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紫嵐再一次地伸手按住了鳳炎的手,「更何況,鳳炎,此刻,你並不是自由的身子,你懷孕了,太醫說這段時間是最最應該小心的日子,否則,很難保不定……」
後果有些慘烈,生怕鳳炎有些接受不了,祁紫嵐卻不敢往下再說,只用一副熱切的樣子緊緊地盯著她的臉,希望她能夠改變主意。
誰知道,鳳炎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祁紫嵐,你說的這一些,我全部都考慮過了,但是,請你原諒,我一定要過去。」
她還年輕,只要想要懷孕,那有的是機會。
可是,殷離央不行,那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若真的沒有了,那麼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祁紫嵐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他伸手一把就將鳳炎手中的包袱奪了下來,滿臉怒容地說:「鳳炎,你能不能夠稍微考慮一下別人的心情。」
「誰的?你的?」
鳳炎抬頭,看著祁紫嵐,眼眉中都是細碎的冰意。
「你的什麼心情?是,祁紫嵐,你想要再一次走爸爸,想要彌補心中曾經的缺憾,想要彌補曾經對我的不好,可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能夠讓我袖手旁觀嗎?對不起,我做不到。」
不知不覺中,兩個人的聲音也都漸漸高了起來,坐在外面的淚彌殤和景天他們,聽到了祁紫嵐和鳳炎的吵架聲,一個個地全部站了起來。
只是,畢竟裡面是兩個人的私人空間,關係再好,也不能夠就這樣貿然闖進來,唯有面面相覷地站在外面。
祁紫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抬頭看鳳炎倔強的臉,強忍著心中的憤怒深深地壓下心頭。
他不是不知道鳳炎的脾氣,她又是吃軟不吃硬的人,自己就這樣繃著臉,和她吵起來,擺明了是等於將鳳炎往外面推。
想到這裡,他便柔和了臉,「鳳炎,不是讓你袖手旁觀,我們這裡,你是最聰明的,用你的智慧幫助我們。你的角色仍舊沒有變,只是從台前走到幕後罷了。」
「對不起,祁紫嵐,我做不到,讓我在這裡等候有關殷離央的消息,那會要了我的命。」
那種感覺如同在煉獄一般,我不想體會,我寧願和你們一起衝鋒陷陣。
「反正就這樣說好了,我是一定也去的。」
那個男人曾經用生命來對待自己,如今他有困難,自己怎麼可以退縮?「祁紫嵐,你什麼也不用說了,只要我一想到殷離央有事情,根本就是無法安心。」
事實上,對於淚彌殤和景天來說,他們自然是希望鳳炎一同前往,可是,她懷孕了,而且太醫又說盡量少走動。
「鳳炎,你在這裡鎮守是一樣的道理,沒有讓你不管殷離央,你在這裡為我們出謀劃策,一樣能夠出力是不是?」
祁紫嵐依然耐著性子對鳳炎解釋,其實,心頭已經開始冒火,可是,卻一遍遍強忍著讓自己平靜下去。
「祁紫嵐,你聽不懂嗎?我不要那樣的出力,讓我再告訴你一遍,我要和你們一同前往,而不是在這裡像縮頭烏龜一般躲躲閃閃的。」
鳳炎毫不相讓,對著祁紫嵐幾乎大吼。
祁紫嵐的臉色一點一點地陰沉了下去,他充滿陰霾的眼睛深深地盯著鳳炎,陰沉而低緩地開口。
「鳳炎,在你的心裡是不是只有一個殷離央?一聽他出事,就想這樣迫不及待地趕過去?鳳炎,當你對著我說出這樣的一些話的時候,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你的肚子裡有我們的寶寶,你就不為自己考慮,至少也要考慮一下我們的寶寶是不是?」
這樣的幾句話,冰冷充滿著寒意。
等到祁紫嵐將這些話說出口,便已經覺察到自己說錯話了,可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那根本就是無法挽回的。
果然,鳳炎原本俊俏的臉頰此刻繃得緊緊的,薄唇輕抿,看著祁紫嵐的眼神如同冒火,那眼底跳動的火焰冷傲卻又盛氣凌人。
「祁紫嵐,原來你一直都是這樣想我的。」
鳳炎深深地看著祁紫嵐,然後蒼然地大笑了幾聲,「好,既然你這樣認為,那麼我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
說完,轉身,只留給了祁紫嵐一個孤傲決絕的背影。
祁紫嵐一顆心彷彿被後悔吞噬了一般,他是真的很想開口,說他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意識被妒忌蒙蔽了雙眼而已。
可是,他祁紫嵐也是一個驕傲的男人,他也有自己的自尊。
從這件事情開始,他也曾經放低了姿態柔聲相勸,外面有他的生死與共的朋友,他竟然也毫不避諱,對著鳳炎低三下四地開口,可是,儘管這樣,鳳炎還是沒有給她一丁點的面子,這算什麼?
