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找到景少尉了。」
「在什麼地方?!」
「城北鹽巷亭,……」
梅武官一把提起身側的鋼刀,年輕的臉上出現了與年紀不符的嚴肅,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像一陣風一樣的衝了出去。
城北鹽巷亭,是唐末金陵的一位鹽姓官員所建,其所建目的已經不可考,但此亭背靠著江寧府衙,面朝風水絕佳的莫愁湖,是以,為金陵的一些鄉紳官員所喜愛,經常有文人墨客在此遊湖吟詩、品談春秋。
梅武官趕到的時候,就看見了景延廣已經傷痕纍纍的躺倒在地上苟延殘喘,正對著他的,正是平日裡頗為神秘的耶律阿保機。而此刻,那張俊逸的不似凡人的臉上已是一片紙白,胸口的白色綢衫被暗紅色的鮮血所浸透,踉蹌著站著,手中握著一截鐵棍。
趕到的侍衛連忙將此地圍了起來,梅武官站到景延廣身邊,看著耶律阿保機,面無表情。
「這次的騷動是你搞出來的?」
「嗤——,」耶律阿保機看了一眼來人,倔強稚氣的臉上有著和某人五分相似的清秀,看著自己的眼神,在一剎那間,彷彿與某個人的面相重疊。
「這次要換你來了麼?梅葚的弟弟?!」
傲氣的直挺了身軀,不論如何,到底是一代梟雄,一身霸氣絕非尋常人可以比擬,歲月磨礪出來的錚錚鐵骨,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強大的讓人畏懼!梅武官就這麼站著,感覺自己的雙腿如灌了鉛重。面對著這樣的男子,誰都會不由從心底產生敬畏感啊!
「武官,殺了他!……拜託。」
景延廣橫躺在地上眼淚縱橫,鮮血不斷地自齒間溢出,帶著鮮血和泥土的右手抓上梅武官的左腳腳踝,匍匐的挪動著身體,哈出的熱氣吹起一陣飛揚的塵土引出一聲重咳,嘴裡的鮮血濺到梅武官的褲腳如梅花般絢爛的綻開。
「啊,知道!」
梅武官點點頭,景延廣的個性倔強,從來不輕易開口求人,此時如此狼狽的模樣,必定是有極大的怨恨。從小,姐姐梅葚一直忙於政事,將自己寄托在周懷英那裡習兵練武,景延廣就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雖然經常爭吵打架,但一旦遇到事情,感情卻比誰都要好。冷冷地看著冷笑的耶律阿保機,握刀的雙手不由緊張的握的更緊,調節著自己的呼吸,緊張的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心跳的聲音。梅武官清楚的知道,這一戰,或許是他有生以來最艱難的一戰,對手武功高絕,心機之深沉也是世上少有的,但是,耶律阿保機又怎樣?梟雄又怎樣?他讓自己的兄弟哭了,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嗡——,」鋼刀劈開身前空氣一劃而過,引出一陣沉悶的蜂鳴,梅武官左腳一踏,狠狠地朝著耶律阿保機衝去。
「嗆——!」一陣火花四濺,割裂扯出一陣刺耳的金戈交鳴聲,火花濺到耶律阿保機的臉上,劃過,餘下一張笑得猙獰的魅惑臉孔。
「知道嗎?就是因為你這張臉,讓我很興奮!砍到你,就像是砍在了她身上一樣讓我爽快。像你這種像是一個嬰兒一樣的被姐姐保護的小孩子,到底能有什麼能耐呢?啊?哈哈——,我今天砍了你,你姐姐一定會氣瘋了吧?真好啊!好像看看她的表情……。」
「住口!不許你侮辱我的姐姐。想殺我?就憑你現在這副摸樣?!」他是一直被姐姐保護著的公子哥兒嗎?不!梅武官緊緊地咬著自己的雙唇,就算天下所有人都將他看做是靠著姐姐才坐上這個將軍位置的,可是,只要是他身邊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能坐上今天的位子,完全是他自己努力換來的。
「姐姐雖然身居顯赫,但是她從來不會私用自己的職權。她曾說過,要站在世界巔峰的男人,就要有與之匹配的實力,倘若連她一個女人也比不過的話,這個國家也就完了!我不想做什麼偉人,但我是姐姐的弟弟,身上流著一樣的血脈,我又怎麼會輸給你們這些人?!」
罡風刮起,空曠的草地上草屑飛舞,梅武官柱刀而立,瘦削的身形忽然之間變得高大起來。耶律阿保機一愣,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對手,讓他興起了興趣。
我緊緊地握著轅木,馬車顛簸讓護衛著我的蕭十一郎重重地撞倒在車框門上。
「嘶——!」
駕車的馬匹忽然一個直立,朝著一旁的山崖上飛奔而去。兩旁的樹木枝刮蹭著車廂門,我的臉上被枝條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左手一抹,摸了一手腥紅。
