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小攤前,微生子期伸出兩根手指道:「老闆,我們要兩串臭豆腐!」
頭髮花白的老者熱情唱道:「好勒!臭豆腐兩串!」
君非妾眉頭一挑,「兩串怎麼夠,我們要十串……啊不,十串好像拿不了,那就六串吧。」
「好勒,臭豆腐六串!」
小白豬遠遠站著,一隻前蹄摀住鼻子,很是嫌棄的望著那些臭豆腐,它是一隻有氣質的豬,才不吃這種臭烘烘的東西。
微生子期看著她道:「君兒要吃很多麼?拿不了,我裝荷包裡。」
君非妾笑道:「臭豆腐這種東西不能裝荷包裡,你十五弟沒有教過你麼?」
「教過,十五弟說會弄髒衣裳的,可是君兒若要吃,我不怕髒。」
「咱們每人三串就夠。」
「八戒好像不喜歡啊?」
「豬是不會懂人的樂趣的。」
八戒不屑的哼了一聲,這種樂趣,不懂也罷。
兩人各拿著三串臭豆腐,一邊吃,一邊在街上遊蕩,微生子期道:「君兒,除夕來瑾王府,跟我們一塊吃餃子吧,十五弟親手包的哦。」
「不行呢,除夕晚餐我要跟家人一塊吃。」
微生子期悶悶的道:「那我也要做君兒的家人。」
君非妾笑道:「你姓微生,又不姓君。」
「只有姓君才能跟君兒做一家人咩?」rx16。
君非妾搖頭,隨口道:「也不是,假如我嫁給你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你也不用姓君。」
「喔。」微生子期點點頭,若有所思。
說者無意,聽著有心,君非妾是怎麼都沒想到,微生子期居然把她這句無心之語記在心裡。
「那君兒吃完晚餐,可不可以來瑾王府玩一會兒?」
「也不行呢。」
微生子期有點不高興了,「為什麼?」
君非妾沉吟道:「晚飯之後,我約了珣王,要去幹一番大事。」
「幹什麼大事?我也要去。」
「十四爺你不能去,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辦。」
微生子期神色萬分認真,「什麼事?」
「大年初一早上,若我沒能去瑾王府拜年,你就告訴你十五弟,就說我和珣王栽跟頭了。」君非妾心想,萬一她不走運,與珣王一起被抓,微生子玨一定會想辦法救他們出去的。
如此一來,去東廠這一遭,她算是毫無顧忌了。
微生子期不解,「栽跟頭是什麼意思嘛?」
「現在甭管是什麼意思,到時候就這麼對十五爺說,他會告訴你答案的。」
「喔。」
兩人一邊吃,一邊聊,前方傳來一陣騷動,只聽有人大喊,「抓賊啊……抓賊……抓住他……」
幾個衙役追著一名男子,一面跑,一面大喊,然而卻無人幫忙攔住那竄逃的男子,有的是不想惹麻煩上身,有的是剛反應過來人已經從身邊跑了過去,有的則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君非妾冷眼旁邊,並未打算出手,竄逃的男子從旁經過時,微生子期悄悄伸出腳,噗通一聲,那大塊頭男子由於跑得太急,一下子狠狠翻到在地,半天都沒能爬起來。這時,微生子期不知從哪裡撿來一塊板磚,來到大塊頭男子跟前,沖人家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大塊頭男子被摔得七暈八素,這會兒被他那口白牙晃得眼花,還未反應過來,微生子期手裡的板磚便敲上了腦門。
大塊頭暈死在地。
衙役們衝過來,兩人上前抓住大塊頭,其中一個對微生子期拱了拱手,「多謝這位爺出手幫忙。」
微生子期丟了板磚,起身沖君非妾笑,那模樣,分明是像一個做了好事的孩子,在等待家長的表揚鼓勵。
君非妾吃完最後一塊臭豆腐,拍掌讚賞道:「十四爺好功夫!」
微生子期好生得意,指著不遠處裝修華麗的酒樓,趁機提出要求,「午飯時間到了,君兒請我吃一頓唄!」
「剛吃了這麼多臭豆腐,也不嫌撐得慌?」
微生子期嘴巴撅得老高,「越吃越餓。」
君非妾大笑起來,「走吧,我請你!」
「哦!有好吃的嘍!」彷彿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似的,微生子期高興得跳了起來,抓住君非妾的手,向酒樓衝去。
