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魅上挑的丹鳳眼,滿是魅惑的笑:「原來並不是只會舞刀弄劍,還頗懂音律啊。」
那一臉風流瀟灑邪氣四溢的模樣,鳳炎卻似乎沒有放在眼裡,只在他面上輕輕掃過,目光便移向了別處,一心一意地看起月亮來。
見對方完全忽視自己,殷離央居然也不著惱,依舊笑著:「你在思念情人。」
鳳炎唇瓣輕抿,並不答話。
「居然這樣沒有禮貌,難道別的人跟你說話,你也是這種態度?」
殷離央瞇了瞇眼睛,並不氣餒。
鳳炎的目光終於收回,唇角一勾,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你是人嗎?」分明是妖精。
殷離央:「……」
一句話,鳳炎秒殺殷離央,ko!
「聽你那曲子吹得那麼纏綿悱惻,柔腸百回,想必是在思念你的小情人吧?」
殷離央哼唧了一聲,不怕死地又湊了上來。
「與你何干?」
聲音十分冷淡,一副不想跟他多談的模樣。
「哎呀,你這態度太讓人寒心了,我不過是想上來請你喝酒而已。」
殷離央一臉不滿地望著鳳炎,一下子將酒罈的紅布木塞拔下,頓時一股濃烈的酒香溢了出來,似乎真是上好的陳釀。
鳳炎卻是眸光一斂,吹了眼睛,除非跟她完全信任的人,否則她是基本不飲酒的,只有跟那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才可以放下一切,喝個痛快。而跟面前這個殷離央,其實他們甚至連熟人都算不上,不過是萍水相逢,準備一起合作去找鎏金花,到時候只怕還會為了這東西翻臉。何況,他前面就跟她打了一架,加上此人心機深沉,看上去人畜無害,其實卻十分危險。
這是鳳炎對他的一種感覺。
想到這兒,鳳炎站起身來,夜風吹動她烏黑的髮絲,飛舞虛空:「對酒當歌,把酒言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那是跟朋友才能做的事情,抱歉你不是我的朋友,要喝你自己喝吧,恕不奉陪了。」
說完這幾句,她起身正要飛下屋去,誰料驀地裡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她,她皺眉回瞪了一眼,用力一扯,卻還是沒有拉回。
「你身為古代人,難道不知男女授受不親?」
殷離央雖然沒在意「古代人」三個字,但聽到授受不親的字眼,卻是一挑眉頭:「怎麼,你都跟那小鬼一個房間睡覺了,現在才說授受不親,不嫌太晚?」真是矯情。
鳳炎斜斜瞥了他一眼,並不反駁,連眼神也變得輕飄飄的,可不知道為什麼,殷離央卻在這樣的眼神裡,感到了一種冰冷的意味。他一怔之間,鳳炎已經用力一抽,飛身躍下了屋樑,留給對方一個瀟灑離去的背影。
殷離央目光冷了下去,看著鳳炎毫不猶豫離去的背影,捧起酒罈猛地灌了一口進去,果然,唇齒留香,是難得的好酒。
「對酒當歌,把酒言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那是跟朋友才能做的事情……」
這話竟像是生了根一樣,深深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殷離央望著閃閃發光的銀河,斜斜倚靠在屋脊上,眼中閃過一抹沉思。這女子,可真是個奇怪的人,明明看上去那麼冷酷狠戾,卻吹出這樣單純唯美,纏綿溫柔的曲調……真是個複雜的存在啊。
過於柔婉的女人,往往缺乏主見,只合作金絲啼雀,被男人豢養。
而過於強悍的女性,卻是堅強有餘,體貼不足,不懂溫柔何物,更是要被男人敬而遠之。
可如今這個女人……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剛柔並濟?
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輕輕搖了搖頭。
這女人,炫目的美麗之中流轉著一種淡定和智慧,犀利果決的模樣裡卻又糅雜著幾分柔情,真是完美地剛柔齊備,舉手投足,都讓人矚目,魅力無窮……
白色的月光映著銀白的長髮,一聲若有若無地輕歎消散在風中:「這樣一個女人……毀了太可惜吧。」
山風微涼,日光融融。
清晨的小鎮沐浴在一片和諧的陽光中,從沉睡裡甦醒來,山鳥啼鳴更增幽靜,綠樹紅花灼灼嬌然。
鳳炎一早便起身了,收拾齊備一切物品,才將薩西寒叫醒,那小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猶有點不知身處何地的感覺,這一覺睡得太沉太死了。
「小寒,抓緊動作,咱們要動身了!」
鳳炎低聲催促道。
薩西寒在床上使勁甩甩腦袋,猛地睜大眼睛,這才恢復了神智,抬頭一看滿身裝備俱全的鳳炎,嚇了一跳。
靠,這身裝束看上去也太唬人了吧!黑衣勁裝一塵不染,襟口袖口扎得緊緊的,利落無比,身上的布袋嚴實掛著,皮靴處的鐵刺柄若隱若現……
「哇,老大,你表情太認真了吧……」
見鳳炎一臉嚴肅地站在床前盯著自己,薩西寒怪叫一聲。
鳳炎眸光裡帶著幾分不屑瞥了他一眼。她早就已經勘探過周圍的地形了,發現這裡的空氣異常潮濕,想必越往大山深處走,這種情況會越發嚴重,這種空氣濕度和地面的濕氣,讓她敏銳地感覺此地和當初那些原始叢林有一定相似程度。
而雨林這種地方,一向都是危機四伏,不可小覷的,一個不留神,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別廢話了,趕緊起來!」
鳳炎不搭理他,等這小子親眼見識到裡面的可怕就知道厲害了。
薩西寒撇了撇嘴,正打算起床,這才發現自己一直都睡在床榻上,啊,他睡了一晚上,那老大睡的哪裡?不由得抬頭朝鳳炎看去,卻見她一臉認真嚴肅地看著自己,絲毫沒有抱怨的樣子,不由得心中一陣感動……
這女人,不過只是跟他初初見面而已,怎麼就對他這麼好?
