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擎川還在與警察們過招的時候,他的助理帶著一波人趕過來。
助理自然是明智的,上前去拉住了自家的老闆,沉著聲音道,「我會護好她的周全的,請你們就稍微寬容一下吧。」
這畢竟是結髮之妻,遭遇了這樣的事,誰的心裡都不好受。
而且他深刻地知道,這老闆真的是把太太疼到了心底裡。現在看著老闆這樣頹廢,他的心裡也跟著不好過。
帶頭的警察,同情地看了顧擎川一眼,最後才點頭。
沒了阻攔,顧擎川幾乎是瘋狂地跑進去,一路上好幾個冽阻,讓他差點摔在了地上。
只是,他一心只想要找到那個女人。
他只想要找到他的苒苒。
裡頭雖然已經被滅了火,可溫度已經很高,正常人在這多呆一秒,都會有一種灼熱的燒傷感。
可顧擎川哪裡管的聊那麼多,他身上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濕,可依舊尋找著每一個角落。
這半成品的建築工地,其實裡頭很空曠,只是堆積了些雜物,才會顯得狼藉。
而此刻這些雜物都已經被大火燒光了,所以,不管站在哪處地方都會一眼看到尾,四處根本就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遮掩,更別提會看不見人。
可他還是不管,每一個角落都去走過,看過,邊走,邊大聲地呼喊著夏苒苒的名字。只是空蕩的地方只形成了他一個人的回應,那種聲音透著寂寥,透著孤獨,空氣中全是難聞的焦味。
他不相信他的苒苒被燒成為灰,他活要找到她的人,死要找到她的屍。
不管是生還是死,她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永遠都是他的妻子!!
就算她化成灰,他也不會放過她!
他會把她的灰收集起來,就這樣陪他一輩子!!
顧擎川的心很勇,勢必要找出人,只是他忘記了,他也是人,此刻的他已經受刺激過度了,再又剛才將蔣程雨爆出來的那會,他就已經摩擦到火苗,這會連帶著走路都開始不穩起來。
只是,不管怎麼樣,此刻都比不上他的意志堅定!!
他一層一層地找,又一層一層地下來,重新找。
他的心一直讓他堅持著,一直讓他挺不下來腳步。
直到他又重新回到了二樓,他看著了那扇被燒焦的木門,腦海裡突然會想到了一些畫面。
木門另一邊或許會有些什麼,這樣想著,濃墨的眉頭緊緊地一蹙,他伸手就要去推開那扇木門,可哪裡知道,那門雖然已經被滅了火,可卻也燙到了極致!
他的手才放上去,皮肉就感覺像是放在烤炭一樣,那種磨人的疼痛的,真是會要人命,木門被燒的已經搖搖晃晃,被他這樣一推,直接倒在了地上。
他顧不上自己的疼痛,就要走進裡面,可哪裡知道會被腳下的門檻絆住了,他摔下來的同時,上方的被燒焦的木棍也隨之滑落,直接就砸在了他的後腦上!!
顧擎川根本就來不及反應,高大的身子就這樣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他一陣眩暈,可腦子裡卻依舊想著要救他的苒苒,要找他的苒苒。
可是,此刻的他哪裡還有力氣呢,他破爛不堪的雙手撐在地上,試圖想要站起來,可試了幾次,都站不起來,他根本就支撐不起自己的身子,因為他的小腿上還被壓著木棍。
額頭上青筋暴著,豆大的汗水從髮梢上滴落下來,落在這黑煙染黑的地上,形成了一灘水漬。
他皺著眉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像是想要得到更多的新鮮空氣一樣。
他努力著,黑眸突然瞄向了前方,那是一枚水晶蝴蝶胸針!!
孤零零地就這樣躺在地上,好似被主人遺落的小貓一樣,找不到家,找不到依靠……
他的手上前伸著,想要將它握在手裡,可他痛恨自己此刻的手長得不夠長。他根本就無法接觸,他的手開始顫抖起來,連帶著半個身子都開始麻木。
那種麻木,會讓他漸漸失去了知覺……
果真,沒過多久,黑暗就朝著他的眼前襲來。
他徹底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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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苒苒……苒苒……苒苒……」
顧擎川邊喊著人的名字,邊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夢裡,全是火紅火紅的光,很熱很熱快要將他燒著了一樣,他能聽見夏苒苒的對他的呼救,可是他卻根本就看不見她在何方,他想要找到她,卻又襲來了一波黑暗。
而現在,他睜眼醒過來,觸目的,都是單調的白。
那種白,帶著刺鼻的藥水味,讓人感覺帶了蕭條。
「擎川,你醒來了?太好了,真是謝天謝地!」一旁的林月就坐在床頭看著在床上睜開眼睛的兒子,一顆心總算是落地。
「你要是再不醒來,我……我就……」林月低聲地哭泣起來,顧老進門時候就見到了這一番場景,連忙安慰著她。
顧擎川還是有些懵的,他躺在床上,手腳完好,唯獨頭部被綁上了紗布,那部分是他受傷最嚴重的地方。
因為那地方正是被火燙的木棍砸中。
他伸手想要去觸碰傷口,只是才一碰到,就是一陣劇烈的疼痛,不是他的手的原因,而是他的腦子裡畫面想到了些什麼導致壓迫中他的神經。
「擎川,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林月看著他雙手捧著腦袋,整個人都開始顫抖了起來,這兒子好不容易被撿回來一條命,可千萬千萬不要再有什麼事了!!