由於微生子期在前,加上他身形高大,擋住視線,奔向樓梯時,和正要下樓的一行人撞個正著。
啊喲一聲,微生子期倒向右邊,好在被人扶住,「十四爺。」
「啊,是慕大人啊……」
經過撞擊,君非妾腳下踩空,身子向後倒,正欲施展輕功,腰肢被人輕摟了一下。
伸手抓住那人手臂,君非妾穩住身形,抬頭看去,頓時愣在了那裡。
那人不但容顏絕世,其氣質更令人心動,居然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姬語橋。
「當心點。」說了這麼三個字,姬語橋鬆開手,下樓離去。
聲音極輕極輕,君非妾有一陣的恍惚,不知道是真的聽到,還是耳邊出現了幻覺。
似有若無的氣息,令她覺得莫名的熟悉,腦中正有什麼東西閃過時,微生子期跑了過來,抓住她的胳膊問:「君兒你沒事吧?剛剛是姬大人他們呢。」
想抓住的氣息被臭豆腐味兒蓋了下去,君非妾回頭瞧了瞧,只見姬語橋一行人逕自出了酒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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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這天,照例準備去相國寺,剛出了院子,卻遭何氏阻攔,「一個女孩子家,天天往外跑,大年三十都不消停,像話嘛這?」
君非妾攤了攤手,「之前就已經與烏邪大師約好,我今日若不去,那才真的不像話呢。」
何氏十分惆悵,「非妾呀,你一個姑娘家的,總是出入無為居,還嫌外邊的閒話不夠難聽是不是?」
「誰人背後不說人,誰人背後無人說?清者自清,再說了,佛祖眼裡眾生平等,沒有男女之分,娘,你多慮了。」臉上帶著微微笑容,君非妾的語氣並不重,卻有著一股子令人無法違逆的氣勢。
自知無法改變她的決定,何氏無奈歎氣,「這些日子,烏邪大師也教了你不少東西,今天除夕,既然要去,就把府裡剛做好的素點心帶些過去,略表心意。」
說著,便吩咐孫媽媽去準備。
君非妾摟著母親,喜笑顏開,「娘,佛祖會保佑咱們家的。」
何氏橫她一眼,叮囑道:「早點回來,別給大師添麻煩。」
「知道啦……」
提著碩大的食盒來到無為居,悟非瞧見了,頓時兩眼放光,偷偷瞟了師傅一眼,見他臉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情,連忙朝君非妾奔過去。
「方施主帶什麼過來了呀?」
近來,君非妾每日裡都會偷偷帶著肉餅過來,他都有點吃上癮了,越來越覺得寺院裡的素齋,食之無味。
「家裡做的素點心,母親讓我帶過來給你們。」君非妾將食盒放在石墩上,打開盒蓋。
「哇,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誒。」悟非瞧得口水橫流,伸手拿了一塊,卻聽師傅忽然開口。
「悟非。」
悟非舔了舔唇,不捨的將糕點放回去,雙手合什,對君非妾深深行禮,一本正經道:「多謝施主,阿彌陀佛。」
「咱們都這麼熟了,何必來這一套,和尚你真是……小光頭的童趣都被你磨滅了,可憐啊可憐……」君非妾有點無語。
悟非撅嘴道:「我不可憐。」
君非妾嘴角抽搐,「小光頭你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由於何氏交代要早點回,喝完藥之後,君非妾沒有像以往一樣逗留,乖乖下山去了。
晚飯後,一家人聚在暖閣中,其樂融融。
微生子淵派人送了帖子來,說是約方含君出去玩,珣王爺的面子不能不給,況且是大過年的,君五藏夫婦不好阻攔。
君笑樓拿著帖子反覆看了幾遍,「我跟珣王認識十多年了,而你們相識不過幾個月,他邀你玩,居然沒有我的份兒?」
「哥哥你成日忙於工作,十七爺是不忍攪擾你,哪像我整天無所事事,游手好閒?」君非妾訕笑,唉,哥哥啊哥哥,十七爺若邀你去東廠放火玩,你會去麼?
