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窗欞的血痕
孟天楚叫慕容迥雪將自己的法醫勘察箱提到來,然後將柵欄上的血跡採集之後,吩咐王譯陪著苗哲,自己來到隔壁奶娘住的房間,屋子沒有一人,孟天楚將門關上,對血跡進行了檢驗,過了一會兒他從屋裡走了出來。
苗哲已經進了屋子,孟天楚走進去,見苗哲坐在床頭看著兩個孩子正傷心著抹淚,孟天楚走到苗哲的身邊,說道:「節哀順便吧,你總是不能倒下,你說呢?」
苗哲看了看孟天楚點點頭,將眼角的淚水擦拭掉,說道:「孟師爺發現了什麼嗎?」
孟天楚道:「我發現門外的柵欄上有血跡,經過檢驗發現是人的血跡,而且應該是個女人的血跡,所以,我懷疑……」
苗哲蹭地站起來,說道:「孟師爺,你若是懷疑什麼,你就儘管去做好了,你是不是懷疑這就是殺我孩兒兇手留下的血跡?」
孟天楚道:「現在還不清楚,我們要查了以後才知道,希望苗老爺將你府上所有的女眷和丫鬟,只要是女的,都給我集中要院子裡來,我要一一的查看。」
苗哲見孟天楚這麼說,立刻快步走出門去,孟天楚他們也跟著下了樓。
不一會兒的工夫,苗哲已經將人聚集到院子中央了,孟天楚走到苗哲身邊問道:「一個都沒有少嗎?」
苗哲回答道:「除了雪兒,因為她吃了藥才睡下了,所以我就沒有叫,但是她一直在我身邊我是知道的,她最近沒有受傷。」
孟天楚點了點頭,從自己檢驗出來的血跡看,這個血跡應該是三個時辰之內留下的,而那個時候四夫人不在府上,應該不是她的血跡,所以她不來也是可以的。
孟天楚說道:「那就讓四夫人好好的歇息,我們就不打擾她了。」
苗哲讓院子裡的女人們排成兩行,孟天楚看了看,大概也就不到二十個人的樣子,大夫人、三夫人都在其中,惟獨沒有見二夫人。
孟天楚問道:「二夫人呢?」
苗哲看了看,轉身去問自己的管家:「我叫你去喊二夫人,她的人呢?」
管家像是很為難的樣子,支吾著說道:「喊了,她說她睡下了,不來了。」
苗哲一聽,大怒,呵斥道:「放肆!什麼時候輪到她說不來的話了,再去喊一次,就說是我說的,若是現在不來,就永遠不要給我出她那個門了。」
管家一聽,嚇得臉色蒼白,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孟天楚在一旁冷冷地觀望著,他發現苗哲對大夫人有些敬畏,對四夫人是寵愛,對三夫人倒也不錯,怎麼對這個給他添兒添女的二夫人,反而不怎麼樣。
苗哲見管家走了,臉色緩和一些,對孟天楚說道:「孟師爺,先開始吧。」
天已經放晴,雪已經沒有下了,只是大家站在寒風中還是有些瑟瑟發抖。
孟天楚點了點頭,走到大夫人身邊,還沒有說話,那大夫人就微笑著說道:「若是可以找出兇手,孟師爺你就放手做就是。」孟天楚感激點了點頭,仔細地檢查了大夫人的頭部,然後問了一些簡單的問題,然後走到了三夫人的身邊,依例檢查了一邊,也沒有發現什麼傷痕,依次檢查下去,等差不多檢查到一半的時候,那管家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臉不高興的二夫人,頭髮也沒有梳理,就那樣披散著,穿著一件素色棉袍,遠遠看去,想個女鬼一般。
苗哲待二夫人走近後,嚴厲地說道:「你這個樣子做給誰看?從前讓你學的那些孝女傳、女兒經,你就忘記了嗎?女子但凡出了自己的閨房,就不能這般裝束示人,況且還有外人在場,若是傳了出去,你真是羞煞我苗哲的臉!給我滾回去,重新穿過梳理後再出來,不得耽誤。」
那二夫人被苗哲說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了進去。
孟天楚走上前去,說道:「既然來了,那我就先看看二夫人吧,反正只是很小的工夫,看了之後二夫人再回去睡就是。」說完,走到二夫人身後看了看,發現並沒有傷痕,於是說道:「好了,二夫人你可以回去了。」
那二夫人也不敢說話,見可以走了,立刻折身就走,卻被苗哲叫住:「收拾好了,給我出來,客人沒有走,你在屋子裡待著做什麼?」
二夫人道:「是,我去給了玨兒穿了衣服就來。」說完就走了。