那場車禍,就讓他快失去了半條命,而現在又來了這麼一場火災。
她的孩子,怎麼就這麼命苦!!
顧老見著情況不妙,理智地去叫來醫生。
醫生火急火燎地趕來,讓還在床上快要疼的打滾的人放輕鬆。
醫生的一番開導,對顧擎川來說還是有些作用的,他不再去想那些畫面了,腦袋上那壓迫的疼痛便慢慢地減輕下來。
林月忍著哭意,安慰著這寶貝兒子,而顧老追著醫生出去,在走廊的地方,叫住他,「醫生,醫生,我兒子到底是怎麼了?」
醫生停下了腳步,面色稍稍沉重了些,「令公子神經中樞的地方可能產生了一個血塊,現在也不是非常確定,只能初步斷定。等他情況好些,我們再給他做個仔細的檢查。」
「如果真的有哪個血塊,會怎麼樣?」
「這個如果,會有很多種可能,具體還是要根據他的身體情況來看。」
「會很嚴重嗎?」
「可以這樣說吧。」
顧老感覺自己整個都處在了恐慌之中,不滿皺痕的雙手緊緊地抓住了眼前穿著白大褂的男人,「不管怎麼樣,不管是花多少的錢,還是要花多少的力氣,一定要把他治好。」
「也許情況不是我們想像中的那樣,您樂觀點。」
「希望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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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回到病房的時候,忽的,感覺自己又蒼老了幾分。
他這輩子就這麼一個兒子,雖然表面上不寵他,可心裡頭的疼,是誰都不能看透的。
他幾乎把顧擎川看成了自己碰上手裡的珍寶,雖然別人看不到,可能顧擎川也感覺不到,可他對他的父愛,是著實存在著的。
他就在想,怎麼他的兒子會老是有這一個接一個的磨難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上天嫉妒了嗎?!
顧擎川在一陣頭疼緩過去之後,便又床上起來。
「擎川,你找什麼?」
林月見他這樣,連忙站起來,緊張地詢問。
顧擎川沙啞著,他幾乎說不上話來。
「你要找什麼?我給你找,我給你找,好嗎?你別再亂動了,擎川,就算是媽求求你了……」林月哽咽著,伸手拉住了他,他的此刻的目光失了神,那雙黑眸裡泛著的血絲,讓人一陣心疼。
他張著薄唇,好一會兒,才從聲帶裡擠出那麼一點聲音,「我的胸針,我送給她的胸針!」
「我知道,我知道!你別亂動,我這就給你去拿。」林月很快就反應過來,那東西是自家兒子死死捏在手裡的,費了好久的勁,才將那東西從他的掌心裡拿出來。
那枚水晶蝴蝶胸針,林月將它從抽屜裡取出來,遞到顧擎川的面前。
顧擎川連忙像寶貝一樣捧在了胸口。
見著他這樣,林月心裡又是一陣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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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她人呢?」好一會兒,顧擎川才這樣抬起頭來問著自己的母親。
林月啞然,這個問題,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不知道該怎麼把這樣殘酷的消息跟他講述。
「擎川,你昏迷了四天,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別的時期不要去多想。」林月盡量放穩了聲音,這樣安慰著悲痛中的人。
警方說苒苒已經遇難了,現在夏家亂的一團糟,夏家的二老也沉浸在悲痛之中,而他們這邊的擎川又昏迷了四天四夜,醫生說,如果他再不醒來,這輩子可能就會成為植物人。
現在,他醒了,她只能說,幸好,幸好。
幸好她的寶貝還能得到上天的眷顧。
「我要去找她!」顧擎川只說了這麼四個字,就要從床上坐起來。
林月被他嚇壞了,連忙就要上前去扶住。
可畢竟顧擎川這麼大個兒,而她又是一中年婦女,力氣怎麼也是抵不過的。
「擎川,你聽媽的話,你先養好了身子再說。你這樣,別說是去找苒苒了,你就是踏出這醫院,都成問題!」
林月終究還是不願意和他陳述那殘忍的結果,她不想再去刺激他了,只要他還能好好地,好好地活下來。
只是顧擎川決定的事,也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被說通的,他自我意識強烈,硬是撐著從床上站起來,只是還沒有走一步,就來了幾個冽阻,一旁的林月自然不忍心就這樣讓他摔在地上,傾身就去抱住了他。
可他那麼高大的身子,林月力氣小,抱著他就往後退了幾步,幸好後邊有顧老撐著。
顧老年輕的時候當過兵,雖然現在大不如重新,可力氣還是有的,硬是將顧擎川按回了床上。
「你非得這樣嗎?非得讓我們這樣年過半百的老人家為你擔心嗎?!你知不知道你媽為了你四天沒睡覺了!!你如果還有點孝心,你就給我躺下,好好養病,養好了,你要怎麼找,就怎麼找,我們誰都不會攔著你!!」