臨出門前,考慮到此行也許會出點什麼意外,省得到時父母擔憂,君非妾想了想道:「爹娘,十七爺這次安排了很多節目,我今晚或者明天都不見得能夠回來,你們可得做好心理準備哦。」
何氏一聽,覺得不對勁,緊張道:「這是要做什麼去啊?大過年的怎麼能不回家?!」
君非妾嘟囔道:「大過年的客來客往,我最煩這樣的應酬……」
君五藏道:「那也不能不著家,成什麼體統?」
「爹爹,我沒說不回來啊!十七爺那個人最不著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只是說萬一被他拉住,沒法脫身……」
何氏愁上眉頭,「十七爺也真是的,為何整天拉著你一個姑娘家去玩……」
君笑樓聞言,撲哧笑了,「娘,十七爺根本不知道她是女孩子。」
「啊喲,時候不早了,不跟你們多說了,萬一我沒能從十七爺手裡逃回來,明天待客什麼的就交給哥哥了,反正我去玩了,拜拜。」解釋太多容易露餡,君非妾丟下這麼幾句,逃之夭夭。
「嘿!這丫頭,比男孩子還野!」何氏一口氣提上來,半天沒落回去,真是拿她沒辦法,望著君笑樓道:「非妾剛剛說的什麼,拜拜?什麼意思?」
君笑樓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大概是給咱們拜年的意思。」
珣王府,一干人等整裝待發,手中各自拿著放火必備的工具。
微生子淵心情激動,躍躍欲試,指著面前站成兩排的家丁,「方含君,你看怎麼樣?」
君非妾隨意掃視一眼,似笑非笑,「如果十七爺跟他們有仇,想要他們一去不回,那麼我沒意見。」
微生子淵皺眉,「你什麼意思?」
君非妾扯了扯嘴角,「我敢保證,這群人只要靠近東廠,必定死無全屍。」除了打草驚蛇,她實在想不出這群人究竟能起到什麼作用。
眾家丁聞言轟然,膽子小的兩腿開始哆嗦。
雖然他們很想給自家王爺出口惡氣,但東廠那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著實不是他們這種人能夠槓得起的。
微生子淵被噎,可他絕對相信君非妾說的是事實,有些無措道:「那,那怎麼辦?」
「除了他們之外,十七爺就沒別的人可用?」
微生子淵搖頭,「沒。」
「沒找你十五哥借幾個?」對瑾王府雖不怎麼瞭解,但君非妾好歹知道,清淺清雪那幾個功夫還不錯。
微生子淵很是不屑,「你說清霜他們幾個?別看他們尊我十五哥為主子,一個個眼睛都長腦門上,我才不要欠他們人情呢。」
「算了,咱們走吧。」對十七爺這種小男孩,實在是不該抱有什麼期望,君非妾無奈的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在前頭。
微生子淵看著她的背影愣了愣,快跑幾步追上去,「你的意思,不會是就咱們倆去幹吧?那可是東廠!」
君非妾回頭瞅著他,「十七爺不想去了?那正好,我回家睡覺。」
微生子淵忙拉著她的手臂,「別,我當然去,只是就憑咱們兩個能成事麼?」
「人少目標小,至少沒那麼快被發現。」
微生子淵想了想,覺得深有道理,她既能單槍匹馬從東廠救出西門三少,放火自然也不在話下,想像著今夜過後,東廠將會化為廢墟,微生子淵真恨不能大笑三聲。
兩人直奔東廠而去,君非妾忽然想起了一事,覺得很有必要提醒他一下,「東廠可是連著皇宮的,這火要是燒起來,皇宮也會跟著遭殃哦。」
微生子淵毫不在意,「宮裡吃閒飯的人太多了,火燒起來一人撒一泡尿就能撲滅,不用顧忌。」
君非妾笑:「若是皇上聽到你這話,一聽會爆粗口的。」
「他寵信姬閹賊,害得我日夜憋屈,該爆粗口的人是我!」
「十七爺你爆的粗口還少麼?」
微生子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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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巷中,微生子淵心裡既激動又忐忑,望著近在眼前的東廠,伸手摸了摸荷包裡的火折子,「沒有油,怎麼放火?」
「東廠裡這麼多人吃飯,不會沒有油的。」夜色深沉,君非妾遠遠瞧著,愈發感覺到,上次能順利救走西門三少,其中一定有蹊蹺。
