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朱友珪的身後,我不斷的向四周察探,希望能有認識的人能給我通風報信,好讓我逃離這裡。可是看了半天,卻沒有找到一個人影。昨天還繁華熱鬧的長安大街上,居然彷彿變成了一個死城。
「大哥…這…人都到哪去了?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我忍不住抓上朱友珪的衣袖。今天他有換了一件白色綢衫,當真是五官俊美、懸膽瓊鼻、眉梢入鬢神采飛揚的一個出色男子。
「怎麼?害怕了?不用怕,不是有我嗎?」朱友珪卻突然柔聲安慰我。粘糯糯的磁性嗓音聽在耳中,當真也是一種享受啊!我發現我的心突然間跳的很快。可是,一想到他反覆無常的脾氣,我頓時就清醒了過來。
有你更可怕。
「友珪,這裡,這裡。」在一間酒樓上,探出一個男子,看不清他的樣子,不過,聲音也很好聽。
我默默的跟著朱友珪來到了酒樓,上面已經是坐滿了人了。其中到是有不少搶眼的帥哥,不過,最拉風的還是坐在中間的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官樣子的人,長的方口虎目的,倒也威武。
「珪兒!這後面是……」中年大叔在等我迴避之前,就發現了我。
「回稟爹,是我剛買的一個書僮。」朱友珪彎下腰,神情恭敬。
原來這個就是朱溫,朱全忠啊!長的也不怎麼樣嘛!怎麼看都不像有帝王相的樣子,而且本來就是一個短命鬼。
「哦!書僮?你怎麼想起要書僮了?我記得你對讀書做詩並不感興趣的啊。」朱全忠淡淡道,言語中帶著威嚴。
「爹∼!」
「什麼都不用說了!梅小姐,坐吧!」朱全忠看向我,在我抬起頭看他的時候,才發現他已經在打量我了,那露骨的眼神讓我渾身不舒服。難怪,後期的朱全忠是出了名的縱情聲色、腐化墮落。聽說還和自己的兒媳婦*呢。
「爹∼」朱友珪看見朱全忠已經認出了我的身份,遂情急道。
卻被朱全忠阻止,看著我神色*道:「聽說梅小姐還是一個才女啊!不知道梅小姐是怎麼和我的小兒走到一起的啊?」
不知為何,我現在的右眼皮跳的厲害。只好小心的回答:「完全是一場誤會,不過,既然大人在次,我想誤會也就揭開了!所以還想請大人放小女子回去和家人團聚。」
半晌,沒有等到我預期想要的回答,正在我不耐煩的時候,朱全忠卻大笑起來:「不用了,梅小姐。我已經幫你請來了。」
然後,從人群之中走出一個熟悉的身影。
「二哥?」我大聲驚呼。我不明白,為什麼我二哥會出現在這裡。
「小妹,梅家已經沒有了,現在已經都是朱將軍的了。而且,父親也已經去了。大哥已經在外戰亡了。整個梅家現在只剩下你我二人了。」二哥走到我身邊,神態悲慼的樣子。
聞言,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將我劈到。那個吃著我親手煮粥會哭泣的便宜老爹,那個在我剛醒來時還壓的我喘不過氣來的便宜老娘,那個在我面前信誓旦旦要當將軍的官官。都死了嗎?
怎麼會這樣?這到底是為了什麼?我不是讓老爹去準備逃走的嗎?是誰?到底是誰告了密?我逐漸將散亂的眼神集中,看向面前的二哥!
「是你吧?出賣自己父親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成就感?」我雙腿無力的癱倒坐在地上,聲音悲淒到嘶啞,奇怪的是,我居然哭不出來。看著這張古天樂臉,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想笑。
「小妹?」二哥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彷彿在埋怨我冤枉了他!
「別演戲了。除了你,還有誰?小初?你利用了她的感情了吧?真可笑,早知道我早應該勸他不要為了你做什麼蠢事的。現在我都不想罵你了。因為你不配啊!」我冷笑。
「不錯。梅小姐果然是個聰明人,聰明到本將軍都已開始欣賞你了。」朱全忠站起身,也走到我面前。「實不相瞞,現在你已經由你二哥做主,將你送給我,做我的三夫人了!」
朱全忠伸出粗糙的鐵掌,緊緊的鉗上了我尖瘦的下顎,像審視物品一樣的看著我,嘴裡不停的嘖嘖有聲:「雖然現在還小了點,不過,將來一定是個美人坯子啊!」
死死的看著二哥,不敢相信他居然將我也出賣了,雖然我對他的感情還不是很深,可我畢竟還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啊!如果眼睛能夠殺死一個人的話,二哥現在應該早就被我看成篩子了。
「爹∼,求你放了梅小姐!她…她已經是我的人了!」朱友珪握上了朱全忠放在我下顎的手臂,語帶懇求。
「什麼?!!你這個逆子!滾∼,*是營*!你果然是營*的種!」朱全忠打掉朱友珪的手,憤怒的大罵。
我沒有想到朱友珪會在這個時候替我求情,更沒有想到他居然會為了救我而撒謊。看到朱全忠毫不留情的當著這麼多人痛罵朱友珪,我才明白,為什麼朱友珪的性格是如此多變,甚至將來會親手拭父。因為朱友珪的身世,對他來說,就是一道鴻溝。
朱友珪緊緊的握緊了拳頭,原本貌若冠玉的俊臉已經扭曲,隔著很遠,我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份凜冽。他隱忍著。
「閉嘴,***。你以為你丫是什麼好東西?,你以前小時侯不也是隨母在蕭縣的劉崇家當傭工。後來才參加黃巢領導的農民起義軍,隨軍入了長安。你以為你的出身有多高貴?王侯將相寧有種呼?他再怎麼樣也是你的兒子!他有什麼樣的母親還不是取決於你嗎?要不是你當時精蟲上腦,一時意亂情迷,事後又沒有解決遺留問題,你以為他會選擇你這樣動則打罵的父親嗎?要是換了我,我寧可求著母親塞回去重新當我像大便一樣拉了才是。哼!」我受不了了,怎麼會有這樣的父親的?
