸剛開了口,劉二卻匆匆地跑了過來,敲了敲車窗,將趙逸的話打斷了。
我開窗探出了頭去問道:「怎麼了?」
「赫桐醒了。不過,她現在還下不了床,怎麼辦?是把她帶出來,還是暫時留在醫院裡?」
我思索了一下,赫桐到底是什麼身份,我們現在還不清楚,而且,這個女人看起來很是狡猾,如果把她留下的話,萬一她恢復起來,趁機鬧事,醫院裡人多眼雜,倒是不好處理了。猶豫片刻,說道:「把她帶出來吧,她的虛脫,應該和身體的精力被抽空有關,我們也能幫她調理,留在醫院裡,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反而可能惹來麻煩。」
「六月呢?」
想到六月,我不禁搖頭輕歎一聲,對劉二說道:「這樣吧,給她留一封信,再和醫院裡的人溝通一下,最好讓她覺得之前只是一場夢便好了。具體怎麼編,你看著辦。」
「一場夢麼?」劉二微微一出神,隨後露出瞭然的神色,輕輕點頭,道,「我明白了。」說罷,朝著醫院跑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