微生子淵對這種事情毫無概念,「那咱們要去哪裡找油呢?」
君非妾:「……」就這智商,跟東廠槓了那麼多年,居然還能好生活著,簡直就是個奇跡。
微生子淵覺得她的眼神有點莫名其妙,「喂,問你話呢。」
「誰告訴你放火一定要用油?」君非妾現在深深地覺得,微生家的人,有一個非常大的共同點,那就是欠揍。
「不用油那怎麼……」
君非妾截斷他的話頭,「咱們兵分兩路,你自個兒看著辦吧。」
「啊?」
將他從巷子裡拖出來,分配好任務,「你去這邊,我往那邊,得手之後,珣王府會合。」
微生子淵張了張嘴,正要說什麼,卻見君非妾身影一閃而沒,瞬間消失在眼前,咋舌感慨了一會兒,向另外一邊跑去。
施展絕頂輕功,悄無聲息的,閃入一間空房,君非妾掏出火折子,點燃簾幔,然後再將火頭引到易燃物上,火勢很快蔓延。
如法炮製,不到一會兒功夫,已有好幾間空屋起火,君非妾回頭瞧了瞧,覺得差不多了,意思意思就行,反正只是陪十七爺玩玩,又不是真的跟東廠有什麼深仇大恨。
拂了拂袖上穢物,正想著離去,後面忽然有了動靜,猛地轉身一瞧,只見兩隊錦衣衛舉著火把,迅速從兩面包抄而來。
而屋頂上,也已經佈滿了錦衣衛,雪亮長刀皆已出鞘。
隨之出現的,還有三個身著黑色大氅的青年男子,火把亮光照耀下,一個比一個風采逼人。
走在中間的那個,君非妾曾見過兩次,正是慕凝之,他望著她,像是見到了一個老朋友,笑了笑道:「好大的膽子,竟敢來東廠放火。」
「我是看除夕之夜,東廠裡陰森冰冷,免費給你們點起火光,送些溫暖。」重重包圍之下,君非妾面上不見絲毫緊張膽怯之色,反而談笑自若,「啊哈,不用感謝我,我這人優點不多,就是喜歡助人為樂。」
三人聞言,不禁都笑了起來。
督主放在心上的女子,果然與眾不同,換作是別的什麼人,見到這般陣勢,不嚇得尿褲子磕頭求饒,至少也會微微變色,可她倒好,興致極高的與他們談笑。
上下打量了君非妾一眼,不禁暗暗點了點頭,殷不棄出了名的為人挑剔,很少看誰順眼,此刻倒是覺得,這個女子挺有意思。
「助人為樂是個好習慣,難得小方兄弟一副熱心腸。」
「別這麼誇,我都不好意思了,那啥,這火你們慢慢觀賞,我等會還有節目,就不叨擾各位了。」君非妾抱拳拱手,作勢要走。
四周的錦衣衛訓練有素,手中長刀齊唰唰抖了一下。
慕凝之:「小方兄弟給我們送了如此大禮,怎麼能就這樣走了呢。」
林逸煙:「若是不能留下小方兄弟在東廠作客,我等心中會不安的。」
君非妾:「你們真是太好客了,其實不用這麼熱情的。」
殷不棄:「小方兄弟你得慢慢適應我們的熱情。」
君非妾:「那怎麼好意思,我看還是不要了吧?」
慕凝之:「要的要的。」
君非妾有點為難,「我這人很難侍候的,你們確定有高床軟枕山珍海味招待我?」
林逸煙微微一笑,如玉溫良:「前些日子不小心查抄了幾個高官,搜刮了不少好東西,用來招待小兄弟綽綽有餘。」
靠之,這分明是在暗示她,若不乖乖就範,就要去查抄君家啊!一口一個小方兄弟,將她的底細倒是摸得一清二楚!不過,就算他們沒有查抄君家的意思,恐怕她今天也難以逃脫了。
眼前這三個男子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人,再加上重重包圍的錦衣衛……君非妾稍微算了一下,發現逃走的機會很渺茫。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硬碰硬是傻瓜才會做的事情。
「既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有個錦衣衛上前,拿出鐐銬。
君非妾往後退了一步,「這玩意這麼醜,用在我身上,未免太損形象了吧?」
「的確不適合小方兄弟。」慕凝之揚唇微笑,擺了擺手,命那錦衣衛退下。
君非妾讚歎道:「還是慕大人最懂審美。」
「小方兄弟這邊請。」
君非妾一邊走,一邊將微生子淵拿來出賣,「對啦,十七爺呢,他才是主客,我不過是個陪襯,沒道理只留我做客吧?」
林逸煙笑答:「十七爺已先行一步,小方兄弟放心,我們東廠不會厚此薄彼的。」
「喔,那我就放心了,省得十七爺將來怨我吃獨食。」
