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護士好一會兒才緩過神。
裴予墨沒耐心聽下去,直接推開她,進門。
護士被推的踉蹌,臉上的粉紅不減,捂嘴喃喃道,「我要是有一個這麼帥氣的老公就好了。」
裴予墨焦急進門,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她的臉色不好,慘白中卻帶著病態的潮紅,俊眉微微蹙起,薄唇抿的更緊了。
他走的時候不是已經退燒了嗎?怎麼又變成這樣……
葉小曼燒的渾渾噩噩的,額頭上的冷汗不斷,他望著她的小臉,恍惚有種錯覺,好像她不是真實存在的,好像在一下秒就會消失。
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把心裡莫名的情緒壓下。去衛生間拿了塊濕毛巾,放在她的額頭上。正準備直起身子的時候,卻聽到了她的囈語。
聲音很輕,他只能湊近去聽。
「予墨……」
當他聽清那兩個字,煩躁的心突然有了一絲開朗,隨即又開始鄙視自己,裴予墨,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予墨……救我……予墨……」葉小曼的聲音突然變大了些,兩條細眉緊緊地鎖在了一起。她感覺自己又被魔鬼困住了,可是沒有人來救她。
她的予墨,她的太陽,竟然不再理她……
葉小曼哼哼唧唧地囈語了很久,裴予墨一夜未眠,腦子裡都是她的那幾個字——予墨,救我……
心下煩躁地想點支煙,眼角的眸光撇到床上的女人,又放下了。
她不喜歡他抽煙。
記憶中,每當他犯了煙癮,她總是會趴在他的肩頭撒嬌,她說,「老公,我不喜歡煙味。」
她不喜歡的事,他一般都不會做,就比如抽煙。
久而久之,他便把煙戒掉了,直到她的離去……
沒有她的日子,太過寂寞,就只有煙陪著他,兩年的時間,他開始漸漸習慣。可是為什麼她又要回來,為什麼又要出現在他的面前……
忘記一個人太難,選擇被迫忘記太痛苦,他恨自己的不淡定。
腦海裡忽的又想到了嚴沐風,這個兩年前把他老婆帶走的男人,或許他真該和他見一面,雖然他討厭他,可是他想知道葉小曼這兩年究竟是幹了什麼。
裴予墨想著這些想了一夜,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瞇了會眼。
葉小曼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他趴在自己的床邊。眸子垂下來,羽翼般的睫毛在空氣中微微顫抖著,她從被子裡伸出手想要去碰他,還未觸及到,病房門被人打開。
她驚了一下,連忙將手收回。裴予墨睡眠很淺,一下就醒了。
進來的人是醫生,過來查房的。
葉小曼接過體溫計,今天的她比昨天有力氣多了,想著應該差不多退燒了。住了兩天的院,工作那邊也沒有請假,估計等她回去,胡經理會發飆了。
想著這個,便問道,「醫生,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37。5°,再住兩天吧,觀察一下。況且你先生這麼會照顧人,你就多享受兩天。」醫生看著體溫計上的顯示,笑瞇瞇說著。
葉小曼臉一紅,張嘴想要解釋,「我們不是……」
「我們不是夫妻。」一旁的裴予墨插進來把葉小曼沒講完的話接下去。
醫生微微尷尬,呵呵笑著走人。
在醫生走後,房間裡又只剩下了他和她,死一樣的沉寂讓人覺得有些難受。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打破沉默,心下有絲異樣,他走之前不是說有事的嗎?她以為他真的不管她了呢。
裴予墨望了眼桌上絲毫未動的飯菜,眉間一緊,他離開都有多長的時間了,這女人是滴水未進麼?
「你以為我想在這裡?」他沒好氣地回她一句,說完又覺得不解氣,接著道,「葉小曼,你就算想搞苦肉計,也別這麼老套好麼?絕食?所以病上加病?你不好好愛惜自己,別tmd想讓爺幫你愛惜!」
他被她的行為氣急,腦子又想到以前,這女人知道他向來拿她沒轍,時常就愛在他面前演苦肉計,博得他的同情,可惜現在,他們已經離婚了,他不吃她這套。
葉小曼被他的話一頭霧水,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淡淡一句,「我沒讓你來。」徹底將裴予墨氣到爆炸。
「好,是我犯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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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門聲音很響,他們再一次不歡而散。
葉小曼忽的感覺到無力,兩年前的她從未想過他們有一天會變成這樣。
在床上躺了兩天,混身都覺得不舒服,側眸望向窗外,陽光正好,手上剛好沒打吊針,準備下來走走,只有快點病好,她才能早點回去工作。
父親的醫藥費時時壓在她的心口,她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好好工作了。
走到門口,剛準備把門拉開,卻聽到門外的聲音。
她知道那是裴予墨的,他的聲音,她不會聽錯。
她沒走開,就這樣愣在原地,或許是因為內心驅使,讓她想知道更多關於他的事。
「你在寧海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唯森的股東為難你的話,就給我打電話。」裴予墨的聲音很是溫和,又帶著特有的磁性,和她剛剛說話的時候截然不同,她記得以前的他也是這樣和她說話的。
不,應該說,以前的他只用這樣的語氣和她一個人說話。
外面除了護士就是醫生,她想他應該是在打電話。
「恩……晚上最好不要出門,早點睡……」
他的聲音……好曖昧,葉小曼聽著聽著,心裡越發沉重,她突然想到報紙上的那篇刊登,難道和他打電話的人是他的未婚妻?
