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視了好一會兒,兩條細眉間有微微泛起的漣漪,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
直到身前的綠坪,附上了一塊陰影,她才抬起了頭。
顧擎川伸著手到她面前,把她拉起來。
她蹲的有些久,站起來的時候,似乎並不能很適應,腦袋上方有一陣眩暈,腳下幾個冽阻,若不是他拉住了她,估計她就要倒下去。
她的雙手都撐在他的僵硬的胸膛上,好一會兒才開始穩定下來。
顧擎川卻在她面前打開了緊握著的拳頭,那枚蝴蝶水晶胸針就躺在他的手心裡。
剛剛,他扔掉的時候,也是因為脾氣太過急暴,一時之間控制不住自己,才會在她面前發了這麼一通脾氣,後來到走廊上吹了一陣風,才讓火氣散了去,然後開始懊惱自己的急性子。
最後認命地到這裡草坪裡,原本是想將胸針撿回來的,只是在轉身的剎那,他就看到了夏苒苒的影子,他不知道她此刻下來是要幹什麼,可如果按照他瞭解的她……沒有想很多,他快速地把胸針拿出來,而檀木盒子依舊扔在泥土裡,自己則隱身到後面。
他沒有想到,她是真的想來找這東西的。
開心的同時,又有一陣懊悔,剛剛的他不應該對他發脾氣的,他家的姑娘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而他偏偏就著了她的道……
夏苒苒看了好一會兒,他掌心上的胸針,紅唇微微顫抖著,水眸一直垂著沒敢看他。
從他這個方向看,能看到她那長而卷像蝶翼一樣的睫毛,在空氣中一翕一合,很美,很美……
「這枚胸針,不管你還是不要,它都是你的。」
他們之間良久都沒有發音,最後,還是顧擎川先開了口。
她還是沒有抬頭,水眸裡卻已經凝結了一層霧,她怕看了他,就會哭出來,為自己這樣的不爭氣。
明明,前一會兒,還是那麼堅決,可這下一秒……
顧擎川將胸針的扣子打開,直接就扣在了她的胸口處。
然後,他好好地望了一眼,確實……很配她。
這胸針給她的衣服上增添了一抹亮色。
如果,她能夠抬頭就好了。
這樣想著,便伸手去將她的腦袋抬起,讓她面對著自己。
「怎麼了?」
她此刻心裡有說不清的感覺,總之是想哭,而他卻問她怎麼了,不是明知故問麼?
這樣的事,對她女孩子來說總是害羞的,她多多少少還是要面子的。
「別生氣了,這東西,真的是因為感覺配你,我才買下來的,沒有別的什麼意思。你看,多漂亮,待會兒帶你去鏡子面前瞧瞧。」他溫和著好脾氣,又開始哄起她來。
他想,女人都是靠哄的吧,只是他向來粗手粗腳慣了,有時候說話也不會注意個度,明明想說的不是那個意思,可在別人的耳裡聽來硬生生成了另外一種意思,真是說者無意聽者有意,而他家的姑娘又愛習慣性地亂想,所以他們經常會弄的熱戰後接著冷戰下場。
顧擎川見她雖然沒有什麼反應,可也沒有像剛剛那樣的排斥,心中有些歡喜。想來她是喜歡這枚胸針的,只是因為自己剛剛的那些話太過強硬了,才會讓她產生了別樣的心理。如果真的不喜歡,也不會這樣跑下來尋找了。
她還是在乎他,既然她的心還在他的身上,那麼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好爭吵的,他就想著把這不怎麼愉快的一頁翻過去,將話題轉了個彎。
「這周邊的路線,我都已經熟悉過了,附近就是威尼斯廣場,你要去瞧瞧嗎?」
聽著他的話,她抬頭望了他一眼,剛要點頭,毫無預兆地,四周的水柱全都衝了出來,就連他們之間也隱藏著一根水柱,水勢來的很猛,把他們之間都隔了開。
幾乎是眨眼的時間,她身上已經全濕。
這綠坪裡每隔一處就隱藏著水柱,到了定時時間,就會放水。
綠坪的圍欄外面有寫著警告語,只是,他們都不曾注意到,現在這樣突然而來的情況,頓時讓兩人都懵了,夏苒苒想跑著出去,可這水柱隔的太密,她躲不開,索性被淋著。
其實,這些水從管子裡衝出來的時候,會有一個好看的形狀,這也算是酒店裡的一個亮點,每到這個時間點,就會引來遊客們的駐足,只是,今天卻闖進了兩個人,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即興表演,畢竟羅馬街頭不缺少賣藝人。
水流不僅來得猛,連帶著腳下的泥土都開始濕軟,好一次差點滑倒在地。顧擎川的定力好些,大手拉著她就從裡面跑出來,綠坪的面積還是好些大的,他們一邊受著水流的衝擊,一邊奔跑著,這奔跑的速度似乎讓夏苒苒的心情有些放鬆,她從剛開始的不知所措,到現在想要張開嘴笑,她很久沒有像這樣放鬆過了,那些水流打在她的身上,雖然冷,可讓她好些舒服。
跑出護欄外,她看著顧擎川那狼狽不堪的樣子,一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他向來都是衣冠整整,還從來都沒有看到過他這樣呢,不僅全身濕透,鞋子的邊緣還被沾滿了泥土,真是……邋遢。
顧擎川看著她發自內心的笑臉,心裡邊吊著的石頭稍稍落下,不過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反而沉著臉問她。
「笑什麼?」
「你這樣,真的和一隻落湯雞,沒有什麼兩樣,很滑稽。」
當她笑著講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沒有多少氣了,可突然又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這才幾會兒,就對他和顏悅色起來。
這樣想著,立馬就止住了笑聲,不管怎麼樣,她還是要對他擺擺樣子。
顧擎川看著她的臉色突變,又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伸手拉住她的,正好十指相扣,將她牽回酒店裡。
大堂經理見他們這幅模樣,連忙緊張地上前詢問,顧擎川是他們酒店的大股東,難得來這裡一次,又是帶著新婚妻子,若是招待不周,他這經理的位置可就要不保了!!
