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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519章 敢為人先 文 / 古城西風

.    不久市委開常委擴大會,會上聽取了城建局長胡山匯報市區違章建築的問題。

    事情是由胡山向市人大常委會述職引起的,人大認為胡山的述職報告在違章建築問題上含糊其詞,接著,市人大對市區建設進行了視察,發現違章建築存在不少問題。

    人大請示市委,認為違章建築問題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時候了。於是就召開常委擴大會,讓胡山做專題匯報。

    烏紫市區頭腦靈活的人特別多,這些人都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關係,一些不自覺的人利用他們有後台,在建房時總想多佔一點地方,違章建築就慢慢地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了。

    烏紫市區的人口在不斷膨脹,地皮就很緊張了。從外面打工回來的人,手上捏著大把鈔票,首先就在市區買個房子,以從形式上確定自己城裡人的身份,然後再設法弄個城鎮戶口,就成為真正的城裡人了。

    地皮一緊張,那些本來有房屋的人就要設法推倒舊房建新房。他們一旦重新建造,就要想方設法擴大一點面積,於是許多臨街的房子都充滿了擴張主義和霸權主義。馬路上的人行道成了唐僧肉,通常是它們啃咬的目標,因此街道被越擠得像豬大腸,時寬時窄,時粗時細,給城內交通帶來了許多不便,由此也釀成了多起交通事故。

    十多年前,當這股風抬頭時,市政府曾下過決心進行違章建築治理,對它們實施強行拆除,也產生過一些作用。

    可是後來,一個外號叫「羅大膽」的人在建房時,在主街道上佔用了一米寬的地方,形成了一個更可怕的交通瓶頸。

    「羅大膽」的舅舅當時是市委副書記,一方面是靠這個面子撐腰,另一方面此人膽大包天。蠻橫無理,任何人去跟他做工作,他都置若罔聞。非但不予拆除,還揚言「如果再來,老子就要打斷他的腿。」他的房子裡隨時都放著斧頭,砍刀之類的凶器。

    羅大膽的囂張是具有代表性的。出了這種貓怕老鼠地事,說到底還是政府辦事不力。最初,市區建設這一塊由市城建局和烏青區政府聯合管理,可亂搭亂建屢禁不止,烏青區區長王響提到這事就頭痛。

    張曉文聽到過一個笑話,說,現任副市長的何有為在當烏青區區長時,因為商販在區政府門前擺攤售貨,工作人員出門都沒路可走了。因此便下了禁令,嚴禁在區政府門前擺攤售貨。

    有個商販就找到了「羅大膽」。羅大膽衝進何有為地辦公室。威風凜凜地往他面前一站。一聲巨吼:「何有為。你今天要給我說清楚!為什麼不許在政府門前擺攤設點!」

    何有為嚇得臉都青了。打著哆嗦說:「那不是我地主意。不是我地主意。」旁邊地人看見。何有為說著。尿都嚇出來了。因為是夏天。穿著短褲。尿就順著大腿往下淌。

    後來。烏青區政府是堅決不管城建這項工作了。硬是把它推給了市區建局。說是一家獨管方便開展工作。為「羅大膽」地違章建築一事。當時地城建局局長馬斯文和法院地工作人員都先後雄心勃勃地去過。無一例外都被他舉刀嚇走了。

    每回去做工作。羅大膽舉刀一喝。他們就不敢前進一步。於是便沒人再去了。不敢去了。房子可以不拆。但生命是不能丟掉地。

    後來馬斯文當了副市長。自然是分管城建這塊。面對這個惡人。當時市政府地領導曾召開會議。決定拿他開刀。下決心要把這個毒瘤割掉。

    區委書記和區長都異口同聲地說。要排除一切阻力和干擾。採取果斷措施。強行拆除「羅大膽」地違章建築。具體工作由市區建局。市法院。市局三家聯合負責。

    可事情一定下來。不出三天。就有人出面說情。說情者是雖說回去了,干擾就可以排除了。可執行具體任務的法院和公安局的幹警們卻感到為難了人家「羅大膽」的舅舅是市委副書記,儘管他也支持拆除,可真拆除了,咱們面子上也過不去,往後臉往哪兒擱?

