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時期，張曉文按下了馬上去找高雪]t下班後，就坐上了專車，帶著秘書盛中天去了省城
司機小魯熟門熟路地把奧迪車開進了屬於葛雄的小院，張曉文老遠就見胡剛站在樓門前的台階下，衝他招手
下車走過去，張曉文與胡剛的雙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處，「全省最年輕的正廳了，以後還要你多多照應啊！」胡剛用力地搖晃著張曉文的手
「老爺子肯放你出來了？」與胡剛的關係大不相同，張曉文自然要關心他的前程問題
「老爺子說了，等你正式轉了正，就放我去烏紫，以後啊，我就是市長手下的一個兵了！」胡剛心裡很清楚，這次張曉文能夠主持烏紫市政府的工作，固然有葛雄在背後使勁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省委書記嚴白很欣賞這位小張搞錢的本事
在鍾海控制下的青江能投越來越不像話了，上交給省財政的利潤，從十幾個億，一路直降到了不足四個億的程度
為了搞來資金維持大項目的建設，嚴白原本花白的頭髮，已是滿目銀白，據說都是因為缺錢鬧出來的事
自從採取了分稅制後，中央拿去了大頭，地方上只留下了一些很難徵收到位的二流稅種，財源日漸枯竭
迫不得已，省裡只好投入了很大的資源，大大加強了駐京辦的活動力量結果，跑部錢進的活動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
省級財政還算是馬馬虎虎，地市一級在轉眼間，就陷入到了苦熬的困境，縣級財政更是入不敷出，搖搖欲墜，只能拆了東牆補西牆
按照西方的說法，除了比較特殊的縣和經濟比較發達的縣級市，很大部分的縣級政府，其實已經破產了
為了因應財政收入方面地窘境各個地市也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而且也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賣地財政地這條捷徑
根據國家地法律房屋屬於個人所有可是土地卻是國有土地國有其實就是地方官所有
為了保障日漸臃腫地黨政機關能夠按時足量地發放工資獎金以及各種說得出口和說不出口地開支地方政府就打上了土地地主意
用一畝幾百元地超低價格從農民手裡征來了土地轉手拍出就是幾十萬地利潤來錢快還很省事傻瓜才不這麼干呢！
於是房價開始慢慢地升溫老百姓也漸漸地買不起房了！
在土地地流轉交易中養肥了一大批貪官和房地產商人來錢太容易了逐漸地就形成了一幫子靠土地買賣過生活地特殊利益集團
大規模的上訪，好像是從一夜之間爆炸了一般，按下葫蘆，起了瓢，屢禁不止
省委書記嚴白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只是苦於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要怪只能怪財源不足
胡剛心裡很有數，正是因為之前，在執掌青江能投的時候，所展現出來的驚人能力，才是張曉文這麼年輕就可以上位的最根本性的原因
這年頭，提拔幹部，第一條就是能夠發展經濟，搞大gdp，其餘的都是次要的
幹部也是人，是人就會犯錯誤，只要不是太大的錯誤，即使是省裡也會包容的
可笑的是，有些老幹部，以及不明真相的群眾們，還死守住教條，真是可歎！
胡剛領著張曉文進了客廳，葛雄正斜倚在沙發上看文件，聽見兩人的腳步聲，葛雄摘下老花鏡，平靜地看著自己的兩個愛將
「老領導，身體好些了麼？」張曉文含笑問道
「還不是那個老樣子？不好也不壞，坐吧！」葛雄抬手捋了捋額前的幾僂銀髮，緊接著指著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張曉文坐過去
張曉文緊挨著葛雄坐了下來，胡剛熟練地泡好了茶，遞到了他的手邊，張曉文連聲道了謝，接過茶杯，輕輕地放在了茶几上面
「胡剛，你也坐！」葛雄瞥了眼自己的秘書，扭頭又問張曉文，「接到通知了？」
「是宋部長親自來的電話！」張曉文恭敬地回答道
「嗯，雖然還沒有轉正，但從接班的秩序上，你已經佔了很大的優勢了，這一切來之不易啊！」葛雄意有所指
「我想的話，這應該是省委對我的考驗期，我一定戒驕戒躁，不辜負您和省委的期待，努力把烏紫的經濟工作搞上去」張曉文知道葛雄最擔心的是什麼，所以明確把自己的想法合盤端了出來
「嗯，嚴書記是愛才的，你要有所為，有所不為，平安地渡過這段過渡期，讓那些保守的人看看，你張曉文的真本事」葛雄知道張曉文的為人一向很低調，不過，市長畢竟是一道極其重大的坎，很多人就是因為小節的檢點，讓對手抓住了把柄，導致遺憾終生
