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完,朱友硅一直緊緊地盯著我。他想從我的面上看到蛛絲馬跡。
淡淡地搖搖頭。是小初麼?這麼久了,久到我都想不起她是什麼樣子了,畫面只是定格在她癡癡望著梅武元的場景上。恨她麼?不!只是一個為情所傷的女子。
「所以怎麼樣?」從回憶中抽身出來,我淡淡地問。
不知為何,我彷彿看見朱友硅輕輕呼出一口氣,繼續道:「朱家所有人都說這次的刺殺計劃是你籌劃的——,陳如珠是幫朱有文傳話的,如果還是朱家人,就立刻回去——他們還不知道我借兵與你!要不然,將會鬧得更不可開交——」
「這陳如珠怎麼會和朱有文扯上關係?」我一愣。朱有文便是歷史上開了先河將自己老婆王氏送給自己父親當玩寵的人,也正是因為他,後來的朱溫才會變得腐化*。
「具體不是很清楚。梅葚,那天是我不好,懷疑你!後來我喝了很多酒,便什麼都不知道了——陳如珠盜圖的事情,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輕輕一歎,我不知道如何來描述我的心情,只好淡淡道:「罷了,我相信你。你的兵還在我手上,盜了圖,除非你是想壯士斷腕,好啦!獨眼龍,現在接下來最重要的,重新擬一份新的作戰計劃!我們乾脆就將計就計,打得他朱溫再無法翻身。」
「將計就計?你有什麼好注意?」聽見我說要將朱溫打得在無法翻身,李克用眼睛一亮,再沒有什麼脾氣。
兩手一攤,我以氣死人的表情說道:「這不是還要回去計劃麼?怎麼?信不過我?」
天復四年,八月三日,晴。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在全國發佈黃色高溫警報;如果可以的話,我真想一個猛子扎進水裡再不出來;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去打戰!
寬闊的戰車之上,我右手搖著扇子,左手抱著水壺,癱倒在車架上。無視周圍將士們對我面黑的表情,我不甘心的收起吐出老長一截的舌頭。
「軍師——,前面就是陰山了!」
「這麼快?你們走那麼急幹什麼?慢慢溜躂也不遲嘛!」雖然嘴上這樣說著,身子卻一骨碌爬起來。
「王財寶——,」
「在——」
「立刻率精兵將附近的地形打探清楚——,要事無鉅細,連一隻螞蟻都不能放過!」
「是!」
他便是上次比賽中獲勝的小個子,是個機靈人,時過沒有多久,我便將他提拔了起來。
「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小心?」章遼不明白,偷偷湊到我身邊來。
回頭一看,我淡淡道:「大伙進了契丹這麼久了,卻還是沒有見到一個人!你不覺得奇怪麼?」
被我這麼一說,章遼恍然大悟。
沒過多久,王財寶便小心翼翼地回來了。
「大人,右前方有個峽谷,裡面樹木叢生,是個埋伏的好地方;左邊是一條並不寬敞的溪流;一直向前,是一片遼源,請問大人怎麼辦?」
「沿溪流走!」我淡淡道。
峽谷太危險,這種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我不能用戰士們的性命去賭;遼源雖然無法藏身,卻也曝露了自己;溪流的話,起碼沿著它,總能找到活人!
曾經在契丹的逃亡是我深刻明白,在草原上,水源才是最重要的寶藏。
日落黃昏十分,我站在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舉目遠眺,心中無限感慨!一路之上,總算有驚無險的避開了許多關卡。可還是深深體會到了耶律阿保機的可怕。
游擊戰,是**提出來的著名的「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十六字訣,這是他運動戰軍事思想的精髓。我僅僅是學習到了皮毛,所以運用起來還是略顯生澀,可這一路之上,我才真正發現耶律阿保機是個軍事天才。居然將這十六字方針學習的有模有樣,給我軍打的不堪其擾。
看來,敵在暗、我在明。這場戰真是有的打了!
「夷離堇,這是呼察爾將軍剛派人送過來的戰報——」上京的氈房中,阿保機一身皂青色鎧甲,將欣長高大的身體包裹起來,沒有戴頭盔,任由如墨的長髮*的披散開來。
「怎麼樣?」
「夷離堇這次的以其人之道還置其人之身,真是絕了!屬下相信,梅葚再過不久便要發狂了!」送戰報的,是耶律阿保機的貼身侍衛古寮查,在前一陣子的騷亂中,他的牧場也損失慘重。
「不!她可不是那樣經不起打擊的人!告訴呼察爾,一定要密切的盯著梅葚的一舉一動。」修長的手指捏起戰報,放在嘴邊,濃密的睫毛覆蓋下來,留下一片陰影。
「是。」
半夜,我無心睡眠,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一樣,心猛跳個不停。
「軍師?怎麼不睡覺啊?睡不著麼?」生活侍衛見我不睡覺,只好迷糊著眼睛,也跟著爬起來,嘴裡還一邊解釋的嘀咕著:「真是的,這草原上到底是怎麼回事?白天的天氣還這麼熱,一旦晚上,卻涼颼颼的,讓人發困——」
讓人發困?——不好!
「劉全,快將所有人都叫醒——」我一個激靈。
「啊?——是!」見到我嚴肅的表情,劉全嚇的魂都沒有了,連忙輕醒過來。
果然,眾人還沒有清醒過來多久,王財寶便發出了警報。
幽月之下,正有一對對契丹兵準備趁夜突襲。以布革包裹著馬蹄,悄然無聲。為首的一員大將,身高八尺濃眉虎眼,手中提拎著一把鋼刀,在黑夜中閃爍著銀亮的寒光。
越是靠近漢軍陣營,大漢的嘴角也勾起一抹殘忍的微笑。在大草原上戰鬥,有誰能是這些馬背上的漢子的對手?
「歡迎光臨!呼察爾將軍!這麼晚過來,可沒有熱茶招呼你啊!」看著他瑟縮的身影,我輕搖羽扇,點起火折子,火光搖曳,印襯出我妖媚一般的臉來。
「啊——」契丹軍的四周,漢軍頓時圍了上來,將呼察爾帶來的兩三千人圍在中間。
「梅葚——,你設下埋伏?你卑鄙——」呼察爾面色漲紅,情急之下,逼出一句話來,差點讓我噎死。
以手撫額,我鬱悶道:「擺脫,你以為我願意麼?現在是老鼠要來招惹貓,貓只不過是想給他一個教訓而已——,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有資格說這句話麼?」
確實,看著呼察爾高大魁梧的身子瑟縮成一團,想不好笑都不行。
「有膽子咱們過來單對單——」實在沒話說了!呼察爾乾脆耍起賴來。
「笨蛋才和你單對單!給我炸!」正是因為我不是笨蛋,放著武器不用,來和他肉搏?他又不是帥哥!
「轟——轟——轟——」炸藥包像是不要錢的一般朝中間扔去。掀起陣陣熱浪,將陣陣哀嚎聲都掩蓋起來。每一次突圍,都被四周的漢軍「掃」了進去,最後,契丹兵看著身邊不斷翻飛的殘胳膊斷腿,終於失去了求生的**,向天長嘯一聲,便自刎而死。
「都是娘生爹養的,你們也太殘忍了——,」看著這樣的景象,我不住搖頭。
將士們面色一黑,哀怨的看著我。
「你們難道不可以直接用刀砍嗎?浪費我那麼多炸藥,不要錢啊?小心我剋扣你們軍餉!」忿忿的指著他們一張張不服氣的臉,我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