「*媽——!這麼快就派殺手過來?跟我的預計不一樣,這廝太*了。就這麼一路奔到涼州的話,我就成神了!蕭十一郎,馬恐怕是已經失控了。跳車!」我火了。對手完全不按我的套路走,還差點讓我毀容,這筆賬,我算是記下來。
蕭十一郎有點狼狽的撞過來,一把攔住我的腰身,喊道:「你行嗎?就你現在的狀況?!沒有馬車的話,這裡方圓百里沒有人家,難不成到時候走到涼州?」
「讓你跳你就跳。少廢話!沒有馬就搶!你操什麼心?」我比了一下馬車行進的速度,心有餘悸的看了一眼蕭十一郎,倘若沒有肉墊,就這麼跳下去的話,我怕痛。
蕭十一郎俯下身,嘴裡不知嘀咕了一句什麼東西,攬住我,爬到車轅上,抓住一根延伸出來的楊樹枝。
「跳——。」
「轟——」
就在我倆的身影剛跳出車外的時候,馬車突然爆炸了,碎裂的木屑四處橫飛,馬匹一聲哀鳴,倒在了不遠處的土墩旁。
「咻咻咻——。」無數支羽箭破空而至,穿透層層樹葉交密的枝杈,筆直的朝著我倆落地的方位激射過來。蕭十一郎一把扯過我的小臂,一支利箭擦著我的太陽**過去,那種心驚得感覺彷彿是放慢鏡頭一般讓我的心臟差點停止跳動。發毛的看了一眼蕭十一郎,開始後悔出門的時候,為什麼逞強只帶了這麼一個肉盾。
「這*是什麼山?我們這樣衝進去會不會迷路啊?喂——,蕭十一郎,我首先聲明,我對於叢林生活十分陌生,可不想在這森林中做永久居民!」
十分難得,在這種情況下,我竟還有心情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和蕭十一郎開著玩笑。拽著蕭十一郎的袖子,我拚命壓抑胸口的騷動,逃命的時候吐血可是一件十分不吉利的事情。
蕭十一郎轉身看了一眼,幽深的眸光掠過一絲驚異,嘴角一勾,道:「其實,在這裡長住下去也不錯,起碼,在這裡,除了我一個男人,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呼……呼……,那些殺手也是男人哦!看著這種情形,他們可是不會罷休呢!***,一輩子夢想著追我的男人排成隊,現在好不容易願望成真,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你說這是為什麼啊?呼……呼……不過,說不定其中還深藏著一兩個絕色美男呢,關上燈,啥貨色都是一樣,我的口味可不挑!」
「不……不用挑了,我……我不介意暫時給你用用……,」躲過飛來的箭羽,蕭十一郎一個縱身,拉著我躲在一棵古樹身後。警惕的向後看了一眼,壓低聲音調侃。
忽然,我感覺到頭頂一陣異樣。輕輕抬起頭,一個碩大的馬蜂窩正虎視眈眈的吊在我的頭頂,十來只零散的馬蜂蜂鳴著,蔑視的看著我,似在嘲笑我的自投羅網。
我和蕭十一郎鐵青著臉互望,再也沒有了開玩笑的心情。我蒼白著臉,對著蕭十一郎眨眨眼睛,示意他解決這個麻煩,卻沒想到他沒好氣的瞪了我一眼,無聲道:「這是你招來的,你自己解決!」
我面黑,無聲罵道:「我能怎麼辦?我又不是熊!」
誰知,我話剛說完,蕭十一郎居然憋紅了一張臉笑了出來,對著我努努嘴。我扭過頭去,不遠處一群身著黑衣的蒙面人已經漸漸逼近,手中的鋼刀閃爍著寒光,讓我不由艱難的嚥下一口口水。回過身,對著蕭十一郎點點頭。
比了比手指,我倆無聲默數:「一……二……三!」
一個縱身,蕭十一郎單手撐地,一個倒掛金鉤,將馬蜂窩朝著黑衣人的方向踢去。我則如離弦之箭一般往草叢中拔腿就跑
難得我超水平發揮,再也顧不得身體內的毒素發作,兩條小細腿奔的飛快,比起箭羽,那些不要命的馬蜂更讓我頭疼。雖然我確實就是過來當誘餌的,但我可沒有做靶子的心理準備。
跑了不知道多久,喉間乾渴的如刮痧般難受,兩條腿也再不聽指揮,發軟的跪倒在地上,我喘著粗氣,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副快要死絕的樣子。伏地撐著身體,蕭十一郎好像還沒有跟過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惡毒的想,應該是幫我引開馬蜂,做靶子去了吧?!想到這裡,我身體一下子放鬆下來,看他皮堅肉厚的樣子,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倒是我自己,運動的太過劇烈,五臟六腑好像又要開始移位了。
「媽的——!」
詛咒一聲,我軟軟的癱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