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曉文將冷凝翠抱進了車裡,湊到她的耳邊輕聲道:「我幫你洗洗小褲衩?」臉上原本就留有潮紅的餘韻,剎那間佈滿了紅暈,幾欲滲雪,那副妖媚動人的俏模樣,令人頭暈目眩。
冷凝翠慌亂地別過頭去,小手卻狠狠地掐在了他的腰間。故意咧開大嘴,張曉文抽了口氣,怪聲叫道:「你想謀殺親夫啊?」
「壞蛋!不理你了!」本想死掐一把,卻沒成想小手酸軟無力,彷彿給張曉文撓癢癢一般,冷凝翠只得盡力別過頭去,不敢看他。
小妖精還有些放不開,需要時間來慢慢地調教,張曉文也就不再逗她,吩咐黃鐵開車去醫院。今晚如果再和她同居一室,多半要出事,為了徹底地征服她的身心,張曉文決定還是先忍上一忍,相信美妙的好日子不會等太久的!
石盛林就任常務副市長之後,除了在市裡開會之外,就驅車下縣裡調研。安平市作為一個農業大市,財政收支勉強能夠平衡。其中很大一筆的財政支出是用於養人,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裡面冗員實在太多,人浮於事。
作為分管財政金融的常務副市長,石盛林剛一上任就被下面的部委辦局的頭頭腦腦們圍了個水洩不通,開口就是訴苦,接著要錢,要經費。
這年頭,就沒有不缺錢的部門,為了籠絡住石盛林。凡是他簽過字的撥款報告,王清鋒一律簽批同意,沒有絲毫為難的意思。
市長肯放權固然是好事。但市裡的財政盤子只有那麼大,整日裡干的都是些拆東牆布西牆地勾當。這個月,為了能夠按時發出工資,連糧食局帳上用於收購夏糧的信貸資金都給挪用了。這才勉強堵住了幹部職工們的嘴。
知道乾爹很忙,張曉文做了一大桌子石盛林愛吃地菜。吃晚飯的時候,石盛林卻沒有什麼食慾,張曉文就盛了碗粉絲肉片湯,遞到他的手中,笑問道:「先喝碗湯,潤潤腸胃!」
石盛林展顏一笑,接過湯喝了幾口。誇道:「好湯!」手裡卻放下了碗,眉頭深鎖,看得出來,他是滿腹心事。
張曉文拖過椅子坐到了他的身邊,笑著說:「您有煩心事?」
「唉。市裡地財政收入不過幾個億。吃飯的嘴卻多如牛毛。無論走到哪裡,都有人半道堵截,張嘴就是要錢,我這個家當得難啊!」
外人只看見了市長們風光的一面,卻不知道其中的辛酸苦辣,張曉文卻是知道的,遞過去一支煙。笑了笑說:「僅僅是黨政機關還好說一些。頂多是些工資、獎金、招待費罷了……」
「呵呵,你小子猴精猴精的。啥都門兒清,是啊,主要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廠礦企業,像個無底洞似的,不管撥多少錢進去,永遠都填不滿他們地嘴巴,唉!」
「嗯,中央現在不是有政策麼?抓大放小,也就是說集中力量搞好關係國計民生的、非國家控制不可的少數關鍵企業;放開其餘一般性生產競爭領域裡的國有企業,讓它們在市場經濟規律的作用下,隨著市場結構地波動變化而不斷重新組合,以合理流動資源要素,縮短結構失衡,實現優勝劣汰……」
「哦,既然你對政策這麼熟悉,有辦法解決麼?」望著侃侃而談地張曉文,石盛林也沒覺得怎麼意外,一瓶破汽水都能搞出那麼大的動靜,還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
「既然有了中央給的尚方寶劍,那就好辦了。這大的嘛,一時間不太好去動它,就先逼著銀行放貸款,養著它們,反正是肉爛在鍋裡,不用白不用!」
「這一招早就用過無數次了,現在銀根緊縮,銀行的那些行長們,也不太好辦啊……」石盛林歎了口氣,狠狠地吸了口煙。今天召集四大行的行長們開會,可是,他們就是不鬆口,好說歹說,說了無數地好話,陪了許多地小心,這才搞來了二千萬的資金,杯水車薪而已。
「您想過沒有,銀行即使再緊縮,也總有計劃外貸款地餘地,這個時候,就看誰的手腕更加高明了!」
「哦,你有什麼好辦法?」石盛林眼前一亮,他這個乾兒子向來不說虛話,肯定有招才對。
「嗯,明著來肯定不好辦,咱們不如和他們玩陰的。這麼著,蒼蠅不盯無縫的蛋,我就不信這些個行長們屁股底下沒有幾坨屎……」張曉文衝著石盛林微微地一笑,舉起手掌做了個「抓」的手勢。
石盛林頓覺眼前豁然開朗,猛一拍大腿,連聲道:「好好好,咱們就讓他們來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乖乖地把錢掏出來。」抬手舉起酒杯,笑瞇瞇地說:「乖兒子,爹沒有白疼你,來,咱爺倆走一個!」
吃了幾口菜,石盛林想起張曉文的話只說了一半,就問他:「大企業拿貸款稍微方便一點,那些中小型的就不太好辦了啊!」
張曉文替石盛林夾了一塊剁椒魚頭,笑著說:「大的暫時不動,是為了保持一個相對安定的局面,讓咱們好騰出手來先解決小的問題。」
「臭小子,就別賣關子了,再不說,當心我抽你……」石盛林吃了口香辣的魚頭,笑著罵道。
「嗯,咱們緊緊地貼著中央的政策走,小的可以搞一些具有特色的改革,比如說,股份制改造!」
關於這個話題,石盛林的耳朵裡已經聽出老繭,搖了搖頭說:「老李在的時候,也推行過股份制改造,可是改來改去。把錢都改到了原任廠長經理們的荷包裡去了,群眾們的意見很大,鬧騰得很厲害……」
見石盛林會錯了意思。張曉文吃吃一笑,說:「那是老李有私心,乾爹您才五十出頭,將來至少可以干一任市長或是書記。根本不需要伸手。再說了,您乾兒子這裡有不少錢呢!」
「是啊,我兒子靠著自己的硬本事,都成了千萬富翁了,將來我也是老有所依了啊……」石盛林大發感慨,這才十六歲,就撈了這麼多錢,將來長大**了。那還得了?
