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進行了一番宣誓,審問便開始了。
對當年任安達的死因,其中的蹊蹺,簡離供認不諱。
夏苒苒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簡離說的那一段話聽完的,在最後的時候,她差點哭的泣不成聲,她沒有勇氣去看一旁的七七,因為七七一定會比她更難過,她更不知道要用什麼去安慰,只是拉著她的手,靜靜地聽著簡離把全部的話都說完。
簡離的聲音不輕不重,前方的話筒將她的聲音傳入整個莊嚴的法院四角。
但,夏苒苒能聽的出來那聲音充滿了滄桑。
那根本就不是她所認識的簡離,昔日的光彩全無。
當她聽到狸貓換太子的那個橋段,一旁坐著的七七全身都開始顫抖。
簡離本來是宦官家的大小姐,可卻和夏鄭宏相戀上,夏家在那時候也算是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可和任家,這樣的大家族來比卻是微不足道的。
畢任家世代將軍,到了任安達這一代也是。
那時候,任安達正好看上了簡夏的大小姐,簡離。可簡離早已經和夏鄭宏相愛,兩人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可那個時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簡家的家長自然是要選擇和任家聯姻的。
夏家的長輩為了讓兒子頓了念頭,也給兒子安排了一門親事,那就是沈家的小姐,沈佩霞。沈佩霞的父親正好是夏鄭宏的師傅,這樣的親事正好親上加親。
只是,那個時候的夏鄭宏和簡離不服命運,選擇了逃婚,一起私`奔到窮鄉僻廊。可最終,還是讓人給找到,最終,硬生生地分離,可誰都不知道,那個時候的簡離已經懷孕,就連兩位當事人都不知道。
夏鄭宏被壓著娶了沈佩霞,那是師傅對他臨終時候的遺願,再又父母的強壓,他幾乎無力反抗,簡離知道他結婚的消息後,已經快要臨盆,也就是在那幾天的功夫,生下了七七。只是這個孩子天生就有血管擴張症,那個時候的醫學那裡有現在這麼發達,再說了簡家也不會同意花大把大把的錢去治癒這個孩子,無奈之下便將這孩子送回了夏家。
可哪裡知道,夏家第二天就把孩子給送了回來,表示不願意撫養,簡家也不會要,孩子就這樣被扔在了大馬路口,還是被簡離的奶娘撿回來,這才多大的孩子啊,就這樣被扔了。
簡離知道後,便抱著孩子去求簡家的長輩,希望能收養這個孩子,可長輩們提出的條件卻是讓她交給北城有名世家任安達。
若是她不肯,這孩子就立馬送人或者扔馬路,無奈之下,她只能點頭答應,她這麼一個千金大小姐,如果帶著離家出走,就別說孩子能不能存活了,連自己的口糧都會有問題。而任安達那時候正喜歡簡離喜歡的緊,時不時地派人來催婚。所以,在孩子還沒有滿月時候,她就被迫逼著嫁給了任安達。
任安達生性豁達狂野,一點也不像夏鄭宏那樣書生意氣,簡離討厭死了這樣的男人,當然她更討厭的是任安達的強迫。任安達在得到她後,就將她想金絲雀裡的小鳥一樣囚禁起來,不給她任何空間,也不給她接觸任何人的機會。
只要他在的日子,他就會對她施```暴,他的佔有慾太大,已經完完全全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他們沒有一次是正常的歡```愛……
可在那樣的xin虐``待下,她又懷了孕。
那個時候七七才兩個月,而她又懷上了孩子。
或許是因為她懷孕,所以任安達的性子漸漸地開始不那麼暴躁地,對她溫和細語起來,只是他的惡魔形象早已植入了她的心裡,在他對她做了那些事之後,她就發誓過,她早晚要親手殺了這個男人,連帶殺了肚子裡的孩子。
只是苦於一直沒有機會。
後天,可能是老天也同情她吧,天降了一個機會。
在她懷孕七八月的時候,任安達突然因為形式調動,被指名要去維和。
這一走就是五年。
她一直就這樣被他囚```禁在後院裡,任老夫人可能因為聽過,她出嫁前和別的男人私奔的流言,所以對她得到態度根本就不好,從她嫁進任家後,只在結婚那天見過老夫人,就沒有再見到過,就連她生了孩子,也不見得有人來探望過她,她就在這麼一個院子裡生活了五年,陪伴她的是一直跟隨在她左右的奶娘。
不過,這樣對她來說更好,沒有人來探望她,探望孩子,可以省去了她很多麻煩,因為,在生下孩子後,她腦子裡想到了一個極為恐怖的主意。
既可以殺了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也可以從此擺脫任家的束縛。
