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面一般的濃郁黑氣之中,有一塊呈現虛霧狀,我大步朝著前方行去。果然蟲紋沒有什麼異樣,蟲盒中的蟲也十分的安靜。
「就是這裡了。」我對眾人說道。
「我先走?」劉二扭頭望向了我。貞歡見弟。
「隨便!」我聳聳肩。
劉二又大有深意地看了劉暢一眼,劉暢卻完全不領情,別過了頭去,他苦笑了一下,對胖子說道:「我說胖子,你也別跟著湊熱鬧了,就你那幾下子,進去了,也是個累贅。」
「放心。出了問題,胖爺會找猴哥幫忙,不會拖累你這位二師兄的。」胖子輕笑。
劉二大搖其頭:「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你罵誰呢?」胖子瞪起了眼睛,劉二卻一溜煙地跑了進去。
胖子陡然睜圓了雙眼,吃驚地望向了前方:「那神棍呢?怎麼消失了?」
我望著前方那濃重的黑氣,知道在普通人的眼中,並不能看到前方的黑氣,所能看到的。只是一面巖壁。胖子並未得到李奶奶的真傳,甚至,對奇門之術連入門都算不上,更不可能開什麼慧眼,自然也不會明白這些。
我伸手在他的肩頭拍了拍:「逼著眼睛,跟著走就是了。」說罷,猛地一拽他的胳膊,就朝前行去。
「羅亮,你要……」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我一把扯了進來。這小子誇張地叫了一聲,再一睜眼,愣愣地看著我,「娘的見鬼了?」
「行了,黃金城的時候,比這邪乎的事,你也見過,這會兒大驚小怪什麼。」
「也是!」沒想到,我簡單的一句話,便讓胖子露出了坦然的表情。
隨後,劉暢和那司機也走了進來,劉暢的表情比較好奇,而司機的額頭滲出了不少汗水,看來,他被嚇得不輕。
劉二正在前方蹲著,不知在搞什麼鬼。我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周圍,進入到裡面,那黑氣反倒是沒有了,兩旁均是石頭,雜亂地堆放著,延綿有幾百米,再往遠處看去,便是一座座小山,這裡,沒有雪,只有淡淡的風和光禿禿的地面。
前方是一條筆直的路,但只能看清楚百米的距離,再往遠處,視線便顯得有些朦朧了。
「這地方真他娘的邪門兒。」胖子縮了縮衣袖,往身上裹緊了一些,「外面下那麼大的雪,都沒有感覺到冷,這裡屁大點風,居然往骨頭裡鑽,羅亮,你有沒有感覺到?」
我微微搖頭,我知道胖子這是被陰氣所染,雖然他的陽氣旺盛,這點陰氣沒什麼害處,但陰冷的感覺,卻是必然的,我身上有蟲紋,這些陰氣根本就進不得身,自然沒什麼感覺。
劉暢懷中抱著長劍,長劍上泛起一絲溫和的光暈,在保護著她,因此,她也沒有什麼異狀,劉二這小子,我倒是不擔心,他本事如何,雖然我還不能確定,不過,單論見識和閱歷的話,他必然是在我之上,一些陰氣自然也不能給他造成什麼困擾。
唯一抗不住的,便是司機了,這位仁兄身高體壯,穿著西裝和呢子大衣,武裝的十分嚴實,這會兒居然眉毛上都染了一層淡淡的白霜,整個人哆嗦的都說不出話來了。
劉二起身走了過來,緩緩搖頭:「沒想到,還是背命債的主。」說著,從屁股後面的褲兜裡摸出了一張黃符,往上面唾了一口唾沫,直接就拍在了司機的額頭上。
黃符著身,渾身顫抖的司機,面色頓時好看了幾分,過了一會兒,便不再哆嗦,緩緩地蹲在了地上,一言不發,十分的安靜。
胖的搓著手走了過來:「神棍,你從那地方掏出來的東西不會帶著味兒吧?還有,你多久沒刷牙了?你看,人都給你熏暈了。」
「本大師即便帶味兒,也是他的造化。」劉二一揚脖子,輕哼一聲說道。
「還有沒有,給胖爺也來一張。」胖子看著劉二笑了笑,「不過,不要你後面掏出來的。」
劉二本來已經摸出了一張黃符,聽到胖子後半句話,面色頓時一沉:「嫌棄就別要,你以為本大師制符就那麼容易?這東西丟在那些有錢得主那裡,少說也能值個好幾萬。」
