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來如此，果然是走到了一起啊！你這女人，當真是少不得男人！哥哥才走，就在這裡當著我的面和舊情人眉來眼去！看來，我這幾個月苦心收集的證據對你來說也無所謂了吧？！」蕭十一郎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陰鷙又有點沙啞。
「我……。」
我剛想解釋，司天辰冷笑的接過話頭，道：「那又如何？！證據誰不會收集？！便是你潛入了蜀軍又如何？！那就能夠證明你你不是蕭家人了麼？！這裡，是你那爺爺蕭穆宏哥又繼續蠢蠢欲動的證據！和吐蕃國的凱查爾王子聯合密謀殺害了吐蕃國世迦十五世，所答應的契約，便是等到凱查爾登基之後，助你蕭家重新奪回契丹！蕭十一郎，你身體內留著蕭穆宏哥的血，事情不管怎麼發展，你總是不可能和梅葚走到一起的！就像蕭白一樣，識相的，就放了梅葚，從此在我大唐國界上消失！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話已至此，蕭十一郎的語氣已是充滿了蕭瑟。
「我會讓你蕭家從此在歷史中消失。」
——在歷史中消失。
這多麼像是我說過的話啊！我用它威脅過李克用，威脅過朱溫，甚至還威脅過許許多多認識、不認識但都擋了我道的人！只是卻沒想到，有一天，我竟會從司天辰的嘴裡再次聽到它！
「司天辰，你的話不要太過分！」我有些狼狽的開口，看著這樣的司天辰，我彷彿看見了前不久的我！就像一面鏡子，將另一個我佇立在了對面。
「你到底在幫誰？！」司天辰皺眉。
「誰都不幫！只是要你說話注意一下口氣！」我僵硬道。
「口氣！？不是很好嗎？！很霸氣！很有力！瞧！你看他的臉都變綠了！」
「……。」
我明白了。
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司天辰是在學我！一言一行的模仿著我。就像我混亂的感情生活、無情的手段、狠辣的斷決！一模一樣！
可笑，我卻在害怕他！
那是另一個我啊！
「哈哈哈！」身後，蕭十一郎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一手鉗住了我的喉結，髮絲在風中飛揚，蒙上了我的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哈哈——同是天涯可憐人！想不到，竟還有比我更可悲的人！司天辰！我看不起你！」
笑聲充滿了苦澀，迴盪在空氣中，久久如那醇香的苦酒一般飄散的空氣中，也將所有人的視線帶回。兩男一女，就這麼在上清觀之巔矗立著。
「快快！圍起來！快去營救攝政王大人！」
「王爺，請您在這裡稍待！攝政王出了意外，辨術大會就此暫時中止！所有人跟我上三清殿。」
「……」
「葚兒！你說如果我就這麼死了！你會不會永遠的記住我？！……那一夜，我不後悔！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你卻是我唯一的女人！小時候，哥哥就教我女人要用來疼愛的，我一直都是不想讓你為難，卻一直在為難著你！就像是命運的捉弄一般，在我還不知道什麼是愛情的時候遇見了你！只是……，卻沒想到以後的日子如此苦澀。真希望，下輩子不要再遇見你！到時候……你一定會很幸福吧？！」
雙臂緊緊的擁著，男人的聲音充滿了疲憊，我僵硬著全身，感覺到一片溫潤的潮濕滴在肩上，散開，滑落胸前。
「你們！快撤了所有防衛！若不然我殺了他！」喉間一緊，男子揚聲對著下面的無數目光厲吼：「王爺！我已將這女人擒拿！山塘關門已開，吐蕃大軍不日便將舉兵東進大唐，成就我們不世的基業！你快走！」
我從來都不知道，蕭十一郎竟是一個如此出色的語言天才！吐蕃語開口，聲音狠戾，只要不是笨蛋都能夠看得出來他和李保之間的「關係」。
這原本是我安排好的劇目。
只是這演戲的人，卻變成了蕭十一郎！
張了張嘴，喉間彷彿堵上了一團棉絮。
底下一片嘩然，再次看向李保的眼神便的激憤。
「我……不！我不認識他！！！你們不要過來！」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無數的聲音此起彼伏，震天動地。
「誰敢傷我王爺！！」
只感覺到我身後一輕，一個淡青色的身影激射入人群！一劍，將即將圍堵上李保的人群隔開！只手抄起還未來得及躲避的方成靜，厲吼道：「誰敢過來？！我就殺了他！」
「殺吧！你要殺就殺好了！老夫一生清白，無愧於天地！臨死能將賣國求榮的逆賊審判！我方某死而無憾！哈哈哈——！」仰天長嘯後，便是那妖艷如花的鮮血迸射。
方成靜死了。……蕭十一郎，也死了。
這，本是我……安排的劇目。
……計劃很成功啊！
只是，為何我會如此的懊悔？！
跪倒在絕頂的山巔上，我已經無法出聲，張著嘴，大口的呼吸著，那成功過後的快感和心靈上譴責的懊悔將我折磨的死去活來！狠狠的揪著胸口，重重的拍著！
一拳！
兩拳！！
三拳！！！
……
為什麼？！我還不滿足！？為什麼？！我竟如此痛苦！？
「他……很愛你！」司天辰輕輕的走過來，蹲下，扶住了我的肩。
「啪——！」一個巴掌。
司天辰不可置信的撫著自己的臉頰，瞪大了雙眼，「怎麼了？！」
「為什麼學我？！」
「什麼學你？！……呵呵，我沒有！」
「說！為什麼學我？！」我一拳接一拳的打在了他肩上，髮髻披散下來，猙獰如厲鬼。「學我有什麼好？！我*就是個賤人！魔鬼！女魔頭！無情無義沒感覺！哪怕天下人死光死絕了，我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你算什麼東西！竟想模仿我！？你有我狠麼！？有我無情嗎？！……如果沒有，那麼就請你滾！等你能夠帶著微笑從死人堆裡出來的時候再來學我！」
「你……。」
「我是個混蛋！蠢貨！白癡！……不要學我……不值得。」
不值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