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很快發現了施鸞兒縮在離大門最近的一處假山後頭!
"賤人,還想躲!"
小寒碧瞳一縮,眼神立刻停止閃爍,揮動起手中的離別劍,朝著假山背後就劈了過去,那力道兇猛至極,殺氣騰騰……
施鸞兒避無可避,身形一動,立刻現了形,景天和祁紫嵐早就蓄勢待發,見狀立刻砍殺過來。
施鸞兒畢竟是身負兩種異能,因為幻術已經修煉到了中級,因此隱身術只在低級徘徊,所以一有動作,立刻就敗露了行跡。
劍氣如虹,刀光映天,她已經無路可走……必死無疑了。
"我不甘心!"
施鸞兒驀地抬頭,雙眸猙獰赤紅,仰天長嘯……
就在此時,地面上忽然飛沙走石,起了一陣風鳴之聲,沙石紛飛之中彷彿有許多東西從地表上隆起,嗖嗖不停,飛快地躥了出來,一道青澀稚嫩的聲音夾雜在轟隆隆的巨響聲中,急切道:"尊主,快用隱身異能!"
緊接著施鸞兒猛地被人一抓,已經鑽到了地下去了。
竟是遁地而逃!
"啊!"
小寒憤怒地揮動手中的離別劍對著地表就是一陣狂轟濫砍,祁紫嵐雙眸通紅,掌氣劍氣頻發,也對著地面轟擊過來,很快,地面上狼藉不堪,出現了一個個巨大的坑洞,而一旁的景天也不例外,大刀狂砍之中,更是攪得沙塵漫天,石屑亂飛,整個院落中一片狼藉。院中的一些杏樹被三人猛烈的攻勢連根拔起,幾乎將整個地表翻了一遍,可惜,卻連施鸞兒的影子都沒見著。
居然被她就這麼逃走了。
而且,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救走。
"呵啊!"
驚天動地的怒吼聲在夜色中狂烈搖擺,驚醒了無數沉睡中的人,這是什麼聲音,如此悲傷慘烈,彷彿失去了伴侶的孤狼,又彷彿沒有了比翼的雕王……
祁紫嵐全身顫抖著,雙拳緊緊握起,上頭的青筋根根跳動,他的眼睛兀自通紅,望著狼藉不堪的地面,怔怔出神。
"遁地異能……剛才那個人用的是遁地異能,他不僅可以自己遁地,屏除全部氣息,讓我們無所察覺,還帶了一個人逃走,可見異能水平已經達到了中級以上……"
景天的聲音冰冷中帶著一絲抖動,他握著大刀的手也因為情緒激動而顫動起來。千算萬算,本來以為已經是甕中捉鱉,可以從那個施鸞兒口中逼出小炎炎的下落了,沒想到竟這樣讓她逃走了……
該死的!
"是施琴兒!是他就走了那壞女人,我記得他的聲音,沒錯的!"
小寒懊喪的聲音傳來,滿是不甘和憤怒。
"那孩子看上才五六歲年紀,沒想到竟也有這麼厲害的異能,還是中級水平……我們真是錯看了他。"景天垂著腦袋一臉悔恨地說著,他們三個這次真是太大意了,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是的,那孩子的遁地之能不過低級水平,若是已經到了中級,就不需要讓那賤人隱身了,直接拖走她進入地底就行了……"
小寒皺起眉頭,關鍵時刻,難得他頭腦還這麼清晰。
可這兩人的配合應該是已經練習過無數次了,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麼快速地逃出他們三個的視線。
祁紫嵐沉默不語,抬著眼望著深黑沉沉的夜空,眼神迷離悠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爾後,他抬步朝府門外走去,一步步,安靜,寂寥……他的身影被月光拉下很長很長的影子,看上去分外孤清蕭瑟……還是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朝府門外走去。
"嵐……"
景天擔憂地喊了一聲。
"別跟著我……"
冷冷拋下四個字,祁紫嵐頭也不回地朝府外走去。
小寒和景天對望一眼,同時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擔憂。
"喂,景天,這祁紫嵐不會是想不開,做什麼傻事吧?"
小寒的聲音很緊張,而景天也沒像平日那樣一巴掌呼過去,罵他烏鴉嘴,反而皺緊眉頭。
"咱們跟過去!"
兩人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默契,點點頭追出門去,可長街茫茫,燈影孤清,哪裡還有祁紫嵐的影子?
"他到底去哪兒了啊?會不會出事……"
小寒越發焦急起來。
"後山!"
景天眼神一瞇,驀地想起了施鸞兒的話,按照他對祁紫嵐的瞭解,他一定是去了後山,畢竟那裡是小炎炎出事的地方!
