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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4章 登徒子公子 文 / 沐軼

    第114章登徒子公子

    柯知府道:「前天晚上犬子回來得很晚,喝醉了,昨天一早上都在家裡睡覺,直到中午本府散衙回來,他才起床,洗漱完就出去了,出門的時候都還是好好的,他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大概一更左右,犬子神色不太正常,他娘叫他吃飯,他說已經在外面吃過了,說困得很,就回房睡了。他娘和我很擔心,便去房裡看他,他說頭暈、噁心想吐,面色蒼白,嘴唇發烏,四肢乏力,昏昏沉睡著,我們看他這樣子不對勁,便請來了幾個郎中,郎中們把脈後說他脈膊細速,恐有危險,開了湯藥,卻無法下服,後來一直沉睡,呼吸緩慢,到後來,呼吸更是時斷時續,全身冰涼。撐到後半夜,就……就死了……」

    孟天楚凝神細聽柯知府敘述其子柯幬的發病死亡經過,柯知府所描述的症狀沒有典型性,所以也沒辦法判斷出究竟是中了什麼毒。

    不管是什麼毒藥,中毒死亡都可能存在他殺、『自殺』還有意外的可能性。孟天楚歉意地說道:「經過屍體解剖,鄙人可以確認令郎是死於中毒,但究竟是他殺還是意外或者『自殺』,單靠屍體解剖得不出答案,需要進行必要的調查。令郎他生前可有『自殺』的傾向?」

    「『自殺』?不不,不可能,犬子活得好好的,昨天出門還興高采烈的呢,不可能想到『自殺』,他為什麼要『自殺』呢!決不會的。」柯知府連連搖頭。

    「他死之前,是否誤食過什麼有毒藥物呢?是否生病服過藥?」

    柯知府又仔細想了一會,搖了搖頭:「服藥應該沒有,這段時間他並沒有生過病,也沒看過郎中,只是,犬子交遊廣闊,經常呼朋喚友在外面吃喝,是不是在外面誤食了有毒食物之類的,本府就不得而知了。」

    「那他有沒有什麼仇人呢?我是說有可能下毒殺死令郎的那種仇人?」

    柯知府遲疑了一下:「應該沒有吧……本府公務繁忙,不太留心犬子這些事情,所以也說不准的。」

    看來,柯知府對他這兒子並不很瞭解。死因雖然查清了,但是否是他殺卻還不能肯定。當下,只能進行拉網式排查,看看能不能發現柯幬是在什麼地方中的毒,當時有哪些人在場,以期發現可疑之處。

    根據瞭解到的情況,柯幬很可能是個吃喝嫖賭樣樣來的登徒子,一大半時間恐怕都在外面鬼混,如果是這樣,那就麻煩了。怎麼查呢?

    孟天楚略一思索,柯知府乃是杭州堂堂知府,家裡雖然家僕甚多,但估計都是經過認真考察過的,甚至都有擔保的,兇手來自內部的可能性相對外部要小一些,還是先把偵破重點放在外部,先確定柯幬的人際關係,從中劃定偵破重點。

    孟天楚道:「知府大人,您知道令郎在外面經常去哪些地方嗎?」

    柯知府臉上微顯一絲尷尬:「本府教子無方,犬子經常結交一些狐朋狗友,出入煙花柳巷,最常去的,是西湖上的花船。」

    花船其實就是湖上的漂移的流動妓院,但與一般妓院不同的是,花船上更多的是些賣藝不賣身的藝妓,所以也是文人雅客們喜歡去的地方,看來這知府公子柯幬平素喜歡附庸風雅,只是西湖上花船那麼多,他中毒之前去了哪裡呢?隨口問道:「知府大人,令郎經常去西湖哪些花船,您可知道?」