只是顧擎川懶得理他,可以說,他現在可沒心思理除了他家姑娘以外的人,直接就把夏苒苒拉著走進了電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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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裡只有他們兩個人,因為全身都濕透,夏苒苒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佔有性地將她摟進了懷裡,當看到她那嬌艷欲滴的紅唇,忍不住就低頭啄了一下。
夏苒苒驚慌急了,這是在電梯裡呢,裡面都有監控的,被親一下還好,就怕他會做出什麼更過格的事來!
這樣想著,連忙將他推了推。
顧擎川自然是不會讓她躲開的,反而將她抱得更緊,她一顆心跳的七上八下,看著電梯裡的數字每上升一層,心裡吊著的石頭才落下了一些,不過幸好,很快就到了。
他拉著她就進了房間,房門才關上,她就被他抵在了門板上。
他額前的髮絲還滴著水珠,額頭卻抵著她的,「你到底還要生氣多久。」
她要是再氣下去,他的耐心都快被磨光了,這兩天總是,這樣陰晴不定的,他根本就摸不通她的脾性,明明前一會兒是笑臉,下一刻就是哭臉。
他現在真是打不得罵不得,不管她擺什麼樣的冷臉,他都要順從著。不然,又會像早上那樣,惹得她不高興了。
她不高興,他心裡自然也跟著難受,他現在的心情還真的都被她給定住了。
夏苒苒聽著他的話,臉上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顧擎川不依不捨,又卻吻了吻她的唇,「我們,休戰好嗎?」
他不想把這美好的蜜月硬生生就被他們破壞成這樣,想來都會是終身的遺憾。
「給我點時間。」良久,她才說了這麼一句。
「多久?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一天?兩天?」
「別逼我!」
「不是我逼你,是時間不等人。」他們的蜜月只有二十天,而他一天都不想浪費,他們都是有責任的人,不能因為私人感情而影響了工作,顧家名下有那麼多企業,他光是丟下一天,工作量就已經堆成了山。
這二十天,真是靠他像擠海綿中的水一樣擠出來的。
「你讓我好好想想,不行麼?」她討厭死了他現在這樣的咄咄逼人,其實她的心裡早已經沒氣了,只是面子上有些放不下而已。
「你要想什麼?到底還有哪裡沒有想通的?我都已經跟你說過了,我現在對誰都不感興趣,除了你,我現在心裡沒有任何人,除了你。你到底還要想清楚什麼東西?」
聽著她說要時間,要想清楚,他的脾氣又開始忍不住地上來,他是真的不想在和她浪費這麼多寶貴的時間。
人家的蜜月都是過的甜甜蜜蜜的,怎麼到了他這,竟是些爭吵了呢。
「你現在有我,不一定代表著以後!」夏苒苒提高了聲音回著他,誰知道以後他會不會又是另外一個樣,畢竟他和蔣程雨之間有八年,八年是能那麼好放下的嗎?是說能放下就能放下的嗎?她還真的有些不相信。
「不是說了,讓時間來證明嗎?」他的大手抓住她的臂膀,有些著急,著急她的不信任。
她聽著他的話,一下就冷笑起來,「時間?證明了什麼?證明了,只要有她出現,你隨時就會變卦!!」
她一點都沒有說錯,事實就是如此,不管是在婚禮上,還是在這件事上。
每次只要有蔣程雨的出現,他就會將她遺忘。
她不知道還要不要信任她,她也不知道,以後的時間,還會不會向她證明更殘酷的東西。
所以,她現在很矛盾。
她是喜歡他的,甚至是愛他的,只是現實有太多太多的問題,阻攔著她對他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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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挫敗地放開她,她說的確實沒錯,他的行徑上確實是這樣,可這都不是他的本意。
「先去洗個澡吧,不然待會該感冒了。」他不準備逼她了,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將她逼的越緊,她反而會避的更遠。
他說著就將她推進了衛生間,或許他們現在都應該互相冷靜一下。
夏苒苒抿著唇,唇上的血色沒有像之前的那樣好看,帶了一絲說不盡的蒼白,她沒有脫衣服,任由著噴灑將她淋個濕透。
