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管怎麼說,尤豐是現任的分管黨群的副書記,而石盛林也是位高權重的常務副市長,並非是那種任人宰割的小人物。
尤豐和石盛林兩個人,一個管帽子,另一個則管錢袋子,並且兩人都是市委常委,在十幾名市委常委裡面,天然的就具有影響力。
只要坐上了那個位置,不管你承不承認,這兩票無論支持哪一方,則另外一方必然會處於弱勢,權力的天平自然會有所傾斜,這一點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張曉文笑了笑說:「乾爹您說的對,我這麼想,如果今後開常委會,您二位少發言或是不發言,先全力支持萬憲章的主張,王大市長會怎麼想?」
剛才說話的時候,石盛林也想到了這一層,就衝著尤豐笑道:「老領導,這小子的確是個機靈鬼!」
尤豐換了個坐姿,抬眼望著張曉文,笑著問道:「你從哪裡學來的這一套?」
張曉文笑嘻嘻地說:「還不是跟著您和乾爹學的?」石盛林拿手指著他的腦袋,笑罵道:「胡說八道,有些東西我可教不了你!」
尤豐歎了口氣說:「老石你是好福氣啊!」話外之意是表示對尤勇的不滿。
石盛林滿臉慈祥地望著張曉文,替尤勇開脫道:「小勇也挺爭氣的,錢也沒少掙,很少讓您操心呢!」
尤豐笑著說:「他還是笨了點,比曉文賺得少多了哦!」張曉文趕緊謙虛道:「我這些都是走的野路子,勇哥做事情很實在。」
尤勇也確實不同於一般的公子哥,即使是收錢,也是打的擦邊球。張曉文還記得,上次謝懷慶拿著他給的二十萬,送給了尤勇。
尤勇雖然收了錢。手法卻很巧妙,直接讓老謝的老婆在他的公司裡入股,既得了好處,又讓別人說不出什麼大毛病,實在是比那些直接受賄索賄的公子,高明很多。
為了搞清楚尤豐和三江縣委書記宋英雄的有無瓜葛,張曉文試探道:「尤伯伯。我去三江縣城轉了一圈,發現宋英雄很能幹呢。」
尤豐從容地一笑,說:「老宋很會鑽營,萬憲章還是副書記地時候,就貼得很近。等老萬當了一把手,宋英雄就越發地抖了起來,開始目中無人了……」
和這種級別的領導,根本不需要把話講透,對方自然就明白他的意思,尤豐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對宋英雄的不滿。
張曉文笑了笑說:「嗯。姓宋的確實相當的跋扈,除了萬憲章,誰也不放在眼裡。」
石盛林插口道:「不過呢只要萬憲章還在這個位置上,咱們沒法把他怎麼樣,原因嘛,在於王清鋒不肯合作!」
其實從安平市的政局形勢來看,如果王清鋒能夠和尤、石兩個緊密合作,即使萬憲章是一把手。他手裡不受控制地權力,也將受到極大的制約。
很可惜,王清鋒反而跑去和萬憲章合作,聯合起來對付尤豐和石盛林。局面急轉直下,變得很被動了。
張曉聞打好了腹稿,決定不動用尤豐去給宋英雄打招呼,形勢已經很清楚了,即使尤豐出面說話,宋英雄很有可能當作是耳旁風。
「如果把曾倩拉到三江去轉轉,對那位王副縣長應該有所幫助吧?」張曉文覺得這種事情,只有借助於周立民的權力,才有可能快速解套。而曾倩又是三江縣人,介入其中也有著很好的理由,不至於太過招人耳目。
送走了尤豐後,石盛林扭頭問張曉文:「宋英雄得罪你了?」他笑了笑,說:「哪倒沒有,我去看了看王陶的家!」
「哦,那位被隔離審查的副縣長?」石盛林停下腳步。仰頭望著空中的明月。又說:「你發現了什麼?」
張曉文馬上笑了,說:「還是您瞭解我!我發現了一位勤政為民的好幹部!」
石盛林沉默了一會。痛快地說:「我可以出面幫他說話,只是估計作用不會很大!」
「呵呵,王大市長不想讓您的威望太高,這是明擺著的事情,不然不會跑去與萬憲章合作!」張曉文撇了撇嘴笑著說。
「哦,你想打立民書記地主意?」石盛林的反應很快,一下子就找到了關鍵點。
