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胖嬸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變得非常難看,鳳炎又「噗嗤」一笑,道:「好了胖姑姑,雖然我不用玉龍玄晶的力量來幫助自己統一六國,但我一定會幫你完成心願的,你那點心思我還不明白嗎?」
多次跟胖嬸接觸,鳳炎已經知道她對自己這麼好,其實是有原因的。她一直相信自己身為凰女能夠統一六國,給大蒼帶來和平,雖然她用玉龍玄晶另有用處,但胖嬸對自己很好,她本身願意和嵐一起,統一大蒼。因此,這才給胖嬸吃了一顆定心丸,告訴她自己的想法。
胖嬸聽到這話,果然臉色稍霽,哼了一聲,點點頭,似乎是認可了鳳炎的話。
「好了,我的事情完成了。這次耗費了太多精力,要回去好好休息,孩兒,我們走吧!」
胖嬸說著,拉起還在胡吃海喝的醜童兒,圓滾滾的身體朝外面走去。
「嬸母……」
小寒朝著她的背影伸了伸手,終於一聲呼喚哽在喉裡,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胖姑姑,再見!多保重啊,有空的話減減肥吧!……」
鳳炎歡樂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她今天心情很好,居然真的看到了自己的姐妹平安無事在另一個時空好好生活著,這種巨大的喜悅已經衝擊得她忘記了身旁正在發生的事情。恨不得立刻收集滿七大神器衝到玉龍雪山,拿到那枚珍貴的玄晶……
「……死丫頭,我胖我驕傲,我的身材呱呱叫,不許你多嘴!」
胖嬸罵罵咧咧的聲音從天空中傳來,這次連白光也祭不出了,眾人都沒有想到丑童兒的功力居然也很強,一道紫光包裹著胖嬸母子二人,朝著天際越飛越遠,漸漸消失不見了。
「啊……小寒……哥哥」
聲音斷續而且模糊,一聽,就是那反應奇慢的童兒,這才知道要跟小寒永別了,被他阿媽媽拉著,飛出很遠之後,才發出這麼一聲呼喚……在空中戛然而止。
彷彿小寒的人生,還沒有開始燦爛,就已經暗淡收場中途停止一般。
小寒的眸子暗了暗,見天邊已只剩下一片昏黑,不由得臉色衰敗,扭過頭去。
身旁的景天將他所有表情都收在眼裡,一轉身,默然不語地跟在他身後,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他的心一直隱隱作痛,可是,卻沒有辦法跟任何人訴說。
他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處處拖累自己最重要的人。可是,他怎麼這麼沒用……害得小寒落得如此下場。
景天對小寒的心是執著的,可是他心中那種自責和悔恨,卻沒有人能夠瞭解。
眾人回到屋裡,鳳炎興沖沖坐到祁紫嵐床邊,抬手撫了撫他額邊的一縷亂髮,臉上有著難掩的激動和開心。
「嵐……你知道嗎?我看到她們了……她們和我一樣,穿越到了別的地方,都有了自己的生活,還有疼愛她們的人……」
鳳炎絮絮叨叨地說著,一時興奮,臉色都開始潮紅起來。
但拂開祁紫嵐髮絲的手卻微微一頓,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嵐的額頭怎麼會這麼冰?
她眉頭緊蹙,心頭忽然有點不安,一臉狐疑地瞪著祁紫嵐,伸手就要去查看他的情況,就在這時,景天忽然從小寒身旁走上前來看著她,整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沉冷的陰翳。
「炎,我有事跟你說。」
緊握的拳頭垂在兩側,自從胖嬸解決了兩件事情之後,大家的情緒都放鬆下來,但看景天的模樣顯然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景天,你怎麼了?」
鳳炎皺起眉頭看著他。
雖然景天從前跟她鬧過矛盾,但自從他後來被她開導走出來以後,他們的關係就已經比從前還要親密了。如今她雖然剛剛知道他和小寒的事情,但第一個表示了支持,景天不該是如今這副樣子才對。
不遠處的小寒也有些愣怔,顯然沒料到景天會是這種狀態。
「炎,我要回芒碭山繼續修行。你們……多保重!」
景天悶著頭,說完這句話,從前那略帶邪氣的眼睛依舊上翹著,但卻滿是沉重與執意。彷彿不管旁人說什麼,他已經下了這樣的決定,那就不會再改變了。
不等鳳炎開口,他又加了一句。
「不必勸我了,我已經想好了。嵐的傷勢……很重,但你也不要太擔心,明天一早就飛鴿傳書給殷離央,他一定可以將嵐治好的。」
鳳炎低頭看了看祁紫嵐,見他呼吸還算平穩,稍微安心一些,便朝景天點點頭。
「你真的決定這樣做了?」
「是。我要回山修行,從前太貪玩,山宗的絕技我都沒有學到,連身旁的人都……保護不了。還害得嵐這樣捨命來救我。炎,我走了,你……幫我照顧……」
說到這裡,話音忽然一頓,他的眼眸不由自主地朝小寒的位置轉了轉,終究卻沒有轉頭去看他。
他只怕自己再看他一眼,就會動搖,就會忘記自己想要變強的願望……
不,不行。他一定要變強,一定要所向披靡,不再讓小寒被人欺負宰割,他要變成強者,保護他!
