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馬不停,日夜不休地趕到這裡,居然就碰上一群黑衣殺手想要欺負他的炎兒,他怎能不動容發怒?
鳳炎聽到祁紫嵐擔心的話語,心中覺得生出一股甜意來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幾口酒下肚的原因,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飄飄然起來……
猛地,像是想到了什麼,鳳炎慌忙忙從懷中摸出一個薄如蟬翼的小袋,打開之後,將裡頭那顆小小的金黃色花心捧在手裡,指甲蓋般大小的金心映著月光,光芒燦燦:「嵐,你快點把這個吃掉!」
鳳炎的眼睛彎得彷彿天上的月牙,酒後的臉頰一片酡紅,嬌美無限。屬於她的冷酷似是忽然隱身起來,只剩下一片嬌憨的可愛,萬分迷人,看得祁紫嵐眼睛都直了。
這丫頭,以後再也不能讓她自己喝酒了,瞧她喝完酒這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只怕是個人都能給拐走了……她如此嬌媚可人,魅力可是大大的有。想到這裡,不由得回頭望一眼那邊的紅衣男子,果然見他看自家炎兒看得眼睛都直了,心中頓時警鈴大作。
「傻炎兒,我身體已經好了,還吃這東西做什麼,還是你吃掉吧,才不會浪費!聽說這東西吃了可以百毒不侵,養壽延年……」
祁紫嵐寵溺地揉了揉鳳炎的頭髮。
鳳炎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麼狀態,只是覺得腦中昏昏沉沉的,不由自主就將自己骨子裡的女兒形態全發揮了出來,她臉蛋緋紅,撒著小嬌,卻自己也意識不到……
聽了祁紫嵐的話,她一臉好奇:「對啊,嵐,我還沒有把金心拿回去,你怎麼就好起來了?」
鳳炎搖晃著自己的小腦袋,猛地像是想到了什麼,唰地抬起眼皮。
祁紫嵐沒有發現鳳炎的異樣,只是唇角一彎:「呵呵,是景天啊。聽說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女神醫回來,把我給治好了。」祁紫嵐的聲音悠悠在夜色之下響起。
鳳炎的身體猛地一僵,忽然覺得昏沉的靈台一下子清明起來!
她驀地伸手摸到腰間的娥眉刺,猛地在手指上一劃,頓時鮮血湧出,劇烈的疼痛席捲全身,幾乎同時,神智便已經清醒了過來。
「景天……帶了個女神醫……回府治好了你?」
酡紅色的雙頰忽然變成怪異的蒼白,滿眼不可置信地望著祁紫嵐。
爾後,不動聲色地緩緩退出他的懷抱,直直盯著他的眼睛。
祁紫嵐感覺到她離開自己的擁抱,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不解地看向突然變化的鳳炎,接著,就看見了她不停滴血的手指。
「炎兒!你怎麼了?」
一聲驚呼,他搶上一步……
同一時間,殷離央也發現了鳳炎的異樣,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不同尋常,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突然間一張臉就變得比白紙還要蒼白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一下子手就傷成這樣了?
而此刻的鳳炎,只覺得自己的太陽穴疼得不行,腦中嗡嗡一片,似乎要炸開一樣,她怔怔地望著祁紫嵐,腦中只是不停地重複一句話……「景天帶回了女神醫,治好了我……」
治好了,呵呵,治好了……
怎麼治好的?
酒意早已散去了,頭也早就清醒了,可身體上的痛覺彷彿針扎一般刺激著她,就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驚雷驚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一聲暴喝,鳳炎忽然朝著那邊兩人問道。眾人嚇了一大跳,剛剛還含情脈脈的王妃,怎麼忽然變成這副比寒冰還冷的模樣了?
驚雷驚電也被嚇了一大跳,當即回答道:「啟稟王妃,確實是景天大人暗中找來了女神醫,將主子的病治好的!」
「治?怎麼治的?」
鳳炎幾乎已經是機械木訥地開口。
嵐……我真的……真的不是不相信你……只是這件事根本由不得我不去想,若是真的如同我所想的一般,那……我該如何面對你?你又該如何面對我?我們,又該如何面對彼此?
驚雷驚電對望了一眼,同時搖頭:「那個女神醫聽說性格古怪,她一直只肯跟景天大人接觸,後來她進了主子的房間後,連景天大人也出來了,說是女神醫施救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在場。她診治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吧,就出來了,當日晚間,主子就清醒了……」
驚雷將事情經過簡要說了一遍,越說到後來心中越是疑惑,王妃這表情怎麼回事?難道看到主子好了,居然還不高興嗎?