她胡亂地想著,裴予墨掛電話之前的最後一句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等你回來的時候,再去試婚紗……」
果真,和她猜測的一樣……
她忽的感覺到慌亂,將微微開啟的門合上,背靠著冰涼的門板滑下,就這樣坐在了地上,她有些亂,雖然早知道了這個結果,但是當真的面對的時候,她還是感覺到了心痛。
裴予墨掛了電話後,站在原地停頓了好久,微微側身看了身後的病房,原本想要去拉門的手,忽地又放下,握緊了拳頭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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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小曼在醫院又呆了兩天,直到體溫徹底恢復正常了,醫生才讓她出院。
「哎,葉小姐,今天出院,你先生沒來接你嗎?」她剛走出病房門口,就和護士打了個照面。
她知道護士誤會了,也不解釋,淡淡一笑,「他忙。」
「說真的,你先生真好,那天你發高燒,你先生是從機場趕回來的吧,我打電話的時候剛好聽到播音員的聲音,風塵僕僕的,照顧了你一個晚上。」
葉小曼笑而不語,臉上的表情微微僵硬。
「我們護士科的人都羨慕葉小姐來著,老公不僅長得帥,又這麼會照顧人。葉小姐,真是好福氣啊。」
葉小曼依舊淡淡地笑著,心裡卻泛起了一絲苦澀。是啊,他是很好,他哪裡都好,可不好的是現實,她沒有勇氣再聽下去,因為她無法開口和護士說,她和他已經離婚了。
這麼優秀的男人是她先捨棄的,連帶著他們的孩子也捨棄了,她是個狠心的女人,是的,就是因為太愛,所以她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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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不是沒了誰就不能運轉了,emma不是沒了她就不能生存。
所以當葉小曼回去上班的時候,胡經理沒給她什麼好臉色,這也不能怪人家,誰讓她無故失蹤了這麼多天,後來才打了電話說明,可不管怎麼樣,她還是破壞了員工守則。
胡經理沒炒她,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葉小曼,你進來一下。」
到了午休的時候,她還在趕之前拖欠下來的工作,胡經理卻在公辦門口喊她。
她心裡有些沒底,一般上司找人都沒什麼好事,更怕的是要她明天不要來了。她不可能會捨棄這份工作,因為這是她的唯一收入來源。
「胡經理,請問找我什麼事?」葉小曼進了辦公室後便小心翼翼地問著,即使心裡緊張,臉上硬是擺出了個微笑。
「今天晚上唯森在北城明珠的大廳舉行了一場慈善,emma收到了邀請,我想派你去。」
胡經理直言直語,只是她的話讓葉小曼的心裡咯登了一下。
唯森是個大集團,他旗下的公司都不容小憩,雖然emma近年來發展的也不錯,可是和唯森還是不能比的,受到這種邀請應該說是榮幸了,為什麼要派她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職員去?就不怕她搞砸嗎?
她有些想退縮,胡經理快她一步開口,「你在emma的這段日子,有多少能力,我是看在眼裡的。我這人向來公私分明,你無故失蹤是該懲罰,不過也不能埋沒你的才華。這次的慈善,來了很多家企業代表人,所以我們emma此行的目的不在慈善,而是為了拉攏更多的合作夥伴。葉小曼,我相信你有這個臨危不亂的交際能力。」
葉小曼動了動嘴,卻沒說什麼,她知道如果拒絕了,說不定胡經理就讓她打包走人了。乖巧地點點頭,看到胡經理滿意的笑容才轉身走了出去。
走出門口的時候,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像慈善這種事,說得好聽點是做公益,說的難聽點,就是有錢人之間的無聊競爭。她之前也不是沒有參加過,不過那都是跟著某人去走個過場。本來她對這種事也是不感興趣的,但是不知被誰說了一兩句,說慈善裡的女人各個都是美女精英,那時候的她心裡那叫一個慌,只要有慈善,只要他要去參加,她必跟著去。笑話,自己的老公不看牢了,難道還等被那些野狼叼走,才來哭嗎?
