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陰影裡正斜斜的躺著一個人。
她走近了,藉著燈光正要低頭看下去,那人卻忽的一下坐了起來,葉萱被她嚇得倒退了兩步,險些撞到一邊的桌子。
「喂,你要嚇死人嗎?」坐在床上的冷妙涵首先發難,瞪著她說:「怎麼走路沒聲音,你是鬼嗎?」
葉萱抿抿唇,臉上浮起淡淡的歉意。
冷妙涵見她一副好欺負的樣子,伸手拍了拍厚實的大床,像是宣告一樣:「以後這個房間就歸我了,你搬到三樓去住。」
冷家的主宅一共有三層,一層是客廳和廚房,二層有三個房間,冷俊熙的書房臥室以及葉萱的臥室各佔一間,而所有的客房都設在三層。
冷妙涵的意思其實很明顯,她想要住得離冷俊熙更近一些。
話落半天,她見葉萱一直沒有動靜,怕她不同意,又咄咄的諷刺:「反正俊熙哥哥也不喜歡你,你在這個宅子裡也是可有可無,所以住到哪裡都無所謂。」
「是啊,住到哪裡都無所謂。」葉萱的聲音像是自嘲般的低沉。
「那你愣著幹什麼,還不快走。」
「我收拾兩件衣服就走。」葉萱轉身去櫃子裡拿了些衣服出來,回頭看見床頭上的檯燈,商量似的問:「我可以把它也帶走嗎?」
沒有床頭燈,她會睡不著覺。
「這破東西,你想拿就拿去好了。」冷妙涵將床頭燈丟到她懷裡的一抱衣服上,撇了撇嘴巴,「你現在可以走了吧?」
這女人像是一團棉花,就算你再用力,打在上面也是軟綿綿的,她本以為會把她氣得跳腳,沒想到她卻是一臉的波瀾不驚,好像這世間沒什麼事可以讓她動容似的,那份淡定
從容讓冷妙涵非常火大。
葉萱抱著東西走到門口,忽然又停了下來。
冷妙涵不耐煩的說:「你又想幹什麼?」
「冷小姐,這裡半夜會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請你不要害怕,也不要去探究,因為冷俊熙不喜歡。」
她瞭解到冷妙涵已經出國三年多了,而這宅子裡的怪聲是從兩年前開始的,所以,她必定是不知道的,夜半三更響起那樣的聲音,任誰都會害怕,提醒她一下,她心理也有個
準備。
冷妙涵卻並不領情,挑釁似的揚起下巴:「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膽小鬼,醜八怪。」
葉萱無所謂的笑笑,替她關好門,輕聲說:「晚安。」
三樓的客房有三間,她選了最靠近樓梯的一間,因為裡面有一個飄窗,她喜歡坐在那裡看外面的湖泊。
前腳剛踏進屋子,忽然一隻手從將要關合的門扇裡伸進來,緊接著手的主人也跨了進來。
葉萱怔怔的看著半明半暗中的那張俊臉,還沒來得及反應,纖細的腕子一下被他抓在手裡,受不住這股蠻力,懷裡抱著的那堆東西嘩嘩掉在地上,最後一個落下去的是檯燈,
正砸在堅硬的木質地板上,叭的一聲碎了。
她像傻了一樣的看著碎開的檯燈,每個難眠的夜晚,只有這一點光亮才可以給予她溫暖和勇氣,此時碎了就像是被奪了光明的眼睛,一下陷入黑暗。
葉萱抬起臉便看到冷俊熙微微瞇起的黑瞳,像黑曜石一般閃著清冷的光,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從內向外散發
的怒氣,幾乎要將她包圍了。
她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他便大步一跨更貼近她。
她害怕的一步步後退,他就一步步逼近,直到退無可退,一屁股坐在綿軟的大床上。
他的整個人欺壓下來,濃濃的男性氣息混合著他身上好聞的味道像一張大網罩在了葉萱的頭上,她本能的護著肚子,一隻手撐著床不讓自己倒下去。
冷俊熙以張狂的姿勢將她逼在自己身下,修長健碩的身軀支在她的上方,像主宰權勢命運的撒旦,垂首看著他的獵物。
葉萱又驚又怕,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是那眼睛裡流露出來的怒氣就像濃濃的沼氣般一點就著。
她左思右想想不出自己做了什麼惹他生氣的事情,就因為想不出所以才更害怕,緊咬著下唇,漂亮的大眼睛裡蓄了層珍珠般的水霧,委屈的盯著他。
冷俊熙被她那可憐的眼神看得有些頹敗,剛剛蓄滿的怒火在一點一滴消減下去,兩人這樣對峙了一會兒,葉萱終於忍不住說:「我……我想睡覺了。」
「剛才瘋得累了,現在想起睡覺了?」冷俊熙語氣中的諷刺她不是聽不出來,葉萱更加迷惑不解的看著他,他忽然瞥見她耳邊還沒來得及摘掉的那朵薔薇花,本來被壓抑下去的火苗又
呼的一聲躥了起來,大手一伸,粗魯的將那朵花扯下來,揮手狠狠的摜到地上。
葉萱只覺得臉上突然火辣辣的一痛,薔薇上的小刺刮破了她的臉,她急忙用手掩住,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怕被他看出什麼。
「這朵花很漂亮,真配你,是不是?」他的聲音冷冷的響起。
葉萱忽然明白他為什麼發脾氣了,他一定是看見了她和冷寧宇在庭院裡說話談笑,臉上有一些疼,但心裡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喜悅,他這種反應,是不是說明他其實是在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