    再說,「羅大膽」在市區親戚朋友多,開了幾家商店,家裡又有錢,在市區算是有些勢力地人,爺爺那輩人裡還有人在台灣,那年台胞探親回來時,市政府領導專門接見過柱著拐棍的老先生,老先生在市裡也有幾百萬的投資,也算是對家鄉這個「根」地貢獻。

    惡人,台屬,地方勢力,種種原因綜合起來,如果拆除了「羅大膽」的房子,得罪的可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那將傷害一片人的感情,僧面佛面一鍋煮了。縣直機關的工作人員,大都是市區本地的人,人口密,地方小,沾親帶故的多,低頭不見抬頭見,以後怎麼做人?怎麼見人?這些都是要考慮的。

    拆除違章建築又是由多家組成聯合執法隊,在幾家單位裡,如果有一家單位當縮頭烏龜,其他單位就左顧右盼了,誰也不願意當開路先鋒。儘管說得聲勢浩大,最後還是一再拖,不了了之。

    「羅大膽」的四層小洋樓便成了違章建築地世紀典範,依然屹立在那裡巋然不動,一樓門面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與其說它是違章建築的標本,不如說它是**的見證。

    因為「羅大膽」的違章建築沒有拆除,善良百姓都跟著他比照。本來要遏制下去的違章建築又重新抬頭了。他們不跟別人比,只跟「羅大膽」比。人家說了,人不能太善良,以前那些膽小怕事的老百姓有了違章建築,說政府讓拆除就自動拆除了。

    可遇到「羅大膽」這種人,有勢力,有關係,還有不要命的硬功夫,你政府就奈何不了他?幾年下來,類似的違章建築就越來越多。越來越亂。他們在建造地時候就把話說在前頭了:誰有膽量拆除「羅大膽」的房子,哪怕只動他一塊磚瓦,我們就跟著自動拆除。這也就說明政府還有點能耐。

    現在,上任兩年的城建局局長胡山想做點事情,把清理違章建築的事提到議事日程上了。胡山是副市長馬斯文一手提拔起來的。

    馬斯文在城建局當局長時,胡山是科長。馬斯文當副市長時。胡山就提拔為副局長了。馬斯文當常務,胡山就當了局長。

    張曉文沒跟他打過交道,只曉得他比較溫吞。清理違章建築,本來屬於政府系列的事,可事情非同小可,涉及面大,就只好拿到市委常委會上來研究。必須要確定一個基本方案,定下一個基本調子,還要成立一個班子。協調動作,統一指揮討論到中途,楊正洪突然說:「陳市長昨天已經向我請假了。他地膽結石又犯了,老是疼痛,這次要把它切除,準備下周到省城去做手術。可是,他不能因為有病就打退堂鼓,他還要帶病堅持工作,還得在這事上衝鋒陷陣才行。所以,成立違章建築拆除專項治理領導小組,陳江同志還得當這個組長。常務副組長就讓張曉文同志擔任。陳江同志不在家時,就由張市長負責全權指揮。

    張曉文沒想到要把這個艱巨任務壓在他肩上。當初在小範圍討論這事時,楊正洪就隱約說過,陳江身體不適,但總指揮還得當下去,張曉文就感覺到不對勁。

    張曉文暗暗猜想,陳江可能在這事上耍滑頭了,直接向楊正洪請假了。他的膽結石的確有好多年了,一直是保守治療。痛起來就非常難受。他肚子又大,身上肉厚,用手捂著都找不到感覺。

    可為什麼早不做手術,遲不做手術,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去做手術?當然,他請假也有充分地理由。可眼下主帥離崗,又掛著主帥地名義,表面上是勇挑重擔,實際上是臨陣脫逃。把具體工作推給了張曉文。

    張曉文心裡憋了一股氣。他覺得陳江的如意算盤打得真不錯。這事地後果是明擺著的。

    如果這事得罪了人,搞得不可收拾。張曉文就是直接責任人。如果這事有了功勞,便是陳江的榮耀。這也太耍滑頭了。

    張曉文才不會吃他這一套。他看了一眼陳江本人,對常委們說:「陳市長身體不好,我曉得的,那病也不能再拖了。可是,」張曉文說:「搞違章建築是個大事,也是個難啃的骨頭。如果他住院,我們在工作中時刻要請示他,那也很不方便,也影響他的治療效果。所以我建議,能否把這事推遲進行?等陳市長病好了再說?」

