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處級以上幹部大會結束的時候,也到了吃中飯的正洪笑著邀請宋子達:「宋部長,您大老遠的來烏紫,一起吃頓便飯吧?」
宋子達笑笑說:「我是遠來是客,那就客隨主便吧,不過,」他掃視了在場的市級幹部一眼,「老規矩,四菜一湯,工作時間不能喝酒。」
在場的常委們都比較瞭解這位省委組織部長的習慣,只要是下了基層,底下的幹部安排的宴席只要不是嚴重超標準,他一般都會給面子。
只是宋子達一直堅持著兩個大原則,一是不喝酒,二是飯後一定自掏腰包。起初下面的幹部還不太適應,時間一長,大家也都熟悉了宋子達的風格。
楊正洪自然也知道宋子達的習慣,笑著說:「今天在家的人多,四菜一湯怕是不夠吃,要不這麼著吧,大家一起湊個份子錢,每人出五十塊,吃多少算多少,餐費如有節餘的,留做備用金,宋部長您看這樣安排妥當麼?」
宋子達哈哈一:「楊書記啊,還是你想得周到啊,好,就這麼定了!」當場掏了五十塊錢交到了楊正洪的手上。
鍾海和宋子達打交道的次不多,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省部級幹部下基層後,居然自掏腰包吃飯,心裡頗有些不以為然,可也不好當著眾人的面掃了省委組織部長的面子,衝著秘書使了個眼色,也跟著交了餐費。
接下來,大家紛紛掏錢,依把餐費交到了楊正洪的手中。一群人簇擁著宋子達和鍾海來到了市委小招的貴賓房內,楊正洪當著眾人的面,把收上來的餐費塞到了市委接待辦主任的手中。
接待辦主有些不知所措,楊正洪衝他使了眼色氣地說:「我們這些當領導的要以身作則,喏,這是我們的餐費。」
能夠坐上接待辦的人,都不是呆瓜,他僅僅是一楞神之後,馬上明白過味來,一連聲地說:「好好,我這就下去安排了,保證領導們吃好吃飽有營養。」急匆匆地下去安排了。
其,市委小招早就接到了通知切已經準備就緒,就等著上酒上菜了。
很快餚上齊之後,宋子達略微一看,還算是比較滿意,基本上都是叫常菜餚,當然了,如果把那碗眼鏡蛇羹撤下去的話,他會更加滿意。
下邊的人已經把意思盡到了,宋子達也不是那種呆板的人在再讓把蛇羹撤下桌子,那就有些過了,搞不好就會留下一個故作清高的「美名」。
宋子達知道自己手裡掌握的權力對於這些正、副廳級幹部意味著什麼,他本也沒有指望這些人一板一眼地按照規矩辦事,吃飯的事情嘛,只要來得去得就好,沒必要死抓著不放,反正他已經掏了餐費,即使傳了出去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工作時間不能喝酒,大家就以茶代酒吧。」張曉文和宋子達的關係一向不錯,宋部長的心思他也算是比較瞭解飯不喝酒就少了那麼一層熱鬧的氣氛。
楊正洪和張曉文倒沒什麼,一個是市委書記個是代市長,和宋子達打交道的機會多的是面的這些市委副書記和常委們幾乎一年才有可能和宋部長見上一面,一起吃飯的機遇更是難得。
於是,張曉文以茶代酒的提議,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可,宋子達也沒有裝腔做勢,分別和大家一一碰杯,說幾句客氣話。眾人見宋子達沒有刻意端省委組織部長的架子,現場的氣氛也就跟著熱絡了起來,大家頻頻舉杯,湊到宋子達和鍾海的跟前,堆起了笑臉,表達著自己的心意。
畢竟是缺少了酒精的熏陶,一頓午飯很快就吃完了,宋子達和鍾海分別在楊正洪和張曉文的陪同下,各自回了臨時休息室。
張曉文把鍾海送進了房間,虛情假意地聊了會,就欲起身告辭,鍾海見他要走,就擺著手說:「張市長,很久以前就想找個機會和你好好地說說話,別急著走嘛。」
「鍾省長,耽誤了領導的午休時間,那個罪過可就大了。」既然鍾海突然轉了性,開始玩官場上的笑面虎那一套,張曉文自然不會示弱。
「唉,怎麼說呢,我帶隊來烏紫的時間也不短了,這些日子給市裡邊添了不少麻煩,如有得罪之處,還望張市長海涵吶!」鍾海比較隱晦地表達了一絲歉意。
張曉文心裡暗暗冷笑,不動聲色地說:「下級服從上級,市政府服從省政府,您其實也是幫了我
大忙,現在好了,總算是把問題給查清楚了,我們吶!」
