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修明把視線投向黝黑的窗外，沉默了良久，才說：「兒子，你終究還是沒有說實話，」張曉文驚得差點抱頭鼠竄，「不過，我今天不想打你，以後也不會再打你了。沒有別的原因，就因為你運用自己的智慧挽救了這個家。兒子，你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你老子我很欣慰！」
「只是有一條，你千萬記住了，不許幹壞事，不然我輕饒不了你！」兩眼死死地吸住張曉文的視線，張修明鄭重其事地叮囑道。
總算是過了挨打關，張曉文鬆了口氣，嘻皮笑臉地說：「放心吧，老爸，犯罪的事情我肯定不會幹！」他故意忽略了違法兩個字。
張修明長歎一聲，有些迷惘地說：「世道變壞了，人心也變黑了。兒子，你說這年頭遵規守紀的好人還有出頭之日麼？」他史無前例地沒有給張曉文上思想政治課，不僅如此，話裡竟然還帶有商量的意味。
張曉文一聽就知道，老爸在關押期間肯定有所反思，當下抓住有利時機，大肆宣揚他的觀點：「當然有了，只是，好人必須要先掌握到一言九鼎的權柄。如果不僅自身難保，還要鬧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我看啊，這種好人不做也罷！」
張修明知道張曉文拿話擠兌他，不過說的也都是大實話，他也沒有生氣，只是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張曉文始終惦記著謝懷慶說的局領導分工問題，就問張修明：「老爸，謝局長說，想讓您兼管交警支隊，還有經偵支隊，您看呢？」他故意把交警支隊放在了前面。
「我一向不喜歡多插手局裡的工作，既然老謝想做這個人情，那就管管交警那邊吧。他們也鬧得太不像話了，隨意設卡攔截過往的車輛，每年的罰款超過上億元，簡直是亂彈琴！」張曉文敏銳地察覺到，張修明身上發生了一些變化，性格也比以前圓融了一些。
張曉文趕緊趁熱打鐵，笑著說：「明朝的那個張居正，沒做首輔之前，一直韜光養晦，暗中積聚實力，與各個方面的勢力相處得都很融洽，把關係敷衍得很好。一旦時機成熟，獨攬了大權後，老張做了多少利國利民的實事？」張修明平生最欣賞鐵腕的張居正，他這個做兒子的自然要投其所好。
張修明陷入了沉思之中，張曉文掉轉槍口，又說：「老張確實幹了些實事，但手腳也不乾淨，金銀珠寶和良田都貪了不少，而且還和宮裡的大太監馮保的相互勾結串通一氣，這才坐穩了寶座。」
轉移了張修明的注意力後，張曉文不再害怕，氣定神閒地說：「可是，老張最後死了也不得安生！」
思索良久，張修明站起身，擺著手說：「我累了，你也早點睡。」張曉文也沒指望一次談話就把他這個倔強的老爸搞定。
不過，這個開局還是蠻不錯的，根據張修明的暗示，張曉文獲得了相當程度的自由度。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啪！」的一聲，屁股上挨了一巴掌，張曉文從夢中驚醒，閉著眼睛就嚷嚷道：「老媽，讓我再睡一會嘛！」這幾天勞心勞力，實在太累，室內開著空調，涼風送爽，張曉文很自然地就睡過了頭。
「小懶蟲，太陽都曬屁股了，快起來！」劉麗順手又在張曉文的屁股蛋子拍了一下。
張曉文想起來還有正事要辦，趕緊爬起來，打著哈欠給王志強撥了個電話。洗漱完畢，草草喝了一碗魚粥，抓過一根油條，夾著小包就出了門，身後傳來劉麗的叫聲，「我買了你最愛吃的大黑頭魚，晚上早點回來吃飯……」
凌志400已經靜靜的停靠在了宿舍大院門外的馬路邊上，黃鐵見張曉文出來，就從車裡下來，替他打開後座車門。
張曉文停下腳步，站在車門旁，極其認真地說：「小黃，以後千萬別這樣，我當不起。」黃鐵笑笑，點了點頭，返身坐回到駕駛室裡，靜靜地等他上車。
「小黃，去冷凍廠轉轉吧。」順手關上後座車門，張曉文一屁股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摸出煙遞給黃鐵一支，笑著說了去向。
市冷凍廠是上一任市長的政績工程，市裡陸續投資了幾個億，建成了一座全西江省首屈一指的冷凍大廠，總存儲能力達十萬噸之多。
安平市是個農業大市，本地也沒有多少礦產資源，工業上也沒有什麼拳頭企業，經濟相當落後。
冷凍廠因為規模太大，建成投產後，冷庫的使用率還不到五十分之一。運營費用卻一直居高不下，短短兩年時間，冷凍廠就處於半停產狀態，幾百號幹部職工怨聲載道。
