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只覺得自己此刻已經是心亂如麻了,手腳都開始顫抖,只想要趕緊到小寒的身邊,陪著他一起度過困難。
於是,再掙脫鳳炎的手,又要繼續往下跳。
鳳炎是真的開始生氣了,尼瑪從來都沒有遇見過這樣固執的人,又硬又臭的,竟然好像一塊大石頭一樣。
她一把揪住了景天的前襟,對著他就是狠狠地一頓臭罵。
「尼瑪,老娘真的是吃飽了撐著了,所以才會要多管閒事。景天,你可知道,這樣貿然地下去,不但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更是對小寒的不負責任。剛才是不是你口口聲聲地說深愛著小寒,景天,當你說出了那樣的一句話的時候,你的所有的行徑便都必須對他負起響應的責任。你想過沒有,要是你這樣跳了下去,遇上什麼事情?該怎麼樣向小寒交代?你想過沒有,你該怎麼對小寒負責?跳,跳,尼瑪的腦子裡光知道跳,就一點都沒有想過後果,這腦袋是被門夾了,還是被驢踢了一下?」
景天仰起頭看著鳳炎,臉色陰沉可怕。
鳳炎的心口猛地一緊,不由也有些後怕,可是,自己剛才的那番話根本就沒有說錯什麼,為什麼要怕他?
這樣想著,鳳炎不由挺起了胸膛,赤紅的雙眸毫不相讓地盯著景天。
「怎麼?難道我說錯什麼了嗎?景天,當你口口聲聲地愛一個人的時候,你的生命不但是屬於你自己,也是屬於對方了的,剛才小寒是沒有辦法,事發突然,我想,如果他現在知道,肯定也是相當後悔了的,後悔自己剛才做事情不夠謹慎小心。可是,你不懂,你有的事情思考,你竟然也這樣不計後果地就跳下去了,所以,我懷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愛著小寒,我懷疑,你是不是豬腦袋還是白癡?」
鳳炎顯然真的是怒極了,這個男人,還說修養了兩年,整個人變得比以前更加穩重了,可是,依照她看,真的是未必啊,這哪裡是穩重的模樣,分明就是一個火爆脾氣的愣頭青。
景天的眼神愣愣地看著鳳炎,終於「啊」的低吼了一聲,然後蹲下了身子,雙手揪住了自己的頭,然後狠狠地捶打著自己的腦袋。
那樣低吼的聲音,撕心裂肺的,彷彿整顆心都已經被撕裂了一般。
鳳炎的眼眶漸漸開始濕潤,她一把就將景天拉了起來。
「起來,你是一個男人,你以後要為小寒擋風遮雨的,怎麼可以做這些沒有用的事情。我先下去,你跟上,淚彌殤,火把先由你保管,等一下給我們。」
鳳炎乾淨利落地吩咐完了,轉身將火把遞給了淚彌殤,然後起身,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衫。
當初去靈異山崖的時候,為了看起來逼真,所以,每個人都穿了那種飄飄欲仙的衣衫,而此刻才發現,真的是多麼的不實用,就是應該穿上那種乾淨利落的衣服,才適合行走。
想了想,鳳炎低頭一把撕開了裙擺,然後分別繞圈,又打了一個死結,這才準備下去。
景天已經平靜了下來,他看著鳳炎,神色複雜。
「為什麼要你先下去?鳳炎,為什麼要對我們這麼好?告訴你,即使現在對我們好也沒有用,我已經恨上你了,鳳炎,我告訴你,我恨你。」
如果小寒是平安的那就沒事,如果他有什麼事情,那麼自己必定不會輕饒鳳炎。
鳳炎猛地轉過身,銳利的眼睛如同寒劍一樣在景天的身上來回地掃了幾眼。
那樣帶著凌厲的寒意的目光,其實是讓人有不寒而慄的感覺,說到底景天還是害怕的,可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變得強大,他努力衝著鳳炎挺了一下胸膛。
然後他聽見鳳炎不屑地說:「景天,你腦子錯亂了吧,才會說出這樣幼稚的話。」
然後鼻子裡輕嗤了一聲,再也不看景天一眼,管自己開始下黑洞。
景天討了一個沒趣,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然後低頭看著鳳炎。
不容置疑,這個女人做事情的時候是真的認真,自己只看到了俏麗的背影。
她用娥眉刺在黑洞的壁上挖了一個小洞,正好適合腳尖安放,就這樣一路走下去。
「景天,你先不要下來,等我的指令。」
鳳炎的聲音從空曠的洞裡傳出來,景天只看見了下面一個小小的黑點,沒來由的,他突然開始擔心起來,他想,自己一定是擔心小寒吧,對於那個叫做鳳炎的冷酷的女人,他才不會替她擔心呢。
身子突然被人推開,然後是祁紫嵐出現在了洞口。
他剛才一直在刺殺槐樹裡的男人,後來,霍莎也一塊兒幫忙。
