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唔唔……唔……
被吊在半空的母女倆,嬌軀顫抖,嘴裡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似乎想說什麼,可惜沒人能聽清。
那人避出老遠,做出防禦的姿勢,「二小姐不該如此衝動。」
「去你他娘的吃屎吧!我母親與姐姐正在生死邊緣受苦,你還敢叫我別衝動!」含糊之聲,似驚似恐,傳入君非妾耳中,如同炸雷,轟得她理智崩散。身形如電,急掠而去,一掌掌一拳拳,皆皆用足功力,週身氣浪如刃,縱橫交織!
那高瘦男子輕功雖好,內力卻遠不及君非妾,更何況,此刻她用的是不要命的打法,於是只得連連退避,毫無還手之力。
「二小姐果真想見到君夫人與大小姐慘死眼前?!」高瘦男子話音一落,隨之便有十餘人從暗處閃了出來。
看得出來,對方個個都是高手,四周也不知還藏了多少人,她若硬拚,非但救不了母親與姐姐,恐怕自保都困難。唯今之計,最好是拖延時間,等待救兵。
她沿路留下記號,君笑樓應該會跟上來,還有微生子玨,從十四爺那兒聽說了她的母親被劫後,絕對會有所動作,只希望他能快點。
「我身上流的是君氏的血,當然不希望她們有任何閃失!可姬語橋於我有救命之恩,你們這般,著實逼人太甚!」君非妾停下動作,冷臉直立。
「小恩小惠怎抵得上血肉親情,二小姐無需想太多。」
「跟你這種禽獸,真難溝通,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我怎麼可能不多想!」君非妾一撩衣擺,就地盤腿坐下。
她這一舉動,令所有人都呆了住。
好半晌,不見她有任何動作言語,高瘦男子不禁問道:「二小姐這是?」
君非妾淡定道:「我需要冷靜,亦需要想清楚。」
那男子輕笑:「其實是在等救兵吧。」
無論是急是笑,他面部表情始終呆板,顯然是戴了人皮面具。
「是又如何?要殺了我嗎?」君非妾嘴角牽起,嘲弄道:「我一死,那麼你們這次的行動計劃,除了能證明你們是一群廢物渣滓之外,毫無任何意義。」
被辱罵,那男子也不動怒,「君笑樓早就已經到了,知道他為何還未衝進來嗎?」
君非妾不動聲色,抬了眼皮道:「不會死了吧?如此,要我幫你們殺姬語橋,想都別想。」
「倒不至於,只是提醒二小姐一聲,不要浪費時間。」
君非妾坐在那,不說話。
過了許久,她還是一動不動,高瘦男子覺得這樣不是辦法,眼神一冷,比了個手勢。
其中一個醜人鬆了手中繩索,君非妃身體落下兩尺許,一條通體碧綠的蛇瞅準機會,高躥而起,在她小腿上咬了一口。
很快,君非妃的臉色由白轉黑,陷入昏迷。一旁的何氏見狀,嚇得腦袋一歪,暈死了過去。
本以為,瞧見姐姐受傷母親昏迷,君非妾一定會心神大亂,最起碼會暴跳起來,哪知,她只是冷眼瞧著,半點動作也沒有。
「把她們都弄死吧,也省得我猶豫不定。」
「在二小姐心中,兩個親人竟不及一個姬語橋?」高瘦男人覺得,今兒他們算是踢到鐵板了,這女子不是正常人。
姬語橋也好,母親與姐姐也罷,在君非妾心中的份量,都是獨一無二的,只是,她不願任人擺佈。
不是沒有想過虛與委蛇,假裝答應去殺姬語橋,然後再另想辦法,可誰敢保證,在她轉身離開此處後,姐姐與母親會平安無事?
三個人,她一個也不想失去。
何氏與君非妃是她的親人,姬語橋同樣也是。
若等不到救兵,一定要有悲劇發生,那麼她,寧可親眼看著何氏與君非妃慘死。
親人死在別人手中,她還能報仇,儘管報仇雪恨根本挽回不了什麼,那也比自己親手殺了親人,然後一生悔恨來得好。
在那人提出要求之時,心裡就已有了選擇。她君非妾,絕不親手殺死自己在乎的人。
「有本事,今天就在這兒弄死我們母女三個,否則終有一日,你們會死在我的手裡!」君非妾緩緩起身,面無表情。
徹底明白了君非妾的意思,高瘦男子忍不住暗暗罵髒話,這是哪個混蛋出的餿主意啊,對她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莫非是在耍他?!累他完不成任務,好讓上頭懷疑他的辦事能力?!