突然,孟天楚在一個丫鬟的頭上發現了一個傷痕,那小丫鬟之前見孟天楚走到自己身邊,看他在看所有的人的頭部,自己就下意識地用手去摸自己的頭,見他過來了,臉色都變了,孟天楚一看,想到終於找到,於是就問道:「你這個傷是什麼時候的?」
那丫鬟嚇得臉色都變了,囁嚅道:「我……我不清楚,啊…….不,我不是不清楚,是忘記了。」
苗哲走上前,看了看丫鬟頭上的傷,看著那丫鬟說道:「這個傷一看就是新傷,也不超過三個時辰,你是真的不記得了嗎?」
那丫鬟看了苗哲陰沉的臉,這麼大冷的天,汗都嚇出來了。
孟天楚問苗哲:「這個丫鬟是那個房裡的丫鬟?」
苗哲道:「是雪兒房裡的。」
孟天楚又問:「平日裡那兩個孩子的照料,她有插手嗎?」
苗哲還沒有回答,那丫鬟一聽和死了兩個少爺有關,嚇得撲騰一下跪的地上邊磕頭邊哭著說道:「老爺,我沒有啊。我沒有殺少爺啊,我這個傷是不小心磕在柵欄上的,真的和我沒有關係啊。」
孟天楚笑了笑,將那傷口四周的頭髮撂開露出傷口給苗哲看,說道:「苗老爺,你也是學醫的,自然知道傷口的深淺,這個傷口若非是旁人用力撞擊而成,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大概不會是這樣深的傷口吧。」
苗哲看了看傷口看了看,說道:「我苗哲從來不對下人用家法,你們一向也是聽話的,今天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還想隱瞞什麼的話,我就是打死了你,我不也怕到衙門去說理。管家,將家法給我拿出來,我就不相信撬不開這個死丫頭的嘴。」
那丫鬟一聽,趕緊爬到大夫人面前求饒,大夫人說道:「知道自己的命要緊,那你怎麼還不說,你若是說了,誰又打你做什麼?」
那丫鬟一聽,趕緊說道:「老爺,我說了,您手下留情,我說了。苗哲呵斥道:「那還不快快說出來。」
丫鬟說道:「是昨天黃昏的時候,奶娘叫我將兩個小少爺的尿布送到樓上,這幾天天氣不好,尿布需要在火籠上烘烤過才可以用,所以我就從樓下將烘烤過後的尿布拿到樓上去,到樓上之後,在少爺的房間裡正好碰見了…….」
說到這裡,那丫鬟又不說話了,孟天楚想是她一定有什麼難言之隱,於是走到她的身邊,輕聲地說道:「老爺和夫人都在這裡,你若是不說,等會兒老爺用了家法,你也就活不成了。」
大夫人也說道:「孟師爺說的是,你若是不說,一會兒我就不能救你了。你碰見了誰,你說啊。」
丫鬟咬咬牙,像是為自己下決心一般,說道:「正好碰見二夫人。」
苗哲一聽臉色立刻變了,問道:「她在少爺的房裡做什麼?」
丫鬟道:「她見我突然走進去,她像是很緊張的樣子,說話也是支支吾吾的,我就問她來做什麼,她上前就給了我一巴掌,說我說話沒大沒小的,說只是想兩個少爺了,來看看他們。我當時還斜著眼睛看了看睡在床上的少爺,發現他們躺在床上,怎麼頭被被子給捂著了,我當時就趕緊衝上前去,將被子掀開,這個時候奶娘就進來了,兩個少爺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奶娘嚇壞了,以為是我將少爺弄哭了,還責怪我,那二奶奶乘機說是我弄哭了兩個少爺,還用放在桌子上的雞毛撣子打我,我躲出門去,她追到門口將我的頭髮揪住就把我的頭往柵欄上撞,所以就……」
苗哲一聽,火冒三丈,立刻叫管家去把二夫人叫來,然後問到那丫鬟:「那你之前怎麼不說?」
丫鬟說道:「早上知道少爺死了,我就很害怕,後來二夫人來找我,說我如果敢將昨天下午的事情說出來,她就叫人殺了我全家,所以我就不敢說了。」
剛說完,那二夫人就急匆匆地帶著一個大約十歲左右的孩子趕來了,見跪在地上的丫鬟和一旁氣勢洶洶的苗哲,她的臉色刷地就變了。
苗哲幾乎是衝到二夫人地面前,還沒有由二夫人說一句話,就一巴掌打了過去,這一巴掌直接打得那二夫人摔在了地上,嘴角都出了血。孟天楚想,以苗哲的力氣,怕是連這個二夫人的大牙都打掉了。二夫人身邊的小男孩兒嚇壞了,一下就哭了起來,苗哲轉身叫三夫人過去將那孩子帶走,三夫人走上前去拉,那孩子哭著不走,一個勁用自己的娘身邊倒。
苗哲不耐煩地說道:「你不知道將他抱走嗎?」
三夫人一聽趕緊將孩子抱起來,任由孩子怎麼踢打她都沒有管,將那孩子抱走了。摔在地上的二夫人見苗哲的樣子,知道自己今天是大難臨頭了。
