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漂亮清秀的姑娘,他這一輩子也沒見過長相這麼精緻的,看上去安靜單純,說話也是風趣靈氣,打賞起錢來更是慷慨大方,可偏偏這殺起人來這麼犀利狠辣……
嗚嗚,誰讓他剛才收了她那麼多銀子呢。
"這就是殺人了。你懂不?"
鳳炎抬眸看向淚彌殤,一臉戲謔地說。
果然就見淚彌殤眉宇一動,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鳳炎唇角一勾,打了個呵欠朝著自己的客房走去:"你不是連愛是什麼都需要我教嗎?我還以為你什麼也不懂呢,所以殺了個人給你做個示範……喏這就是殺人,以後要是有人來惹咱們,你就這麼把他殺了……"
說完,人已經走上了樓梯,朝自己的房間去了。留下淚彌殤看著鳳炎的沒有,眉眼下映出深深的影子。
"喂!你幹嘛進我房間!"
鳳炎吃飽喝足了,正在床上打盹胡思亂想呢,就聽見房門咯吱一聲輕響,隨即從外面打開,門口瞬間就出現了淚彌殤那張萬年不變的淡漠清冷的冰蓮花臉……
"我們睡一個房。"
對應鳳炎的大呼小叫,淚彌殤一臉淡定。
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身而起,鳳炎盯著面前的冰蓮花企圖從他臉上找到不軌的情緒,一隻手指著對方:"喂,你不是古人嗎?難道你不知男女大妨授受不親?你跟我一個房間睡,傳出去我還怎麼做人啊!"
淚彌殤看著鳳炎,全身上下那淡漠冷清的氣質彷彿一塊不動的雪山:"時時刻刻都跟你在一起,要是有人敢傳這個,那就……殺。"
那"殺"字脫口而出沒有半分拖泥帶水,彷彿在說一件平常已極的事情,而鳳炎卻明明確確在聽到那個字之後,感到周圍的氣氛為之一沉。
額,無語了,真是太無語。
鳳炎扶額,她到底招惹了一個什麼冰雪妖怪啊,看上去什麼也不懂,其實不然吧!
"喂,我說,你到底是在什麼環境下長起來的啊!要不是看你這張清淡的臉,我還要以為你想佔我便宜……"
鳳炎一屁股坐在床榻上,滿臉無奈。
誰知,她話音剛落,淚彌殤的唇角就勾了一勾,那笑容,簡直用得上冰雪初融蓮花綻放來形容,就聽他清冽的聲音道:"你想知道我是在什麼環境下長起來的?"
人家鳳炎還愣怔著沒點頭呢,這次淚彌殤破天荒繼續道:"兩歲大的時候就被抱離襁褓,送往泗國做了質子,輾轉幾年,五歲被送到金羽為質,後來被人下藥毒死,然後一場大火打算毀屍滅跡,我死了之後,居然連一個認領我屍體的人都沒有。"
鳳炎眉頭一顫,眼中閃過一縷驚訝。她沒料到淚彌殤的童年是這樣過來的,怪不得性格這麼孤僻冷淡呢,原來有這樣曲折坎坷的經歷。
但他說起這些的時候,語氣卻十分平淡,不帶絲毫恐懼或憎恨,也不悲涼,卻只有淡漠,彷彿那一顆心,早就被冰雪覆蓋,失去了活力。
鳳炎摸了摸自己的鼻頭,半天憋出一句:"額……也還好啦!用不著不高興,過去的不過是天意使然,將來是要靠自己走的!說起童年,我比你好不了多少……"
聽到最後一句,淚彌殤靜靜抬起眸子,看了鳳炎一眼。然而薄唇緊抿,依舊不說話。
鳳炎明明看到了他好奇的眼神,一直等他發問,誰知卻還是無聲無息,終於放棄。歎口氣道:"怎麼,你不信麼?我四歲前,家庭和睦美滿,生活算是很好,可惜沒什麼記憶了。後來,家族被仇家滅門,媽媽帶著我在倫敦流浪一年,過著最淒苦的日子……等她死後,我便被國際特工組織看上了,自幼開始了魔鬼一般的訓練,三千多個孩子,十年之後,活下來的只有五個……可想而知,我經歷了多可怕的事情。"
鳳炎繼續摸摸自己的鼻頭,她也不知道為何會對一個這麼陌生的人說起多年前的過往,更不明白為何自己一直諱言的過去,這麼輕易就說了出來。她並不知道,之前那一段穿越,已經讓她的心中重新萌發了溫暖的情誼,有了生的希望。還以為是因為自己和淚彌殤同病相憐,所以自然而然就講出來了。
"你不是忘記從前的事情了嗎?"