「你他娘的就吹吧你,不給算了,胖爺還不稀罕。」胖子唾了一口唾沫,輕聲罵了一句。
我倒是知道,劉二這話並沒有吹牛,所謂貨賣識家,符菉這種東西,主要是看需求,如果對方不需要,這就是一張破紙,完全一文不值,但若遇到陰宅鬧鬼的人家,而且財力還不差的話,劉二的這張化陰符,被他吹噓一通,賣個幾十萬也是有可能的。
胖子這個人雖然平日間看起來一臉「賤」相,臉皮頗厚,不過,內裡卻也是一個要面子的人,劉二此時不給,他也不會再去要,雖然就是受些陰氣,也沒什麼,但是,看著他這般受罪,我也不好袖手旁觀。
我摸出蟲盒,直接捏了一些生機蟲丟到了他的身上,生機蟲本來就是驅逐人體上陰邪之氣的蟲,量控制好了,甚至都無需畫什麼蟲陣。
當生機蟲滲入到胖子的皮膚之中後,他一臉驚訝,道:「娘的,真邪門兒,完全不冷了。」
「術師的手段,果然有過人之處啊。」劉二輕輕搖頭一歎。
劉暢卻是十分好奇地打量著我,輕聲問道:「這便是術師的蟲?」
我點了點頭。
「能給我看看嗎?」劉暢問道。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師妹,少和術師打交道,他們這一脈人,祖上做的孽太多了,所謂,生前欠鬼一口肉,祖祖輩輩還不夠,你別離他太近了,對你沒什麼好處。」劉二陰陽怪氣地說著。
我對著劉暢攤了攤手,又朝著劉二看了一眼,意思是,讓劉暢還是聽劉二的吧。劉暢卻冷哼出聲:「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如果沒做那些孽,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模樣?」
劉二無所謂地晃悠著腦袋,從身旁的包裹裡拿出了一瓶二鍋頭,仰頭灌了一口:「罷了,我說的,你也不想聽,不管了。」
「誰要你管了?」劉暢被劉二的話引得情緒明顯地低落下來,不過,卻也沒有再向我提出要觀看蟲的要求,逕直邁步,大步朝前行去。
「這兩人,還真有意思,難道茅山選傳人的時候,都找性格比較偏激的?」胖子沒了身體寒冷的困擾,話又多了起來。
「自己擦屁股都要用瓦片,還管別人家的閒事。」我對胖子說了一句,扭頭看了看依舊蹲在地上的司機,他此刻已經好了許多,能夠站起來了,我走到他的身旁,問道,「怎麼樣,沒事了吧?」
他微微點頭:「好多了。」
「這裡陰氣重,煞氣也重,你以前沾過人命,如果遇到尋常的陰煞之地,或許還能憑借身上的戾氣而化解,但這種地方,對你就是百害無一利了。現在退出,還來得及。」我看著他說道。
司機的面色陰晴不定,思索了一會兒,這才說道:「羅先生,沒事的,我能行。」
我又瞅了他一眼,真不知道他為了一點錢,至於這樣賣命嗎?或許,他還有其他方面的顧慮吧,我仔細地想了想,輕輕搖頭,沒有再說什麼了,畢竟,只要不妨礙我們的事,也與我無關,眼下我們找死地精氣才是重中之重,至於找那個林朝輝,也只是順便的事。
想來,司機的目的和我們沒有什麼太大的衝突,我也就懶得關心了,不過,看著他小心翼翼地瞅著額頭上的黃符,深怕掉下來的模樣,我忍不住一笑:「行了,取下來,貼身放好就行,不一定要貼在腦門上的。」
司機微微一愣,隨即小心地取了下來,貼身放好之後,感覺並無異狀,這才使勁地擦了擦額頭,看來,少了威脅,他已經感覺出了劉二那口水粘在腦門上不怎麼好受了。
我搖頭一笑,沒有理會他,抬眼望去,劉暢和劉二已經走出了近百米的距離,眼見就要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急忙喊了胖子一句,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