「二小姐既不想救人,那還等什麼,下頭的小寶貝們餓了許久,也該讓它們飽餐一頓了。」
眼見繩索一鬆,君非妾什麼都不顧,身形如電一般,直朝蛇坑奔去,將距離較近的君非妃攬入懷,順勢衝到蛇坑對面。
兩個人,她只來得及救一個,正自哀泣時,眼角餘光瞥見一抹白影,霍然回首一看,先是愣住,旋即化悲為喜!
他悄無聲息出現,懷裡抱著的,是母親何氏!
「君兒,我來遲了。」微生子玨似是受了極大驚嚇,臉色寡白,雙目緊緊盯著她。
君非妾鬆了口氣,綻開笑顏:「剛剛好,我總算……」總算沒有白等。
她話還未說完,微生子玨卻飛快衝過來,伸臂在她腕間一擋。低頭去看,只見一條色澤艷麗的蛇,從君非妃腿間爬了上來,咬在他的手臂上。
臉上笑意一僵,君非妾抓住蛇,用力甩了出去,手指疾點,封住他手臂上幾處穴道。
密室裡不知何時多出了七八個黑衣勁裝之人,他們皆皆手提長劍,功夫詭異,與那高瘦男子與醜人一夥纏鬥在一處。
君非妾無心觀戰,從兜裡掏出一個白玉瓶,倒出兩枚藥丸,分別讓君非妃與微生子玨服下,接著,自己又吞了一枚。
微生子玨見了,以為她也中了蛇毒,擔憂道:「君兒,你怎麼樣?」
臂上一痛,是她用匕首刺在傷處,劃開了兩道交叉口子,他還未及反應過來,君非妾已低下頭,嘴唇對準傷口吸血。
「君兒,別這樣!」明知那蛇有劇毒,她竟還如此!微生子玨又驚又急,心中既甜且澀,猛地將她推開。
君非妾厲喝道:「閉嘴!」死死抓住微生子玨的手臂,不讓他有任何反抗餘地,一口一口的吸出毒血。
微生子玨喉頭一哽,半晌發不出聲來,她能這樣對他,即便他馬上就要死了,心中也是歡喜的。
「君兒,不要!」趁她偏頭吐出毒血之時,微生子玨另一隻手覆住傷口,阻止她繼續。
君非妾抬頭望著他,笑了起來,眸色灼人:「別幹傻事,我都已經中毒了,你是想讓我死不瞑目嗎?」
嘴唇發紫,眼前模糊,她努力定神,強硬的掰開他的手,繼續吸血。
除了高瘦男子逃走以外,其他人全都死在長劍下,君笑樓與西門三少等衝進來的時候,正好與黑衣勁裝人擦身而過。
瞥見那抹綠色,君笑樓與西門三少對視一眼,皆有些驚愕,綠眉毛為何會出現在此?!
不過,現在沒有時間想這個。
他們衝過去,一人抱著何氏,一人抱住君非妃,母女倆的情況雖不太好,至少還有命在,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待瞧見君非妾的舉動時,驚得呆住。
清染清淺等,遠遠瞧著,沒有靠近。
終於,毒血吸盡。
「姐姐中毒已深,快去找和尚救她。」君非妾神智混沌,通身發麻,交代完最後一句,便再也撐不住,跌坐在地。
「君兒!」微生子玨心口大痛,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君非妾強打起精神,仰臉衝他笑,「放心吧,我死不了的,就是有點頭暈而已。」
從蛇窟出來,地道裡,莊子裡,堆滿了各種暗器,死屍遍佈。眼前一片朦朧紅色,彷彿夕陽殘輝,籠罩了整個大地,君非妾虛弱的咦了一聲,「咱們在下面待了那麼久嗎,太陽都落山了?」
聞言,微生子玨身軀一震,抿緊嘴唇。
此時此刻,太陽分明高掛當空。
臉頰貼在他的胸前,裡頭傳來猛烈撞擊,猶如怒濤洶湧,顯然他情緒起伏波動,面上的鎮定都是裝出來的,君非妾愕然,「你怎麼了?」
兩臂收了收,將她更緊的抱在懷裡,微生子玨搖搖頭,若無其事道:「君兒,咱們回家。」
眼皮沉重,撐也撐不開,君非妾勉強的笑了笑,「我好累,想睡一會兒,到家之後,你記得叫醒我。」
意識漸漸模糊,微生子玨似乎說了什麼,她沒聽見就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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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瑾王府出來,烏邪沒有立即回無為居,兜轉一圈,去了東廠。
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過來,姬語橋有點意外,起身時,碰倒了旁邊的茶碗,往日的從容沉著不再,內心慌亂難掩,「大師,她怎麼樣?」