東廠地牢建得令人歎為觀止,沒有超高的記憶力和智慧,以及登峰造極的武功,若貿然來劫獄,恐怕會死得連渣都不剩。
經過正中央的刑房時,君非妾胃裡一陣翻滾,若非強忍住,恐怕會連腸子都吐出來。沒有親眼看見過,是永遠都不會想像到,一個人能被折磨得最慘的模樣是怎樣的。
殷不棄觀察入微,「小方兄弟似乎有點不舒服?」
看到刑房裡的那一幕幕,許多所謂的英雄豪傑都忍受不了,她一個小小的女孩子,居然能夠忍下去,還真是令他刮目相看。
「麻煩給我挑一間稍微通風的。」
「那是自然。」
最裡面的某間牢房裡,微生子淵滿頭大汗,面色如紙的癱坐在地,彷彿是經歷過什麼可怕的事情,想來,必是經過刑房的緣故。
「請吧。」
牢房打開,君非妾坦然走進。
微生子淵不敢置信的望著她,「方含君,你怎麼也被抓?!」
君非妾洒然一笑,「十七爺可還好?」
微生子淵無力答:「還剩一口氣。」
「兩位好生休息,我先走了。」
微生子淵狠狠啐了一口,「趕緊滾蛋!」
對於他的態度,殷不棄渾然不在意,沖君非妾笑了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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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大會兒功夫,東廠裡的火就被撲滅,地牢裡的兩隻算是白忙活一場。
慕凝之不由感慨,「說起來,君二小姐真是個武學奇才,小小年紀,竟有這般造詣,真是不簡單啊。」
他們根本就沒有發現她是什麼時候潛進來的,若非火起,恐怕也逮不住她。
林逸煙對她也頗有好感,「不光功夫好,人還挺聰明。」
殷不棄掃了他們二人一眼,「你們兩個是不是在想,可惜她是個女子,不然可以想想辦法,拉她加入咱們東廠?」
林逸煙極認真的道:「咱們東廠若有了她,必將如虎添翼。」
慕凝之笑而不語。
三人慢慢往議事廳的方向而去,林逸煙忽然開口道:「上次讓她輕鬆帶走西門三少,而今夜卻恰恰相反將她捉了,凝之,你是故意要讓她生疑呀!如此一來,如此一來……君非妾若真的知道了,督主才是她要找的人,這樣真的好嗎?」
慕凝之道:「督主心裡有她,咱們誰都看得出來,而她對督主,我相信也是一樣的,既然彼此喜歡,為何不能在一起?」
「但是督主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
「督主有顧慮,我卻沒有,我只希望督主他能過得好一點。」
「我明白你的想法。」兩人神色皆有些黯淡,林逸煙頓了頓,深深歎息道:「可你這麼做,也許會令督主將來更痛苦。」
慕凝之停下腳步,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來是什麼時候?我只想顧著眼前,不想管那麼多。」
回頭望著不發一言的殷不棄,林逸煙道:「你倒是說句話呀。」
三人之中,殷不棄最為平靜,「我的想法不重要,督主的想法才是關鍵。」
慕凝之看著他們兩個,「你們真的知道,督主其實是怎麼想的?」
殷不棄挑眉,似乎想通了什麼,點頭道:「的確,行為不代表內心想法。」
「我覺得君二小姐她,有權利知道誰才是她要找的人。」喉嚨裡忽然哽了住,慕凝之的聲音漸小,「……她也應該知道,不然,兩個人都會遺憾一輩子。」
林逸煙不再爭辯,悶頭走在最前頭。不管在此事上他們各持何種觀點,其最終目的,都是希望督主能夠好過一些。
他又何嘗沒有與慕凝之一樣的想法,只是不願看到在時間的積累打磨下,督主所承受的疼痛一點一點的增加,到時候……到時候……
就在三人各自沉默的時候,葉錦然迎面而來。
殷不棄抬了抬下頜,問道:「督主怎麼說?」
他們三個怎麼神色都怪怪的?葉錦然有點疑惑,答道:「督主說,關她幾天也好。」
「讓她吃個教訓,省得日後吃虧,督主還真是用心良苦。」慕凝之輕淺一笑,帶著些微苦澀。
「她身上的傷還未痊癒,只關著就行了。」
「我知道。」
地牢裡,陰暗潮濕,處處散發著腐爛的氣息,還不通風,悶得要死,微生子淵快崩潰了,偏偏連發火的力氣都沒有。
「怎麼回事?上次不是都能將三少從東廠弄出去嗎,為何這次竟被捉住?」微生子淵很是不解,難道老天都要幫著東廠,不讓他報仇洩恨?