苗哲走到二夫人身邊,低頭惡狠狠盯著她,猛地一把抓住她的頭髮,使勁來回搖晃,同時大聲吼道:「你昨天去雪兒的房間做什麼?說!」
二夫人見苗哲像是要吃人的樣子,囁嚅道:「我……我只是去看看孩子。」
二夫人的話音剛落,苗哲猛地將她頭髮一扯,將她摔倒在地,隨即一把奪過管家手上的一條大概兩米左右的皮鞭就抽了過去,二夫人慘叫一聲,在場的人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孟天楚走上前正準備勸阻,苗哲說道:「我知道你是衙門的人,我打的是我自己的家人,若真是這個賤人害我的孩兒,我就在這裡活活將這個賤人打死,你們誰也不要勸我,你們誰也勸不了我。」
孟天楚知道這苗哲正在氣頭上,又是練武之人,在場的除了朱昊,恐怕沒人是他對手,別人也怕真是不敢去勸了,再一想,讓他問問也好,或許這個孩子很快也就結了,於是自己就退到一旁,和大家一起看熱鬧去了。
那二夫人挨了一鞭子,臉上都肉快擰到一起了,她大概沒有想到苗哲會真的下手打她,這一鞭子下去,她立刻什麼都明白了。
苗哲再問:「你昨天去雪兒的房間做什麼去了?你說還是不說,不說我就索性打死你算了。」
二夫人哭著說道:「老爺,雪兒的孩子真不是我殺的,昨天我是去過她的房間,當時只是看了看兩個孩子,後來就再也沒有去過,我一直在大夫人的房間和大夫人,三夫人一起,還有奶娘一起玩馬吊,大概二更的時候我們才散的,然後我就回去睡覺了。」
苗哲問道:「你還是不想說實話,對不對?方才雪兒房裡的丫鬟已經說了,她看見你的時候你從雪兒房間出來,而且你還將孩子的頭用被子摀住,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情?」
二夫人一聽,想了想,還是點了點頭,苗哲一見她點了頭,鞭子就劈頭蓋臉地打了過去。只聽得二夫人在地上滾在滾去的慘叫聲,很多人都不敢看,將眼睛閉了起來。
二夫人大聲地說道:「老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苗哲一吼:「我今天就打死了你,還有什麼以後。你是什麼心腸,居然連這樣的事情都做的出來?」
二夫人哭喊道:「當時她們已經將孩子的被子掀開,孩子並沒有死,而且晚上我們打馬吊(麻將)的時候丫鬟還將孩子抱給奶娘讓她餵過奶的啊,這點大夫人和三夫人都是看見的啊。」
孟天楚在一旁也想到,從孩子的屍溫來看,從發現到死的時候推算,應該不到四個時辰,而且孩子死的時候是掛在房樑上的,掛得很高,以一個女人的力氣是不可能將兩個孩子勒死後同時掛上去的。
苗哲轉過身看了看在一旁的奶娘,冷笑著走上前,說道:「你居然將孩子留給丫鬟,你自己去玩馬吊?」
那奶娘知道自己做錯了事情,馬上跪在地上求饒,這個時候四夫人雪兒想是被二夫人的叫聲給吵醒了,獨自從樓上走了下來。
三夫人見了立刻上前去扶她,苗哲走上前憐愛地說道:「不是讓你睡嗎?怎麼起來了呢?」
四夫人看了看苗哲,眼睛儘是柔情,她沒有給他說話,而是走到二夫人的面前,說道:「你的兒子就是兒子,我生的兒子就是你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嗎?平日裡我待你的兒子視同己出,你又是如何待我那才會喊娘喊爹還不諳人世的兩個兒子的呢?」雪兒邊說邊流淚,一席話說的在場的人心裡都很難過,看來她是什麼都聽見了的。
二夫人見四夫人這麼說,一臉的愧疚,說道:「妹妹,是我一時糊塗,見不得老爺平日裡只對你一個人好,才做那樣的糊塗事情,事後我也後悔了,但是兩個小少爺真的不是殺的,就算我真還有那個心,但是當時被你的丫鬟看見了,我怕她說出來,自然不會再做什麼的,你相信我。」
四夫人雪兒沒有理會二夫人的話,只是走到苗哲身邊,說道:「平日裡老爺寵我時我就說過,莫要將你的愛全部放我一個人的身上,冷落了別的姐姐,她們是會恨我的,如今真是這樣,可是竟想不到會報應在我的孩子身上。哈哈哈哈哈……」雪兒突然大笑幾聲,身子搖晃一下,三夫人趕緊在一旁緊緊扶住,一口鮮血從雪兒的嘴裡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