鳳炎聽完這番話,整個人搖晃了一下,似乎連靈魂都被抽空了。
眼中驀地變得模糊不清,只覺得心口彷彿有用刀一下下狠命戳著……呵呵,一個多時辰,單獨在一起,女神醫……
心中的怒火忽然一下子就升起來,不可遏制,對著驚雷一腳就踹過去了:「我有沒有囑咐過你們,不要讓別人靠近嵐?我有沒有說過將他托付給你們,你們又有沒有答應過我,要好好的照顧他,一定不會負我所托?……我跋山涉水千里迢迢來到這死亡深淵,日日夜夜不能休寐,面對任何的危險,也無動於衷,朝前方走去,為的就是得到這枚金心,回去救治嵐!我天天計算著時間,每日休息那麼一會兒,就噩夢連連,生怕錯過了回去救嵐的時辰,可你們是怎麼對待你們的承諾的,你們到底都幹了什麼?!」
那樣撕心裂肺的指控,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悲慟和共鳴,驚雷驚電心中一片震驚不知所措,就連祁紫嵐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聽到鳳炎那碎了靈魂一般的怒吼聲,他心中心痛不已。
殷離央默默看著瞬間爆發的鳳炎,她這是將滿心的悲慟都發洩到驚雷驚電身上了,他猛地似是想到了什麼,目光朝祁紫嵐看去……莫非他……
驚雷被鳳炎這腳踹得不輕,唇邊很快就有血跡溢出,但他卻不吭一聲,一旁的驚電抬頭問鳳炎:「王妃,我們到底哪裡做錯事了?主子能夠醒過來,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就算是王妃你找的鎏金花金心沒有派上用場,可您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裡了,特別是皇上,還金口玉言,說只要你回到金羽國,就為您和主子舉行婚典,而且是賜最隆重的婚禮啊!」
「哈……哈哈……」聽見驚電根本不明白一臉委屈的話,鳳炎仰天狂笑起來,他們都以為她是因為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金心沒有排上用場,才這樣傷心嗎?
她該怎麼解釋?
她要怎麼說明?
她能怎麼辦?
淚彌殤說了,只有與那女子一夜春風才可以救他,除非她能夠摘到鎏金花……
身為神醫的殷離央說,那東西啊,只有與下蠱的女子春風一度才可以解救,但鎏金花的金心可以……
她千辛萬苦,終於拿到了,此刻那金心就好端端地躺在她手心,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這到底是為什麼……
「呃噗……」
悲痛欲絕,無法訴說,一口氣全憋在心底,所有的心酸只能有自己知道,別人一無所知……就連他,也根本無法知道此刻的心情!心中悲痛一時湧上,衝破血脈,鳳炎只覺得喉一陣刺痛,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來了。
「炎兒!」
「女人!」
「老大!」
「鳳姑娘!」
幾道聲音同時響起,帶著同樣的惶急和震驚。
祁紫嵐嚇得臉色蒼白,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他的炎兒好好的會變成這樣?
「炎兒,你怎麼了?你別這樣生氣,我吃你的金心,你別這樣……到底是怎麼了?」
祁紫嵐惶急到了極點,胡亂說著一些安慰她的話,他完全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剛才她還好好的,溫柔的笑著,忽然就這樣了……
「呵呵……你現在就吃?別過來!」
鳳炎笑了幾聲,那聲音嘶啞難聽到了極點,她見祁紫嵐要走過來,一聲暴喝,制止了他的腳步。好想笑啊,好想大聲地狂笑啊,可是,卻怎麼樣也笑不出來啊……
眼睛疼,心裡疼,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疼。
她就這麼直直地看著祁紫嵐,耳中迴響著他那句:「炎兒,你別這樣生氣,我吃你的金心……你別這樣……」
眼淚,就這麼毫無防備地滾滾落下來。
一滴又一滴,從那雙漂亮的鳳眸中落下來。
她是鳳炎,好幾次痛到理智的邊緣,眼淚也能被她強忍回去,即便是再痛再累,也不過是眼中蒙上一層水霧,幾曾如同現在,眼淚滾落……可是這次,她真的控制不住,無法控制啊。
她就那麼孤零零地站在那裡,如同被世界遺棄,如同站在天地的最盡頭,一身黑衣孑然迎著夜風,淚流滿面,唇邊還掛著那一縷血紅。
雙眸,早已空洞失神。
鎏金花的金心被掉落在地,那麼寶貝貴重的東西,此刻卻像是在無情地嘲諷著鳳炎,即便你再辛苦獲得了它又如何?即便你再多次面臨生死危險,又如何?還抵不過別的女人與他一夜**……
這樣的鳳炎真的嚇到祁紫嵐了,他整個懵在當地,完全不知所措,這樣的炎兒看上去失魂落魄,彷彿受到了極可怕的刺激,他慌忙從地上將那顆金心撿起來,不顧上面的泥土,一下子塞進嘴巴裡:「炎兒,你別這樣,你別這樣,你看,我吃掉它了,我吃掉了!」
連泥土也囫圇吞了進去,祁紫嵐此刻是嚇得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