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進來已經有多長時間了?一直到現在寒明還沒有出現,也許,那些所謂的甜言蜜語對於自己來說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唯有自己那樣傻傻地竟然相信了他的話。
「憐聲,你自己沒用,能夠怪得了別人?所有的一切全部是你咎由自取,若不是你那麼軟弱,那麼無能,能夠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真是好笑,頂著被人強大的肚子竟然來這裡訛詐,你難道不覺得丟臉麼?不過,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像你這樣下,賤的人,說實話我真的還是第一次看見。」
那一句句話猶如利劍就這樣生生地刺進了憐聲的心裡,她只感覺到心被狠狠地剖開,然後有汩汩的鮮血流了出來。
被這樣奚落,她真的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了進去,她唯有怒目瞪著鳳炎。
「鳳炎,你別對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你自己又好的了多少?你還不是舉著貞潔牌坊,做著……齷齪的事情?」
那個帶著「子」的詞語差點就要從自己的嘴裡溢出來了,還是被憐聲生生地嚥了下去。
「你明明有深愛的男人,卻還對著殷離央呼來喝去,你依仗著什麼?鳳炎,若不是殷離央真心地愛著你,他會這樣被你使喚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誰知道你和他之間會不會有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此刻憐聲的腦袋已經漸漸發暈,不管了,反正從這一刻開始,她已經沒有打算要出來了。
只是,剛說到這裡,眼前罩上了一團黑影,她倉皇地抬頭,只見殷離央正緩緩地蹲下身子,他看著自己,那張原本妖孽的眼睛在這一刻彷彿如同著火了一般,而那張臉上顯然已經是憤怒。
這樣怒氣騰騰的殷離央是憐聲從來沒有看到過的,那一刻,她真的覺得他會不會就那樣將自己吞進肚子裡去。
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身子,想要往後退去。
殷離央卻彷彿洞悉了她的想法似的,出手如電,一隻手就按住了她的肩膀。
下一刻,在憐聲還沒有明白過來的時候,嘴裡已經被塞進了一顆藥丸。
一種無邊無際的恐懼感朝著自己蔓延了過來,她張大了嘴,想要將那顆藥丸吐出來,可是,殷離央的手指對著她的一指,憐聲便感覺到藥丸已經滾下了肚子。
「你……」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心中的憤怒無以復加,她想要大罵,想要大吼,可是,只是一個字,只說了一個字,餘下便再也發不出一點的聲音了,她「啊啊啊啊」地大叫著,然後只聽見了自己沙啞的單調的喊聲。
憐聲變得慌亂了起來,更大的恐懼感彷彿將她整個人都要吞沒了,他給自己吃下了啞藥,天哪,他竟然這樣就將自己變成了啞巴。
「你太多話了。」
只有這樣的幾個字,那樣嫌棄的眼神看著憐聲。
她轉頭想要對著鳳炎求救,可是,下一刻,卻聽見鳳炎緩緩地開口。
「殷離央,你找個人好好地伺候她一下,或者將她丟進軍中,慰勞一下那些士兵,反正我不想看見她,這輩子都不想看見她。」
原本以為自己撿來的一個人是熱情開朗活潑大方的人,此刻,自己才知道一不小心竟然撿回來了一顆毒藥,看來,人是不能夠大發善心的,否則吃苦的還是自己。
殷離央沒有任何異意,對於腳邊的這個女人他此刻已經是恨之入骨了,如果早知道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局面,當初還是一刀捅死她算了。將她丟到軍裡?他才沒有這麼好心,從這一刻起,他要讓她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
殷離央一把就將憐聲拎了起來,大步流星地朝著外面走去。
偌大的會客廳裡又只剩下了兩個人,靜寂,每一個角落都籠罩著靜寂。
良久,祁紫嵐終於走到了鳳炎的身邊,他舉起了雙手,深邃的眼眸中卻是複雜的情緒。
他久久地舉著,終於一把落下,然後狠狠地將鳳炎摟緊了自己的懷裡當那種久違的熟悉的氣息重新填滿了自己的心間的時候,祁紫嵐滿足地喟歎了一聲。
真好,這樣的感覺真好,從今以後,自己又能夠這樣擁抱著她了,對於自己來說,這真的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鳳炎沒有做任何的掙扎,過去的大半個月的時間,對於她來說何嘗不是痛苦的煉獄?
明明想要就那樣原諒了祁紫嵐,可是,卻跨不過心中的那道坎。
很多次,看見祁紫嵐就那樣神色黯然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她真的恨不得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可是,卻又死死地控制住了自己。這樣想來,剛才是不是便宜了憐聲。
她就那樣靠在祁紫嵐的胸口,聽著熟悉又有力的心跳聲,整顆心都安定了下來。
兩個人就這樣耳鬢廝磨地緊緊地抱著,那一刻,心中竟然是無慾無求的,只想著這樣靠著,這樣一直到天長地久,永遠不再分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終於門口響起了「咳」的一聲。
那樣的聲音除了小寒還能夠是誰?