聽說她受了傷,是瑾王一路抱出來的。
料到他會如此,烏邪不禁暗自歎息,「中了蛇毒,好在之前服過清毒的藥,現在已無大礙。」
「那就好。」姬語橋心頭一鬆,重新坐下。
烏邪沉吟須臾道:「你可知道,對方抓了何氏母女,只是為了要挾她?」
姬語橋微蹙眉,「他們想要她做什麼?」
還生在上。「殺你。」
姬語橋嘴唇翕動,話到嘴邊,最終一個字都沒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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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時,是一個深夜,屋裡燃了燈盞,橘色光芒,暖融融的。sebe。
手一直被握著,那隻大掌佈滿薄繭,見她睜開眼,他笑了,「君兒。」
「我睡了多久啦?」君非妾一開口,發現嗓子沙啞,又乾又疼,眉頭一下子皺緊。
微生子玨忙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床邊,扶她坐起後,再拿給她。
腦袋昏沉,四肢乏力,喝了水後,才感覺稍微舒服了些,君非妾把空杯塞他懷裡,「我還要。」
微生子玨二話不說,又倒了一杯過來。
這次,君非妾不急,一邊慢慢喝水,一邊仔細將他打量,「喂,問你話呢,我睡了多久啦?」
原本精緻絕美的臉,憔悴了許多,下巴爬滿了青色胡茬。
微生子玨答:「一天一夜。」
君非妾放下茶杯,抬起手來,摸了摸他的臉,撇撇嘴道:「你都沒有休息嗎?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子?醜死了。」
「你醒來,我就放心了。」微生子玨答非所問,將她摁入懷中。
驀地想起一些事,去年她重傷眼盲,被他從雪地帶回後,高燒不退,那時,他似乎也一直這般守著她。
忽有所悟,卻不敢確定。
話到嘴邊,欲言又止。
她半晌沒吭聲,微生子玨不由問道:「在想什麼呢?」
「我想吃梨。」從他懷中直起身來,君非妾指著桌上的水果盤,笑盈盈道:「趕緊給我削一個。」
「遵命。」微生子玨一笑,眼裡滿滿的,全是寵溺。
靜靜瞧著,忽然覺得,好喜歡他認真削梨時的樣子。
「對了,我娘和姐姐現在情況如何?蛇毒應該難不倒和尚吧。」對於烏邪的醫術,君非妾是有十分信心的,不然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問及。
「岳母受了驚嚇,靜養些時日即可,至於你姐姐,雖中毒較深,不過有烏邪大師出手,定會安然。」微生子玨削好梨,遞給她。
一口下去,滿嘴香甜,不知不覺中,因為微生子玨,她都喜歡上吃梨了。
吃完將核給他,微生子玨便拿手絹包了起來,「君兒,咱們在府裡種些梨樹吧?」
君非妾好笑的指著手絹,「你不會是想用這梨核種吧?」
「有何不可?」
「呃,隨你吧。」君非妾心想,反正他又不靠種梨謀生,愛咋地咋地吧,平日裡閒著也是閒著,權當消遣。
微生子玨絞了濕帕子,仔細給她擦手,「君兒似乎不太相信我能用這梨核種出梨樹來?」
享受著他周到體貼的服務,君非妾笑容滿臉,「我只是覺得吧,咱要吃梨,可以隨時出去買,瑾王府不缺錢吧。」
微生子玨搖了搖頭,歎息道:「不解風情的傢伙。」
君非妾:「……」難道當果農就風情了?
往被被子裡一倒,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君非妾道:「微生十五,趕緊給我滾上來暖被窩。」
他那般模樣,是真的需要休息了。
「這季節,被窩還需要暖嗎?」
「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不許質疑!」
十五同學蹭到床上,小媳婦兒似的:「那,好吧,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o☉)…龜速傷不起啊!從昨晚七點到今早五點半,我一直在寫,結果就只有四千字……真沒偷懶,就這速度,別嫌棄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