    「以前倒是常聽他說起一艘叫什麼『印月』的花船。」

    「那他與哪些人來往呢?」

    柯知府搖了搖頭:「犬子已經成年,他交往的人……本府還真不太清楚,他平時也很少在我們面前說起他的朋友。」

    「哦?他總有一兩個經常來往的人吧?知府大人聽他說過嗎?」

    「經常來往的,要說起來,恐怕就數他的表哥李汝翰了。他們經常在一起,如果問李汝翰應該知道他們經常和誰在一起。」

    「嗯,這李汝翰現在在什麼地方?」

    「今天來幫忙處理喪事來了,剛才進來的時候見到他在前面大廳裡。」

    孟天楚心想,既然這李汝翰是柯幬的表哥,那也就是柯知府的外甥,也就是柯知府的姐妹的兒子,有柯知府這麼個娘舅,這李汝翰肯定又是個登徒子,這種公子哥從小嬌生慣養,從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如果採用直接詢問的辦法,多半得不到想知道的答案,而目前並沒有證據證明他下毒殺了柯幬,甚至還不能確定柯幬死於謀殺,最好融入他的生活,慢慢查訪,看看有無端倪。

    想到這裡,孟天楚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柯知府和蔡知縣,說自己想結識李汝翰,從旁調查。

    柯知府當然贊同孟天楚的想法,他當然不相信自己的外甥李汝翰會謀殺他的親親表弟,也不希望把這件事搞大,所以孟天楚提出從旁調查,深得柯知府的心。當下點頭道:「如此甚好,正好他今天也來幫著料理喪事,本府將他叫來介紹你們認識。」

    柯知府叫跟班長隨出去靈堂將李汝翰叫來。

    不一會,李汝翰進來了,看了孟天楚一眼,隨即給柯知府、蔡知縣兩人見禮:「小侄見過舅舅,見過蔡大人!」

    孟天楚微覺差異,從他眼神看不出來有什麼驕橫之氣,聽他談吐,倒也文雅,看來自己這經驗主義還是要不得的。

    柯知府道:「蔡大人帶孟師爺來弔唁,說話間談到你,所以把你叫來說說話。孟師爺精通刑名,少年才俊,你們要多多親近。」

    李汝翰忙轉身對孟天楚深深一禮:「原來兄台就是孟師爺,早就聽說仁和縣來了一位破案如神的刑名師爺,連破奇案,今日才得見兄台,真是幸會。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孟天楚急忙還禮:「兄台過謙了,在下從知府大人處得知兄台文采滔滔,尤其是酒量甚好,甚是仰慕,在下也是個濫酒鬼,希望能有幸與兄台共謀一醉啊。」

    孟天楚這話一下子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李汝翰也就不再那麼拘謹了,拱手微笑道:「孟兄果然豪爽,可惜今日是我表弟忌日,不宜飲酒,等喪事一完,小弟一定邀請孟兄到寒舍小酌一杯!」

    「好!那就一言為定了。」

    說完話,李汝翰退了出去到前廳靈堂繼續忙碌去了。

    柯知府等他走後,拍了拍手掌,跟班長隨走了進來,手裡端著一個黃銅托盤,上面用紅綢子蓋著,走到孟天楚跟前跪下。

    柯知府輕輕揭開紅綢,低聲道:「先生,你是蔡知縣的師爺,現在本府請你幫忙偵破犬子離奇死亡案,要額外辛苦,先生不能白辛苦了,本府備了一點酬資,請先生笑納,等偵破了案件,本府還另有重謝。」

    孟天楚往那托盤上一望,整齊地排著五小錠紋銀,每錠十兩,一共五十兩。

    我靠!五十兩,人民幣五萬元,孟天楚心想,那可是自己兩年的薪水!而且破了案件還有酬謝,恐怕比現在還要多哦。

    剛才柯知府已經說得很明白,自己是蔡知縣的師爺,不是他柯知府請的師爺,幫他破案當然要另外給錢,更何況是他兒子中毒離奇死亡案。柯知府當然要查個水落石出,所以不惜重金。

    這是勞務費,那當然是要收的,孟天楚的原則是,不該拿的錢一文不要,但該拿的錢也絕不客氣,他深深體會到金錢對自己在這幾百年前的古代混下去的重要性。

    「多謝知府大人厚賜,」孟天楚拱手道,想了想,還是不謀進先謀退為好,不能把話說滿了,又道:「知府大人,話要說在前頭,鄙人雖然破獲過一些案件,但也不敢保證每一件案件都能偵破,所以……」