想到這裡,他心頭也是怒氣縈繞,一轉身,大步便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外面,淚彌殤、凌未風、景天和小寒面面相覷地站在那裡。
好像兩個人都沒有錯,鳳炎是擔心殷離央,而祁紫嵐則是因為擔心鳳炎,只是,作為他們的朋友眼見著兩個人這樣不歡而散,不知道該有多麼尷尬。
幾個人就這樣在外面靜靜地站了很長時間,這樣的時候,走自然是不合適的,何況,如果鳳炎真的想要走,也需要好好地商量一下。
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終於鳳炎拎著包袱出現了,一抬頭,見著幾個人還在外面,很明顯地都楞了一下。
大概是因為心頭還有餘怒沒有熄滅,於是,便有些生硬地開口,「你們怎麼還沒有走?」
「難不成你這是打算一個人走?」
若是殷離央在,他必定會冷冷地嘲諷,這麼幾個人中敢這樣和鳳炎說話,也只有他了。
「鳳炎,我們是不是坐下來好好商量一下,畢竟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還是淚彌殤開口,清冷的聲音裡帶著委婉。
鳳炎拎著包袱,垂下了眼睛,她自然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才會如此地焦灼。
要知道,自己在這裡多留一會兒,那就意味著殷離央在那邊的危險就會增加一份。
她點了點頭,從身上拿出了一張地圖。
「最遲,今天必須出發,若為安全起見,可以白天睡覺,晚上趕路。還有一件事情。」
鳳炎抬頭,蹙著眉頭看著凌未風,「為什麼那邊會對我們的事情這樣瞭如指掌,是不是有什麼內賊?」
如果真的有內賊,殷離央會被抓,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我們打算幾個人離開?或者會不會被對方用調虎離山之計?」
凌未風心頭一凜,對於這一點幾個人都沒有想到,大家一心想著的便是如果趕去救殷離央,卻沒有考慮過後方的安全問題。
「對,所以並不是全部的人可以離開,凌未風你必須留下來,而且你也要處理大小的事情。」
凌未風點了點頭。
「在我們離開之前,你必須調一些人手過來,為什麼我的心頭總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隱隱的,總覺得似乎會發生一些什麼事情,那是非常令自己不安的事情。
「好。」
「至於我們幾個……」
鳳炎威嚴的眼神掃過了看著她的幾個人,然後招手示意他們過來,對著他們竊竊私語了一番。
鳳炎最終決定晚上動身,甚至為安全起見,連霍莎都沒有一塊兒跟著過去。
誰都知道鳳炎不適合一路顛簸,但是面對她凜然的臉,誰也不敢開口說些什麼。
何況大家也知道此去艱難險阻,如果沒有了鳳炎,誰都沒有把握能不能夠將殷離央救出來。
外面突然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大家抬起頭,卻發現竟然是去而復返的祁紫嵐。
他的手裡拎著一隻藥箱,行色匆匆的樣子,光潔如玉的臉頰上,那雙漆黑的眼眸透出了絲絲冷峻,如同玫瑰花瓣粉嫩的嘴唇,此刻卻是緊緊地抿著,他的眉心緊緊地蹙著,很明顯帶著擔憂和緊張,等抬頭看見鳳炎的時候,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將那只藥箱放到了鳳炎的面前。
「這是什麼?」鳳炎挑了一下眉頭,問祁紫嵐。
是的,剛才祁紫嵐的那些話雖然很難聽,但是,她知道,他這是真正地擔心她,緊張她,因為惶恐不安,所以才會口不擇言。
「保胎藥,還有各種懷孕的女子才能夠使用的藥。」
祁紫嵐修長如玉的手指握住了鳳炎的手,「我知道你是擔心殷離央。」
從住處出去了之後,一遇到冷風,那顆憤怒的心竟然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正因為鳳炎的熱血義氣,所以那麼多的英雄好漢都對鳳炎馬首是瞻,如果她真的是那麼冷血自私的女子,自己說不定也不會對她如此的著迷。
既然這樣,自己為什麼不能夠支持配合?甚至明明知道,她一旦做下的決定就很難改變了的,為什麼還要出言相譏?
她有了和自己的孩子,此次前往,不知道會遇上多少危險的事情,自己作為保護她的人,想著的不是怎麼周全她的安全,反而想著的是離開?自己是她一心愛著她的人,還說會和她永遠不離開。可是,只是那麼一點事情,自己就甩手而走了,拋下了她一個人。
想著這些,祁紫嵐的心裡不知道有多麼的內疚,恨不得馬上折回身子回到鳳炎的面前祈求她的原諒。
只是,心念突然一轉,太醫不是說鳳炎不能夠太走動麼?如今已經是不可能的,不如讓太醫多配一些安胎的藥吧。
鳳炎剛才見著祁紫嵐怒氣沖沖地離開,心裡想著他必定非常生氣,他那麼希望再擁有一個寶寶,彌補之前的遺憾,可是,為了殷離央,自己卻讓他失望了,他必定是不會原諒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