    陳江說:「病不能拖,違章建築也不能再拖了。以前沒搞好,就是因為拖的原因。問題都是拖出來的。這次非要有個結果才行。我可以帶病工作嘛!」

    張曉文笑著對陳江說:「可是你不在,我擔心能不能搞好呀。我是希望你病好之後親自坐鎮指揮,把這場硬仗打下來。」

    楊正洪明白,現在的焦點就集中在張曉文和陳江之間。楊正洪看看陳江,又看看張曉文,說:「還有一個方案,大家看怎麼樣。陳市長安心去治病,張市長來擔任總指揮。整個拆除違章建築地工作由張市長全權負責。」

    張曉文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寧可接受嚴峻的考驗,也不願讓陳江只掛虛名,不能讓他佔著茅坑不拉屎。要麼就全權負責,要麼就純粹不沾邊。想耍滑頭沒那麼容易。別看陳江平時說得字正腔圓,那都是嘴上功夫。

    從某種意義上講,市區地違章建築早在十年前何有為當烏青區區長時就抬頭了,問題就是從那時日積月累起來的。你早幹什麼去了?想到這些張曉文就有些生氣。

    不過,他還是很謙遜地說:「我來擔任這個總指揮,是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陳江馬上發出聲音了:「我非常贊同楊書記的意見。由張曉文同志任總指揮。」

    楊正洪說:「張市長,那你就別推辭了吧。」

    張曉文不好再說什麼了。陳江的妙算已經給他戳穿了,張曉文也想絕了,他來當個總指揮也行,功過是非他一人獨攬了。即使出了天大的問題,也由他一人扛著。

    接下來就研究領導小組的組**員了,照例是城建局和公檢法多家的頭頭聯合組成一個領導小組。然後是研究必須履行的法律程序,包括行政訴訟。法院判決等等。這些程序,早在前幾年都履行過了,現在也只是重複以前的工作。

    公檢法三家地領導都在場,各自表明態度,回去照辦就行了。還要經費,財政局長表示:「你們拿個預算出來。需要多少給多少。」這些事務性地工作沒什麼複雜的,真正複雜的是具體執行上的困難。

    會議結束的時候,楊正洪講了幾句慷慨激昂的話:「各位,這次拆除違章建築,我們要把它當成一場硬仗一場惡仗來打,不許任何人拖後腿,不許任何人說情,不許任何人當旁觀者。如果領導中有營私舞弊、優親厚友地行為,我就要對他就地免職……大家聽好了。這可不是說著玩的。在這件事情上,不免幾個幹部是不行地。我說句話大家可能不愛聽,經濟**是個人**。政治**是集團**,**無能是最大的**!我相信,只要拔掉釘子戶,後面那些就好辦了。所以,既要講政策,也要講策略,更要講智慧。既不能違法,也不能軟弱。出了任何問題,都有市委市政府頂著。具體怎麼操作。張市長,你們下去研究,拿出一個比較科學的方案來。」

    張曉文披著一身細汗散會了。出門的時候,陳江拍拍他的肩膀說:「長書,我過幾天就到省城了,有什麼問題及時向我通報。這次你就辛苦了。你要準備吃苦頭。」

    張曉文說:「你就安心治病吧。有什麼問題我會向你匯報的。」張曉文又問:「你需要不需要辦公室派人?派兩個人侍候吧,一個人很不方便的。」

    陳江說:「我看就一個人算了。單位預算本來就緊張,人去多了,開支就大了。」

    張曉文管著政府辦公室。權責都是清楚地。他怕陳江本人不好意思開口帶上:「你治病要緊。該節省的要節省,該開支地必須要開支。一個縣長要做手術,連醫療費都要節省,算什麼事?」

    陳江地大肚子抽了抽,滿意地說:「還是你想得周到。」

    這時候的張曉文就顯得特別細膩了,幾十分鐘前剛剛戳穿了陳江地某些伎倆,現在又在治病的事情上如此關照他,張曉文要讓他真正感到被人關懷的溫暖。

    隨後。張曉文就到了政府辦公室。對主任說,市長要去治病。你準備足夠的手術費用,派兩個辦事細心的後勤人員隨同服務。

    主任一臉不解地說:「市長提前怎麼沒說這事?」

    張曉文說:「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一人出去住院,躺在病床上想喝水都沒人端,那怎麼行?」主任噢噢答應著,說是一定會安排好的。

    張曉文明白,總指揮地擔子壓在他身上,這對他來說,是一次智慧的考驗,也是對他能力的一次考驗。所以大家都拭目以待。其實,清理違章建築這類棘手的事,早在張曉文在當縣委副書記時心裡就有譜了。在他看來這並不是一件難事。他心裡有的是高招,只是從來沒有對別人講過。

