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現在所處之地,距離盛京城很有一段距離,幸而婚禮是在黃昏時分舉行,他們還有一點時間,不過要趕回去,也必須要快馬加鞭才行。
荒山野嶺裡沒有馬匹,他們要回盛京,首先就要找到集市。
君非妾生來一直待在悠南山,對盛京以及周邊都不熟悉,微生子期就更不必說,平時出門玩耍,能記得回家的路就已經很不錯了,因此,這會兒就只能指望多年前曾經不安於室喜歡四處亂竄的微生子玨。
微生子玨抬手,指著他們方才走出來的,被群山壞繞猶如鶴立雞群的高峰,「那是蔁淮山,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據此不遠就有集市。」
「那還等什麼,十五爺你帶路吧。」君非妾起身,伸了個懶腰,扯動傷口,疼得絲絲吸氣。
微生子玨見了,蹙眉道:「君兒,你確定要急著趕回去麼?」
君非妾黑了臉,往他腿上踢了一腳,「微生十五你大爺的,嫁給小爺我你很委屈是吧?!」
微生子玨靦腆的笑了,「不委屈不委屈……」
「美人兒,看你姿色不錯的份兒上,爺會好好疼你的,放心放心。」君非妾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笑得一臉流氓相。
「啊咧,你們又在**……」微生子期橫插在兩人之間,嘴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摸了摸肚皮道:「我好餓哇……」
「走吧,別磨嘰了,聽到沒,你哥都餓了。」
田間小道上,微生子玨走在前面帶路,微生子期走在中間,君非妾在最後。
「十五爺應該聽說過綠眉毛的吧?」
「嗯。」
「可知道綠眉毛昨夜為何會出現在此,並出手救我們呢?」
「君兒覺得呢?」
「我不是在問你嘛?」
微生子玨:「……」
好容易找到馬匹,問題又出現了,微生子期不會騎馬。
微生子玨先上了馬,衝他伸出手道:「十四哥,咱們共乘一騎吧。」
微生子期站在中央,左看看,右看看,果斷道:「我要跟君兒一起。」
「君兒是個女孩子,這樣不方便。」微生子玨有點不樂意,男女同騎,身體相貼,想想就酸。
微生子期撅嘴,「我跟君兒都同坐一條船了,為什麼不可以同騎一匹馬呢?」
微生子玨:「……」同船和同馬能一樣嗎?!
君非妾自然不知道某人的小心思,鄙夷的瞪了他一眼,對微生子期伸出手來,「就是就是,十四爺上來,別跟他在那瞎扯,有這功夫,咱都跑了好幾里地了。」
「嘿嘿嘿……」微生子期笑瞇了眼,上馬,雙手環著她的小蠻腰。
微生子玨眸光微動,緊緊盯著君非妾腰間的那雙手,直到君非妾驅馬奔出老遠,才一夾馬肚跟了上去。
這日,瑾王府裡賓客如雲,熱鬧非凡,然而奇怪的是,始終不見新郎官露面。
長街上,更有許多人早早等候,兩旁的酒肆茶樓滿滿當當,瞧瞧天家排場和湊熱鬧還是其次,大家最感興趣的,是那位膽大包天,為了愛情義無反顧,不惜違抗皇命搶走新娘的君二小姐。
迎親隊伍遲遲不見,眼看著日頭偏西,卻仍然一點動靜都沒有,眾人不由開始猜測紛紛。
「有沒有人知道啊,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怎麼到現在都不見影子……」
「哎,我說,會不會是君二小姐逃婚了?」rnzg。
「胡扯,你懂什麼呀!君二小姐對瑾王一往情深,為了他,連藐視天子的事情都敢做,好不容易從別的女人手裡把瑾王搶回來,現在怎麼可能臨時逃婚?」
「不都說瑾王和君二小姐兩心相知嗎?今兒是玩得哪出啊?這婚還結不結了?」
「瑾王身體一直不好,依我看,鐵定是犯病下不了床……」
「若真如此,那也可以讓珣王或者瑞王幫忙去迎親……」
「迎親可以代替,拜堂呢?」
「不會病得那麼嚴重,連拜堂的力氣都沒有吧?」
「那可不一定。」
「要真那樣,乾脆讓瑞王代替瑾王拜堂得了……」
「君二小姐真是造孽,居然喜歡上了這麼一個病秧子!幸虧萬歲爺英明,不然賠了自己的性命,還連累家裡……」
「話說,就算珣王去幫忙迎親,瑞王能幫著拜堂,那洞房哩……」
「洞房總不能也讓瑞王代替吧?」
「瑞王都那那那那那樣了,他知道怎麼洞房嗎?哈哈哈哈哈……」
「嘿嘿,雖說是個病秧子,長得卻是養眼的很呢,擱家裡天天看著心裡也舒坦……」