顧擎川一陣恍惚,可終歸還是把顧老的一番話聽了進去,抬眸望了眼憔悴十分的林月,不再說什麼,將手裡的水晶胸針握的更緊了。
他發誓,他這輩子都要找到這枚胸針的主人。
他們冷戰了那麼久,終於和好了,可卻又遇上了這樣的事。
他還沒有來的及享受和她之間的甜蜜,她卻不知所蹤。
重要的,他還未來的及與她白頭偕老。
這是他這輩子對她,也是對自己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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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兩天後,顧擎川總算是恢復了些力氣。
這兩天,連續地打營養針,也算是讓他臉上的血色恢復了些,可那精神卻是大不如前。
這樣的顧擎川,真的和之前的好不一樣,意氣風發那四個字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到蹤影。
他沒有再像第一天那樣鬧騰,他雖然難過到了極點,可也知道顧老的那番話說的極對。
他這麼大個男人了,不能再讓他們二老擔心。
他是要找苒苒,但也要養好自己的身子,等有了力氣,他就全世界地找她。
直到找到她的那一刻為止。
沒有找到她,他的生命便不停止。
那枚水晶胸針,一直被他帶著身邊,他想,她一定被哪個好心人營救了,她這麼喜歡這枚胸針,怎麼可能會不帶在身邊。
她把這東西留著哪裡,肯定是想要告訴他,她還活著,讓他去找她。
顧擎川在能下床走路的時候,又聽了顧老的話,跟著醫生做了全身的檢查。
或許是因為經歷了這麼多次的生死,讓他更明白了生命的重要性,也更加地開始珍惜身邊人。
他也沒有再駁顧老的意,在這一刻,他只想做個聽話的好兒子,不再讓這二老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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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很快就把結果弄出來。
見著醫生那沉重的臉色,林月的心裡又是一陣心慌。
她真心地祈禱著,千萬千萬不要再來給她什麼打擊了。
「顧先生的腦後,確實存在了一個血塊,不過慶幸的是不大。」
林月一聽到這血塊,心裡一個疙瘩呆了起來,連忙問道,「這需要手術嗎?手術的成功率有多少?」
「他的血塊隱藏在比較隱蔽的神經裡,現在建議還是不要手術的好,目前來看,這案例,國內並不多,成功幾率也很小。」
「那怎麼辦?」
「我們可以先服用藥物來試試效果,說不定能消除血塊。」
「那如果消除不了,會有什麼後遺症?」
醫生一陣沉默,顧擎川卻沉著聲音開口,「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他只想要知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是……死嗎?
他在心裡頭想著這個死字,眉頭微微地蹙起來,他並不是一個怕死之人,只是這一刻,他不想要死,他還要找他的苒苒。
「最壞的結果,就是血塊會凝結別的血液,越來越法,導致壓迫到你的神經中樞,你可能會癱瘓,或者嚴重點,直接腦死亡。」
腦死亡這三個字,讓在場的一家人徹底沉默了,也就說最壞的結果,就是——死了。
「當然,目前來看,你的情況還是樂觀的。不過,必須要堅持用藥,並且每隔半年來醫院複查一次,如果五年過後,這血塊沒有變大,或者消失了,那麼就沒有多大的問題了。」醫生講話題峰迴路轉,讓他們往樂觀處去想。
「還有更好的治療方法嗎?」
「你要是實在放心不下,也可以直接去國外做手術,目前法國那邊有這樣幾個成功的案例。」醫生如實地講著,「不過,這東西,還是要看運氣。」
運氣好了,血塊移除,他還是健康的顧擎川,運氣不好,他就和這個世界永別。
不管是手術還是服藥,都是個冒險的選擇。
可,他選擇服藥,他不想冒手術的危險,他想要多活幾年,為了再有機會見上那個女人,他要再多活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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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章的內容絕對不會一樣的,奇葩不會亂湊字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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