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亮!你到了麼?沒出事吧?」電話接通,黃妍的聲音傳來,裡面帶著濃濃的擔心,卻沒有半絲責備,說著話,她便咳嗽起來,好像顯得很是虛弱。
我的心裡很不好受,如果她對我吼上幾句,或許我還覺得內心平衡一些,少幾分歉意,她越是這般,我便越覺得愧疚,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你怎麼了?那邊的雨好大,你撐傘了嗎?別著涼……」
「黃妍……」聽著她不斷地述說,我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
「嗯!」黃妍靜了下來。
「我……」剛一開口,我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了,頓了一會兒,又接著道,「對不起,我今天……」
「沒關係的,我不介意。」
道歉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得到了原諒,來得太快,反而讓我更加的不好受了,我深吸了一口氣,摸出了一支煙,點了半晌沒點燃,煙反而被淋濕了,我乾脆把煙丟了,張口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有點感冒,吃過藥了,睡一覺就好了,你不用擔心的。對了,你找到韓冬了嗎?」
「我剛到,還沒去找胖子。黃妍,我想和你談談……」
我還是決定,把話和黃妍說清楚,雖然,這樣做,或許會讓她傷心難過,可是,如此拖下去,她只會越陷越深,因為我能夠感覺的到,黃妍剛開始到來的時候,和現在對我的態度已經明顯的有了變化,這種變化,一直以來都不是很明顯,以至於讓我有些忽略,或者說,即便我感受到了,但內心之中,卻有些享受這種感覺,我甚至在想,我一直沒有把話和黃妍說清楚,難道是真的怕傷害她嗎?或者說,其實,在自己的心裡多少有一絲不捨?
我現在也有些害怕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別說黃妍的用情可能越來越深,我怕我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所以,將一切說開了也好,這樣,她最多難受一段時間,便會又回到自己的生活軌道上去,對彼此都好。
「你想談什麼啊?」黃妍的聲音有些虛弱,卻依舊清脆好聽。
「黃妍,我知道你是怎麼想的,但是我……」
「羅亮!」未等我說罷,黃妍便插了嘴,「我明白你想說什麼。」
聽到她的話,我沉默了。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不想怎樣的,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其實,今天你也不用多想,我一開始去車站,的確是想找你,心裡還抱著點希望,想著能遇到你,不過,後來的時候,其實是我自己心裡有些亂,想在外面走走,不全是為了你。所以,我也不希望你因為這些感動什麼,我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也不需要你回報什麼……」
「可是……」
「你聽我說完。」我剛一開口,黃妍又打斷了我,「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我現在很開心,真的很開心,我自己能照顧自己,我只是想跟著你出來走走,我答應你,這次你辦完了事,我就回家……」黃妍說著,聲音帶了哭腔和抽泣之聲,隔了一會兒,卻又傳來了笑聲,「好了,你快些去找韓冬吧,別在外面淋雨了,我沒事,真的,你也不用覺得欠我什麼,我有些累了,想睡了,晚些時候,再給你打電話吧……」
黃妍說罷,便掛了電話,在電話掛斷的瞬間,我聽到了她哭聲,我呆呆的看著手機,本想再撥過去,頓了頓,還是搖頭作罷了。就是再撥通電話,我又能說些什麼?面對她現在激動的情緒,我的話還能說得出口嗎?