一時之間,酒樓之內一片寧靜。靜的呼吸都清晰可聞。
「呼呼∼呵呵∼哈哈哈∼葚兒!你還真是個寶啊!」朱友珪好像已經安耐下來,此刻已經是倒在地上笑的快肌肉痙攣了。
完了。我剛才都說什麼了?我突然腦中一片空白。
「大膽!!」朱全忠身旁的士兵甲這才反應過來,提著兵器,刷刷刷的大踏步走到我面前,「嗆!」的一聲,將一米多長的寶劍架上我細小的脖子。
「慢!」一個威嚴的女聲趕在朱友珪出手相救之前阻止了士兵甲。
隨後,一個墨綠色塑身衣裙,古典脫俗、端莊美麗的中年婦人帶著兩個丫鬟出現在樓梯口,婦人的天庭飽滿,鳳眸斂威,嘴唇嫣紅的,一步一晃是走的婀娜多資又不失風韻。一舉一動又透著修養和高貴。
「夫人?你怎麼來了?」朱全忠看見婦人的到來,連忙上前迎接。
「我只是聽說了今天你要納一門妾室才過來看看,將軍也真是的,這種事也不和我商量一下,畢竟我還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不是?」夫人一開口並沒有指責朱全忠的負心薄信,而是埋怨他沒有和她這個正室商量一下,還大度的要幫他參詳。真是面子裡子都被她做全了。是個會做人的狠角色。
「夫人,你看,你身體又不好,又何必出來呢?」聽到了夫人隱晦的指責,朱全忠臉上尷尬了一下。
「不礙事的!老毛病了!遙喜?又和爹頂嘴了嗎?」婦人轉身看向朱友珪,面上挺威嚴的,不過在朱全忠轉身的一剎那,對著朱友珪連連眨眼。
「孩兒不敢對爹不敬,只是不巧孩兒與父親即將選納的妾室認識在先,已經情定三生了!是以父親才責怪孩兒鹵莽!」朱友珪看來也挺會說謊,剛才發生的事被他輕描淡寫就帶了過去。
「哦?居然如此之巧?當真是造化弄人!將軍!將軍胸懷坦蕩,可不會和你一番見識,不過這小丫頭適才實在是牙尖嘴利的,不磨磨性子可不行。所以將軍才生氣了吧?不過,要罰她什麼好呢?」婦人才虛弱的靠近朱全忠,裝做很苦惱的樣子。
「斬了。」朱全忠想都沒有想,剛才我的一番話,已經戳到了他的痛腳了。現在是越看我就越不順眼。
「慢!將軍如果斬了我,恐怕就沒有人可以醫治夫人的病了!」聽見「斬了」二子,我渾身的戰鬥細胞頓時膨脹了好幾倍。
「哦?你還會醫術?」朱全忠轉身,瞪眼看我。
我沒有理睬朱全忠的咄咄逼人,轉身面向婦人:「夫人是不是經常容易精神疲勞、記憶差、易激動、神經過敏、失眠、頭昏頭痛、憂鬱心疑?偶爾還心悸、虛癆?」
「是啊!最近我都很少睡覺!即使睡著了,一有風吹草動的,也馬上就驚醒了。」婦人驚奇的看著我,一激動,呼吸都有點湍急起來。
「咦?婦人還有點支氣管哮喘哦!不過沒有關係,這個好辦!你對我好!我幫你醫治!」我對這婦人很有好感。到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我以前有一個好父母!跟著他們,我也偷學到一點皮毛。
「你真的可以醫治我夫人?如果是真的,我現在就赦你無罪!」朱全忠也突然激動起來。
「幹嘛要你赦免?君子不以言舉人,不以人廢言,我怕你啊?幹什麼瞪我?想咬我啊?」因為我有了靠山,現在已經不怕他了!即使他再凶殘,他還是一個「氣管炎」。
「你……」朱全忠沒有想到,現在自己已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居然還被人這樣挑釁,一時之間,甚至不知道怎麼反應。
我沒有理他,只是走到我以前還「驚艷」過的「古天樂」二哥面前。冷冷道:「天道無親,常與善人、人有善願,天必佑之。」一聲暗歎,我才轉身。淚卻到現在才遲遲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