「老領導，您說的太對了，確實需要有所為，有所不為我琢磨著，不能繼續走老王的老路，發展經濟就必須要有所創新」說到這裡，張曉文故意停口不說，端起
，小啜了兩口
葛雄微微一笑，指著他的鼻子說：「我就知道你會玩花樣的，說吧，你有什麼打算？」
「準確的說，除了汽車城的項目要抓緊落實之外，我想首先理順「街辦工廠」和鄉鎮企業的產權關係」張曉文點上了煙，平靜地等待著葛雄的發問
葛雄陷入到了沉思當中，作為資深的政壇老手，他心裡很清楚，街辦工廠和鄉鎮企業，其實並不是政府的親兒子
政府歷來所扶持的都是大型的國有或民營企業，不論是政策、利稅，還是協調銀行貸款，基本都是以上述的良種企業為主
看樣子，張曉文確實動了一番腦筋的確，拿鄉鎮企業和街辦企業開刀，所面對的利益集團並不強大，改革相對於大型國有企業，要容易得多
「接下來呢？」葛雄不動聲色地問張曉文
「幹完了這件事情，我想拿區屬企業開刀！」張曉文想得很通透，他即使幹上了市長，可畢竟還不是一把手，這麼大的事情，如果沒有取得葛雄的諒解，一旦讓人鬧到了省裡，事情多少有些棘手
葛雄淡淡地說：「動作挺大的嘛！」就低下頭去繼續看文件了，沒再理會張曉文
張曉文懂得葛雄的暗示，連市長的寶座都還沒有坐上去，你小子就搞出來這麼多的花樣，一旦激起了眾怒，後患無窮
「老領導，我不會蠻幹的，改革過程中遺留下來的幹部人事問題，我一定會處理得很妥當！」張曉文鼓動著如簧之舌，盡可能地去說服葛雄
葛雄低頭看文件，既沒吱聲，也沒抬頭看他，胡剛沖張曉文使了個眼色
張曉文會意，故意粗著嗓子說：「老領導，如果我和老王一樣的墨守成規，抱殘守缺，幹不出成績來，只怕是入不了嚴書記的法眼啊！」
葛雄依然是一聲不吭，翻了一頁文件，連正眼也不瞧張曉文一眼
張曉文迅速地逆向思考了一下，迅即明白了葛雄的擔憂，這麼大的動作，如果沒有楊正洪的配合，是不太可能成事的
「老領導，我確實是想幹些實事，老楊那裡，其實好說，只要我不影響到他的權威，應該好商量的！」張曉文想了又想，面對葛雄這種官場老狐狸，索性把心窩子的話，都掏了出來
「嗯，對市長最大的困擾，其實就來自於黨委書記，副書記、副市長之類的，其實都不夠看你年紀輕輕地就主持了一座五百多萬人口大市的政府工作，多少人會眼紅，你知道麼？」葛雄緩緩地抬起了頭，眼神溫和地望著張曉文
「沒錯，楊正洪確實是前任的心腹，可是老嚴上台後，為什麼沒有換他呢？你想過沒有？」葛雄根本不容張曉文插話，自顧自地往下說，「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出實質來，哼，你還嫩得很！」
面對葛雄拋出來的新問題，張曉文確實考慮過，但一直沒有找到頭緒，按照常理來說，一朝天子一朝臣，才是官場的常態
「自己慢慢地去考慮吧，我累了！」葛雄壓下了和張曉文長談的想法，站起身就往樓上走
張曉文跟著剛站起身，葛雄忽然轉過身子，說：「別干砸了！」接著扭頭就上了樓，把個張曉文直接晾在了客廳裡
胡剛衝著張曉文使了個眼色，把他領到了小院裡，笑著說：「沒想到吧？」
張曉文眼裡含著笑說：「還真是沒想到，大好事一件，卻讓老爺子給訓了一頓不過，總算是首肯了我的想法，老爺高明吶！」
「呵呵，能學到老爺子的十分之一，就夠我受用一輩子的了！」胡剛感慨地說
張曉文微微一笑，說：「你的大事確定了麼？」胡剛搖了搖頭，「老爺子還沒發話呢！」
張曉文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莫急，以老爺子的個性，不到揭開蓋子的時候，真相是不可能大白的！」
小魯很機靈地找了家乾淨的賓館，開好了房，張曉文住進去後，第一件事就是美美地泡了個澡
靠在浴缸裡，張曉文一直琢磨著葛雄的話，楊正洪既然是前任的心腹，為什麼嚴白沒有換掉他呢？
張曉文很清楚，老葛是個輕易不漏話的老狐狸，既然把話兜了出來，肯定是用意的
一般來說，張曉文馬上就可以領會，唯獨這一次，至今還沒砸摸出苗頭來，確實有些鬧心了
到了張曉文這個級別的幹部，消息不可能不靈通的，市裡有羅虎、高明河，省裡有胡剛，縣裡還有幾個縣長和書記暗中來往密切
可是，連胡剛都不知道的內幕信息，可想而知，其十分機密的了！
想不通，也就懶得繼續費神了，有一點，張曉文是確定的，楊正洪絕對不可能是嚴白的心腹
只需要把握住這一點，其實也就足夠了！
張曉文是葛雄的心腹愛將，在省裡一定層級的領導圈子裡面，幾乎盡人皆知，根本算不得什麼秘密
光著身子從水中出來，張曉文走
裡，摸出煙和打火機，渾身濕漉漉的一片，想了想，)浴缸中