    想從政的人大抵都這樣的,沒輪到自己出力的時候,即使裝了滿肚子金點子,也要秘不示人,權當自己是個傻瓜。如果說,在商界金點子就是金錢的話,那麼在政界,金點子就是前途和命運。

    說得好了,金點子就是金點子;說得不好了,金點子就是餿主意。這關乎前途和命運地秘訣就得守口如瓶了。所以,張曉文的金點子一直沉睡到現在才從智慧庫裡甦醒過來,派上用場。

    張曉文不失時機地召開了清理違章建築領導小組會議。他佈置了三項任務:第一,盡快履行拆除違章建築的法律程序,確定和公佈強制執行的名單,張貼出去,並送達當事人手中,給他們曉之以理,也算是發出了第一個信號。第二項任務是。通過廣播電視和宣傳車等多種形式,進行廣泛宣傳,造成聲勢。

    每天高音喇叭連續播送市人大常委會制定的《關於依法拆除違章建築的決議》,這是一個根據國家相關法規制定的地方性法規,也是這次的執法依據。還確定要起草一個宣傳材料,口氣要硬。手段要硬,決不姑息遷就。

    張曉文就是要通過宣傳攻勢給當事人造成心理壓力。第三是從外地組建一支專門拆除建築的隊伍,大約四十人左右,最好是民工,要能夠吃苦耐勞,連續作戰。

    還有什麼高招?其他領導成員都等待著。檢察長,公安局長,法院院長,司法局長和城建局長都比張曉文年紀大。他們就是要看看這位聲名顯赫地年輕地常務副市長如何帶領他們攻下這座頑固的堡壘,歷屆政府積攢下來地問題能夠在他手上得到根治嗎?

    公檢法司這些人,他們都是善於從自身利益的角度來考慮問題的。如果說付出巨大地代價來完成拆除任務,那也是不值得的。可以預想:大家的三親六戚都在一個市區住著,一場違章建築拆除之後,都面臨著八面樹敵的尷尬局面。輕者,你將永遠面對一雙雙仇恨的目光。你既然可以六親不認,往後就是六親不認你了。重者,你將受到個人和家庭生命財產的嚴重威脅,那些不法之徒什麼壞事都能做出來的。

    可是,市委書記楊正洪講得很嚴厲。要當成一場硬仗和惡仗來打,如果消極應付,那就有撤職罷官的可能。所以他們也只能表現出一副積極的態度,硬著頭皮往前衝。幾項任務佈置下去,各自分頭落實去了。

    第二天早晨,張曉文就去了省城,找到了陳風笑。

    由於人際關係複雜,當地警力嚴重不足。而且大家都在一個市區,沾親帶故地太多了。許多人實在撕不開這張臉,所以顧慮重重。即使依靠他們的力量能夠完成這項任務,但會造成許多隱患。

    要在法律框架內辦事,可法律也有個科學運用的問題。如果法律用得不好,儘管是依法辦事,照樣會弄得矛盾纏身。張曉文提出,由省廳協調調配,安排兄弟城市提供三百名公安幹警和三百名武警戰士,協助烏紫市清理違章建築。

    讓本地地幹警迴避一下。得罪人的事叫其他縣的警力來做。效果就好了。但此事非同一般,需要省廳出面組織協調。才能調動警力。

    陳風笑滿口答應之後,張曉文就回到了烏紫市,以市政府的名義預訂了整整一個賓館,供外地來的幹警和武警部隊使用。還臨時租用了一家私人旅館,供拆除隊的五十個外地民工使用。

    前期工作做好了,張曉文才向楊正洪如數家珍地匯報情況。楊正洪一聽,好生喜悅,拍著張曉文的肩膀說:「我早就知道你有高招的。果不其然!」

    張曉文說:「有你市委書記撐腰打氣,我還怕什麼?如果我真怕了,既是對自己的不信任,也是對你地不信任。」

    張曉文做這些工作,領導小組的其他成員都是蒙在鼓裡的。前些日子按兵不動,誰都不知道他葫蘆裡裝的什麼藥。

    在他們看來,張曉文一直按兵不動,也沒召開會議反覆研究,以為他腦子裝滿漿糊,沒什麼主張了,或者說他沒能力拿出一個最佳方案來。

    張曉文在這期間單獨行動,一切都是為了保密。他知道的,別看他們是什麼院長局長檢察長,他們就喜歡向家人或好友透露機密,並以知道這些機密為榮。不是他們有惡意,而是長期養成的不良習慣。說