選了個稍微乾燥一點的地方盤腿坐下,君非妾淡然一笑,「顯然上次是他們故意讓我帶走三少。」
微生子淵聽得一愣,「為什麼?」
「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不過甭著急,總有一天會知道的。」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除卻極少的情況下,君非妾的心態總是很好。
「喂,方含君,快點想個辦法逃出去吧,這個見鬼的地方,實在是太噁心了。」想到方才見到的一幕幕,微生子淵忍不住伏在地上乾嘔,可惜該吐的東西都已經吐乾淨,實在吐不出什麼來。
「方纔進來的時候,十七爺難道沒有發現,這地牢的複雜程度,僅憑你我之力是很難走出去的?況且還有那麼多錦衣衛重重把手。」君非妾面帶微笑,雲淡風輕,彷彿此刻並非身陷囹圄,而是在某個風景秀麗的地方,安然享受。
看著她清麗面容上,那一抹掛在嘴角似有若無的微笑,微生子淵心中安定了不少,「你的意思是,咱們要在這裡等死?」
「不。」君非妾搖搖頭,「我的意思是,咱們沒有必要白費氣力。」
有她在身邊,就等於有了主心骨,微生子淵詢問道:「那,咱們該怎麼辦?」
「等。」
「等?等什麼?」
「我就不相信,難道姬語橋還真敢殺一個王爺?你可是皇帝的親生兒子!十七爺,有點自信好不好?其實你這人還挺討人喜歡的,相信皇上也很疼愛你的,姬語橋可是皇上的寵臣,斷不會因為咱們放了一把火就殺了王爺您,姬語橋才不想惹得皇上心中不快呢。」
那句討人喜歡,說得微生子淵心中熨帖,緊繃的嘴角也不自覺彎了起來,「難道要等姬語橋主動放了咱們?那要等到什麼時候?我可不想在這個鬼地方過年!」
「十四爺和十五爺一定知道咱們今晚來東廠的事情吧?」
「你不會以為我十四哥和十五哥,能從姬語橋手裡將咱們救出去吧?」
「就算沒這個能耐,他們就不會進宮,或者向有能耐的人求助麼?」那天與微生子期在街上玩的時候,就已經提前打過招呼了,因此君非妾相信,微生子玨那只風騷狐狸一定會救他們出去的,這也是今夜她肯陪微生子淵走這麼一遭,卻絲毫沒有後顧之憂的原因。
「誒?也對。」經她這麼一說,微生子淵頓時覺得充滿了希望。
在這種地方,著實無法躺下睡覺,君非妾只得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忽然聽到一聲沮喪輕歎,貌似是微生子淵在喃喃自語。
「我真沒用。」
君非妾沒有睜眼,啟唇淡淡道:「燒不了東廠就沒用麼?那我不也一樣?所以沒什麼好鬱悶的。」
身處地牢,什麼事都做不了,尤其是夜裡格外冷,睡也睡不著,因此便想到了許多久藏在心裡事,微生子淵沉浸在沮喪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像我這麼大的時候,十四哥上戰場殺敵,十五哥幫父皇出謀劃策,我不求能像他們一樣有本事,我……我只是……真沒用啊,連放個火的本事都沒有……」
初次應他之邀,說到瑾王和瑞王當年被暗害,他悵悵不樂,並偷偷告訴她,他懷疑是姬語橋下的狠手……
君非妾忽然就明白了,為何每次提及東廠,他都一臉的恨意,為何總是心心唸唸的要火燒東廠,原來並不是真的只為一己之怨。
這個傻孩子,是想為他最愛的兩個哥哥報仇啊。
誰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十四和十五以及十七的感情,真的比什麼都可貴。
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容,君非妾此刻忽然覺得,今夜陪微生子淵來東廠放火,並不是無聊的舉動。
在這糟糕的環境待著,也算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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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半宿,著實有些疲累,微生子淵打了幾個哈欠,蜷縮著身子,迷迷糊糊睡去。
牢房建在地底下,終年不見陽光,醒來之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時辰了,卻見君非妾還保持著那個姿勢,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難道她坐著也能睡?微生子淵有點好奇,悄悄挪過去,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突然,手腕被攥住,卡嚓一聲!微生子淵痛得臉部扭曲,嗷嗷亂叫,「斷了斷了,是我啊方含君,快鬆手……」
「哦?十七爺啊,我還以為是哪個狗崽子玩偷襲呢。」君非妾睜開眼望著他,嘴角帶笑,面上一絲歉疚也無,分明就是故意的。
微生子淵捂著自己的手腕,痛苦呻吟,「咱們都這處境了,誰還會偷襲你啊!」
君非妾抬頭四處瞧了瞧,喃喃道:「應該天亮了。」
「我都睡了一覺,肯定天亮了,喂,你沒睡啊?」
「睡了啊,沒看我精神抖擻嘛?」
「坐著睡的?」
君非妾左右看了看,奇怪道:「這地方還能躺得下去嗎?」
微生子淵:「……」坐著也算是睡覺麼?