    柯知府忙道:「先生不必多慮,只要先生盡了心,本府一樣的感激。」

    「那就好,知府大人請放心,鄙人一定會盡心竭力將這案件偵破的。如果令郎死於謀殺,鄙人一定將真兇緝拿歸案!」

    孟天楚這句話發自真心,這件案子不僅關係到五十兩紋銀或者更多的銀子的問題,弄好了,可以擴大自己的影響,反正自己四書五經一竅不通,考科舉當官是不用想的了,還是利用偵破案件這本事多賺點銀子,過上富足的生活才是正途。當然,機緣巧合要當官,卻也不會推辭。

    「如此多謝了!」柯知府拱手道。

    考慮到今天大家都在忙,不動聲色地調查走訪也不可能,還是等喪事忙完再說,選定下葬的日子就在第二天,所以孟天楚決定第二天進行調查。這之前先要調查的,是柯幬經常去的西湖上的那艘「印月」花船。

    孟天楚讓慕容迥雪直接回家,自己抱著五十兩銀子和蔡知縣坐轎子離開知府衙門回到仁和縣縣衙。

    當孟天楚把銀子放在自己客廳桌子上的時候,飛燕高興得臉上放光,夏鳳儀也很替孟天楚高興,說道:「夫君,看來,就算沒有『西子酒樓』,你賺錢也是很容易的啊。」

    孟天楚得意洋洋道:「那是當然!我以前就說過,你們把我當根草,別人可把我當個寶,這把我當寶的人可不一定是女人哦。現在不就這樣了嗎。嘿嘿。怎麼樣?有些後悔了吧?」

    夏鳳儀淡一笑:「你能賺錢是好事,將來我離開的時候也就放心了。」

    孟天楚彷彿挨了當頭一棒,滿心喜悅頓時飛到了九霄雲外,鐵青著臉看了看飛燕,又看了看夏鳳儀,忽然說道:「現在還早,我想去西湖游花船喝酒,你們陪我去吧!」話語間不容商量。

    夏鳳儀臉色一變,低聲道:「夫君,游花船……帶賤妾……恐怕不太好吧。」

    孟天楚沒有發覺夏鳳儀臉色有異,依舊仰著脖子說道:「有什麼不好的,反正我們倆是假夫妻,不存在吃醋的問題,而且,以前就說好了,今後咱們在一起,所有一切都由我做主,怎麼,想反悔嗎?」

    飛燕咬了咬嘴唇,低聲道:「少爺,奴婢陪你去吧,奶奶忙了一天累了,就在家早點休息好了。」

    孟天楚沒理會飛燕的茬,依舊望著夏鳳儀,嘴角隱隱有一絲笑意。

    夏鳳儀微抬眼簾瞧了瞧孟天楚,神情頗為淡漠,低聲道:「好,賤妾陪夫君去游花船就是。」

    孟天楚剛才聽夏鳳儀又提到要離開的話,他倒不是一定要留下夏鳳儀,只是一個漂亮的女孩執意要與自己分手,這對孟天楚的自尊很是打擊,氣惱之下,想也不想便脫口讓她陪自己去游花船,本來是故意刁難於她,沒想到夏鳳儀竟然同意了。

    這時候孟天楚也發現了夏鳳儀臉色不對,才想起來,自己穿越過來之前的那個孟天楚,就是個吃喝嫖賭什麼都來卻沒什麼本事的貨色,也正因為這樣,才被夏鳳儀看不起。

    想到這裡,孟天楚正想解釋一下自己其實是要去花船查案,可見到夏鳳儀淡淡的神情,譏諷的微笑,反倒把他一股傲氣激發了起來,心想,老子為什麼要考慮你的想法,反正不管老子怎麼樣,你半年後也會走,老子找不找女人都沒什麼影響,又何必要解釋呢。

    再說了,古代不是講究三從四德嗎,老婆對丈夫在外面尋花問柳,基本上是不敢說出二話來的(極少數頑固的河東獅吼除外)。老子前怕豺狼後怕虎,太也不男子氣了,哼了一聲,說道:「你和飛燕換上男裝,這就跟我走,陪我游花船找花姑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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