她也不想這樣的,可事情總是不在自己的掌控範圍之內,她掌控不了自己的情緒,更加掌握不了顧擎川對她的感情。
不直到淋了多久,直到全身都變得冰冷,她才有了意識過來,連忙關掉了水閥,擦好了身子走出去。
她身上換上了乾淨的浴袍,比剛才濕噠噠的舒服了很多。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房間裡只有一個浴室,而顧擎川和她一樣是濕噠噠的,她在浴室裡面拖了後這麼久,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即使在這種時刻,她的心裡還是想著關心著他,她還真是沒點出息。
雖然有些懊惱自己的行為,但腳下的步伐沒有停歇,依舊在房間裡找人,這蜜月套房很大,堪比家裡,還有配置的書房,廚房,想來這是給新婚夫妻特意製造出來的情qu。
只是她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人,直到看到坐在書桌上的人。
他趴在書桌上,可身上的衣服卻沒有換,半貼著他的身子,將裡有型的肌肉都顯示了出來。她看著這些,突然開始臉紅心跳,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
只是,他像睡著了一樣,這可不行,他還說身上還穿著濕衣服,定會生病的。
「顧擎川……?」她試著叫他,手下的力度也大了些,搖晃著他,可失望的,他依舊沒有應聲。
「擎川,擎川……」她又叫了兩聲,顧擎川似乎有了麼一點的意識,半睜開了眼,那黑眸隱匿在其中,就著濃重的鼻音詢問了句,「你洗完了?」
她點了頭,示意他趕緊進去把濕衣服給換了。
「你快去洗吧,別感冒了。」在最後,她還是忍不住關心地說道。
顧擎川點了點頭,只是才剛起來的高大身子,還沒走幾步,那高大的身子就在夏苒苒眼前眼睜睜地倒下。
她被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搖著摔在地上的人。
「顧擎川,你怎麼了?擎川,擎川……」她搖晃著,可地上的人,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
臉上也不好,似乎比起她的來,還要慘白一些。
她伸手就去試探他的額頭,那溫度像開水一樣,讓她才觸碰到的指尖猛地縮回來。
腦子裡只留下了幾個字,他發高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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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邊說不上來的驚慌,雙手拉著他的肩膀,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移動他一下。
平時,見他抱自己的時候輕而易舉,而現在,她怎麼也移不動,甚至額頭上都開始冒出了一層薄汗。
在耽誤下去可不行,環顧了房間四周,鎖定在那部客房電話。
連跑帶爬地過去,按著上面的指示,就給前台打了電話,接電話的是羅馬本地人,說一口流利的意大利語,她只是大概地聽懂其中的意思,只是卻不知道該怎麼用同樣的用語言來回應,心下一陣著急,想在的她不僅擔心著顧擎川,更多的還是無助。
本來就是在這異國他鄉的,她能求助的人也只有顧擎川,可他現在卻病倒了,她瞬間就感覺自己的天空佈滿了烏雲。
幸好前台的人足夠聰明,在知道房號後,便立馬通知了大堂經理。
經理一聽到是顧擎川的事,趕的比馬還要快,上來瞭解到情況,和夏苒苒一起把病人抬上了床。
「顧太太,您先不要著急,我現在就給您去叫家庭醫生。」
大堂經理是個中國人,溝通起來也很方便,夏苒苒送他出了門,才走回床邊。
顧擎川身上還穿著那濕衣服,她原本還有些猶豫,可現在也顧不上其他了,再穿下去,估計病情會更加嚴重,沒再多想什麼,伸手就去解開了扣子。
待全部都弄完畢,她已經累的氣喘吁吁,還沒坐下來喘一口氣,房門就被敲起,她沒敢耽擱,忙著就去打開房門。
進來的人,正是被大堂經理叫過來的家庭醫生。
她連忙讓開了位置,家庭醫生掀開被子,簡單地查看了一番,最後才問道,「顧先生可能是因為傷口感染而引起的發燒。」——
未完待續,今天已經發了一萬了,下面還有五千字,估計要在傍晚了,艾瑪好累喲,堅決奮戰一萬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