起身在牢房裡漫步,活動了一下筋骨,君非妾便練起了太極拳,最近每天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她都好久沒有練功了,真是罪過。
「你這是在做什麼?練功嗎?軟綿綿的……」微生子淵瞧著,覺得很搞笑,「喂,是不是沒吃早飯,餓得慌?」
「太極拳。」練功的時候,君非妾心思集中,專心致志,聽到他的話,隨口建議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要不要跟著我學學?」
微生子淵十分不屑,「花拳繡腿,浪費時間。」
由於實在有些冷,微生子淵便在牢房裡來回蹦躂,以求取暖。
真是個沒眼光的傢伙!君非妾不再搭理他。
練完拳,牢門口出現一個錦衣衛,塞了一碟白饅頭和兩碗稀粥進來,就不發一言的走了。
微生子淵一見,頓時放開嗓門,大聲嚷嚷起來,「有沒有搞錯,這算什麼早餐!以為是餵豬嗎?!」
「饅頭挺白,粥也沒餿,不錯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君非妾拿了一個饅頭,就著白粥吃了起來。
微生子淵氣哼哼道:「菜都沒有,如何下嚥?!還有這粥,裡面都找不出三粒米來……」
真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富貴孩子啊!君非妾輕輕搖了搖頭,突然間想到了前世的自己,恍惚了一會兒,開口道:「十七爺你可知道,有很多窮人家,只有在過年過節的時候,才有機會吃到白面饅頭。」
拿起那碗粥,正準備摔出去,聽了她的話不由一愣,微生子淵覺得難以置信,「不是吧?」
「你生在天家,養尊處優,山珍海味都看不上眼,殊不知在這世上你看不到的某些地方,許多人都在餓肚子呢。」
「真的假的?」
君非妾看著他,淡淡的笑了起來,「最初哥哥跟我說這些,我也不相信,那時候,我臉上的表情跟你現在一模一樣。」
微生子淵下意識摸了摸臉。
「哥哥給我講了一個故事,從那以後,我每天早餐都會吃一個雞蛋……」
微生子淵有點好奇,「什麼故事?」
君非妾握著半枚饅頭,緩緩道來:「有一個貧困山村的學校,由於得到了政府的補助,因此,每天都給孩子們發一個熟雞蛋……不過下課後,老師就要把雞蛋殼都收起來,十七爺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那個,學校就是學堂的意思麼?」
「嗯。」
微生子淵皺著眉頭想了想,「難道說,雞蛋殼還有什麼作用嗎?」
連續猜了幾次,君非妾都在搖頭,微生子淵有點著急,便追問。
君非妾道:「若是不收蛋殼,孩子們就會偷偷將雞蛋藏起來,帶回家,因為他們的家人平常連飯都吃不飽,雞蛋這種東西簡直就是個稀罕物。」
微生子淵震驚了,「雞蛋也算是稀罕物?!」
君非妾聲音極輕,「沒想到是不是?」
「天吶……」微生子淵感歎著,覺得這種事情簡直不可思議。
「你這種身份,所到之處都是一派富貴景象,永遠都想像不出,那些生存在最底層的人們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雞蛋啊……一個雞蛋啊……」微生子淵嗓子一下哽住,心裡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這世上有貴賤之分,他一直都知道,只是沒想到,原來還有那麼多人,掙扎在生存的邊緣。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君非妾微微勾唇,越是相處,越覺得這個小王爺還不錯,他這般的身份,竟有一副悲天憫人的心腸,實在難得。
當然她現在並不知道,也許不僅僅因為今天的這個小故事,但至少一切都是從這個小故事開始,日後世上將會出現一個關愛百姓,也被百姓稱頌愛戴的珣王爺。
默默的將饅頭和白粥吃完,微生子淵覺得這些東西,似乎也沒有想像中的難以下嚥。
滿腦子都是那隻雞蛋,以及那群窮苦孩子的畫面,中午錦衣衛送餐的時候,微生子淵飛快跑到牢門邊,沖錦衣衛道:「喂,給我兩個熟雞蛋!我要吃雞蛋!」
君非妾衝他招招手,興奮道:「喲,午餐還不錯,有香菇,還有豆腐呢!十七爺快來快來!」以前看電影裡,囚犯們吃的都是發霉的窩窩頭,他們這待遇,簡直不得了啊!
微生子淵一臉懷疑,盯著她上下打量,「看你細皮嫩肉的,不像是窮苦人家出身啊……」
送餐的錦衣衛出了地牢,便嚮慕凝之等人匯報情況。
慕凝之笑道:「給他兩個雞蛋。」
林逸煙:「上次珣王被關在東廠裡,又哭又鬧,還玩女人的把戲,試圖以死相逼,這回居然安安分分,一點動靜都沒有……君二小姐本事不小啊……」
葉錦然:「還以為他又要絕食呢,竟然想吃雞蛋了,哈哈哈……」
殷不棄:「咱們抓的,不會是替身吧?」
得到兩個熟雞蛋,微生子淵便如寶貝似的,一臉滿足,遞了一個給君非妾道:「送你的,新年禮物。」
「嗯,這個禮物我喜歡。」君非妾一邊說,一邊捏碎了蛋殼,三兩口吃了下去。
卻見微生子淵拿著雞蛋,左看看又瞧瞧,好像蛋殼上鑲了鑽石似的,就是捨不得吃,君非妾伸出手,「味道不錯,不吃給我。」
