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三人剛剛落座,卻見的馬上就從樓梯口上來三個人。兩男一女,為首的確是一個女子,卻見那女子年方二八左右,柳眉杏眼,膚白如雪,長得十分漂亮可愛。身後的兩個男子均是錦衣華服,年方二十左右的富家公子模樣。其中一個上得樓來,就為那女子慇勤的拉開位子,正是我方纔所坐。而另一個,從剛才樓下上來,就一直保持著同樣冰冷的面孔,像是有人欠了他幾百兩紋銀尚未歸還似的。三人手中都配有武器!看樣子,應該都是武林中人。
「師妹!這次回家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麼不高興啊!跟師哥說說,是被誰欺負了?告訴師哥!是個幫你出氣!」年紀稍小的男子湊到女子面前,眼底遮掩不住對女子的愛戀。
「不用你管!大師哥!你吃點什麼?」沒有想到,女子似乎並不領情,反而對那個冰山臉和顏悅色。
「隨便。」果然,和長相一樣,冰山臉連說話都是一樣冷冰冰的。
我看這沒有意思,轉過頭去。自顧自吃起來。對食物向來沒有什麼研究,能填飽肚子就行!
「說說嘛!今一早,我和師兄來接你的時候,也見到伯父伯母的面色不好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吃著飯,耳朵卻沒有閒著,那位小師哥的話字不落的進入我的耳中。
「還不是那個新上任的隰州太守?趁著我爹爹和娘親外出避難,將我家的田地全部都劃為己有。搞的我現家裡每況愈下,不得安生。我爹爹每天為此食不下嚥,娘也每天都以淚洗面,你說這日子怎麼過啊!我這學藝,不去也罷!師兄,我想陪在我爹身邊。」少女一段話,差點將我噎死。一口飯堵在喉嚨口,撐的我猛翻白眼。
強自喝下一杯茶水,才像重新活過來一樣。頭卻無法從碗中抬起,私攏田地確實是我不對!我也無話可說,可是,為著整個社會的發展,我只能硬著頭皮裝無恥了!
「葚妹妹!來!吃個雞腿!」許是也聽到了隔壁桌上的談話,蔡渝南突然給我夾起一隻雞腿。想要安慰我受傷的心靈。
「還是吃青菜吧!本來就夠胖了,再吃就真沒有人要了。」說完,司天辰毫不示弱的為我加上一根青菜。
算了,想太多也沒有用,將來或許自會有人明白我的苦心。三下兩下就將碗中的雞腿和青菜統統消滅光,卻不到食物吞下肚中到底是什麼味道。
看我吃的歡!兩人繼續再接再厲,左一個、右一個的夾個不停。
「夠了!你們兩個到底怎麼了?抽什麼風?我自己會吃。」將筷子往桌上一拍,我火道。實在不願惹人注意,吃完飯就準備走人,卻想不到兩人還給我添亂。
卻沒有想到我這一拍桌子,到惹得隔壁人的注意了。
三人頓時向這邊看來。
「是兩個男子爭著向一個小丫頭獻慇勤呢!師妹,有什麼好看的?」那位小師哥不滿師妹的視線被我們吸引,哀怨道。
兩個男子在向小丫頭獻慇勤?是指蔡渝南和司天辰嗎?而那個小丫頭明顯就是我嘍?什麼眼神?我猛的一翻白眼。無語。
「你看,那兩個男子都很出色,怎麼會看上一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頭的啊?」師妹的好奇心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勾起,連著那位冰山臉大師哥也往這邊看來!
真是對不起了。我長的平凡!你漂亮!
「誰知道啊?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唄!」想不到,這位小師哥還是位毒舌。就連修養一向很好的我,也冒出了無名業火。不過,我到真還是不想惹事!畢竟鄰桌的那個女子也是因為我的舉措而家道中落的,小小的內疚我還是有的。
將無名業火當雞腿一樣硬是嚥了下來,卻不料兩人卻依舊不想放過我們。
「不對啊!師哥!那個應該也是一個女子吧!」小師妹指著司天辰,眼睛眨啊眨的,探究道。
我轉頭,注意到司天辰的臉頓時鐵青,握著筷子的手「叭」的一聲,將一副筷子折成四截。
我知道,對於司天辰來說,有一個絕對的禁語,那就是說他像女人。
這不?又有人犯禁了。
我實在忍不住了,將頭轉向一邊,才發現蔡渝南也在暗笑。於是,兩人蜷縮在一堆,渾身抽搐,眼睛,卻同情的看向司天辰。
「對哦!兩女一男?可那個女子為什麼要一臉吃醋一樣的和那個男子搶著為那小丫頭夾菜呢?難不成……喲∼」說道這裡,想像力豐富的小師哥打了一個寒顫,警惕的看向我們這邊,像是躲避著瘟疫。
「嗆!!!」我面前的一隻空盆消失在我面前。隨著我的一愣,隔壁飯桌之上,確是「砰」的一聲脆響,一隻菜盆四分五裂,灑出的湯汁濺了小師妹一身。
什麼情況啊!真打起來了?我都不知道原來司天辰也會武功。
「啊!!!大師兄!!」湯汁濺在自己身上,愛美的女子當然受不了。吼著要她的靠山幫忙。
司天辰冷哼一聲,道:「抱歉!手太滑了!」
「閣下好武藝!」這是冰山師兄自上樓之後,說的最完整的一句話。