到了廠門口他們才發現，來得真不是時候。幾百名工人將大門圍得水洩不通，口口聲聲叫著他們要吃飯。
張曉文下了車擠到人群裡去，工人們口耳相傳，義憤填膺地講述著冷凍廠的實際經營狀況。廠子真是好廠子，工人也是好工人，機器設備都是原裝進口的，也好得不得了。
可是，廠領導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狗雜碎，他們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幹盡了損公肥私，挖企業牆角的壞事。
這時，有人在人群裡散發複印好的舉報信。張曉文有些好奇地接過一份，捏在手裡一看，馬上笑了，有這玩意在手，廠裡的碩鼠們越發跑不出他的手掌心。
張曉文從後門進了廠子裡邊，繞著冷冷清清的廠區裡轉了一大圈，目光停留在那十幾輛滿是灰塵的冷凍車上面，心中已經有譜。
市冷凍廠在張曉文的起步事業規劃當中，屬於極其重要的一環，眼前的事實，印證了他心中的想法。如果按照原來的發展軌跡，冷凍廠將在一年後倒閉。
「小黃，再去市飲料一廠轉轉。」張曉文坐回到車裡，客氣地說了下一個去處。
進入八十年代後，對於當時的普通老百姓來說，「飲料」的概念就是小賣部裡的「汽水」，那時的汽水多數還都沒有名字。在每一個地方的食品廠，生產汽水都曾經是必不可少的項目，以致當時的飲料90%的產品都是汽水。
在那個貨品短缺的年代，這種「比水好喝」的東西實在是一種奢侈品，好多孩子都只有在考試的那幾天，才能享受到汽水的獎勵。
第三十八章破敗國企
在張曉文的記憶裡，1993年和1994年，中國輕工總會分別同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公司簽署了共同發展飲料合作備忘錄。儘管「兩樂」當時被要求建立灌裝廠的同時，必須生產至少30%的國產品牌飲料，但是他們在中國還是獲得了一個快速發展的階段。
也正是在「兩樂」的帶領之下，國內的飲料企業才真正開始感到了市場的殘酷競爭，以「北冰洋」、「亞洲」為主的「八大汽水廠」逐漸萎縮並消亡。
這些不能靈活掉頭的國有企業，已經在市場中被淘汰，並且大批大批地倒閉，安平市飲料一廠就是其中之一。
在張曉文的記憶裡，在20世紀90年代的中國飲料發展史上，「旭日昇冰茶」是不可或缺的一頁。
自1993年始，以3000萬元投資起家的旭日昇集團，通過短短幾年發展，做成了一個銷售額高達30億元的飲料巨頭……
1995年，旭日昇冰茶銷量達到5000萬元。1996年，這個數值驟然升至5個億，翻了10倍。在市場銷售最高峰的1998年，旭日昇的銷售額竟然達到了不可思議的30億元。
新概念的力量是無窮的。旭日昇的成功是因為它選擇了一個百姓熟悉而市場或缺的切入點，並且創造了一個全新的「冰茶」概念。
張曉文堅信自己當年所做的案例分析，不會白白的浪費，這次重活正好大幹一番事業。
「我姓林，在廠子裡待了幾十年了……」看門的老頭喜出望外地將一盒中華煙裝進兜裡，笑容可掬地帶張曉文參觀廠區。
一路上，林老頭絮絮叨叨的說個沒完，張曉文只是聽，卻不說話，破敗不堪的景象也確實沒什麼可說的。
除了廠長和書記之外，廠裡的職工全員下崗，偌大個倉庫裡堆滿了生產出來賣不出去的汽水，一眼望不到頭。
嶄新的舊廠房裡，張曉文走過去輕輕拂去生產設備上厚厚的灰塵，定睛看著銘牌上的標識。
「這是今年年初進口的原裝德國貨，機器設備剛安裝完畢，廠子就垮了，真是可惜了啊！」林老頭痛心疾首地訴苦道。
張曉文眼睛忽然一亮，這就是他要找的東西，看來這個老頭知道得還真不少。
「大爺，廠長在麼？」張曉文隨口問道。
林老頭忽然怒了，拿手指著辦公大樓那邊，口無遮攔地罵道：「婊子樣的趙大麻子不是個東西，老廠長留下來的一點家底，全讓這個王八蛋敗得精光。廠子都成這樣了，趙大麻子還換了輛新車，整天吃香的喝辣的，我呸，出門讓車撞死那狗日的。」
對於張曉文來說，窮廟裡的富方丈，他已經司空見慣，根本不足為奇。
張曉文不動聲色地問：「廠子裡的技術員都上哪去了？」林老頭低垂下白髮蒼蒼的腦袋，沉重地歎息一聲，「還能上哪？有修自行車的，有擺地攤的，有收廢品的，有修電視機的，還有些上南邊打工去了，唉，這日子沒法過了……」
今天只是來摸摸底，時機還不成熟，張曉文自然不會露口風，隨口說道：「要相信組織！」上車去找王志強。
王志強的門市部規模不算小，93年，能夠隨時拿出六十多萬現金的食品批發老闆，也算是具有一定實力。