從前那些人知道他的能力之後,總是會千方百計想要利用,不停地纏著他問這問那,而她呢?她在知道自己的預測能力之後,遲疑了很久,才問了一個問題,而且那問題還是有關別人的,並非問她自己,即便是他沒有辦法告訴她失散的姐妹的行蹤,她也沒有怪他,就此不再提起,反而將唯一的床鋪讓給他睡……這女人的心真好。
薩西寒心裡感動得翻天覆地的時候,鳳炎已經走到門口推開了房門。
一旁的房間也開了,殷離央和薇薇,身後跟著大風小雨,從屋裡走了出來,四人在看到鳳炎一身勁裝利落的打扮之後,都是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光芒,並未說話。
「鳳炎小哥,早啊!」
殷離央眉頭一揚,一臉神清氣爽。
鳳炎幾不可見地點點頭示意,面色一片冷冽,扭頭看向薇薇和大風小雨三個人,卻見他們的面色也變得和善起來,想必殷離央跟他們說了什麼,所以對她少了幾分敵意。
「把那小子叫上,吃過早飯咱們就動身。」
殷離央話音剛落,薩西寒已經從屋裡走了出來,一邊走到鳳炎身後一邊摸著肚子嘟噥:「對啊,早就告訴你了,讓你叫我起來吃早飯,居然現在才叫醒我……」
鳳炎:「……!」
一頓飯中,鳳炎秉持食不言的古訓,一句話沒說,桌上六人顯得十分沉默。只有小寒不時地念叨幾句,都被殷離央幾句話輕飄飄地頂了回去。
「薇薇姑娘也進山嗎?」
放下碗箸之後,鳳炎朝一旁的薇薇問道。
她臉上的面紗摘下來了,依舊是昨天那一身白衣飄然,若雪似霧地攏在身上。鳳炎見她容顏秀麗已極,眉淡如煙,面如朝華,最難得是有一種清逸出塵的淡氣質,十分恬靜。
「嗯,我也去。怎麼了,鳳炎公子,有何不妥嗎?」
聲音十分清靈動聽,柔軟淡恬,臉上也帶著幾分詢問的笑容。鳳炎見她並不造作,也不自視清高,心中對她毫無惡感。
「你這一身裝束,不方便!」
這白衣飄飄的,好看是好看了,可是真的進了冥羅大山那種地方,雨林裡危險密佈,恐怕是寸步難行,若是被什麼東西勾住纏住的,恐怕會給她造成極大的危險。
薇薇似乎沒有料到問題出在自己這身如雪的白衣之上,頓時一愣,旋即她輕柔一笑,道:「鳳炎公子放心吧,離央會保護我的!」
鳳炎眉頭微微一蹙卻是沒再說話。自己已經提點了,對方也婉拒了,那還有什麼說的呢?不過是到了那裡才知道什麼情況吧。
「薇薇,鳳小哥說的有道理,快回屋換一件,這件太容易被荊棘纏住,造成危險!」
這時,殷離央也開口了。他狹長的丹鳳眼若有所思地看了鳳炎一眼,轉頭對薇薇道。薇薇顯然是十分聽他的話,立刻起身回房換了一件。這次穿了身雪白的騎馬服,利落了很多,只是還是一塵不染,白得刺眼。可見這女孩子對白色情有獨鍾,恰如她對眼前的紅衣男子一樣。
鳳炎心中暗暗好笑,這女孩子,還真是好笑。她好好提醒,她便不聽任何理由,輕描淡寫婉拒;可那殷離央一開口,對方便敬弱神祇,毫無片言,立刻照辦,哎女孩子喲……
冥羅之山,山如其名。坐落在兩國交界處的綿延大山,終年霧氣瀰漫,不見天日,荒山遍野,了無人煙。一望之下,只覺得前方盤踞著一個巨大的陰靈惡鬼,陰森恐怖,張著血盆大口,等待著吞噬一切靠近此處的生命……
鳳炎一行從客棧出來,腳程很快,不多時便已經真正踏入了冥羅大山的範圍。
進到西山邊緣一帶,便走入了死亡深淵的範圍。鳳炎六人小心沿著山上通往深淵中的籐索向下爬去,等到了地面,卻被眼前的光景震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