    到底,他們的政治素質就這樣子,沒辦法。直到「異地執法」方案確定下來了,張曉文才召集領導小組的全體成員通報情況。

    張曉文在講話時奔騰著一股排山倒海的強大力量,彷彿全身地每個細膩都在燃燒,他強調指出:「拆除違章建築,既不是搞形象工程,也不是搞經商辦企業,而是市政建設中的一項最基礎的工作。我們現在正在進行大張旗鼓地宣傳動員。拆除違章建築的呼聲也越來越大,但我們的具體行動方案是要保密地。面對一些惡人,我們必須來它個措手不及!要讓市民們看到,我們的政府是有能力的,是說話算數的,是代表大多數老百姓地根本利益地!」

    那些年齡比張曉文大地法院院長。ga局長,檢察長等在各個重要部門稱雄地「長」字號領導們,這回真正見識了張曉文的真功夫了。這小子真是名不虛傳,腦子是活絡的,夠用的,也是貯滿了智慧的。

    他們反映說,單位裡聽說要拆除違章建築,手下一些幹警又擔心了,說得罪人的時候到了。這下好了。用不著我們自己動手了,也就用不著他們去得罪人了。

    他們還舉例說,那年一個老ga抓了一個打架鬥毆的小伙子。拘留了半個月。他們在同一幢樓上住著。不久,老公安的兒子車禍身亡,全家人都在悲痛之中。他家在處理後事時,那小伙子家裡卻在辦家庭舞會,載歌載舞一個通宵。見面時還說風涼話:「你們家裡也出事呀!那是因為你平時下手太毒了!」

    還有一個治安科長,在「嚴打」地時候抓了幾個人,他父親去世後,剛剛入土三天,就被人把墳墓炸毀了。墓地的周圍全是棺材和屍骨的碎片。公安局當作一個重大惡性案件查處,要出出這口惡氣,但沒有任何線索,便成了烏紫市有史以來最大地懸案。

    這位科長髮誓不再干公安了,因為太丟人了。人們說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在這個小地方,小人君子都不能得罪。地方小了,視野就那麼大,君子也會變成小人。

    說到這些。他們就很感慨,本來是依法辦事,但別人卻要翻臉。

    張曉文說:「本鄉本土的人,我知道這種情況的。我之所以要這樣做,也是為了減少矛盾,保護幹部。同時也是為了探索一種執法的新路子。」

    現在輪到張曉文檢查工作了,看看上次會議佈置下去的任務落實到位沒有。五十萬元拆除經費已經全額到帳,宣傳工作正進行得有聲有色,來勢兇猛。一百多家需要拆除的違章建築名單已經發送到戶。規定限期二十天內自行拆除。否則強制執行。

    張曉文帶著領導小組的成員們下去調查走訪,大多數居民普遍反映清理違章建築是件好事。可這麼多年來都是說在嘴上,事到臨頭又不見動靜了,希望這回政府動真格的。否則,到處亂搭建,整個市區的建設都處於無序狀態了,看起來亂糟糟地,市鎮建設怎麼能搞上去?說這些話的,都是沒有違章的。

    而那些違章的則說,時間都這麼長了,有十多年了,快成建築文物了,不拆除也不礙事。以後管嚴格一點,不再違章就行了。何苦傷害老百姓的感情呢?有的說得更直接了,你們有本事拆除了「羅大膽」的房子,我們就自動拆除,不要政府多講。可政府也不能欺軟怕硬,要動刀子,就先從有財有勢的人身上動刀。而有的市民則冷嘲熱諷地說,拆除就太可惜了,當作文物古跡保護起來,今後還能賣門票供人參觀呢。

    張曉文聽到這話非常心痛,彷彿在市長們地臉上打了一耳光。這就是**造成的後果。一屆政府,如果連最基礎的工作都做不好,還妄談什麼為老百姓謀福祉?這豈不是欺人之談嗎?