黃妍是個聰明的姑娘,這一點毋庸置疑,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得出來,她什麼都明白的,但她卻依舊選擇這樣做,我輕歎了一聲,又試著撥打胖子的號碼,依舊關機,我只好收起手機,朝「黑塔拉大酒店」
在這裡,胖子也只有這麼一個落腳點,在我來的時候,已經提前給胖子打過電話,這個時候,他應該在房間內吧。
徑直來到「黑塔拉大酒店」,卻發現胖子的房間裡,根本就沒有人,和看門的老頭打聽了一下,倒是真打聽到了胖子的消息,他居然去了礦上,而且,上午就走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我不由得有些心急,胖子這個人,有的時候,做事很是衝動,不過,卻不是那種完全沒有分寸,我已經提前和他打過招呼,他應該不會是因為手機沒電這麼簡單的原因而關機。
當下,我便急匆匆地朝著礦上行去。
我昏睡的這幾天,礦上聽說發生了許多事,雖然,近百人的特大事故,算是沒有出現,但礦井內部已經完全坍塌,而且,上面已經有人下來調查了。開私礦的老闆想來也有些本事,好像還在想辦法壓著這件事,在這種敏感的時期,外地人必然會被緊盯著,胖子這個時候,若是與對方起了什麼衝突,肯定是要吃虧的。
我心中焦急,走的很快,泥濘的道路中行了半個小時左右,來到了後山,這裡與我和劉二第一次來的時候,已經有不同,顯得冷冷清清,雨水的沖刷下,溝壑中多出了幾條黑糊糊的溪流。
住著礦工的窯洞,一排排的緊挨著,門前都用石塊和泥土壘了起來,顯然是防止雨水倒灌。
想要找到胖子,一個人像沒頭蒼蠅似的亂串,怕是不行,好在,通過劉二認識了幾個這裡的礦工,憑藉著記憶,我找到了當初和劉二有過接觸的那個中年人。
他看到我,並沒有什麼意外,直接把我讓到了窯洞裡:「羅兄弟是吧?大師說過你回來,我正等著你呢。」
「劉二?他說過?」我心中一怔,難道這小子出來了?當即便追問道,「他在哪裡?」
「這個,大師在哪兒,我不清楚,上一次,你們離開之後,沒過多久,大師就回來了,和我說,如果再過幾天,你來找我的時候,讓我把這個交給你!」中年人遞給了我一個用塑料袋緊裹著的小盒子,我愣了一下,接了過來,沒有打開,而是仔細注意起中年人的神色,看了一會兒,實在看不出什麼來,心中不免有幾分失望,劉二到底出來了沒有,怕是從他這裡得不到任何信息了。我把小盒子裝到包裡,然後問道,「你見過一個胖子到這邊嗎?」
「胖子?哦,見過……」中年人思索了一下,答應道,「上午他就過來了,他好像也是為了一城的事,不過,下午就沒見他了,聽說最近有不少暗訪,被抓起來幾個,也不知道他是不是……」
「都被關到了哪裡?」我心中一緊,知道胖子怕是真的出事了,急忙追問。
中年人和我詳細的描述了一下地方,我沒有再逗留,辭別了他,就匆匆地朝著他所指的地方而去。
中年人說的地方,距離這裡不遠,從半山腰翻過去,那邊有一處院子,蓋得都是磚房,據說這裡是放一些器械,和一些管理層住的地方。
這種小煤礦,說不好聽的,什麼人都有,因為,他們對身份信息要求的並不嚴格,所以,一些殺人放火之徒,和逃犯經常會選擇這種地方逃避罪責,而礦上對他們,即便心中有數也不予理會,一來,這種非法小煤礦,本來就見不得光,自然也不怕這些活在暗處;二來,這些人大多都和外界斷了聯繫,便是真出點什麼事,也不會有人來尋麻煩,倒也是一舉多得。
不過,要管理這些人,所用的管理層,便不是正規地方那麼簡單了,心狠手辣的打手,是免不了的,而且數量還不少。
而中年人口中住在這個院子的管理人員,大部分便是這些負責「規矩」
此刻,雨小了幾分,但天色依舊陰沉著,天邊的雲,與大地相連,山巒起伏間,整個大地和天空,便好似一個漆黑的囚籠,雨滴敲擊在黑色的地面上,濺起薄薄一層水霧,便如同整個地面都籠罩著一絲讓人揮之不去的陰霾一般。
這個地方,光看著便讓人很不舒服。
我走近了些,便聽到裡面有人叫喊,聲音很熟悉:「媽的,欺負胖爺是吧?人多打人少是吧?有種把老子放出去,胖爺告訴你們,等爺爺的兄弟來了,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隨後,便聽到鐵棍碰撞的聲響,同時一個人冷聲喝道:「給老子安靜些,揍得你還輕是吧?」
「胖爺從小就是被打大的,一天不挨揍,就渾身不舒服,來把你叫出來,再和胖爺過幾招。」
聽著胖子的聲音,我急忙摸了過去,只見,胖子被關在一個鐵籠子裡,這籠子不大,胖子在裡面,躺不平,卻也坐不直,很是憋屈的模樣。他不斷地挪動著身子,口中依舊罵罵咧咧。
終於惹得守在一旁的兩個人不耐煩了,提著鋼管,從籠子的縫隙伸進去,對著他又是一頓揍,同時,口中還罵著:「他媽的,到現在還不老實,學什麼不好,學別人來暗訪,你有幾顆腦袋?老子還不怕告訴你,這些年礦井裡,也不知道添了多少,你這樣了。還有什麼人和你一起來,你還是老實點,說出來,不然的話,有你的苦頭吃。」
「胖爺最愛吃的就是苦,太他媽的好吃了……」
「我草……還有力氣還嘴。」說著,那兩個人又動起了手。
我看在眼力,加快速度,直接衝了過去,也不招呼,對著鐵籠旁邊的一人,便是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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