那時候的她就是無厘頭的霸道,可是他卻寵的緊。記得曾經誰問過他這麼一句,你把老婆寵到天上,早晚一天會壞事。她剛好在一旁聽到他的回答,那句話是讓她這輩子都銘記於心的,他說,自己老婆不寵難道還去寵別人嗎?
於是問他的人哈哈大笑,直言不諱,裴予墨,你這老婆奴,已經無藥可救。
那時候的他們,真的很好,但現在……已是物是人非。
回憶是座橋,通往寂寞的牢,她不能再回想了,不然心會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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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森舉辦的慈善晚會很有排場,這麼大的公司自然是不能讓自己丟面子的。
能來的女人,肯定各個都很出色,她並不想奪彩,本來想穿條低調點的禮服,可室友朵朵非讓她換掉,她坳不過她,只好穿上她千挑萬選的紅色肩帶小擺裙。
「這樣才好看嘛。你這白嫩嫩的膚質被那些布料遮了可惜了,我想你今晚一定會驚艷全場的,然後大單子一個接一個。」
她對她的話感到好笑,辯解道,「我參加的是慈善晚會。」
「噗」袁朵朵笑出聲,「你們胡經理擺明了就是讓你這塊美色去吸引那些大單子嘛。」
葉小曼見她說中了,笑而不語。朵朵是她在一次求職的時候結實的朋友,可能是她們相似的性格吧,所以兩個人沒講幾句話就熱切起來,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後來她找房子,朵朵說她隔壁剛好就有空著的,她便搬了過來,她和朵朵時常串門,雖說鄰居但更像室友。
對於今晚的慈善,她心裡有點忐忑,還是第一次自己一個人來參加這樣的晚會。她發現沒了他的陪伴,她真的會感覺到不安。
到場的時候,她看著周圍的人有說有笑,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是結伴而來,就她一個人,孤零零的,瞬間感覺到了尷尬。
她對這裡的人,幾乎不怎麼認識,也不知道怎麼上前去打招呼,心下有些無力。再次懷疑胡經理的用意,這樣的她怎麼去給emma招攬生意?
正當她有些失落的時候,身後不知誰輕輕啪了下她的肩膀。
她轉過身,看到眼前的人,微微驚訝,「陸先生?」
自那次下雨過後,他們就沒再見過面。
「剛剛我看著背影熟悉,就上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你。」陸沛之微微笑著,臉上的表情淡淡。
「你來參加這個慈善?」
「嗯,代表公司來的。」
她點頭,正尋思著問問西嫿的情況,卻見陸沛之對著她身後的地方看去。
心下異樣,順他的目光望過去,當看到不遠處走過來的人時,垂在身側的手微微發緊,手心忽的多了些汗。
那人的氣場太大,以至於讓她微微顫抖,心跳也不知覺地加快,好似要衝出她的身體。她垂下了頭,希望能躲過他,可是這一切不過是癡人說夢,要知道她旁邊站著的陸沛之就足以能夠吸引人的眼球了。
她一直沒抬頭,眸子盯著地上,直到她視線裡多出來一雙皮鞋……
她才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彷彿漏了一節拍,那雙皮鞋被擦得油光發亮,好似在和她打招呼。
「裴少,你好!」陸沛之禮貌地伸出手,臉上的表情從容淡定。
葉小曼聽到陸沛之的聲音緩緩抬起頭,當看到近在眼前的俊臉,腦海空白一片,只剩下四個字,冤家路窄。
裴予墨沉默著沒做聲,幽深的眸子一直盯著她,即使他沒有任何的動作,可他的視線像只無型的牢籠,把她圈在了其中。
全場人的視線都向他們這邊集中過來,北城兩名炙手可熱的企業家,重量級黃金漢,今晚的主題雖然說是慈善,不過媒體們的焦點都放在他們身上,因為他們才是主角。
葉小曼被記者們的閃光燈閃的快要睜不開眼,就在她以為裴予墨不打算握手相言的時候,耳邊卻聽他輕輕道來,「陸總,幸會!」
他的笑容禮貌又帶著疏離,眼角的餘光卻一直觀察著葉小曼的一舉一動。
葉小曼對這樣的場景感覺到有些無所適從,正想著找什麼借口離開,旁邊的陸沛之突然攬起了她的肩膀,「小曼,我們去入座吧。」
完了,又笑著對裴予墨補上一句,「裴少,你先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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