景天的眼神冰冷和決絕,顯然無法再勸。
「好吧……不過,」
鳳炎終於點了點頭,斜眸看了小寒一眼,見他茶金色的眸中閃過一陣不捨和難過,顯然他是捨不得景天的……
「不過,你要記著早點回來。我們都等著你。」
鳳炎將「我們」二字的語氣格外加重,聽得景天渾身一震。
「好,我走了,再會!」
再也沒有多餘的一句話,連薇薇等人也沒有作別,景天最後看了床上昏迷不醒的祁紫嵐一眼,緊握的拳頭始終沒有鬆開,這個曾經戲謔無比的少年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成長為了一個沉默的男人。
小寒的目光一直死死盯著他的背影,希望他回頭看自己一眼,但景天全身的肌肉緊繃著,抬手朝鳳炎告辭之後,轉身就從他身旁擦肩而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
「臭景天!……」
小寒鼻子一酸,幾乎就要哭出來了,但眼見這麼多人看著,只能強自忍住,朝著景天的背影大叫了一聲。
景天的腳步生生一頓,彷彿被什麼東西羈絆住了一樣。他沒有回頭,所以沒有看到當自己停下腳步時,小寒眼中閃過的那抹喜悅的光。
「小寒,我……沒有保護好你,還害得你被人迫害,失去了能力……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
沉默半晌,小寒沒有上前,景天也沒有回頭,良久,他終於說出這麼一句,繼而,腳下如風,飛快地下樓去了……
身後,小寒眼見他真的走了,原本還閃過的喜悅眼神凍結在眸子裡,他大張著嘴,望著景天的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不由自主地朝前追了兩步,但腳步虛浮無力,不過兩步而已,就放棄了……
「景天……我不是因為服藥才失去能力的,你明白……嗎?」
沉沉的聲音,如同一縷煙雲飄散在小寒身周的空氣裡……除了耳力無比好的鳳炎聽到了這句話,其他人完全沒有聽到小寒呢喃了一句什麼。
只覺得他的眼神格外空洞,小嘴撅得格外高,看上去委屈極了。
鳳炎何等聰明,不過一瞬而已,卻已經全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胖嬸口中小寒鑄成的大錯,根本就不是提早激發潛能,害得他失去所有能力……其實,他之所以會失去能力,是因為他,愛上了一個人。
讓人料想不到的是,原來薩西族的傳人,根本不能對人動情。一旦愛上別人,那他就會漸漸失去所有的能力……
而且,看起來,小寒跟景天的糾葛,恐怕不是這麼容易就結束的。
鳳炎蹙眉沉吟著,腦中迴響著剛才胖嬸那句話——「我查看過你的命格,你命中無後……」,看起來,恐怕這兩人這一輩子都是不婚不娶的了。
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
鳳炎想到這裡,豁然開朗,看著快要哭出來的小寒「撲哧」一笑,朝他招手道:「小寒,都要成大人了,還要哭鼻子?羞不羞。」
小寒吸了吸發酸的鼻子,撅嘴白了鳳炎一眼,看著空蕩蕩的樓梯口,神色委屈。
「老大,你還說……嗚嗚,臭景天就這麼丟下我……我們,他走了!」
剛說了句「丟下我」,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連忙改成「我們」,但卻已經晚了。薇薇和凌未風互相對視一眼,眼中同時閃過一抹揶揄的光。
小寒說著,苦喪著一張臉走到鳳炎跟前,氣沖沖地坐下。
「哼,臭景天,破景天,爛景天!就知道欺負我,看我手腳無力,追不出去,他就自己跑掉了……什麼芒碭破山的,等小爺我身體好了,看我不去那破山把他揪出來!」
小寒氣憤憤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手不停地抖啊抖,好好的茶水被他潑出一大半來,也不知道是氣得,還是手沒有力氣抖得。
「好了,人家景天是想好好修行武藝,你去打擾他幹什麼?再說了,他從山上閉關出來之後,還不是立刻就來找你?傻子,人生可不是你想的那麼一帆風順,日子啊,還長著呢。」
鳳炎一臉意味深長地看了小寒一眼,朝他擠了擠眼睛。
小寒一愣,這才發現身旁的三個人都一臉奇怪的笑意看著自己,登時大窘,雪白粉嫩的面頰上躥上一抹嫣紅,那模樣真是比美女還要好看幾分,眾人看著他滿臉尷尬的模樣,不由得心中感歎,看來景天的眼光還真是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