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這"你",說的是誰?
微一轉頭,見身後並無人影,目光隨即飄到身後數十米開外的一棵翠綠大樹之上,只見一個少年坐在樹梢上,玉面朱唇,眸光流轉,竟是十分絕色……
此刻,太陽已經西垂,夕陽的光輝映照在地上上,朦朧鋪灑,美不勝收。
這一棵茂密的綠樹之上,一襲青衣的少年佻然而坐,衣服的顏色幾乎和翠樹映襯一片了,若是他不出聲,根本沒人能發現他。
鳳炎眸光凝在少年身上,眉宇微動:"你叫我?"
明知故問,人家肯定是叫的她啊,這裡就她跟甜兒倆人,難不成是叫一個小丫鬟不成。
少年唇邊一勾,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一臉調笑。一雙大眼邪氣地上挑,朝鳳炎拋去一個媚眼:"廢話,當然是叫你!"
一旁的甜兒還處在呆滯之中,卻被鳳炎一扯,先打發這丫頭回去了,這丫頭居然失魂落魄的,怎麼回事?
反而是對樹上的少年,心中莫名起了一絲興趣,這少年口吻輕佻,淡然囂張,正好有些對鳳炎的胃口。
少年盤坐樹上,微微一笑,朝鳳炎遞去一個眼神,忽然從高高的樹梢上躍下,朝著相反的方向奔去……
鳳炎二話不說,立刻跟了過去。
狹隘地小道上,沒什麼行人,少年施展起輕功縱躍飛奔,鳳炎居然也跟了上來。
少年終於停下腳步,倚靠在一處牆沿,眸中閃著一抹靈動的邪氣,看鳳炎居然跟上來了,不由得眉頭一挑:"還不錯嘛!"
鳳炎一聳肩膀:"你藏在那裡多時,不就是為了等我回來,我若是不跟來,豈不是辜負了你一番心意?"
"哈哈,還真是對我的味兒!"
聽到鳳炎的話,少年大笑出聲,那微微上挑的眉眼,一直透露著一股不羈的邪傲之氣。
這話說得有幾分莫名其妙,鳳炎看著他興奮高昂的興致,沒吱聲。
"說真的,我真喜歡你的性格!我原來想看看假蘇婉是什麼樣子,沒想到,竟然是這麼有性格的一個女子!"
少年的話一出口,鳳炎的眸子卻猛地一縮,似乎被"假蘇婉"三個字刺到了某種禁忌,暗黑色的眸中閃爍了冷光,殺意漸漸凝聚。
"別衝動,別衝動,我沒惡意!"
似乎驀地生出一陣風來,黑雲湧動,氣氛顯然變得不正常起來。少年立刻便感受到了,連忙正了臉色喊道。
可是鳳炎身上的殺氣卻沒有消散的意思,這少年到底是誰?他想要幹什麼,為何會知道自己不是真的蘇婉……
眉目中閃過一縷狠辣,殺意蔓延。
"我……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少年見鳳炎眼神不對,居然想對自己動手,而且還是痛下殺手,連忙叫道。
鳳炎眼睛一瞇,手中的動作一滯,只見一個錦繡犀盒當空飛來,手腕一動,立刻將犀盒接在掌中:"什麼東西?"
邪氣少年唇邊微微翹起,如狸貓一般靈秀的眼睛中透出一股狠決的殺氣,道:"這東西能夠證明你的身份。祁佑楓之所以一直等在宰相府中,就是為了確定你是不是真的蘇婉,可只要你將這個東西拿出來,那他就一定會相信你的身份,而且不會再懷疑!"
夕陽西斜,暮色萎墜之中,少年的臉埋在一片暮光的陰影裡,顯出幾分深沉,那原本邪氣四飛的魅色掩蓋了,竟然生出一股狠絕。
"我為什麼要信你?"鳳炎握著手中的犀盒,冷然看著少年,目中卻露出一抹薄涼的笑意。
"我不會加害你的,你看,我長得這麼親切可愛,怎麼會是壞人呢!"少年嬌笑著,抖索了一下那兩條秀氣可餐的眉毛,這廝一臉眉飛色舞。
鳳炎瞳孔一縮,沒再說話,卻見那少年一個翻身坐到牆頭上,晃蕩著雙腳,瞇瞇眼睛,甩甩衣袖:"你快回去吧!咱們一會兒見!"
話音一落,一個閃身,竟是連個影子也不見了,這少年的輕功居然也十分了得。
鳳炎眉頭一皺。這少年啥意思?一會兒見?也不打開那犀盒看看什麼東西,直接塞進懷裡,轉身往回走去。
回到宰相府的時候,琉璃燈盞,已是華燈初上。剛一進門,就被引進了大廳之中。
"炎兒,你可回來了,這是去哪裡了?"
剛一進門,蘇瀧和梨洛就迎上來了,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蘇炎,一邊朝著右側不停使眼色,姜梨洛更是上前在鳳炎的腕上捏了一把,算是叮囑了……
祁佑楓坐在右側的上賓位上,手中捧著一碗清茶,深邃冷漠的眸子,宛若浸了毒水一般,打量著剛進來的鳳炎。
"蘇大小姐,你這是去了什麼地方,這麼晚才回來,本宮可是在貴府等了你足足一下午了!"