    其實,許多群眾的意見也很明顯,並沒有故意嘲笑政府的意思,矛頭是直指「羅大膽」的。

    一行人走訪了半天時間,瞭解了一些民情民意,回到指揮部的臨時辦公室開會,張曉文說:「看來他們都搭了羅大膽的車。只要把羅大膽的房子拆除了,其他違章建築就迎刃而解了,我就要讓他們知道,烏紫市有個羅大膽,烏紫市還有一個不怕羅大膽地人!」

    城建局長胡山試探性地問張曉文:「羅大膽地房子是四層樓,總面積七百多平方米,下面是超市,是全部拆除還是部分拆除?」

    張曉文聽了這話,真不知他這城建局長是怎麼當的。他連拆除部分要劃清界限都不知道,該拆除地部分都劃著紅線,而且在檢查都看到了,明明白白擺在那兒,他居然視而不見,這局長就當得太官僚主義了。也難怪市區的違章建築越來越多。遇到這樣的昏官,沒有不出問題地。

    張曉文說:「當然是部分拆除,只拆除它的違章部分。它違章佔用了多少,就切除多少,而且不能破壞房子的主體結構。拆除之後,他還可以把那牆壁砌起來,修補復原。這樣他的損失就少了。所以只能用民工用手工拆除,不能用機械施工的,以免引起房子主體的損傷。」

    胡山恍然大悟:「原來這樣啊!」

    張曉文說:「我們既要嚴格執法。又不能過火,真正做到有理,有利。有節,有人性。」

    胡山歎口氣,無不惋惜地說:「簡直不敢想像,那麼漂亮地樓房,從正面切除一米,那該是什麼樣子!」

    張曉文說:「那不只是切除一米,而是切除一米多,要把重新修補所用磚塊的地方考慮進去。」

    胡山說:「是否還要考慮一點補償費?」

    張曉文一聽,就知道有人私下找過他了。這位城建局長能力不強,關係卻複雜。不知他真糊塗還是裝糊塗,反正他想探聽張曉文的口風。

    張曉文有些火氣了,說:「你這是什麼話!他違法了,我們是依法行政,還要給他補償費?那不是國家掏錢讓他們違法嗎?天下哪有這種怪事?」

    胡山尷尬地一笑,低了聲音說:「我也只是隨便問問。」

    張曉文平時跟城建局長胡山接觸不多,第一次發現胡山有些昏頭昏腦。快到五十歲的人了,在城建局干了二十多年。可對自己手上的工作並不熟悉,虧他居然有這種膽量,敢提出要清理違章建築。

    好在局裡有一批得力的業務人員,把違章建築的情況弄得清清楚楚。胡山只管照著他們提供的資料念就行了,並不要他多費神。所以他這局長倒也好當。在領導小組,胡山也只是佔一個成員的名額,具體工作都讓其他人攬了。他這領導小組成員就更好當了。

    張曉文覺得,胡山這種人當官就是很有福氣,只需立個肉樁人身就行了。

    清理違章建築地宣傳工作正如火如荼。指揮部的工作也在密鑼緊鼓地進行。二十天的限期自行拆除地規定時間越來越近了。時間一天天過去,竟無一家違章者自動拆除。大家似乎都在等待觀望。

    市區居民議論紛紛,說這次又鬧了半個月,可能又要黃了。現在的政府做事麼,習慣於雷聲大,雨點小。還有一些居民猜測,莫不是市委市政府領導想斂財了,於是就想了這個高招,專門放出一些風聲,好讓那些違章者送禮行賄,這也是一條財路。就跟有的領導一年過兩次生日,想收錢了就住院,要麼就考察一次幹部。這都是斂財聚財的好辦法,形式不同,卻異曲同工。

    只剩下最後五天了,強制執行已進入了倒計時。到限期拆除期限的前一天,從外地調來的三百名公安幹警,三百名武警部隊的戰士,還有五十名從外地組織的民工,浩浩蕩蕩地開進了烏紫市區,他們先在賓館進行一天時間表的休整。

    第二天早晨,市區實行交通管制,除執法車輛外,一律不許任何車輛通行。三百名公安幹警,三百名武警戰士,和五十名拆除隊地專業人員,全體集合列隊,喊著軍令,邁著整齊的步伐穿街而過,威風凜凜地開進了市政府大禮堂。

    後面緊跟著扛著長槍短炮的市裡的記者,走一路拍一路。市區波瀾驟起,居民們被這前所未有的異樣景象驚呆了,有種神兵天降的感覺,他們不明白是是有反恐行動?還是軍事演習?