長長地吸了口煙，張曉文的思緒轉到了高雪媚的身上，還真是見著了鬼了雪媚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即將和何清月結婚的當口，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莫非上天要懲罰他不成？
張曉文有些哭笑不得，婚期將近，清月也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著嫁入張家
可是，就在這時候，高雪媚卻鬼使神差一般地來到了烏紫，老天弄人啊！
這一宿，張曉文在床上翻來覆去，只要一閉眼，當初和高雪媚一起深入虎穴的一幕幕場景，就躍入腦海，根本無法驅離
自從被竹首長安排來了青江後，張曉文就再也沒有聯繫過高雪媚，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他必須得為高雪媚的安全著想
如今，形勢則大有不同，以高雪媚的精明，在烏紫待的時間一長，又怎麼可能認不出他這個一市之長來呢？
張曉文想想就覺得頭疼，當初如果不是因為極其特殊的緣故，竹首長絕對不會安排他隱姓埋名，到了烏紫
媚姐，你這些年還好麼？高雪媚的出現，點燃了隱藏在張曉文心靈深處的情火，他心裡其實很明白，以高雪媚那麼好強的性格，有可能做甘願做他的編外情人麼？
答案是不確定的，希望相當的渺茫，張曉文歎了口氣，又翻了個身，捱到了凌晨天光微明之時，才小睡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輕輕地敲門聲，驚醒了剛睡一會的張曉文，聲音太過熟悉，根本不須多問，一定是秘書盛中天
張曉文披了上睡衣，走過去把門打開，盛中天笑吟吟地說：「市長，早上好！」
盛中天很熟練地把手裡提著的油條和小米粥，輕輕地放在客廳的茶几上，張曉文本想說沒胃口吃，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他不想把壞心情傳染給了盛中天，逕直走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沖了個冷水澡，整個人頓時精神了許多
對著鏡子一看，除了眼圈稍微有點發黑之外，看不出他昨晚居然史無前例的失眠了
一邊揉動著眼眶，張曉文一邊把情緒穩定了下來，馬上就要去見省委組織部長，沒精打采地跑了去，印象上面會失分很多
吃早點的時候，張曉文迅速地整理了下思路，大事當前，暫時把高雪媚隱藏到了心靈的最深處
吃過早點，張曉文抬腕一看，時間正好是八點過一刻司機小魯很會找地方，張曉文只說，上午要去省委組織部辦事，他找的這家賓館，步行到省委大院，只不過五分鐘的路程，可以說是相當的便利
不可能讓宋子達等他，張曉文整理了下衣物，就出了門
司機小魯早就發動好了汽車，等在大門口，老遠就見張曉文從電梯裡面出來，他迅速地拉開了車門，單手搭在車頂處，恭候領導上車
張曉文停下腳步，皺緊了眉頭，問小魯：「搞什麼名堂呢？」
小魯憨厚地一笑：「今天是老闆大喜的日子，我表示下自己一點點小小的心意！」
「亂彈琴！」張曉文喝斥道，「坐回到你的位置上去！」小魯挨了訓斥，卻絲毫也不慌亂，幾步就坐回到了駕駛室內
見張曉文面色不善地站在車旁，盛中天的心一慌，正想著對策，沒料到張曉文吩咐道：「你就留在賓館裡好了！」然後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奧迪車裡
盛中天有些木然地望著奧迪車駛出了賓館的大門，自從跟了張曉文以來，從未見他發過這麼大火，而且對象是他和小魯
他心裡明白，張曉文這是在警告他，不該說的不說，不該傳出去的事情，就要堅決不傳
盛中天歎了口氣，心想，這次算是倒了大霉了，真不該多嘴
一邊往回走，盛中天一邊埋怨著小魯，小魯啊，小魯，你就算知道了消息，也不該做得這麼明顯嘛，這不是害人嘛？
小魯坐在駕駛室內，手上緊緊地握住了方向盤，一顆心卻遠不像表面上那樣的平靜
他暗暗懊惱不已，昨天和盛秘書住一個屋的時候，盛中天表現得很興奮，躺在床上「烙燒餅」他一時好奇，就隨口問了一句，盛中天也許是覺得答案已經揭曉了，就把張曉文即將主持市政府工作的好消息，透露給了小魯
小魯一聽，頓時「騰！」的一聲，從床上跳了起來，怪聲叫道：「好消息啊，真是好消息！」
盛中天終究還是疏忽了，他根本沒有料到小魯早上的即興表演，卻反而招來了張曉文的斥責，唉，這又是從何說起呢？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是盛中天當前最深刻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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