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鳳炎心中這點小小的大女子主義……然而,她卻沒注意到自己這番慷慨發言,自己將姜梨洛的話生生給憋了回去。
天色已然很晚了,鳳炎急急忙忙催著二老進屋休息,搞得姜梨洛一直欲言又止,到最後也沒有把到嘴邊的話說出來。
天色兀自黑沉沉一片,烏雲還在籠罩著,不知是否仍有風雨。
回房路上,姜梨洛蹙著眉頭朝蘇瀧道:"夫君,咱們要不要告訴炎兒,其實婉兒是……"
誰知,話音卻被蘇瀧打斷:"不用了,炎兒就是咱們的親女兒,婉兒……就順其自然,聽天由命吧!"
說完,他又道:"娘子,你記住,我們一定要守口如瓶,炎兒乃是月夕國厲四小姐的事情,萬萬不可洩露。從今往後,她便是咱們的親生女兒……"
聲音漸漸細小下去,但於驚嚇了一夜的蛙聲蟲鳴,此起彼伏。
繡床之上,鳳炎望著窗外逐漸變得濃黑的夜色,心中也是起起伏伏。她知道,從今日起,自己的名字便會傳遍整個金羽,而從穿越至今所發生的種種錯事,從今往後,永遠不能再犯。她撫上自己劇痛的右肩,默默側向左方。
今晚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她一定要去那個宅子看看,弄清楚到底怎麼一回事,淚彌殤到底死沒死?他難道真的是鬼嗎……
一夜之間,傳言如同雪花四散,六國嘩然,名聲大噪。
金羽國宰相之女蘇炎,醫術天下無雙,容貌傾城絕世,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可有幾回聞?
金羽國五皇子紫嵐王,十年癡呆一朝愈,當日便參與了朝政,十年前曾經譽滿天下的少年,再度火熱地出現在世人眼中。
金羽國朝堂風雲起,天下格局一時變,不知大皇子祁佑楓,五皇子祁紫嵐,究竟可以鹿死誰手,成為下一代的國君,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金羽國本就是南疆第一強大之國家,如今因為祁紫嵐的覺醒,更是如虎添翼,勢不可擋。
那夜,紫嵐王對宰相千金許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生死相隨的誓言的消息,更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入了大蒼六國少女的耳中,頓時羨煞了無數待字閨中。
而金羽國各大臣的女兒們,更是紛紛懇求自家父輩,讓她們在月後的宮廷花會中大放異彩,以期可以獲得紫嵐王的青目,或許便可以成為永世被寵愛的對象了。
祁紫嵐沒想到,自己一番真情告白的許諾,竟然惹下了如此多的桃花來。
罡風烈烈,翻動素衣男子的衣衫,蒼茫山巔之上,眉宇間一片淡泊的男子,背著青竹篾編製的藥簍,衣袂飛動,懶懶倚坐在一塊巨石之上,手中似無意地擺弄著一棵清香撲鼻的草藥,喃喃低語:"金羽國宰相之女,醫術天下無雙,難道比我還要厲害不成?若如此,那該不該毀卻了……"
奢華漂亮的宮殿之中,溫泉水滑,浮萍如玉,琉璃瓦映著池水的光芒,在日光下五彩繽紛。水晶簾風輕送,淺紫色的長紗幔翩然而動,黑衣女子對著銅鏡細細描畫妝容:"金羽宰相之女,容貌傾城絕世,此女只應天上,人間難得一見,莫非比我還要美貌?若是如此,那便該死!"
清風送動,吹起一片風起雲湧。
熹微的晨光方才破曉,暖暖的日光便已映上窗台。
鳳炎睡到自然醒,剛睜開眼睛便想到今天是有事情要做的,而雨後的空氣撲面而來,顯得分外清新宜人,連天氣也變得晴空萬里。
淺淡的日光透過薄薄的紗帳照在地上,幻化出一片綺麗的七彩霞光。
鳳炎起身,依舊穿上了一身緋紅的衣衫,人生在世,總有自己喜歡堅持的東西,譬如,習慣。
曾經的鳳炎,那般喜愛緋衣,卻從不常穿,只因那一夜的鮮血流成了河,血色著染上她緋紅的衣裙,成為她生命裡最難忘卻的難過回憶,那樣鮮艷美麗,卻也那樣驚心動魄。所以,她曾經發過誓,不執行殺人任務之時,不穿緋衣。
而緋衣,從來從來都是她鳳炎的代表。
熱烈,狂放,如火一般的熾烈張揚,那是屬於她的風華絕代。
可如今,往事已然如同清風散去,她的一縷魂魄離開了那個曾經記載著她無窮痛苦的世界,而來到如今這個國度,並且,有了自己的爹和娘,也有了那個妖嬈無雙,卻對自己溫柔輕笑的男子……
緋衣滑上肩頭,緋色玄鏈如同一條寶石腰帶飾在不盈一握的腰間,鳳炎起身來到屋外,似乎欲將一身的鬱結之氣都散發出來。
"呼……"
一身低低的短喝,她的身體驟然騰空而起,手也在一瞬間從腰間抽出了緋色玄鏈,緋衣迎風而舞,整個人在日光下彷彿一團燃燒的火焰,那凌冽的姿態,似乎將整個世界都踩在了腳下……
那場景,彷彿一隻浴火而飛的鳳凰,直欲衝破天際翱翔霄漢一般,人鏈合一,曠美絕倫。
近百年的內力在身,耍起這玄鏈來變得更加得心應手,但鳳炎卻沒有輕易地試練鳳家武學,不過只是晨起鍛煉一下身體而已,隨便揮舞了幾下手中的玄鏈,紓解胸中的鬱悒之氣。
右邊的肩膊不能動作,因此,這一系列的動作都是由左手完成的,即便如此,身體的動作,也難免對右側有所牽扯,只要一動到右邊肩膊,便會生出一陣撕裂般的痛。
鳳炎緩緩收回玄鏈,舒氣,吸氣,吐納完成。
"啪啪……"
才剛剛站定身形,便聽到一陣規律的鼓掌聲。
鳳炎抬眸,便見到祁紫嵐從陽光中走來,霞光映在他身上,傾城奪目,他彷彿如同遺世獨立的神祇,朝她微微而笑,狂放又熱烈。
"嵐!"