「等您干累了,我就帶著您滿世界去玩,歐洲、美國、還要去泰國看看人妖長什麼樣呢……」
「小混球,盡瞎扯,快點說正經地。我可是等得有點不耐煩了哦……」嘴上數落著。可是,石盛林的嘴角卻掛著濃濃的笑意。
「乾爹,咱們可以這麼著,首批選出十家中小型企業,全民所有、集體所有、街道所有,各選出三家做個試點,先摸著石頭過河。總結了經驗教訓後。再全面鋪開。」
「啪!」石盛林地大手輕輕地打在了張曉文的屁股上,笑著罵道:「欠揍!」
「您別急嘛。讓我慢慢地說。咱們這麼著,先抽調審計局、財政局、主管局以及各區縣人員,組成一支強大的工作組,深入到改制企業裡面去,進行全面的清產核資。整理清楚淨資產後,將土地地使用權也折價算進去,作價出售,讓職工們自己決定參股與否……」
「參股的辦法嘛,其中的70%全部出售給個人,按照退休職工:在職職工:廠級領導1:2:4的比例購買,職工們可以不買,但不許私下裡轉讓,由國資委按照相應的比例進行第二次出售,以免有些職工出不起錢,讓有錢的富和尚買了去……」
「剩下的總股本的30%歸市國資委所有,代表zf監督企業地經營活動,這就是國家股……」
張曉文講的操作方法十分簡便實用,石盛林聽得有些入神,仔細思考了一會,有些擔心地問:「這麼做步子會不會邁得太大了一點?」
記憶清楚的顯示,就在幾個月後,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十分明確地提出了國有大中型企業要以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為目標的方針。
這話自然不可能現在就告訴石盛林,張曉文拐了個彎子,解釋說:「市裡沒有任何損失,還收了一大筆錢,以後也不用再拿財政收入去補貼這些企業了,更重要地是,絕對沒有違反黨地政策!」他知道石盛林想聽什麼。
果然,石盛林笑了起來,抬手指著張曉文的鼻子說:「臭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沒說完的話,說吧,那些即將下課的廠領導們該怎麼安排?」
「唉,自從改革開放以來,有些黨員幹部們就嚴重忽視了理論知識的學習,咱們市委黨校是不是要擴容一下?多建幾座分校,讓他們先當學員,考試合格後,再當教員,把我黨的學比趕超傳幫帶的優良作風,進一步發揚光大!」
「有個問題……」石盛林話還沒說完,張曉文就搶著說:「工資不變、原有地待遇不變,只要不給他們添亂地資本,財政掏錢養這些個敗家子,短期內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石盛林細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這些廠長經理們每月地工資獎金才多少錢?只要財政不再撥款去補貼那麼多的企業,養下這批人,不是什麼大事,幾個乾巴巴的收入而已。去當學員和教員了嘛,小車是肯定沒得坐了,龐大招待費也肯定省了下來……」
「老萬會同意?」石盛林問出了最核心的話題。
「zf手裡有錢,他這個書記的日子也好得多不是嗎?再說了,他剛剛上任,下邊那些想拍馬屁的傢伙,還得花些工夫不是?咱們來個快刀斬亂麻,試點工程後,就迅速地解決掉一大批佔用了財政撥款的中小型企業。等老萬想伸手的時候,剩下的也就不多了,頂多把去學習的幾個傢伙調動下崗位而已。」張曉文愜意地吸了口煙,
「小文啊,你這招可真夠狠的,這不是逼著老萬去賣官嘛?」石盛林哈哈一笑,舉起手的酒杯與張曉文重重地碰了一下。
「他賣不了多長時間的,出了那麼大的礦難,我就不信沒人去鬧,只要咱們將一些苦主保護了起來,老萬的好日子恐怕就到頭了吧?」張曉文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心說,我不是什麼好人,也不是什麼救世主,既然讓我碰上了,那麼就只好管到底了,那可是沉甸甸的一百多條人命啊!
石盛林也想得很通透了,乾兒子提出的想法,不僅僅是解決短期內的財政收支平衡問題,其實所謀深遠,把大量的包袱都從政府的管理序列剝離了開來,這是真正的政企分開的一種好辦法。
改制以後,企業自負盈虧,自主經營。企業的職工大部分都成了股東,經營管理層也由股東大會投票來決定。國資委所起的作用只是國有資產保值增值的問題,並無權干預企業的內部事務,省了不少的麻煩事情。
缺點是大量的原任企業領導要下崗,張曉文辦黨校的方法,正好解決了幹部分流的去向問題,一舉幾得!
當然了,辦這麼大的事情,肯定會得罪一大批人。想到了這裡,石盛林不禁抬眼看著張曉文那張清秀的臉龐,心說,如果不是他搞垮了李衛國,造成安平市級領導大換血,在盤根錯節的舊有關係網之下,還真不好做這麼大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