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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皇明有將曰王斗 第234章 敵方的重視 文 / 老白牛

    第234章敵方的重視

    王斗挺著自己的鐵精長槍,吶喊著沖在舜鄉軍騎兵最前面,他一身御賜的盔甲,閃閃發亮,加上飛揚的披風大氅,威風不可一世。

    他身後的謝一科扛著王字大旗,同樣興奮地大叫,不過他還是不時看看前面的王鬥,擔心他一個失足,摔落馬下,那自己的姐姐就要守寡了。

    王斗身後的各個護衛,更是小心翼翼,目光投在王斗身上,比投在別的地方多得多。

    數千宣大鐵騎,以盧象升為首,滾滾前衝。前方的清兵早就逃跑了,他們此次只是來試探,並不是真的想戰。很顯然,他們這次的試探捅出了大簍子。

    這股清兵當然不會跟明軍死叩,見明軍大部衝來,立時下令鳴金收兵。跟王樸纏鬥的那股清兵,接到號令後,也是拔馬就跑。王樸等大同鎮騎兵雖然疲累,不過眼前這個追擊的良機,哪肯放過?

    見身後大股援軍衝來,各人更是膽壯心齊,王樸身上臉上滿是鮮血,看上去有些猙獰,他大呼道:「兒郎們,追擊,殺奴!」

    他用力一揮馬槊,催動戰馬,又是率軍直追上去。

    蹄聲如雷,從空中望下去,地面追逐奔馳著數千匹戰馬,形成好大一股煙塵。跑在最前面的,便是未戰的那個正白旗甲喇章京,他們數百匹馬跑得飛快,馬上的騎士們,還不時跳躍換著馬匹。

    隨在他們身後的,是稀稀拉拉,不成陣形的數百匹馬,不時有人掉隊滾落,正是參戰逃跑的那數百清軍騎士。

    緊追他們身後的,是一大股旗色盔甲通紅的明軍騎士,正是王樸率領的大同鎮騎兵們。最後便是數千匹戰馬轟隆隆追來,密集的馬蹄敲擊聲,似乎震得大地都在抖動。數千匹馬最前面,盧象升揮舞精鐵長刀的身影分外醒目。

    很快的,前面便是慶都縣城,城上守軍們,見兩大股韃子兵敗退逃來,看也不看城上各人一眼,馬不停蹄的,就往城南方向逃得遠遠的,無不是目瞪口呆。

    他們還沒回醒過來,就聽蹄聲震耳欲聾,一大股明軍狂追而來,為首一個將軍,高大俊朗,一身華麗的盔甲,鮮紅的披風大氅隨風飄舞。他整個身子幾乎在馬上站起來,一手控韁,另一隻手的馬槊似乎要刺破雲霄,他雙目深沉,只是一聲不吭的領軍追擊。他身後一大片旗幟,還有同樣個個面沉似水的明軍騎士們。

    堪堪轉過城牆,那將軍猛地一喝:「將士們,殺奴啊!」

    一揮手中的馬槊,身後一片暴喝聲同時響起:「殺奴,殺奴!」

    雖然很多人的馬匹己經累得口吐白沬,氣喘如牛,不過無數的大同鎮將士,還在隨在那將軍的身後滾滾追去。

    城牆上爆出一片歡呼,看著那明將遠去的英姿,守城的知縣與當地官兵感慨:「好一個常山趙子龍。」

    他們的感慨聲還沒落,又是一大股明軍騎士狂追而來。

    ……

    眾將士回營後,營內是一片的歡天喜地,此戰共斬首清兵三百五十餘級,繳獲清軍戰馬三百八十多匹,還有盔甲刀槍輜重無算。回到營地後,盧象升立時為出戰的大同鎮將士慶功,不說大同鎮將士人人歡喜,大同鎮總兵官王樸也是洋洋得意。

    這些軍功首級,大部分是算在他的頭上,而且是硬打硬的韃子首級,不再是以前的殺良冒功。說起來,王樸領軍出戰時,只斬首清軍一百餘級,餘者的大部分首級,都是追擊所得。盧象升與王樸等人追過慶都縣城不遠後,就不再追擊敵人,畢竟清軍的馬匹更為優良,眾人就是想追也追不上。

    此戰王樸麾下傷亡二百餘人,幾乎高達二成,還大部分是他的家丁們,讓王樸心痛不己,好在有這些軍功在手,王樸認為還是值得的。同時他麾下還累死了兩百多匹馬,正好繳獲的清軍戰馬,盧象升大部分補充給了他。