鳳炎輕喊一聲。來得可真是時候,她不過略試身手,便被他看了去。
猛地想到昨晚的事情,鳳炎眼神微瞇,呼呼,這男人是她的了,而她,也是這男人的了,一切都有了歸屬感,甚至,還有一種她從來沒有體驗過的幸福感流竄在心間,這樣的感覺,真好!
祁紫嵐笑意輕淺,走近鳳炎身旁,抬起潔白散發著淡淡青竹香氣的袖口,將她額頭上的汗珠擦盡,動作溫柔。
"昨夜我才知道,大皇子用倒刺銀鉤傷了你,而你將它生生扯斷出來,是嗎?"
祁紫嵐看著鳳炎,盯著她一旁垂下去的胳膊,出口輕聲問道。他當然知道那是怎樣的一種痛苦,尋常人根本無法承受,也無法辦到的痛苦,足以撕心裂肺。可是他的女人,竟然一聲不吭地做到了,而且,還隱瞞著不想讓自己擔心,未曾告知。
多堅強的小東西……只是,這傷勢恐怕一時半月好不了了。
"沒事的。"鳳炎淡淡笑起來。
祁紫嵐的心中忽然湧起一陣強烈的心疼,他有些發怒,重重將鳳炎拉入懷中,她的頭被按在他胸前,一隻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頂:"炎兒,以後在我的面前,別在逞強了……"
鳳炎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知道這句話裡包含了他多少關愛和情意,心中頓時無限溫暖。
"嗯!"她輕聲允諾。
祁紫嵐一手撫摸著鳳炎如絲般順滑的髮絲,一派溫柔,上方,一雙妖瀲的眸子裡,卻帶著無比的冷殘,望著遠方,露出嗜血修羅般的殘忍,祁佑楓,我早晚會讓你萬劫不復……
"炎兒,走,我帶你去見個人。"
兩人之間的氣氛無比溫暖,親暱溫馨的氣息在他們之間傳達著,這時,祁紫嵐忽然道。
鳳炎從他懷中抬起頭來,挑眉望著他:"什麼人?很重要嗎?我本來還打算讓你跟我一起去一個地方呢。"
這次輪到祁紫嵐挑眉了,要去什麼地方?呼呼,這小東西心裡真是裝了他的,居然去什麼地方也想到要帶上他,這真是……受寵若驚。
"炎兒想去哪裡?"
鳳炎重重呼出一口氣,眉頭微蹙,似乎遇到了什麼難解的事情:"詳細的情形說起來一言難盡,我先帶你去昨天說到的那個大宅子,也就是當年淚彌殤住的地方……我想去印證一些東西。"
淚彌殤,又是淚彌殤。
頻頻聽到這個名字,祁紫嵐的眼中也露出了幾分驚訝,昨夜,他的小東西一定是發生了一些特別的事情……
"好,我陪你一起去!"
祁紫嵐的話音剛落,還沒回答剛才鳳炎問他要帶自己去見什麼人,忽然間,就聽到一道清脆的聲音,嗲嗲地在院落中響起……
"哎喲,我的嵐啊,你等等人家哇,你這是跑哪裡去了嘛……害得人家的腳都走酸了,快來抱一下人家啦……"
鳳炎還在目瞪口呆,就見到一個穿著大紅衣裳的女孩子,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跑進了院子,一邊扭著屁股和腰,一邊朝祁紫嵐的懷中跑去……
只見一個穿著大紅衣裳的女孩子,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跑進了院子,一邊扭著屁股和腰,一邊朝祁紫嵐的懷中跑去……
靠……這女的是誰?
天雷滾滾之中,鳳炎只覺得自己冷汗淋淋,一頭黑線。
那女子茜紗紅裹,細細的柳腰,豐潤的曲線,一搖一擺,風姿無限,朝著祁紫嵐便撲了過去。
靠……這誰啊?這麼俗不可耐……
嵐的品味竟然這麼差的?
這僅僅還是鳳炎看到那女子的打扮就生出了這樣的感慨,等她看清那女的長相之後,徹底無語了。
臉上鋪了足足有半斤白粉,一張臉白得跟鬼沒什麼區別,可偏偏那兩邊腮上又塗滿了大紅的胭脂,圓圓紅紅的兩團,特別像動物園裡的某動物屁股,她此刻一扭一扭地朝前面跑去,鳳炎只覺得有一片白白的粉塵在空中劃出一道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