五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
四歲孩子和五歲孩子也可以改變。
對,她就是這樣大膽地把兩個字掉了包,從生下來的那一刻,就掉了包。七七成為了任家千金,而歷簡夏被她丟給了奶娘領養。她把這倆孩子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掉了包。
包括名字,就算以後有人調查起來,也可以掩人耳目。
不是她狠心,因為她根本就拿不出錢來給孩子治病,只有把孩子變成任家的,孩子才會有一線希望。
這件事,除了奶娘沒有人會知道,因為從來都沒有人來探望過她,包括她的父母,這些身在大宅門裡的人,都很冷漠很冷漠,她看盡了世態炎涼,只有自己掌握了命運,才能個擺脫這些厄運。
回來後的任安達一直以為七七就是自己的親身女兒,喜愛的緊,也萬般的疼愛。對簡離也越來越寬鬆,不再像之前那樣,將她囚`禁著。只是簡離的恨早已埋在了心底,生根發芽,她沒有忘記過,她的復仇,她要讓這個曾經讓她痛苦過的男人付出一輩子的代價。
她不動聲色,甚至一段時間裡對任安達和顏悅色,殊不知,她只是在等待時機。
那個時候的任安達過的很快樂,只是,他不會知道這一切都是簡離設下的一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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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琪在六歲的時候,三五時地發病,簡離害怕極了,她怕因為任琪的病,真正身份會被人發現,如果被發現,她就不能再進行下去她的復仇,她的七七也可能會因此被人送別的地方,再或者是被殺死……
在那個那年,死一個孩子,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簡離每天都過得心惶惶,直到任安達的一次意外感冒,讓她猛地心生歹念。
她在他的藥裡投了毒,只是毒不大,藥性不強,而且她要的是慢性效果。
慢性中毒總會在毒性越積越累的時候爆發,還不到半年時間,任安達就倒下了。
只是在這僅僅的半年時間裡,簡離站著任安達的寵愛,早就掌控住了半個多的任家,所以,她在任家有一定的威信,想要調動人脈,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當時買通的任安達的主治醫生,那醫生不僅貪財也好色,簡離給了他錢,又給他提供了大量的姑娘,掌控了他所有的把柄,讓他只為她做事。
所以,任安達的血管擴張症就這樣被硬生生地偽造出來,同時,簡離藉著這個理由,更好地解釋了七七的病因,就是所謂的遺傳病。
她要的效果,是要讓全部的人都相信,全部的人都相信七七得了遺傳病,那就不會有人去懷疑她了,更不會有人去調查孩子的身世了。
她做了這麼多壞事,只為保住這個可憐的孩子。
她後來一段日子,不在任安達的飲食中下毒,他開始有了漸漸的好轉,可就在某天的歷簡夏跑進了任安達的視線裡,任安達特意問她這是誰家的孩子。
她做賊心虛,在那晚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夢到任安達發現了事情的真相,在她的面前把七七掐死了,然後也要把她給掐死,她驚恐地醒來,心中的歹念油然而生。
她一不做二不休,又開始在任安達的飲食裡投毒,她這次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他死,所以每次的量都加大加大加大……
因此,任安達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後來直接臥床不起,每天送來的中藥,也全部被她倒到了窗外。
沒過多久,他就奄奄一息了。
在要死的前一刻,他把她叫到了床前,他基本上已經不會說話,連發出的聲音都是沙啞的,很輕很輕,她根本就聽不到,他想要努力說清的時候,他猛地吐了一口血,她那天穿了鵝黃色的裙子,裙子上全是他的血跡,她扶著他起身,他便倒在了他的懷裡,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那麼美,那麼好看,可卻像罌粟花一樣充滿了毒。
「我願意死在你的懷裡……」
他的嘴一張一合,好像說了很多話,可幾乎都是沒多少聲音的,她只聽到了這麼一句。她整個人都驚愣住了,她不知道他這話說的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是她給他投放的毒?