    「今日大捷,我宣大將士,又斬首三百餘級,本督己捷文飛報聖上,料想聖上聞報,定會歡喜無比。今日之戰,卻是王總兵率大同將士捨生忘死,奪得首功,餘者各將一樣奮勇作戰,故有此獲。來,眾將,為今日之捷乾一杯!」

    帳內各人一起舉杯,人人歡喜,雖說軍功大頭被王樸分去,不過各人頭上也分到幾十顆腦袋,每人都有收穫。更重要的是,今日大勝後,宣大將士中存在的畏敵怯戰情緒扭轉不少。

    王樸興奮得滿臉潮紅,他洋洋得意,高聲叫道:「這都是督臣教誨有方,末將等才記得盡忠報國的道理!」

    盧象升滿意地大笑,他說道:「從王將軍始,又到今日大捷,說明我大明將士只需含捨身報國之心,那些虜騎,也沒什麼可怕的!」

    眾人高聲道:「忠勇無畏,殺敵報國。」

    隨後帳內一片歡騰,大捷過後,眾人都是放浪形骸起來,大口喝茶,大口吃肉。

    王斗看著與眾人杯來迎往,叫鬧不休的王樸也是微笑,一頭雄獅帶領一群綿羊,可以勝過一隻綿羊帶領一群雄獅,有盧象升身先士卒的激勵,加上自己榜樣的鼓舞,糧草的充足,歷史上的慶都之捷盧象升只斬首一百餘級,今日更是上升到了三百餘級。連王樸這樣的逃跑將軍,都敢奮勇作戰了。

    王斗感慨,大明的官軍,也非不能戰,只可歎……

    他這邊沉吟,盧象升又高聲道:「今日大捷,解除慶都之圍,趁此銳氣,我宣大官軍在慶都休整一日,明天便拔營前往定州,解除定州圍困,還需鼓起餘勇,繼續前往高陽,以解孫閣老之圍!」

    鐵甲一片鏘鏘作響,眾將都是站起身來,高叫道:「願隨督臣麾下,殺賊報國,不惜此身!」

    盧象升高聲叫好,正要說什麼,忽聽外面吹吹打打一片聲音,正往營寨這邊而來。隨後一個親衛衝進帳來,高聲叫道:「稟報督臣,慶都知縣,率領城內一干鄉紳百姓,挑著豬羊酒米,說是前來勞軍。」

    盧象升微笑,今日自己率軍解除慶都圍困後,慶都知縣,曾有親自出城相謝,沒想到現在更是勞軍來了。

    聽外面鞭炮鑼鼓聲不斷,吹打的聲音越來越近,環顧帳內各將,都是喜形於色,歷來百姓見兵就逃,這種自發前來犒賞太少見了,各人心理都是暖暖的。盧象升笑道:「慶都百姓勞軍,眾將,這就隨本督出營相候,軍民同歡。」

    ……

    當日營地中一片歡騰,慶都一個小縣,送來的糧草不可能很多,只有幾百石,還有數十頭的豬羊。不過慶都百姓發自內心的感激,他們真誠的感謝聲,還是讓宣大將士們心裡暖洋洋的。很多人第一次意識到,自己身為官軍,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慶都知縣,還熱情邀請盧象升入城駐紮,被盧象升婉言拒絕了。當晚盧象升在營帳中設宴款待慶都知縣一行人,還破例許可眾將喝點酒。宴上,慶都眾鄉紳對大同鎮總兵官王樸讚不絕口,連誇他有常山趙子龍的風彩,聽得王樸笑得合不攏嘴。

    宴後,王斗滿面笑容地回到自己的營地中,又招集千總韓仲,溫方亮,還有一干把總,中軍官們慶賀。宴席上,除了韓仲外,餘者各人都是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看得王斗滿心的疑惑。

    終於,在溫方亮的眼色下,謝一科站起身來道:「姐夫,今日之戰,我與眾位兄弟,可對姐夫您有點看法。」

    王斗眉頭一皺:「看法?」

    現在王斗在舜鄉軍中,可謂說一不二,威權日重,沒有任何人敢置疑他。第一次聽說麾下將士對自己有看法,王斗有些意外,他沉聲道:「一科,你有什麼話就說出來,不要遮遮掩掩的!」

    見王斗眼中猛然冒出銳利的光芒,雙目如鷙鷹般瞪著自己,謝一科內心也是打鼓,他暗暗瞪了溫方亮一眼,心想:「這傢伙夠奸的,將自己推出來,自己在背後看好戲!」

    他咳嗽一聲,鼓起勇氣,唯唯諾諾的說道:「便是今日姐夫出戰,衝鋒在最前面。這個事情,姐夫本來可以交給韓千總,或是溫千總,或是李把總去做的,又何必衝鋒在前?萬一姐夫有個意外,我姐姐怎麼辦?」