負責接待的是一位妙齡女子，性感的小嘴象塗了蜜似的，把前來進貨的外地客商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找不著北。
「老闆，咱們王記批發……」美女的臉上掛著職業性地微笑，不以張曉文年輕為忤，熱情地打著招呼。
忽然望見嘿嘿直笑的黃鐵，美女馬上明白是熟人，「死黃鐵，也不說句話，害我在老朋友面前出醜。」反應相當快，一看就知道是久經鍛煉的商場老手。
黃鐵還是老習慣，只聽不說，「玉蘭，這位就是小文。」王志強聽見下面的動靜，手裡拿著個計算器，迎下樓來。
張曉文沖王志強眨了眨眼睛，露出戲謔的笑容，王志強見勢不妙馬上解釋道：「這是劉玉蘭，我最小的姨妹，她在前邊負責接待客戶洽談生意，你嬸子當會計，我是打雜的兼出納。」典型的夫妻店。
今天到了門市部，王志強一直把張曉文掛在嘴邊上，一個勁的誇，劉玉蘭嘴上沒說啥，心裡卻有些不大痛快，「原來是小文啊，今天怎麼有空來看你王叔？」
張曉文馬上接口道：「江湖無大小，一碼是一碼，咱們各交各的，玉蘭姐，你可真迷人。」
劉玉蘭暗中吃了個癟，卻不氣惱，眼珠一轉，衝著裡間叫道：「姐，你侄兒來看你了！」
「鬼丫頭，看把你能的？」王志強的老婆劉芬從二樓下來，隔著老遠就聽見自己ど妹的叫聲。
張曉文暗暗苦笑，這丫頭著實了得，便宜終於讓她佔著了，沒辦法，何清月的親舅媽，他總不能叫大姐吧？
張曉文估計是王志強的吹捧惹的禍，立即放低了身段，甜甜地叫了聲，「芬姨！」以前去王志強家就這麼叫，現在關係更近了，想改口已不可能。
「乖侄兒，小姨待會給你買糖吃！」劉玉蘭面帶淺笑，調侃道。
張曉文故意沒有搭理她，王志強領著他走樓上坐下，從冰箱裡拿出一瓶可口可樂，遞到他手上，「天太熱了，降降溫。」以王志強對張曉文的瞭解，他肯定有事。
二樓是王志強兩口子辦公的地方，窗明几淨，乾淨整齊。電話、傳真機、大班台、皮椅、牛皮沙發、冰箱，等等，一應俱全，張曉文笑著說：「王叔這裡很氣派啊。」
「瞎鬧騰，在這批發市場裡面，我這點家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只能說是還湊合。」王志強嘿嘿一笑。
張曉文知道王志強說的不是客套話，這個時代，批發市場裡藏龍臥虎，有些門店看著不起眼，管理也很粗放，其實老闆的實力相當雄厚。
天色已經不早了，幾口喝完玻璃瓶的可樂，張曉文笑道：「我想托叔叔您辦幾件事。」
王志強心裡早有準備，馬上接口道：「說吧，只要我能辦得到的，沒二話。」
第三十九章長征開始
張曉文摸出一盒「kent」，遞了一支給王志強，自己也點上，吸了一口，「我想請王叔幫忙註冊一家食品飲料經營部，掛靠在您的公司下面，由我來承包，上交的管理費嘛，就算是一百二十萬吧。」
王志強一楞，有些搞不太清楚張曉文想幹什麼，一時竟忘了說話。
張曉文笑笑，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幹點飲料之類的小生意，註冊公司時間太長，很耽誤事。」
經營部屬於分支機構性質，不具有獨立法人資格，所以註冊登記手續比成立公司的手續簡便多了，而且經營部可以獨立建帳，也可以由公司統一建帳管理。
至於經營場所，經營部有一間辦公用房即可，要求比成立公司簡單多了。而且如果由公司統一建帳，作為同一個納稅單位，可以免了很多手續費。
在九十年代初，要想註冊一家公司，工商局和稅務局的正規審批手續相當繁瑣，至少要等三個月時間以上。
當然了，也可以找工商、稅務的關係公司，搞虛假注資註冊，快倒是很快，但隱患卻相當大。
根據刑法規定，「虛假出資、抽逃出資罪」，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並處或者單處虛假出資金額或者抽逃出資金額百分之二以上百分之十以下罰金。
有些事情誰又說得準呢？在華夏國這片神奇的土地上，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註冊公司的手續必須正規嚴謹，張曉文絕對不想將來登上輝煌的頂峰之際，被可能的敵人抓住足以致命的把柄，成為讓人恥笑的倒霉蛋。
自古以來，破家縣令、滅門令尹的傳說故事，一直屢見不鮮。印象中，當年為了享受官府的優惠政策，許多私營企業爭先恐後地戴上了紅帽子，搞得產權極不明晰，結果卻往往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場上的風向說變就變，上邊的領導換了一茬又一茬，政策也是朝令夕改。到後來，一大批沒有遠見的民營企業家不僅失去了對企業的控制權，連人身自由都完全沒有保障。何苦來哉？