「嗯,開春了,我想接倩姨回三江玩幾天!」張曉文注意到石盛林的臉部肌肉**了一下,緊接著又恢復了正常。
石盛林一言不發,張曉文很識趣地閉緊了嘴巴,因為種種原因,他很少在乾爹的面前提起曾倩。
對於他們之間的感情糾葛,石盛林一直語焉不詳,曾倩也一直諱言那段往事。不過,張曉文也已經猜了個**不離十,礙著周立民的身份地位,他的嘴巴很嚴,連冷凝翠都不知道其中的奧妙。
這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地事情,一旦走漏了消息,後果自然是不堪設想,所以連身邊最親近的女人,張曉文也不敢吐露出半個字。
石盛林抬腿往樓裡走,張曉文故意笑出聲,說:「反正您現在也是閒著,不如和我一起去三江轉轉?」
「我去幹什麼?」石盛林脫口而出,發覺口氣不對,迅即調整了下情緒,「我的目標太大了,去了縣裡肯定會給人家認出來,一大堆人把你圍著,能看到什麼有用的東西聽石盛林這麼一說,張曉文頓覺眼前豁然開朗,當即笑道:「您下去搞調研,吸引住宋英雄地注意力,把他拖在縣委招待所裡,我就帶著倩姨到處走走,說不定會很有些收穫呢!」
猶豫了好一會,石盛林喃喃自語道:「那好吧,王大市長現在也不希望我幹活,下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石盛林自己清楚,他畢竟是現任的市委常委、常委副市長,宋英雄即使是萬憲章的跟前的紅人,接待工作也肯定不敢馬虎。
這官場上的事,不管私下裡鬥得多麼厲害,表面上還是很講究團結的,大家都會很有默契地遵守。
春天到了,安平市郊果木奼紫嫣紅,花草爭奇鬥艷,進入了景色絕佳的季節。不但花草樹木爆發出了勃勃生機,就連人也變得多姿多彩了。
天氣剛剛轉熱,女人們就迫不及待地換上了輕薄嬌艷的夏裝。三江賓館地服務員們穿上了齊膝的粉紅短裙,貼身短袖襯衫,管理人員更是像比賽一樣穿戴得花枝招展。放眼望去,到處都是女人白淨的腿子和胳膊,真讓人有些眼花繚亂。
宋英雄照例在屬於他的單間裡守著電視機,三江賓館的總經理林子媚在一旁陪聊。
按照她跟宋英雄的關係,林子媚跟宋英雄說話可以更體己一些,或者說更透徹一些。
可是,林子媚是個聰明女人,她知道關係是可以變化的,儘管她跟宋英雄地關係曾經達到過靈肉交融地程度,可是那終究是多年前的事兒了。
那時候她還是金龍賓館地客房部領班,宋英雄是縣外經委主任。
改革開放的初期,縣外經委接待的客人最多,宋英雄作為主任到金龍賓館來的次數也最多。那時候林子媚風華正茂猶如瓜地裡成熟的瓜,果園裡成熟的果,熟了卻還呆在地裡掛在樹上沒有找到合適的買家。
宋英雄也是正當年,渾身上下都鼓脹著跟改革開發大好形勢極為合拍的勃勃生機,活像春天裡歡蹦亂跳的兒馬。你來我往接觸多了,不知不覺他們就進入了那種比朋友近,又沒有情人實質的微妙狀態。宋英雄已經成家並且有了一個女兒,離婚再婚對於宋英雄這樣的官場上的政治動物無異於一場災難。
於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韌性十足的亂麻,剪不斷,理還亂。一次在接待省外經委考察團的時候,宋英雄陪同他們到鄉里吃羊羔肉回來晚了,就住在金龍賓館的接待組沒有回家。那天晚上剛好林子媚值夜班,見宋英雄沒有回家,她也閒著沒事,就過來跟他聊天,聊著聊著就順理成章地發生了那種世界上每天都要發生無數次的男女之間的妙事。
那種事情一旦發生就像潰堤的洪水,想攔也攔不住。儘管他們小心翼翼絞盡腦汁地企圖遮住別人的眼睛,可是人們看問題並不僅僅憑眼睛,還有大腦和判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老話在他們身上再一次得到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