    他說完這些話,雖是大冷的天氣,也是冷汗涔涔而下。

    溫方亮站起身來,嘻笑道:「將軍,謝兄弟說得有理,我舜鄉軍上下將士,都願為將軍效死,您又何必搶了兄弟們殺敵立功的機會呢?」

    謝一科將自己隊中一個護衛推出來,道:「姐夫,這是我們軍中小兵的看法,您可以聽聽。」

    他回頭瞪了一個縮在一旁的護衛一眼,叫道:「大頭,你出來,將你的肺腑之言與將軍說說。」

    那個被稱為「大頭」的護衛期期艾艾地出來,沖王斗恭恭敬敬地叩了幾個頭,仰臉說道:「小的說的都是心裡話,將軍在保安州為小的們分田分地,讓家人過上安樂日子,小的們都是心裡感激。但同時又心下不穩,擔心這種好日子哪天就沒了,就如今日一樣。」

    他說道:「小的們願意為將軍戰死,但萬請將軍保重好自己身體。您萬金之軀,身繫保安州數萬軍民所在,像今日這事,若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小的們如何向夫人交待?更別提,小人們在保安州家人由誰撫恤照料,田地可能保住?」

    他道:「萬請將軍今後不要輕涉險地,殺敵的事情,便交由小的們去做吧!」

    說到這裡,他又是重重叩頭,很快的,他額上便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帳人所有人也是跪下道:「將軍萬金之軀,萬請保重身體,不要輕涉險地!」

    王斗呆了一呆,他這才感覺到,不知什麼時候,自己身旁己經形成一個牢固的利益集團。這個集團以自己為首,他的一舉一動,都身繫集團的安危所在,榮辱與共。是啊,將士們可以戰死,只要有自己在,他們的家人就有撫恤,還有田地,可以過上溫飽體面的日子。

    缺了他們,集團還可以運轉,而自己卻不能出任何意外,否則圍繞自己身旁的一切,保安州所有的一切都會煙消雲散。在現在部下們的心裡,自己的性命,己經重過他們的一切了吧。

    王斗歎了口氣,確實,舜鄉軍平日的訓練與戰鬥,都冷酷嚴謹得像個機器人,一切按部就班。與個人武勇,主將個人鼓舞式的戰法格格不入。或許從今天起,如今日這種痛快淋漓的戰法,是不可能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王斗沉聲道:「眾將請起!」

    ……

    崇禎十一年十一月初九日,下午。

    唐河邊上,此時正值隆冬時節,寬約百米的河面上己經結冰,不過冰厚卻又不厚,人馬車輛都過不去。沿河的船隻己經被清兵燒燬,要從慶都到定州,只有當地一座稱定州橋的石橋可以通行,不過眼下這座石橋,己經被鑲白旗的清軍勞勞佔據防守。

    圍困定州的鑲白旗幾千大軍,聽聞哨探回報,還有慶都境內那股正白旗的敗兵稟報後,非常意外。這股自慶都前來的明國援軍有一萬多人,與別地明軍不同,他們大部是騎兵,還敢打敢拚,由明國兵部尚書盧象升親自帶領,夾著新勝的銳氣滾滾前來,軍勢非同小可。

    鑲白旗的多鐸、阿巴泰二人都很慎重,特別聽聞他們軍中,還有各地明軍傳得沸沸揚揚的勇冠三軍王斗部所在,更是不敢怠慢。鑲紅旗的杜度哨騎己經滾滾傳遍各旗,遇到明國王斗部時,務然小心再小心,謹慎再謹慎。

    該部明軍非常勇猛,特別是火器犀利,他們己經吃了大虧,連八旗蒙古在內,留守通州的三旗軍士,己經折損了一千三百多個勇士,還大部是披甲兵,可謂損失慘重。因為王斗部勝利的鼓舞,京師各地很多明軍己經蠢蠢欲動,杜度等人留守通州,感覺頗為吃力。

    關於王斗的事情,多鐸等人從擒獲的明軍士兵中,己經證明了此事,京師眼線傳來的消息,王斗部確實斬獲甚眾,旗中勇士的頭顱,還被明國皇帝下令疊成京觀,每日觀者如雲。

    有鑒於此,多鐸、阿巴泰二人商議後,防守定州橋的,便是鑲白旗中最精銳的數百巴牙喇兵,務必將這股明國援兵,堵塞在慶都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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