可沒有多餘的精力讓她想什麼,他就斷了氣。
在斷氣之前,她隱隱約約還聽到了他的一句,他說,她自由了,他說,對不起……
其實,該對不起的人,應該是她,因為是她把他殺死的,她是真正的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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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安達因為血管擴張症的復發,宣佈離了世,他走的時候,很多人來送行,簡離看著靈堂上的照片,一直不敢走近,任老夫人把這一切都怪在了她的身上,說她是掃把星,不僅帶走了兒子,連帶著孫女也遭受到了這個罪。
只是,所有的人都不會知道,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她設的局。
任安達這個主梁骨不在了,任家開始一點一點地落寞,而她,再也沒有人束縛她了。
她帶著七七遠走了法國,打算這輩子都不回來。
她走的時候,知道夏鄭宏已經和沈佩霞有了孩子,更加心灰意冷。
她不再相信愛情,把所有的所有都寄托在了七七的身上。
她只想著好好地把孩子撫養長大,她也知道七七可能活不久,不過,她會盡全力,所以,她讓自己變得強大,學習經營管理,學習各種賺錢的門道。
因為七七的病,不是一個普通人家能夠負擔的起的。
簡家本來就是經商的,雖然她是個女孩子,可有時候也會在一旁聽著父親對哥哥們的教導,她自然學會了些。
後來,她的運氣好,湊到了資金,開了公司,並且公司開始一點一點地發展起來。
可她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冷漠,越來越女強人,在外人的眼前,她只有利益,除了利益還是利益。
可誰都不知道,她只有多賺錢,才能夠孩子的醫藥費。
在剛來法國的時候,她帶著七七四處求醫,湊錢的日子,真的是過怕了。
在公司發展起來之後,她給了七七提供了更好的醫療,這孩子就這樣奇跡般地活到了現在,本來醫生說,她早在幾年前就要走的了。
她一邊守著七七,一邊守著公司,以為日子就會一直這樣過下去,可哪裡知道,七七和她提出了回國。
當年的那些事,一直是陰影,她身子不敢走近任家的大宅,她怕看見任安達的遺像,因為她會感覺到那雙眼睛就這樣一直一直地盯著她。
她是真的很怕。
可她抵不過女兒的請求,正所謂,女大不由娘。
讓女兒一個人回國,她自然是擔心的,她只好跟著一起回到這片故土。
她以為過了這麼多年,那件事會一直一直地被隱瞞下去,可哪裡知道,紙,還是保不住火,所有的所有,陰謀終究被揭發。
她當年的惡行也被人所知。
這些日子,在牢獄裡,她想了很多很多,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環,當年種下的惡果,早晚都是要償還的,上天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
她也不再隱瞞了,在法律面前,她還能隱瞞到什麼時候。
敢作敢當,她逃了這麼多年,是時候出來承認了,現在是時候,把她的命還給任安達了。她害死了他,她僥倖活下了這麼多年,已經足夠。
只是,她一直不放心的人,還是七七。
這個,當年她愛夏鄭宏愛的死去活來的結晶。
如果她走了,她只希望夏家不要再像當年那樣棄七七於不顧。
此生,她只有這麼一點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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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離在複述完所有的所有,台下坐著的旁聽的人,早已泣不成聲。
可簡離的臉上卻已經很平靜,她像是在和人講故事一樣。
故事講完了,撼動了所有的觀眾,而她也可以退場了。
法庭上一陣安靜的沉默,或許連法官也不會想到這死亡的背後還會有這樣一個故事。
這樣的陰謀,夠毒,夠狠,可也從而體現出來,簡離是有多愛七七!
這是作為一個母親的悲哀,也是在那個封建年代的悲哀!
夏苒苒哽咽著,眸光裡全是淚花,一旁坐著的七七,臉上流著的是無聲的淚水。
他們沒有一個人能猜到是這樣的真相!
這是一個悲劇,也是人性的考驗。
任安達太過愛簡離,可不知道簡離根本就不需要這樣的愛。
他把自己自認為的愛,強加於別人,殊不知,這卻造成了人家的反感。
愛情,這種事,真的要兩廂情願,不然什麼都是白搭。
夏苒苒想,或許任安達早就知道簡離對他下毒了,只是一直沒有戳穿,他一直拿著生命在考驗著簡離,可最終,他失敗了。
簡離抵不過仇恨,將他所有的好都遺忘在了腦後,想著的都是他的壞。
這樣的愛情,太過危險。
每個人都不應該懷著仇恨生活,或許,如果當年的簡離有那麼一絲的悔意,好好地跟著任安達生活下去,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夏苒苒沒有再想下去,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簡離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可對方又讓人宣上了當年的證人。
當夏苒苒看著那證人走上法堂之後,整個人都為之一震,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