微生子淵黑了臉,「咱們一人就一個雞蛋,吃完就沒了!喂,你要不要這麼狼吞虎嚥啊?」
「涼了就不好吃了,十七爺是要留著孵小雞嗎?」
微生子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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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她作伴,蹲大牢的日子,也不見得有多麼難過。
每當他不耐煩,想要咆哮的時候,她便能用簡單的三言兩語,令他的煩躁如煙雲消散。
兩人相處,沒有旁人打擾,倒是難得的安寧。
微生子淵講起年幼時的故事,其中,很多都是關於他的十四哥和十五哥。那時候,瑞王尊貴霸氣,是戰無不勝的神話,瑾王驚采絕艷,逍遙江湖山水之間,兩人年紀輕輕名揚天下。
對兩位兄長的崇拜敬愛,微生子淵溢於言表,君非妾加以想像,當成電影故事,也聽得津津有味。
晚餐的時候,微生子淵噴嚏不斷,他還興奮嘀咕,「啊哈,定是大過年不見我人影,十三十四十五哥他們在念叨我呢。」大要不君。
囧,明明是感冒好吧。
地牢裡潮濕陰冷,雖然他穿得不少,又時常來回蹦躂取暖,不過終究頂不上什麼用,君非妾倒還好,內功渾厚,足以運功避寒。
瞧著他那副傻不啦嘰的模樣,君非妾覺得真逗,心情一好,便將下水道人傳授與她的一部分內功心法,慢慢的教給了他。
短期內雖沒有大的成果,避避寒倒還綽綽有餘。
見她常常閉目靜坐,微生子淵不免好奇,「喂,你這麼坐著的時候,究竟有沒有睡著?」
「沒有。」
「那你打坐的時候,通常都在想些什麼呢?」
「不想任何事情。」
「這樣也行?」
君非妾微笑挑眉,有些挑釁的意味,「要不要試試?」
微生子淵鬥志昂揚,「好啊,你教我。」
君非妾一字一字緩緩道:「盤膝而坐,慢慢調整氣息出入,雙手自然擺放,閉上眼睛,不要想任何事情。」
微生子淵試著照她說的去做,但是只要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自然而然的出現了各種畫面,完全沒有辦法做到什麼都不想,因此有些急躁道:「不行啊方含君,我看除了昏睡或者死亡,沒有辦法不思考啊。」
「打坐可是個技術活,不是說做就能做得到的,十七爺,你試著讓自己心情平靜下來,將雜念,像掃垃圾一樣一點點的掃出去……」
在她的幫助下,努力了許久,微生子淵終於有了一點成果,就連練習內功的時候,也有所助益,閉著眼睛欣喜道:「這種感覺好像不錯誒……」
孺子可教也,君非妾望著他,笑了笑,也閉上眼睛打坐,同時聲音極輕的道:「我們每個人的心靈,都需要一方淨土,面對外邊世界的浮躁與喧囂,我們的內心時常會疲憊、會厭倦。所以,時常要給自己創造一個靜的空間,思自己所思,想自己所想;或者燃一隻香,或放一束鮮花,調勻呼吸,打坐禪定,將身心放空,給內心以清明。也唯有靜下心來的時候,才是我們和自己貼得最近的時候。」
「嗯嗯嗯……」微生子淵深覺有理。
「心裡澄淨,才會朝氣蓬勃,豁達睿智,遠離煩惱。」
時間慢慢流逝,從錦衣衛送餐的次數,推斷出已經過了三天。
漸漸找到了打坐的樂趣,又可以練習她教授的內功心法,微生子淵心態愈發好了起來,畢竟有事可做,雖然地牢裡環境實在是糟糕透了,他卻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急躁。
反觀君非妾,眉頭一點一點慢慢的蹙了起來,到了大年初四,終於有些不耐煩了,連打坐都沒法靜下心來。
都四天了,微生子玨那廝在搞什麼鬼,為何仍然一點動靜都沒有?!就算十四爺不記得事,沒有跟他說,那大年初一早上去宮裡拜年,應該也會發現十七爺不在場啊!
微生子淵察覺到她的不對勁,「方含君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出去?」
不想與他說起微生子玨的事,君非妾便道:「四天沒洗澡,我受不了。」
頭發毛糙,衣服皺巴巴的,更要命的是,身上散發出一股噁心的臭味,真是無法忍受啊!
微生子淵低頭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差點沒將剛吃的飯菜都吐了出來,調息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你不是說咱們要等麼。」
君非妾皺眉道:「那也不至於無限期的等下去。」
東廠是很厲害,不可小覷,她現在也相信父親曾說的,都是真的,只是她絕不相信微生子玨會沒有辦法救他們出去!
那廝究竟在搞什麼鬼?難道覺得東廠不會殺他們,就完全不放在心上,放任不管了麼?!
心頭忽然一念閃過,難道微生子玨又犯病了?想到之前在竹樓中,他脆弱不堪卻固執強忍的模樣,君非妾越發淡定不下來。
走到牢門口轉了轉,君非妾心裡暗暗想到,若是明天還不見有什麼動靜,那她只好越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