此刻,眼看著鳳炎一個人下洞,他的眉眼裡便是憂慮重重,剛要下去,便只見一個黑影竄了上來,正是剛剛下洞的鳳炎。
「不行了,太深了,都不知道前面還有多少,我覺得有些蹊蹺,一路下去,沒有發現小寒。」
她喘息著,看著景天。
「不過,你放心,我答應你,一定會將她救出來的。」
話還沒有說完,鳳炎又消失在洞口,只聽見了她飄渺的聲音從下面傳了上來。
「誰也不要上來,等我的指令。」
火把的亮光畢竟是有限的,到後來已經完全找不到洞壁了,大家都不知道她是靠著什麼才看清洞裡的情況的。
祁紫嵐已經焦灼不安,他實在是等不下去了,準備開始做下洞的準備,將裙子的下擺在旁邊打了一個結。
然後聽見了下面短促的一聲「啊」,景天的身子剛剛一動,便看見景天已經一把奪過了淚彌殤手裡的火把,直直地衝了下去。
也不知道下降了多遠的路,祁紫嵐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迴廊小橋,流水淙淙,下面非常明顯的是又一個世界。
鳳炎臉上的神情顯然也是和他一樣,只是瞳孔卻是急劇地收縮著。
這已經算到了洞底了吧,前面繁花似錦,亭台樓閣,儼然就如同一個皇家的後花園。
從站的地方過去,到處都是綿延往前的小路。
沒有小寒,也不知道小寒去了什麼地方。
如此複雜的地形,祁紫嵐和鳳炎已經不敢再進去了,唯有重新上去,再做一個商議。
兩個人縱身上了地面,將看到的情形對著地面上的幾個人說了一遍之後,景天已經是滿臉的憂慮。
「去問剛才的那個男人。」
祁紫嵐說完轉頭,臉上卻是大驚失色。
原本躺在地上氣絕身亡的男子此刻竟然已經消失不見,誰都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景天的臉色變成了灰白,額頭上是豆大的汗水,他頹然坐到了地上,只是不停地喘著粗氣。
鳳炎轉頭看著景天,眼神中是憐憫,她扭過頭,這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自己的臉上流淌著淚水。
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狠狠地就將臉上的淚水狠狠地拭去。
不可以,自己不是那樣軟弱的人,小寒還沒有找到,自己怎麼可以如此傷心?
她一把就將景天拉了起來,衝著他低吼:「景天,你給老娘振作起來,你一個男人怎麼可以如此傷心難過?」
只是說到後來,鳳炎的眼眶又開始泛紅。
她狠狠地扭過了頭,一縱身矯健的身子便躍下了黑洞。
鳳炎的動作太快,等到其餘的幾個人反應過來,鳳炎已經不見了蹤影。
祁紫嵐的臉驟然變色,緊追其後。其餘的幾個人也紛紛地跟著跳了下去。
其實,剛才鳳炎和祁紫嵐進行描述的時候,幾個人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可是,當真正看到眼前的豁然開朗,青山綠水,一個個地都愕然地張大了嘴。
這真的是別有洞天啊,只是這樣明媚艷麗的景色,卻怎麼讓人感覺有些惴惴不安?
鳳炎銳利的眼睛在四周看著,如此偌大的地方,只聽見了潺潺的流水,卻沒有一點的人聲,怎麼都感覺到了詭異。
景天的一顆心已經彷彿在火上炙烤一樣,他俊儒的臉上寫滿了擔憂,急急邁開了腳步就朝著前面奔去。
「小心。」
鳳炎大喊了一聲,卻還是遲了一步,只見他踩下去的地方,片刻之間已經深深凹陷了下去。
那下降的速度相當地快,饒是景天反映再快,竟然也躍不上來。
鳳炎的眉頭蹙了一下,她能夠理解景天的心情,小寒的不見對於他來說不知道該是多麼的痛苦,但是,也不能夠這樣莽撞是不是?
那個男子是如此的老謀深算,這樣空無一人,只能夠說明這地方是相當的難進。
有了景天的前車之鑒,幾個人已經不敢輕舉妄動了,只有將眼神投向了鳳炎。
鳳炎深深歎息了一聲,關鍵時刻,還是只有靠緋色玄鏈來幫忙。
她的玄鏈甩出去,手上全部的力量都到了鏈條的頂上。
等到確定了點之後,幾個人才縱身躍了過去。
景天站在陷阱裡,仰起臉看著鳳炎,滿臉都是挫敗。
鳳炎卻只是站在旁邊不敢動一下。
她靜靜地立在那裡,深沉的眼眸就那樣看著景天,那樣的眼神倒是讓人感覺到有些毛骨悚然的。
「鳳炎,你是還怕什麼?」
還是祁紫嵐明白鳳炎的心,若不是忌憚什麼,她不會不管景天的。
鳳炎轉過頭看著祁紫嵐,語氣卻是深深的憂慮。
「你還記得昨天晚上嗎?無論我們的速度有多快,那些男子的速度就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