冷厲的聲音彷彿從骨子裡透出來,再滲入聽者的骨子裡,寒冷冰涼。
鳳炎不疾不徐地將蘇瀧和姜梨洛扶到椅子上坐定,這才勾起嘴角看了祁佑楓一眼:"大皇子駕到,蘇炎委實不知,在此給大皇子配不是了。只是,不知大皇子來府中,有何要事?"
一片淡定,波瀾不驚。
而蘇瀧去坐在那裡,緊抿雙唇,面色暗沉,似乎心情不太好,姜梨洛的臉色也過分蒼白,勉強坐在那裡,眸中滿是擔憂,臉上卻強自鎮定……
祁佑楓唇角一勾,笑容陰冷:"今天在街上碰到大小姐,居然見而不識,實乃一大憾事,故而在此等待。"
鳳炎的眉毛幾不可見地一動,不識就不識唄,在這裡等什麼?跟你又不熟。
"十年光陰荏苒,再見而不相識,乃是人之常情。"鳳炎面無表情,客套開口。
兩人之間明明已經暗潮洶湧,但卻還是各自一臉客套地說話,氣氛看起來異常詭異。
卻見祁佑楓忽然一笑,陰沉冷狠:"是啊,十來年不見了,蘇小姐的容貌倒是起了很多變化,也難怪我認不出了,不過……既然回來了,就不知道蘇婉小姐,是否還記得十年前的那一夜?"
突如其來的親暱語氣,和祁佑楓唇角勾起的那一抹陰柔的笑容,都讓鳳炎心中一驚……十年前的一夜?哪一夜?
果然是懷疑了她的身份,這是在試探呢。
"十年時間,足夠我忘記很多事情了,就不知道大皇子殿下指的,是哪一夜?"
鳳炎輕笑,打一個軟太極將問題拋回給祁佑楓。回眸,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蘇瀧和姜梨洛隱隱含怒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陣疑惑。難道,爹娘跟這個大皇子之間竟有許多恩怨?而這次真正的蘇婉遇刺事件,也說這個人搞的嗎?
"婉兒,你竟然忘了麼?那麼重要的事情……"
祁佑楓起身走到鳳炎跟前,陰狠的眼睛詭異地望著她,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似乎想要望穿她的靈魂裡去,讓她丟盔卸甲。
鳳炎眼睛一瞇,究竟是什麼事情?什麼事情?
十年之前,蘇婉不過也才五六歲年紀,肯定不可能是發生什麼春花秋月的事情了……
可是,那究竟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呢?
瞳孔猛地一縮,鳳炎冷冷朝祁佑楓的眼神深處望去,那裡頭有烈焰燃燒著,這廝分明就是遊走在最陰暗地界裡的人,對於眼前這個毒蛇一樣危險的男子,鳳炎自然而然地便開始朝陰暗的地方想……
戀童癖,weixie幼女,這些亂七八糟的詞語開始出現在鳳炎腦中……
這個變態啊,無恥的變態啊……
難道那麼小小的蘇婉就被這個禽獸給……
祁佑楓看著鳳炎越來越冷的臉色,以及眼中不斷露出的噁心憎惡和殺意,讓他本就暗沉的眸子也越來越陰冷下去,這個女子,跟十年前那個琉璃一般易碎的小娃,有太多的不一樣了,氣質上,相差太多……
"是真的忘了,還是說,你根本就……不是蘇婉?"
祁佑楓低沉的聲音陡然間提高,眼中流露出殘酷的嗜血之意。
蘇瀧和姜梨洛都坐不住了,唰地站起身子,額頭漸漸滲出汗珠。
"大皇子殿下,你這是何意?"
蘇相將姜梨洛擋在身後,一步上前,站到鳳炎身旁,低沉的聲音,有一股壓迫的氣勢。
"宰相何必激動?本宮只是想證明大小姐的身份而已!"
祁佑楓一邊的唇角勾起,依舊慢條斯理。
蘇瀧眼珠一瞪,立刻便要發怒。
誰知,卻被鳳炎一下子抓住了胳膊:"爹親,別急!"
僅僅兩個字,卻彷彿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蘇瀧怔怔看著鳳炎,只覺得心中的怒氣和恐慌,都被安撫下去了。
此時,只見鳳炎從懷中摸出一個物件。
那是一個漂亮至極的犀盒。
"這東西,能證明嗎?"
"這東西,能證明嗎?"
鳳炎當著三人打開了盒子,聲音清冷道。
祁佑楓的眼神有一絲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個漂亮的錦繡犀盒,隨著她慢慢地打開,眼神一動,緊接著倏然睜大,冷笑出聲。
"我就說嘛,那麼重要的一個晚上,婉兒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忘記呢?"
只見古樸無花的犀盒之中,一隻血紅色的小巧玉杯安安靜靜陳放其中,淺淺潤澤,剔透晶瑩,沒有一絲瑕疵和波瀾。
不過一個紅玉杯而已,為何會讓祁佑楓這樣失態?
人生在世,總是會面臨各種各樣的抉擇,小的有人拿來賭錢,大的有人拿來賭命。
剛才,鳳炎就是在賭命。
給她東西的那個少年,一臉邪氣,一臉囂張怪誕,但卻沒有絲毫敵意,似乎那少年早就料到了祁佑楓此行的目的,甚至也知道自己假蘇家千金的身份,但是他卻沒有揭破自己,反而是給了自己一個犀盒,臨行前還叮嚀囑咐,讓她要用此物來過祁佑楓這關……而這東西,鳳炎之前也沒來得及打開看,自然不知道裡頭有什麼,現在卻冒險地拿出來,遞到祁佑楓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