「瑾王不犯病的時候都不知道有沒有能力洞房,更別說現在犯病了,君二小姐今夜絕對是獨守空房……」
酒肆裡,話題從成婚一直扯到瑾王的洞房能力,越說越跑題,越說越猥瑣。
君府。
一切都準備妥當,獨獨缺了最重要的新娘子,何氏快氣死了,君非妃和蘇暮煙心裡暗暗著急,卻不得不堆起笑臉,在一旁說著各種好話安慰何氏。
君五藏早料到,二女兒成婚時一定會出點什麼意外,乾脆什麼都不管,放寬了心坐那兒喝茶。
君笑樓查到,十四爺被擄走,君非妾追出去的事,但怕父母擔憂,因此悶在心裡沒有說出來。
「早知道這樣,當時就該拿根鏈子拴在她身上,都要成婚的人了,還整天往外跑,這下好了,連人影子都不見,到時候怎麼向瑾王交代?怎麼向皇上交代?」
「不是說非妾昨天與瑞王去划船了嗎?肯定是遇到什麼事給耽擱了,娘,您先別著急,說不定等一會她就回來了呢。」
「那個死丫頭,肯定是逃婚了!」
蘇暮煙:「……」
君非妃:「……」
君笑樓著實忍不住,開口道:「據我所知,非妾是和十四爺一起失蹤的,絕對不會是逃婚。」
何氏想像力十分豐富,「不會是與十四爺私奔了吧?」
君笑樓:「……」
瑾王府。
已近黃昏,新郎仍然不見蹤影,更無人去君府迎親,新郎新娘都沒有,這婚要怎麼結?
滿堂賓客都有些坐不住,問瑾王府裡的人,人家只讓稍安勿躁,其它半點也不肯透露。
微生子淵早將王府翻了個遍,非但沒找著新郎官十五哥,就連十四哥都不知所蹤,他去問管家花央,花央什麼都不說,讓他去問清雪,清雪說他什麼也不知道,讓他去問清淺……總之,問了一圈,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十四哥十五哥到底在哪。
眼見著就要誤了吉時,微生子淵氣急敗壞,一把揪住清染的衣襟,拖到牆角惡言逼問。
就在這時,有小廝從外面跑進來,說是兩位王爺和君姑娘回來了。
微生子淵聽了一愣。
清染趁機擺脫他的魔抓,笑道:「倒真及時,正好趕上拜堂。」
三人在王府外下了馬,正要進去時,微生子玨將她拉住。
君非妾不解,回頭問:「怎麼了?」
看著她滿頭散亂的青絲,微生子玨一笑,溫軟柔和,「幫你梳頭。」
梳頭?現在?君非妾愣了愣,旋即,他修長的手指便在發間穿梭,動作很輕。
沒多大一會,微生子玨道:「好啦。」
上下打量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的君兒,是最美的新娘。
君非妾抬手摸了摸,原來是給她編了一條辮子,尾部用一根染了血的布條繫著。
王府內,有些賓客不願再等,正準備離去,便聽到禮官高聲唱道:「吉時已到,新人拜堂!」
眾賓客就納悶了,新郎新娘人都不見一個,如何拜堂?
正當此時,從大門奔進來一個人,嘻嘻哈哈道:「拜堂嘍,拜堂嘍……」
眾賓回頭一瞧,見是瑞王微生子期,而跟隨在他身後的,還有兩人,不正是今天的兩位主角嗎?
鮮紅的地毯,從喜堂一直鋪到王府外面,微生子期走在前頭,不斷沖兩旁的賓客揮手,「大家好哇,我們回來啦……哈哈哈,你們好……」
有人盯著微生子期的衣服,竊竊私語:「瑞王那身馬甲,看著好奇怪啊……」
「那哪是馬甲,是長衫被扯掉了一截吧……」
「瑞王這身還好吧,你瞧瑾王和新娘子,身上都是血吧……」
在眾人注目下,微生子玨與君非妾十指相扣,從紅毯那頭緩緩走來。
君非妾低聲道:「我的嫁衣還在君府呢,現在去拿恐怕來不及了。」
兩人皆皆一身白衣染血,微生子玨親暱的湊到她耳邊,「嫁衣似血,挺好。」小吧個瑾。
炮竹聲聲,鳴徹天際,整座王府呈現一派喜氣洋洋。禮樂奏響,曲調喜慶,禮官高唱:「一拜天地——」
兩人身著一身血衣,對著堂外的天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作為新嫁娘,君非妾完全沒有即將為人婦的羞怯和歡喜,拜完抬起頭,看著對面微生子玨風華天下,卻渾身染血,還有周圍各種不認識的賓客人頭攢動,只覺得好想笑。
這婚結得……
「禮成,送入洞房——」
微生子玨牽著君非妾的手,往新房方向而去,微生子期跟在後面蹦蹦跳跳,「噢噢噢,洞房洞房……」
某人幽幽回頭道:「十四哥,我跟君兒洞房,你自個兒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