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種怪異的不適湧上心頭,鳳炎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心頭彷彿哽上了一根刺一樣噁心,她瞪大了眼睛盯著前方緊緊相擁的兩人,只覺得腦中一陣眩暈,鈍痛難耐……
祁紫嵐,你這樣算什麼呢?
是在報復我嗎?
緊握的雙拳在袖中徒自用力,渾然不覺一種透心的寒意傳遍了整個身體。
該死的,怎麼會有這麼糟糕的感覺,很難受,很悶痛,很想發瘋尖叫,很想痛哭抓狂,這樣的感覺真的太難受了,簡直就跟自己被最愛的男人背叛了一樣……可事實,還真是這樣吧?
緊接著,她看到妍姬媚眼如絲,撅起紅潤的唇朝著祁紫嵐嘴上慢慢靠近,鳳炎如中雷擊,猛的一個激靈,瞬間撇開了頭。鳳炎啊鳳炎,你一定是瘋了吧?才會有閒心思站在這裡看人家親親我我……
呵呵……祁紫嵐,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愛嗎?還真是堅不可摧,生死與共啊!
鳳炎強迫自己不要去看,可是她卻彷彿被施了魔咒一般,雙眸不由自主地便看向那緊緊相擁的男女,妍姬裸露的肌膚在在說明了他們在做什麼,可是她卻如同呆滯了一樣,整個人僵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看著……
就在妍姬的唇要吻上祁紫嵐的那一瞬間,鳳炎終於忍不住閉上了眼,狠狠撇開了頭……
正在這時——
「鳳小炎!」
驀地傳來殷離央的呼喚聲,遠遠的,他手中端了一碗藥,朝著鳳炎呼喊道。
就在祁紫嵐閉上眼睛將自己的唇迎上妍姬的時候,忽然聽到這聲彷彿來自九天之外的呼喊……
鳳小炎!
是啊,這是刻在他生命裡最深的名字啊,他怎麼會忘記呢!
身體猛地一僵,意識彷彿流水一般回歸到腦海裡,祁紫嵐瞬間清醒過來,可下一秒,妍姬柔軟溫熱的唇已經吻上了他的嘴……
祁紫嵐大驚失色,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跟自己相擁的炎兒會變成這個女人,他下意識伸手想要推開妍姬,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花妍姬是怎麼也不肯放手的了,她死死拽著祁紫嵐的衣衫,就算是死也要拉個墊背的,祁紫嵐用力過猛之下,被她拉拽著,瞬間倒向了花叢之中。
姿勢立刻變得更加曖昧不明瞭……花妍姬在下,祁紫嵐在上。
所以,當鳳炎睜開眼睛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不堪的一幕。
祁紫嵐驚怒之下,顧不得自己身體力量還沒有恢復,一個挺身站了起來,雙眸寒光閃閃,還沒有發作,便見那花妍姬眼角噙淚,開始哭訴:「祁公子,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奴家?」
一邊說著,眼淚便如同不要錢的白開水一樣流下來,那衣衫不整的模樣楚楚可憐,髮絲凌亂都垂到周圍的花兒裡去了,看上去十分讓人同情。
祁紫嵐被她這一番哭訴一堵,原本要發怒的話就這麼憋在喉嚨口,說不出來了。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他覺得自己頭好疼,而且混沌不清,剛才明明是遇到炎兒了,她對自己柔聲相向,還答應自己會生下小寶寶,跟他一起講孩子幸福快樂地養大,可為什麼……炎兒居然變成了這個花妍姬?
祁紫嵐只覺得頭疼欲裂,意志不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再低頭看一眼哭得悲切的花妍姬,只覺得煩躁異常。難道,是自己一時糊塗,居然將她當成了炎兒,還強迫了她?
念及此,祁紫嵐只覺心頭一寒。
他心中也一片迷茫。要是換做平日,他一定不會相信自己會做出這麼糊塗的事情,可是今天……他實在是頭暈眼花,心情幾度崩潰,就算是看錯人……也有可能嗎?
「花姑娘,我……」
一句話尚未說完,祁紫嵐心頭一震,似乎猛地感應到了什麼,一抬頭,正對上花叢深處素衣孑然的鳳炎,她的眼神那麼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就這麼冷冷地看著祁紫嵐,彷彿噙了一絲冷笑,又彷彿根本沒有笑容。那神情冰冷得彷彿從不認識他,帶著心灰意冷的姿勢。
不……不是這樣……
祁紫嵐的雙眸猛的瞪大,他大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呼吸卻滯住了。唇瓣翕合卻發不出一絲聲音,心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砸上了,鈍痛難當……不,她怎麼會在這裡?她看到了什麼?
是不是她又誤會他了?不……他們現在的情況都已經這樣了,她絕不能再這樣誤會他了!深深的恐懼湧上祁紫嵐的心,讓他的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炎兒……」
沉默良久,祁紫嵐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寒著嗓音輕輕喚了一聲,想要上前,腳步卻無法移動。這一刻,鳳炎眼中的冷漠太過冰冷了,那種寒冷的光芒,比之前說要拿掉孩子的時候還要冰冷,若說之前她眼中還有揮之不去的迷茫和彷徨,那此刻,她的眼神祇能用徹底的冰寒來形容了。
「不……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祁紫嵐吶吶解釋著,卻連自己也說不出個可讓人信服的理由。
這時殷離央也走上來了,手中端著一碗碧綠清澈的藥汁,來到兩人跟前,面帶疑惑地看著。這倆是怎麼了,無言對望,也太奇怪了吧?