    市政府大禮堂,五大班子負責人都在台上就座。因為面對著軍人和公安,市委書記楊正洪這天用心整理了自己的情緒與著裝,顯得特別氣宇軒昂,滿臉都透著紅潤和剛毅,看上去八面威風。他用豁亮的嗓門兒發表了慷慨激昂的講話。從精神文明、物質文明和經濟建設地高度,分析了違章建築的危害性,強調了這次拆除違章建築大行動地艱巨性、重要性和必要性。

    張曉文也到了風光時刻,他宣讀了相關紀律和注意事項,公佈了行動路線,特別強調指出:「如有行兇鬧事。阻撓拆除,無理取鬧者,輕者行政拘留,重者依法懲辦。決不能心慈手軟,姑息遷就。」

    但是,張曉文還是把發令槍交給了楊正洪,他知道,政治與權威的榮耀是要大家分享的,這也體現了一種合作精神和政治作風。最後。楊正洪站起來,大聲宣佈:「我宣佈:烏紫市拆除違章建築大行動現在開始!出發!」

    整個隊伍直奔「羅大膽」家,他的房子座落在市區的主街道上。四層樓雖說不高,但看上去就氣勢不凡,裝潢得很是考究。瞬息之間,幾百人就將房屋包圍了。裡面一層是公安,外面一層是武警,街道上都佔滿了。

    五十個人的拆除隊伍帶著工具上了樓頂,開始砰砰咚咚地敲砸磚塊。一樓地商場有幾個顧客,見這樣子很自覺地走了出來。然後,幾十名公安幹警站到了商場裡面。組成了兩層人牆。

    「羅大膽」這時才知道大事不妙。他提著菜刀從大門走出來,企圖暴力抗法。他凶神惡煞般地邊走邊罵:「媽地,老子今天跟你們拚了!」未等他接近,就被公安下了他手上地刀,銬起來了,抓進了停靠在邊上的警車,一路呼嘯,拉到省城地看守所去了。

    街道上的圍觀者都看到了這一幕,有的受到驚嚇。有的則感歎:這回政府動真格的了!

    「羅大膽」地家人在裡面又哭又鬧,後來不哭了,女人們開始用各種髒話謾罵。公安人員不斷制止,但他們依然罵個不停。有人企圖撲上來與公安人員撕打,又被制止了。「羅大膽」的老婆似乎繼承了「羅大膽」的勇氣,當面向警察吐口水,警察們一勸再勸,一忍再忍,最後還是忍受不住了。索性不勸了。一個公安局副局長大聲說:「我們可是文明執法地,你再鬧事。我們就不客氣了!」

    「羅大膽」老婆又吐了一口,辱罵道:「文明你媽個x!」這位副局長真火了,一聲令下:「給我抓起來,帶走!」兩個警察衝上去,帶走了「羅大膽」的老婆,拉到外市拘留去了。

    整整用了三個小時,五十個拆除隊員忙了半天,才將「羅大膽」的違章建築拆除了,他樓房向人行道延伸出來的那部分被活生生地切割下來,變成了一塊一塊的磚頭和飛揚的塵土。切除那一米多之後,他的樓房與整個街道的房屋就整齊劃一了,鉅齒一般的牆體側面面對著大街,像一部大書擺在面前,誰都可以閱讀和分析。從正面看上去,整個樓房就變成了若干個方格子,傢俱,被褥,商品,包括客廳裡地吊燈,全都裸露在外面了。雖說非常醜陋,但裡面的豪華裝修依稀可見。

    拔掉了釘子戶,攻克了堡壘,滿城都是一片驚呼,幾乎烏紫市的每個角落都在議論這事,他們說政府就要像個政府的樣子,這樣才真像個政府的樣子。如果早些年這樣做,市區的建設肯定比現在好多了,城市也比現在漂亮多了,毛病就出在政府的軟弱無能上。

    如果做其他事情也像這回這樣來硬的,烏紫市的發展就更快了。市區一直是沉默而平淡地,現在,除了極少數違章建築的當事人外,許多善良百姓莫名其妙地興奮著,不少人臉上都鮮花怒放。

    這天晚上,市委市政府為警察們和武警部隊的戰士們舉行首戰告捷的慶功會,大家累了一天,要讓他們好好喝點酒,解解乏。

    楊正洪喜氣洋洋地望著張曉文,心裡卻想,你雖然立了功,但也得罪了一位市委副書記。

    眾人分別端著一杯白酒挨個地碰杯。張曉文就笑著建議說:解決了「羅大膽」這個大頭,其餘的就不在話下了,咱們要改變策略。一是繼續加強宣傳,鼓勵他們自行拆除。二是從明天起,要兵分十路,每二十五人為一個小組,各個擊破,齊頭並進。