鳳炎稍稍移動了一下位置,找了一個更加舒服的位置重新摟著祁紫嵐,不想動,就是不想動。
「老大,你打算這樣纏綿多長時間呢?我們可以繼續等啊,但是估計小麒麟等不了啊。」
明顯地帶著促狹的聲音,鳳炎一下子跳了開去,怒目瞪著眼前那個眼中帶著笑意的人。
她剛要張開大罵,眼角的餘光卻掃到了那個仰著小臉,一雙烏黑發亮的眼眸此刻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小麒麟。
該死的小寒,這明顯是活膩的節奏嘛。
她的目光掃過去,那樣衝著凌厲氣息的眼神讓小寒已經有些不寒而慄,他一下子跳開,那雙茶金色的眼眸裡閃過了狡黠,然後大笑了起來。
「老大,我有事情呢,我真的有事情。」
然後轉身溜之大吉。
鳳炎低頭看著麒麟,看著他的眼睛骨碌碌地從自己的身上轉到祁紫嵐的身上,又從祁紫嵐的身上轉到了自己的身上。
「媽媽,從今天開始,爸爸又可以和我們睡在一起了嗎?」
鳳炎滿頭黑線,該死的小寒,看吧,這就是你扔給我的燙手蕃薯。
「是啊,怎麼?小寒不開心麼?」
是祁紫嵐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身邊響起,他蹲下了身子,衝著麒麟張開了雙臂。
他身材高大,那樣的動作明顯地帶著吃力,可是,他卻彷彿沒有感覺,只是將麒麟摟得緊緊的。
站在身後的鳳炎眼眶一陣濕潤,這一刻,心頭瀰漫著的是靜謐與幸福。
「喜歡呀,這樣我就又可以和爸爸一塊兒睡覺了。」
麒麟奶聲奶氣地說,溫濕的呼吸暖暖地噴在祁紫嵐的耳邊。
祁紫嵐沒有說話,心裡卻是感動,他一把就將麒麟抱了起來,走到了鳳炎的身邊,然後騰出了另一隻手摟住了鳳炎,貼著他的耳畔低低地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是的,整一件事情確實是憐聲的錯,她處心積慮地接近自己,就是想要實施這樣的一個計劃。
可是,自己又怎麼沒有錯?若不是自己給了憐聲給了一個機會,她又怎麼會趁虛而入?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所以,自己和鳳炎走到這樣的一步,自己也有錯。
可是,之前,自己卻一直沒有認識到這樣的一點,只是一味地覺得自己沒有碰憐聲,覺得自己沒有錯,又怎知自己其實是那個大錯特錯的人。
彼時,只聽見了彼此的心跳聲,還有祁紫嵐的呼吸近在咫尺,那一刻,鳳炎已經不想計較所有的事情。
如果真的愛一個人,那必定是會包容他的所有的缺點的。
她點了點頭,眼中卻不爭氣地開始氤氳上了霧氣。
「還有,鳳炎,我愛你。」
明明這樣的話曾經說過不止一遍,卻還是忍不住想要說,想要告訴她。是那種深入骨髓的愛,甚至想著若這輩子不能夠愛他,自己的生命會枯竭到怎樣的地步?
這下,鳳炎的臉「蹭」的一下染起了一抹紅暈,原本白皙嬌嫩的臉上此刻佈滿了紅暈,甚至,那抹紅暈朝著下面綿延而去。
這個男人……不過,話說為什麼自己的心裡是甜絲絲的呢,呵呵,那種滋味比吃了蜜糖還要甜啊。
她完全沉浸在了那種感覺之中,然後聽到了煞風景的一句話。
「老大,你們難道不餓嗎?都早就已經過了飯點了。不過,如果你們覺得靠這樣擁抱能夠戒餓,那我也不介意。」
「小寒。」
鳳炎風中凌亂了,小寒,你能不能夠每次都這樣,人家好不容易煽情一次,甜甜蜜蜜一次,你非要這樣打斷人家麼?
「那……老大,你們繼續,繼續,就當我沒有說……」
還沒有等鳳炎轉過頭去,那個人已經是腳底抹油一般地溜之大吉了。
鳳炎惱怒地衝著門口瞪了一下,磨牙霍霍。
「算了,他還是一個小孩子,你就不要和他一般見識了,說起來,肚子確實是有些餓了,小寒一定也餓了。」
祁紫嵐笑得溫潤如玉,他一隻手抱著小寒,一隻手伸手拉住了鳳炎的手,朝著飯廳走去。
於是,鳳炎卻甜蜜蜜地跟著她家的夫君去填飽肚子。
這一整天雖然經歷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到最後卻還是開心的,麒麟重新回到了她的身邊,而和祁紫嵐之間的誤會也解除了。
只是,鳳炎這個人向來是善於動腦筋,會思考的,於是,便想著,什麼時候讓殷離央和淚彌殤對皇宮內部的安全問題做一次徹查,最好是布一些暗器,就如同當初自己在厲府那間小房子的周圍埋地雷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