鍾海摸了摸油光水滑的頭髮,故作大度地哈哈一笑:「張市長,你能夠理解到這一層,我真是很高興啊。不過,我可聽說,重機廠的那個姓秦的總會計師畏罪潛逃了,市裡邊還需要抓緊時間破案吶。」
來了,這才是鍾海的真實目的了,張曉文裝做惱火地樣子,恨聲道:「那個姓秦的實在是太狡猾了,市局組織了精幹的抓捕小組,居然至今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唉,我們也很著急啊!」
鍾海抿住嘴唇,按捺住即將爆發的火氣,展顏一笑:「張市長,烏紫市局的刑偵力量之強,在全省都是有名的,既然市裡邊有困難,我會建議省廳派出專家組給予指導的。」
他心想,你小子真是不識好歹,老子什麼時候對一個小小的廳官這麼溫柔的,也不打聽打聽,既然你是敬酒不吃,那就等著吃罰酒好了。
張曉文自然知秦會計的去向,羅虎已經不是當初那種莽撞之人,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最近,羅虎為了以防不測,特把已經匿名的秦會計從臨省的看守所裡提了出來,千里迢迢地關到了南邊的武警支隊禁閉室裡面去了。
樂盛雖然不可能明著和家發生什麼衝突,但暗中幫點小忙,也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張曉文作:的未雨綢繆的關鍵部署,把鍾海最核心的也是最致命的把柄牢牢地掌握在了手中,任他奸詐似鬼,也恐怕料不到,那位秦總會計師已經遠遠地離開了青江省這個大漩渦,很逍遙地享受著南國海風的滋潤。
更何況,市局裡面麼多幹警,即使鍾海動用了秘密力量,短期內也很難查到秦會計的下落。
多宦海生涯告訴張曉文,類似鍾家這麼強勢的家族,即使短期內可能和他達成和解,可是,從長遠來看,鍾海不可能放過他這個死敵。
當初,曉文硬是從虎口拔牙,將原本屬於鍾家的數百億美金的收益,整個地吞到了肚子裡頭,單單這一件事情,就已經把鍾家往死裡得罪了,再無轉|u的可能。
讓張曉文感到難辦的是,以他目前的市長身份,要想捋起袖子鬥到底,實力明顯不濟。
現在還不是撕破臉皮大幹一場的時機,張曉文見鍾海有些著急了,有心暫時穩住他,就笑著說:「鍾省長,我只是代市長,不太好插手政法部門的工作,不過,秦會計既然犯了下重罪,我可以督促一下有關部門,盡快把案子給破了。」
雖然這話相當含糊,可是鍾海畢竟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同和轉機,他馬上笑道:「再過幾個月就要開人代會了,我提前預祝張市長馬到成功。」
張曉文心說,這話就很有點意思了,按照慣例,市長的選舉從來都是等額,雖然外省也有落選的情況,但那畢竟是極其特殊的個案,不足為例。
現在小鍾把這個話題端了出來,張曉文敏銳地察覺到,小鍾應該事先有所佈置,想暗中拖他下馬,倒是不可不防。
鍾海故意市長選舉的事情拿來說話,其實就是想點醒張曉文,他不過是個代市長罷了,還不是正兒八經的市長。
如果不想做成這筆交易,鍾海就很可能想千方設百計地在暗地裡搞鬼,想到這裡,張曉文暗暗覺得有些好笑,市長選舉,不僅僅是涉及到他的利益,更重要的是,楊正洪做為市委書記對於選舉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萬一張曉文落選,省委必然會考慮到楊正洪是否還有能力保證省委的意圖落實到實處的大問題,在省裡本無硬靠山的楊正洪書記寶座很可能應聲而倒。
張曉文岔開話題說:「鍾省長,這些日子在市委小招裡還住得慣麼?」
鍾海也知道,僅僅憑著幾句威脅的話語,不可能馬上就能和張曉文達成和解,而且,他始終還無法確定,那位秦會計是否真的被張曉文掌握在了手中。
這確實是個大問題,不把它搞清楚了,鍾海下一步還真不好對張曉文采取什麼行動,軟的不行,太硬也不行,左右為難啊!
「呵呵,張市長,謝謝你的關心,下邊的這些人誰敢怠慢我這個副省長啊?吃住都很合意……」鍾海壓抑住內心的惱怒,與張曉文開始虛與委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