張曉文心裡很清楚：要想在華夏國將事業做大做強，個人的聰明才智只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要研究清楚政策和主政的官員。
政策允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造就了第一批敢於吃螃蟹的富人；政策允許開通股票市場，造就了精明的「楊百萬」。
國家政策明令禁止的，你非要去做，後果將不堪設想，幾百億規模的民營企業都倒在了政策的門坎下，老闆也噹啷入獄，何況那些小蝦米？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血淋淋的教訓令張曉文不寒而慄，把自己的命運交到別人手裡，是極其愚蠢與幼稚的事情。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食品飲料行業屬於一般性競爭行業，除了食品安全衛生問題之外，政府基本上是放開經營，沒有特別的限制。
王志強猛吸了一口煙，陷入了沉思之中。張曉文少年老成，胸有城府，行事老辣，這些他都十分認同，也很佩服。
但做生意和玩政治完全是兩碼事，王志強自己浸『淫』商場十幾年，敢打敢拚才混得有些規模，他就不信張曉文比他強。
想了一陣子，王志強豁然開朗，「自己湊的那六十多萬，原本就沒打算收回來，既然張曉文想玩票，就讓他去折騰吧，說不定會有奇跡發生也未可知呢。」也就懶得去問張曉文究竟想做什麼食品飲料生意。
張曉文暫時也不想透露自己想做什麼，畢竟他現在的真實年齡才16歲而已，保持點神秘感，反而會增加自己說話的權威性，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走到冰箱旁邊，又拿出一瓶冰可樂，喝了一口，張曉文有信心王志強一定會答應下來，老王同志是個有想法有魄力的商人，他看得很清楚。
王志強輕咳一聲，笑著說：「成，我一會就去工商所找他們的所長。不過，那個什麼管理費是怎麼回事？」
張曉文淺淺一笑，慢條斯理地說：「我這個做侄兒的，也不能讓老叔白忙活不是？」
王志強見張曉文說得信心十足，不禁狐疑起來，「莫非他真有把握？算了，別想那麼多了，隨他的心意吧，是騾子是馬拉出來溜溜不就知道了？承包合同先簽著，反正也不會讓他真的掏這麼大一筆錢，他也掏不起。」
張曉文看出王志強有些疑慮，他也不說破，泰然自若地說：「叔，信我者恆信之，您就等著收管理費吧，呵呵！」
「好，叔信你！」王志強跟著一笑，他也有些好奇，一百二十萬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真想看看這小子有什麼手段能搞到這麼大一筆巨款。
「叔，還要麻煩你幫我在《安平晚報》上登個半版廣告，招聘主管會計一名，出納一名，美工數名，銷售主管若干名。」王志強聽了這話，又是一楞。
《安平晚報》是本市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媒體，半版廣告的價格很不便宜，至少得要一萬多塊，堪稱到目前為止本市報媒招聘廣告的最大手筆。
「成，我安排你嬸子去辦。」王志強滿口答應下來，既然一大缸水都喝了，他也不會計較這一口水。
「至於待遇嘛，會計月薪一千二，出納一千，文員八百，銷售主管底薪一千五，提成另計。」今天的新鮮事情特別多，王志強有些應接不暇的感覺。不說別人，他姨妹劉玉蘭在門市上打工，一個月才不過掙八百多塊而已，比一個正處級國家幹部的基本工資還多三倍。
「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的金貴，等你揮霍一空，我再來教育你。」如果說之前，王志強還算有心支持，那麼開出這麼高的工資，卻觸動了他的敏感神經，頗有些腹誹。
「好吧！」王志強答應得很勉強，張曉文卻視若無睹。
張曉文很明白，主要是由於觀念的問題，這個時代的內地公司老闆普遍忽視人才的重要性。老闆自己大肆揮霍，懷裡的情人經常是舊貌換新顏，好車接二連三的更新，各種公關費用花如流水，卻將員工們拿的那點微薄的收入視同剜自己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