    天氣特別地好。天青日朗,春風和煦,拆除違章建築的工作仍在緊張有序地進行著。畢竟只有一百多家,但卻有一支龐大的拆除隊伍,聲勢與力度都是前所未有的,它使烏紫市的上空瀰漫著一股異常濃烈地戰爭硝煙。表現看上去是一次清違行動,而在人們理性地思考中,更願意把它看成是一次法制與無序地大較量,政權與非法地大比拚。

    所以。強制執行到第三天時,一些違章者見大勢已去,就紛紛開始自行拆除了。也有一些消極抵抗的。他們說即使拆除,也要讓政府花力氣。

    好在張曉文他們準備充分,「羅大膽」暴力抗法被抓後,再也沒出現類似的暴力抗法者。整個拆除工作勢如破竹地開展下去了。只用了五天時間,就全部完工,所有違章建築被一一清理出局。

    第六天,市裡的五大班子帶領著六百五十名的拆除隊伍,集中組織視察。每個拆除點挨個地查看。這支長長地隊伍,既像遊行。也像示威,其實只是視察而已。

    張曉文之所以要建議他們這樣做,就是為了提高地方黨委和政府在群眾中的威信和地位,要讓他們相信,政府是有能力把自己遺留下來的問題解決好的,是有能力把市區治理好的,是有能力把經濟建設搞上去的。

    這項工作搞完後,省電視台播放了烏紫市清理違章建築的新聞,還專門製作了專題片進行播放。張曉文在開始運作此事時。並沒有考慮新聞單位參與的。

    但是,烏紫市委書記楊正洪覺得這事本身具有新聞價值,就通知了省市電視台跟蹤拍攝,省日報也就聞風而動了,進行了跟蹤採訪。因為違章建築不是大明一個縣的問題,而是全省性地問題,甚至全國性的問題。在烏紫市更具有典型意義,它理所當然地應當成為新聞熱點。

    烏紫市的做法在全市乃至全省都引起了轟動效應。他們地經驗被總結成厚厚的一沓材料,從省報到中央各大報紙都刊登了。並將成為烏紫市今後拆除違章建築的典型經驗。在全省各市縣廣泛推廣應用。

    波瀾壯闊的拆違行動結束了,但餘波並未平息。「羅大膽」和他老婆分別拘留半月後。一出來就開始申冤叫屈。好端端的一幢四層樓的樓房被切下一米多,留下的只是面向街道的若干個方格子,滿目瘡痍,難看極了。他用一幅巨大的編織帶遮擋起來,準備把拆除地那一面修補起來。

    雖說沒有直接採取暴力性的報復行動,但他心裡不服。逢人就罵張曉文。當然他也知道張曉文的厲害,不敢對張曉文本人怎麼樣,可他從牆上掛上了一幅巨幅條幅,上面寫著「勞民傷財」四個大字。

    路過的人都要在此駐足觀看一番,有人笑而不言,也有人說確實太過分了。可更多的老百姓還是說這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如果大家都亂搭亂建,以後市區都沒有路了。那才是沒出路呢。

    羅虎也看見「勞民傷財」這個條幅了,他請示張曉文:「要不要責令他撤下來?」

    張曉文笑著說:「就讓他掛著吧,他有怨氣,出一出也是好的。」

    羅虎提醒他說:「你平時小心點,最好我給你安排兩個警察,隨身保護你。」

    張曉文哈哈一笑,說:「謝謝你,沒那麼嚴重。有什麼意外我會通知你的。」;羅虎還是不放心,便偷偷給他安排了個警察,在暗中保護他。

    官場就是一盤棋,但大部分人都只是棋子,真正在下棋的在動子地只有最上層的那麼幾個人。這些人又因為下棋的需要,分成了不同的陣營。

    不能說是小團體,但就像一根瓜籐,最上面的是根,後面牽著的就是一大堆葉子和花。楊正洪是一個下棋者,市長陳江也是個下棋者,當然了,張曉文也是個下棋者。

    他們各自攥著手中的棋子,風雲際會,看不見硝煙卻處處能聞到火藥味。

    楊正洪手中的棋子都是些烏紫市本地的幹部,這些人緊密地團結在了老楊地身旁。跟市長陳江近乎地都是些從外地空降而來的幹部。

    張曉文從來不把自己劃到哪個陣營裡,但是,從外界看,他卻一直屬於某一個陣營。他是市委副書記,又是市政府地常務副市長,為了早日把汽車工業發展起來,他絕對不能過於旗幟鮮明,他更多的時候是要去協調,去和稀泥,是要在烏紫這盤大棋上,不失時機地平衡利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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