「過獎。」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司天辰面上卻絲毫沒有謙虛的感覺,冷冷看了一眼另外那對師兄妹,神色越發不善,冷道:「只是閣下的這兩位同門管教,閣下不給個說法嗎?」
「那你待怎樣啊?」小師弟受不了司天辰的咄咄逼人,不顧他自己才是挑起事端的罪魁禍首,囂張挑釁道。
我一把拉住司天辰,防止他把事件鬧大,一面冷冷地看著對面那位「小師弟」,道:「這位俠士,自古辱人者必先自辱之。方纔的一切,想必大家心裡都有數,誰是誰非也不用我多講,俠士方纔所言,句句無理,且含沙射影,所以方纔我朋友才出手警告。此番壞人清譽,恐有傷二位陰德。」
看著司天辰的面色逐漸緩和下來,我站起來,拍拍身上微皺的衣服,淡淡道:「方纔之言,我們也不予追究,就此告辭。」
我心態平和,說的話也盡量放緩了口氣,不是我怕事。只是對於那位女子,心中仍是愧疚。但是,最後一句,我還是隱隱有警告之意,希望對方能察言觀色,不要再多生事端。我的品性,終究也不是善人。
司天辰看到我已經發出話,說是不追究了。雖是心中不願,但還是忍住沒有開口。
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卻沒有想到,這個節骨眼上來了一個人——這個人面色絳紅,有著莊稼人特有的樸實,身材高大,頗為健壯。
此人一見到我,先是一愣,隨後快步走上前來,磕頭道:「太守大人!小人王五,不知道大人還記得否,先陣子大人來我平陽縣,小的還和大人說過話吶!」
呃……,回想半天,我才恍惚間想起。我的土地改革原本就是在平陽縣開始的,當時好像是有這麼一個漢子跟我說過話。
「大人記得了?」王五一抬頭,忐忑的望著我。
我微微一笑,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個影響!記得當時你是問我是不是真的不再徵收其他稅收了!是不是啊?」
「對對對!就是小人!」一見我想起他,王五高興的什麼都忘了。
卻不料旁邊卻橫路刺來一劍,直穿我臉頰而過,劃出一道血線。
幸而司天辰抱起我的雙肩,將我拖到後面,要不然這一劍肯定會要了我這條小命。
卻見方纔的小師妹俏臉含煞,手執三尺青峰,怒瞪著我,惡聲道:「原來你就是什麼新上任的太守!本來別人告訴我,新上任的太守是一個小孩子,我還不信!沒有想到是真的!難道普天之下就沒有人了嗎?讓一個小孩子來當官!豈不可笑?」說完,寒劍一揮,直指向我,冷聲道:「說!為什麼要私自侵吞我家產?如果不交代個一清二楚!今天,本姑娘就為民除害!」
「民?敢問姑娘,何為民?地主富紳就是民?」我伸手擦掉臉上滴下的鮮血,輕舔著嘴邊的腥甜,冷笑道。方纔已經一而再、再而三的避讓,可不是將我當作好惹的?
「你可以出去問問!我實施土改為的可是我自己?侵吞家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為官,將政府的土地重新劃分給我管轄下的百姓,何罪之有?莫不信!姑娘可以到田間任意人家去問問!我梅葚可曾私占一塊土地?今天我已經已在忍讓,為的不是怕了你!我可以說一句!今天你在這裡殺了我,明天就有人替我踏平你們全家!!」邪笑著揚起嘴角,走到面色微微發白的「小師妹「面前,她比我高,我還得仰著頭看她。
「可是……,我不屑於這麼做!為什麼?我梅葚做事向來公私分明,方纔我問姑娘何為民!姑娘還沒有回答我。不過,已經不需要姑娘回答了!我告訴你!名指的是事。從古文之象。古文從母,取蕃育意。古代指黎民百姓,平民。與君、官對稱。《雅廣》有曰,民,氓也。說的意思就是土著者為民,外來者為氓。由此可見,土地,是廣大的老百姓賴以生存的根本。沒有了根,百姓就會淪為氓,可是,姑娘,我想要問問,在我沒來之前,隰州有多少民?有多少氓?」緩緩轉身,道:「三百六十戶為民,其餘二十一萬為氓。也就是說,除了這三百六十戶掌管著隰州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土地。隰州塬面高闊殘缺,溝壑縱橫交錯,山巒連綿,丘陵起伏,海拔大部份在950米至1300米之間,屬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年平均氣溫8.5c—9.8c,降水量486.3毫米,日照小時,無霜期167天。本就不太適合耕種,而這三百六十戶的人家還要無時不刻的剋扣著為數不多的糧食,其害何其大也!」
我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聽懂我的「海拔」、「公里」、「米」。我只是在闡述我的事實。不管她怎麼想,我也不會妥協。
「如果姑娘還想殺我的話,就動手吧!不過在此之前,姑娘要先做好成為罪人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