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殷離央一個人無所事事地在那裡閒逛著。
一個大男人很多都是女人的玩意自然是不感興趣,不過難得看見鳳炎能夠露出女孩兒的憨態,他也樂得在後面慵懶地跟著。
日頭終於漸漸上移,然後是正對著人頭,小街上的那些攤販終於也將東西全部收拾整理了起來。
這時候,鳳炎已經拉著祁紫嵐一直到了小街的盡頭,迎面正好碰上雙臂抱胸,閒閒地站在那裡的淚彌殤。
他的神情看上去不是很好,整個人好像虛游太空的那般模樣,一直等鳳炎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反應了過來。
「你們來了?」
只有四個人,臉上是非常勉強的笑容,整個人看上去是相當的無力。
鳳炎好看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探頭朝著淚彌殤的身後看了一眼。
「霍莎有事情去了嗎?」
這一路過來,都沒有看見霍莎,鳳炎也沒有在意,畢竟剛才是霍莎緊追著淚彌殤過來的。
聽見這樣的一句話,淚彌殤的臉色驟然變冷,原本平靜的眼眸驟然緊張。
「霍莎沒有和你們在一起?」
他是真的緊張了,連聲音都是幾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鳳炎的臉上這時候變得凝重了起來,她的深邃的眼睛看著淚彌殤,聲線繃緊。
「霍莎不是過來追你了?」
淚彌殤只感覺到自己的心驟然地亂跳著,他必須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胸口,才讓它不跳出來。
「她……」
卻已經不敢往下說了,她是來追自己了,解釋她和殷離央之間的關係,可是,當時自己的心情根本就不好,所以對她冷嘲熱諷了幾句。
他猛地轉身,也顧不得說上什麼,只是大步流星地朝著來時的路走了過去。
憑著記憶找了過去,原本熱鬧的街上此刻已經是冷冷清清了,因為天氣熱,身子連出來走動的人都很少,這樣一目瞭然的地方,根本就沒有見到一個人影。
淚彌殤死死地攥住了拳頭,才能夠完全控制自己的身體。
沒事的,也許是還逗留在哪個地方。
只是,站在這裡,可以一眼就望到小街的盡頭,她能夠去哪裡,她能夠去哪裡?
炙熱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明明是熱得幾乎不行的天氣,淚彌殤卻感覺到了週身的寒冷。
那時候,他還有一些僥倖心理,和身後跟過來的幾個人,跑遍了真個街面,又回到原先的地方,那時候,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重新回去的時候能夠看見霍莎。
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空蕩蕩的大街上竟然看見了霍莎,她靜靜的立在那裡,對著自己巧笑嫣然。
「霍莎。」
淚彌殤高呼了一聲,心裡是從來沒有過的欣喜,那是簡直無法用語言來描述的開心與激動,那一刻,他想的便是,要將自己心裡所有想的都告訴霍莎,那個曾經彆扭的自己和現在欣喜若狂的自己。
他加快了腳步,可是,等到走到了眼前才發現,那裡根本就是空無一人,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而已。
淚彌殤的心頭是悵然若失,他緩緩地轉過身,正好看見鳳炎她們大步地朝著自己走了過來,滿臉的凝重。
「淚彌殤,全部找過了,沒有霍莎。」
「不可能的,她一定在哪個地方。」
淚彌殤輕輕搖頭,語氣堅決。
他重新朝著後面走了過去,所有的地方全部都沒有遺漏,再往前走,是一條小河,那時候,他的心裡「咯登」了一下,沿著那條小河來來回回地走了好幾遍,明明那河水清澈得一眼就可以望到河底,可以看見小魚在河底嬉戲追逐。
轉過身子,正好對上了殷離央的眼睛,眼見他平靜的眼神,一股無名之火突然從淚彌殤的心頭竄了起來,他大步地走到了殷離央的面前,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服。
「該死的,你難道一點都不擔心麼?她這樣杳無音信的,你竟然一定也不緊張。殷離央,你只是玩玩她而已,是不是?你這個混小子。」
淚彌殤拔起了拳頭,原本清的臉,如同凶神惡煞一般,那雙眼冒著怒火,幾乎想要將殷離央吞進自己的肚子裡去。
殷離央卻只是輕輕地掙脫了淚彌殤,薄唇輕啟,吐出了幾個冰冷的字。
「淚彌殤,你腦子有問題吧?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只是和霍莎這樣玩玩而已嗎?」
「玩玩?」
淚彌殤的臉驟然黑得像是鍋底一般。
聲音瞬間繃緊,尖銳得劃破了寧靜。
「你只是和她玩玩的?殷離央,我倒是看不出來,你這個人竟然如此的卑鄙可恥。」
殷離央那時候還沒有真正動氣,反而笑著說:「淚彌殤,誰讓你那麼彆扭,既然喜歡就喜歡唄,為什麼要遮遮掩掩的?所以,淚彌殤,霍莎不見,你第一個急得跳腳,因為你知道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如果不是你,霍莎又怎麼會丟了?」
這樣的一句話,一下子刺中了淚彌殤的心事,他暴跳如雷地衝著殷離央怒吼,「誰說霍莎不見了,她在的,她一定在哪個地方等著我的,殷離央,你給我閉嘴,給我閉嘴知道嗎?」