聽完這些,淚彌殤忽然來了一句打斷了鳳炎的思緒。鳳炎唇角一抽,對這個人有點無語。
屋中的燭光算得上明亮,鳳炎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起身走到銅鏡跟前,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容顏。到這個身體這麼久了,她都沒有想到看看自己的模樣,或許她在乎的,並不是這些了。
鏡中映出一張傾國傾城的清秀臉蛋,娥眉雋秀,杏眸如水般清澈,顧盼生輝之中,那細緻的五官恰到好處地嵌在臉上。還真是個不輸自己前世的大美人。
怪不得是什麼凰女,那個金羽太子還要跟她成婚。
可不知為何,當鳳炎看到鏡中的容顏時,她心頭起了一陣不快,甚至對這容顏非常討厭。那是一種本能的不喜歡,說不清楚的排斥。
忽然想起了什麼,鳳炎扭頭。
"淚彌殤,我不喜歡自己現在這副樣子,你不是說這容貌是幻象?你能給我換個樣子嗎?"
鳳炎眉頭輕皺。這模樣雖然很美,可怎麼一眼看過去,她就有噁心得想吐的感覺?
淚彌殤淡淡抬眸:"我能啊。可我為什麼要幫你?"
鳳炎腮幫子一鼓,氣得無語了。這人怎麼這樣啊?難道她讓他做每件事,他都得算得一清二楚?
可這男人明明跟自己這麼不熟的樣子,又為什麼要寸步不離地跟著?看看,連睡覺都得一個房間,生怕她跑了似的……啊啊啊,她怎麼這麼倒霉啊!
"你不是想學愛嗎?愛首先就要無償地去幫助別人,你看看自己,你這模樣怎麼去學著愛人?連個朋友都交不到……"
其實轉念一想,這個淚彌殤確實比自己可憐多了,至少她的童年再苦再痛,還有小豬和狸兒這兩個小夥伴一直跟著,有了朋友在身邊,再多的痛苦也能夠紓解了,可看著淚彌殤的樣子,竟然是孤獨十多二十年。所以,當鳳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口有幾分窒悶的感覺。
說什麼無償幫助別人,她自己都做不到,不是嗎?
她這個人向來最討厭的,就是管別人的閒事,除非這個別人是她認可的自己人。
"朋友?我不需要。"
"那你也不需要愛人,不用懂愛了!"
淚彌殤話音一落,鳳炎立刻搶白道。
話音一落,就看到淚彌殤眼中閃過一縷失落的光芒,接著垂下了頭。他其實只是想明白,愛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那麼深刻,那麼動情。這二十年來,他從來沒有體驗過這樣的感覺,不能不說,跟鳳炎定下那樣的約定,其實是因為他骨子沉沉的寂寞早已叫囂著渴望脫離孤獨。
"你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那麼孤獨寂寞,當你生氣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你身上有一種黑暗陰沉的氣息。這是因為你心中缺愛,這麼多年了,你遇到事情就憋在心裡,沒有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這麼多年來,你從來沒有接受過別人的愛意和關心,所以,你才不懂怎麼去愛人,也不明白什麼是愛……"
淚彌殤眉宇淡淡,似是被鳳炎說中了心事,他的情緒漸漸有了波動,身周竟似起了一陣冰霧一般寒冷,又彷彿在自己周圍鑄了一圈冰牆,將自己牢牢鎖在其中。
自我保護。
沒有親情,沒有愛情,沒有友情……他一度以為自己就是個被這世界拋棄的孤魂野鬼,因為這世上已沒有一個人關心他的存在,所以,即便是死,也不會有人發現。有人在乎。
所以,他寧願將自己的心鎖起來,設下重重冰雪,自我保護。
鳳炎望著他幽深冰冷的目光,知道自己戳中了他心裡最脆弱的角落。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所以她對淚彌殤的心境非常瞭解。若是沒有狸兒和小豬,恐怕她跟眼前的男人會變成一類人。
"只要你肯慢慢打開你的心,那我就是你第一個朋友。只有你相信了別人,去愛了別人,這個世界才會回報你真愛。你才不會覺得那麼冷,畢竟,這世上,還是有溫暖的。"
說到這兒,鳳炎狠狠嚥了口唾沫,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對自己的話怔忪不已,怎麼回事?什麼時候開始,她鳳炎能說出這樣的話勸慰別人了?簡直荒謬……(失憶的孩紙傷不起)
淚彌殤長長微蜷的睫毛顫了顫,看向鳳炎的目光有些閃爍:"你……"
"打開我的心,做我第一個朋友?"
朋友……
那是什麼?
難道他這樣一個人,也可以擁有朋友嗎?眼前的厲惜瑜,不,她說自己叫鳳炎,她是這樣說的?
"對啊,朋友的真諦就是互相幫助,不求回報!我有麻煩的時候,你第一時間幫助我,有人害我的時候,你要第一個出手對付他們,你要聽朋友的話保護朋友使她免受傷害,不能什麼事情都要求等價交換!"
鳳炎眼中精光閃閃,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叮叮噹噹響。她這些話其實也沒什麼不對,可仔細一聽,就有點不是滋味了。雖然這樣有助於打開淚彌殤的心結,但不得不說,這鳳小炎的私心還真是大得可以!
她噙著一抹壞笑,心頭暗想,有這麼一個絕世高手在身邊,不用白不用啊!而且還可以幫助他多接觸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