一說起後山,小寒也反應過來了。
"嗚嗚嗚……"
景天抬腳正要走,卻聽見身後傳來一陣哭聲,他扭頭一看,只見小寒眼裡不停滾落淚水,哭得淒淒慘慘,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那雙碧色的眸子此刻染上了沉沉的水光,瀲灩清澈,更是說不出的漂亮,怎麼說?簡直比天上的星星還要耀眼,彷彿是一顆顆翠綠色的寶石剛從清泉裡撈出來,水光光的,靈秀中又帶著幾分可憐。
這雙眼……簡直是景天所見過的最漂亮的眼睛,一下子就在心裡產生了巨大的震撼。
"嗚嗚嗚……景天,我老大是不是真的死了?嗚嗚嗚……我想老大了,我要見老大……景天,那個賤婦施鸞兒是不是真的害死她了……"
小寒心裡難過極了,在他眼中,鳳炎就是他的精神支柱,他的女神,帶給他力量和勇氣的來源,可如今卻聽到她遇害的消息……而且還是因為要顧及他們的性命,她才沒能抵抗,說不定已經被那壞女人害死了。
小寒自從聽到施鸞兒害了鳳炎的消息之後,就一直隱忍著自己難過的情緒,此刻一爆發出來,就悲從中來,不可收拾了。
景天望著小寒可憐巴巴的模樣,那精緻白皙的臉上滿是眼淚,特別是一雙清澈碧異的眸子,更是脆弱可憐得讓人想要呵護疼愛他。
"好了,你別哭了。"
景天吶吶勸了一句。
"景天,你跟我說,我老大沒死對不對?她一定還活著,她那麼厲害……嗚嗚"
小寒此刻就像一個需要人安慰的小孩,蠻不講理地要求著,蠻橫地想聽到景天說出可以慰藉自己的話。
"嗯,小炎炎那麼有本事,她那麼厲害,一定不會有事的!她一定還好好的,我們不能傷心,不能自亂陣腳,一定要相信她,不然就中了那賤女人的奸計了!"
景天的聲音沉了八度,他知道自己這話不過也是在自我安慰罷了,但還有比這更好的說辭嗎?
小寒一聽,眼中起了一點光亮,抬起水盈盈的大眼,鼻頭兀自抽抽著:"你說的是真的嗎?"
景天點頭,言不由衷地確定:"是的,我肯定她還活著!"
小寒小嘴一癟,頓時破涕為笑,抓著景天的手就朝後山的方向跑去:"對!老大一定沒事的!我們也快點去後山看看!"
景天的手被小寒猛地抓到手裡,宛若被一塊滾燙的烙鐵灼上,他狠狠甩開他的手,彷彿被燙傷了一樣。被猛力甩開的小寒詫異抬頭:"景天,你怎麼了?"
景天臉色一黑,轉過臉去,當先走開,口中沉聲道:"拉拉扯扯像什麼樣子!"
小寒:"……"
祁紫嵐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的後山,他一路渾渾噩噩地飛奔著,掠過黑黢黢的樹林,夜風呼嘯,吹打在他臉上,冰冷如刀,可他卻渾然不覺。
終於,到了斷崖之上。
空寂寂黑漆漆的山,風聲獵獵的懸崖。
"炎兒……"
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呼喊響徹山崖,可回答他的,只有那呼呼怪叫的山風,和空山的回音。
"炎兒,你究竟在何處,回答我,好嗎……"
祁紫嵐終於癱坐在崖邊,雙目呆滯地望著前方虛空,不知在看什麼地方。
這裡根本沒有人,哪裡會有人回應呢?
祁紫嵐的臉在白色的月光之下映照成一片無血色的蒼白,乾裂的唇,血絲遍佈的眼,彷彿一頭傷痕纍纍的孤狼,失去了方向。
"呵啊!"
痛苦而撕裂的嘶嚎聲在山中迴盪,祁紫嵐的雙拳狠狠砸在山石之上,通通通……一拳,一拳,又一拳,直到鮮血淋漓,血肉模糊,可他卻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
"炎兒,你真的掉下了這高高的懸崖,真的丟下了祁紫嵐一人?我們不是快要成婚了嗎?不……你不會這麼狠心的……你不會就這麼丟下我的,是不是!"
祁紫嵐的聲音充斥了悲痛,在崖邊一遍遍呢喃著,他不停搖頭,望著深深的懸崖,凝視。
小寒和景天一路追趕過來時,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讓人痛心的場面。
景天嚇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嵐,千萬別做傻事啊!"
"祁紫嵐,你幹什麼啊!"
小寒也嚇了一大跳。只見祁紫嵐月白色的衣袍早已凌亂不堪,迎著崖風紛亂飛舞,他的頭髮散開了,墨發如同流瀉狂奔的水流,在空中旋轉,一雙手滿是鮮血,順著肘腕流下……半個身體都懸在崖外,彷彿下一秒,他就會隨風而去,跳下懸崖……
聽到景天和小寒的呼叫聲,祁紫嵐沒有動作,良久,才緩緩轉過頭去。
"你們……回去拿長繩來,我……要去找她!"
斷續冰冷的聲音在夜空中抖動著,小寒和景天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讀出了同樣的憂心。
這大半夜的,就算拿來繩子,也要等到天明才能下去啊,他真是瘋魔了!看著這樣的祁紫嵐,他們都感到非常擔憂。
"我不會想不開的……你們快去給我拿繩子,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