他怒目瞪著殷離央,額頭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地綻露著,那樣子有說不出的可怕與恐怖。
也許,他其實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對著霍莎那些話,她也就不會消失。
殷離央楞了一下,眼神細細瞇縫,看著淚彌殤,聲音開始變得冰冷了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難道我說錯了?你自己沒有腦子還是沒有眼睛,竟然看不到我對霍莎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感情,何況,你看見霍莎對我的回應了嗎?自始至終,她都是用嫌惡的態度對待我的。」
殷離央用那種不屑的眼神看著淚彌殤,心中卻是幾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愛情啊,真是讓人無奈有心痛的玩意,看看淚彌殤這個人是多麼的淡定從容,可是,在碰見愛情的時候,整個人完全已經失控了。
「你閉嘴,你閉嘴,你給我閉嘴。」
淚彌殤急得跳腳,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模樣。
鳳炎輕輕搖了搖頭,這個男人哪裡還有他原先的那副儒的模樣,哪裡還有那種超凡脫俗的樣子。
「淚彌殤。」
鳳炎上前了幾步,輕拍了一下淚彌殤的肩膀。
「這會兒是不是應該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淚彌殤聽了鳳炎冷靜的話,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冷靜了下來。
他轉身,便朝著來時的路找了過去。
這樣,一來一去,大家又在街上已經找了好幾趟啊,鳳炎甚至懷疑這樣找下去,連街面上的一根針也能夠看見了,何況是霍莎那樣的一個大活人。
天氣是那般的炎熱,所有的人身上的衣衫已經全部濕透了,鳳炎的臉上更是紅得如同著火了一樣,喉嚨也是乾裂得想要已經疼痛了。
她幾不可聞地歎息了一聲,眼看著淚彌殤像是一顆無頭蒼蠅一般地這樣毫無章法地亂走,哎,早至今日,何必當初呢?
她轉頭看著祁紫嵐,後者臉上的表情也和她一樣。
「淚彌殤,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按照此前的行程,下一個目標便是前面的一個小鎮了,然後如果時間來得及的話,晚上在再下面的小鎮落腳。
可是,現在看來一切似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淚彌殤這樣的心情,哪裡適合趕路,何況霍莎好歹也是她們中的一份子,她不見了,每個人都有責任和能力將他找到。
「萬一她回來了,找不到我們了呢?」
淚彌殤轉頭看著鳳炎,臉上是無助和心痛。
鳳炎只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其實,這一路走來,她也看到了流動在霍莎和淚彌殤之間的情愫。
只是,淚彌殤是一個悶騷的男人,從來就沒有想到要將自己的感情說出來,讓霍莎知道,否則也不會造成現在這樣的局面吧。
「淚彌殤,霍莎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如果她真的有事情去,這會兒早就應該回來了,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嗎?霍莎出事情了。」
「不,不會的。」
淚彌殤蒼白著臉色衝著鳳炎低吼道。
無盡的悔意幾乎要吞噬了淚彌殤的心,只有在這時候,他的心頭才漫過了一陣苦澀。
如果早知道這樣,霍莎來找自己的時候,就應該不用那麼生硬的語氣對她說話。
「淚彌殤,拜託你醒一下好不好?」
鳳炎的聲音已經冷了下去,「如果沒有,那你說她幹什麼去了?那麼熱的天氣,何況,她也應該知道,我們大家一定是會等著她的。」
鳳炎從來沒有如此費力地解釋過一件事情,只是,不是說陷入愛情的女人智商為零了麼,難道這話對男人竟然也適用。
祁紫嵐走到了淚彌殤的身邊,手掌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能夠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淚彌殤,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找個落腳的地方,好好商議一下我們接下去該怎麼做,你說是不是?」
淚彌殤沒有說話,只是原本神韻流轉的那雙安靜裡此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光彩,只是黯淡,那臉色也變得是如此地落寞。
他緩緩地閉了一下眼睛,想起了這一路走來,自己對於霍莎的厭惡抗拒,想起了霍莎彷彿完全沒事似的依賴,還有在靈異山崖,想用她自己的命來換取自己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