額,這氣氛……真是透著古怪。
這時候,殷離央才發現了花妍姬的存在。只見這姑娘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衣衫不整,憔悴欲倒,身子一歪,朝著祁紫嵐的懷中跌去,卻被祁紫嵐一個閃身躲開了,殷離央看到這一幕,眼睛倏然瞪大了。
「你們……你們……」
殷離央難以置信地瞪著兩人。只見那花妍姬滿臉淚痕,身上衣衫破破爛爛,與祁紫嵐又貼得很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似乎被殷離央的目光盯視得有些「難堪」,花妍姬一臉羞赧地朝祁紫嵐身後一躲,似乎想要遮蔽自己的狼狽和裸露。
而祁紫嵐卻對此女的動作渾然不覺,他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殷離央手中那一碗藥汁,彷彿被凝住了目光一樣……打胎藥,打胎藥……
花妍姬自然也看到了那一碗藥,頓時心花怒放,暗自狂喜不已,真是天助我也,機會來了!
哈哈,厲惜瑜,雖然剛才不湊巧地破壞了我的好事,可你現在竟然要打掉他的孩子,我真是求之不得!這樣一來,你們還能繼續在一起嗎?哈哈……
陰測測的笑容在唇角勾起,卻因為她的頭垂得很低,沒有人發覺。
「別……別喝……」
祁紫嵐的聲音如同卡在了喉嚨裡,發不真切。
「呃……」
鳳炎一聲嘔吐,終於臉色蒼白,蹲下了身子。她眼睜睜看到祁紫嵐和花妍姬站在那裡,滿心噁心難受,彷彿吞了一隻活蒼蠅一般讓她整個胃都在翻滾,終於忍不住吐了出來。
「快喝掉它!我放了寧神的藥物在裡頭,喝了就不會難受,我過去看看他們怎麼一回事,你臉色太難看了……」
殷離央眉頭一皺,擔憂道。
鳳炎垂下眼簾,接過那晚藥汁,低聲道:「離央,咱們走吧,他們怎麼一回事,我沒興趣知道。」
鳳炎低聲道,不知道為何那語氣中卻透出淡淡的憂傷。
說完,她端起手中的藥碗,緩緩朝口裡傾斜。人在悲傷的時候,總喜歡借助一些外物來分散注意,鳳炎也不例外。
而就在她將藥碗放在嘴巴的那一瞬間,祁紫嵐的眼中掠過驚濤駭浪,他滿臉驚駭,掩飾不住的震痛,悲傷。
「祁公子,炎姑娘這是喝了掉胎藥了啊……」
花妍姬故作驚訝,掩嘴而呼。
一句話,徹底引爆了祁紫嵐心中的恐懼漩渦,掉胎藥……掉胎藥……
他的眼神瞬間從震驚變成絕望,幾乎是一瞬間,身形一動,已經來到了鳳炎跟前,正對上她手中空空如也的藥碗,從嘴邊緩緩移開。
「離央,我們走。」
只淡淡瞥了他一眼,鳳炎道。
「厲惜瑜,你這個殘忍的女人!」
祁紫嵐望著鳳炎手中的冰瓷青花小碗,雙唇不停顫抖,他心頭滿是絕望和震痛,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深愛的女子居然會這麼殘忍,居然當著他的面將掉胎藥喝下去,一瞬間,他已經全然絕望了。整個人都失去了理智。
他的手緊緊扣在鳳炎肩上,引來對方冷冷的回視。
鳳炎的右肩一直傷病疼痛,此刻祁紫嵐正好大力扣在她肩頭,雖然從骨子裡生出一種撕裂般的劇痛,可她卻連眉頭也不皺一下,更不吭聲。
一旁的殷離央眼中立刻迸發出冰冷的寒芒:「祁紫嵐,你發什麼瘋!」
「不關你的事,滾!」
咆哮而出,再無從前的溫柔儒,血紅猙獰的雙目,昭示著他的憤怒和心痛。
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忍受自己一直愛入骨髓的女人會當著自己的面,一臉冷漠將掉胎藥喝下去。祁紫嵐的心就在那一瞬間崩潰了,他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對鳳炎的愛在那一刻全部熄滅殆盡。
這個女人……這個殘忍如斯的女人,他祁紫嵐不要了!他不愛她了!從此以後,就讓他沉淪在無邊的黑暗之中,他寧願獨自痛苦一生,也不要再愛她了!
殷離央的臉越發冷厲,大聲道:「祁紫嵐,你說什麼?」
他何等狂妄囂張一個人,名動天下的神醫千機,來無影去無蹤神龍見首不見尾,離國最受寵愛的王爺,風流邪肆,無人可羈絆欺凌,要不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怎麼會千里迢迢出現在這裡?如今竟然被人吼罵,讓他滾?該死的,別來試探他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